我本以為,一等郭敬明考好“新概念”離開上海後,許菁便會急不可耐地給我打電話或者寫mail,想方設法問我有關郭敬明的所有消息。
然而,她沒有,自從那天給我打了個莫名其妙的“關愛”電話後,她就消失了。不但再沒和我聯繫過,網絡上更是遇不到她,甚至在“榕樹下”也看不到她的帖子了。
這丫頭,不知道又在搞什麼了。
雖然如此,但我一直感覺,我和許菁之間還會有故事,而且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故事。我是説,在經歷了普通友誼、親情參與、以及朦朧愛戀這幾種關係後,我和她還會有其他的可能,但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會是什麼可能。而對這種可能我除了無比期待外,居然還有一絲恐懼、甚至抵制。
如果按照農曆來計算,2002年是從2月12日開始的。在江蘇老家度過了一個百無聊賴的春節後,我再次回到上海,開始了我在這個城市的第五個年頭。
前面我説過,2002年是我人生至今最為痛苦的一年:剛到上海就接到新單位的辭退信,沒有任何理由;然後我悲哀地發現房子租期快到了而我身上所有積蓄連一個月房租都不夠繳了;更可怕的是,惡狠狠的上海房東在洞悉真相後毫不猶豫地將我掃地出門,沒有絲毫人情可講。
生平第一次,我感到了絕望。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何況人在倒黴透頂之後倒也什麼都不怕了。戀人沒了可以再談,工作沒了可以再找,房子沒了可以再租。在朋友援助下,最後我搬進了虹口區一幢大廈下面的地下室的一個每月房租150卻只有6平米里面什麼都沒有的小間裏,從此開始了和無數鼻涕蟲以及四隻大老鼠為伴沒有白天沒有陽光沒有鳥語沒有花香什麼都沒有的黑暗生活。
地下室條件之差,這裏我就不多説了,反正憑你的智慧是肯定無法想像。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可謂無比貼切,只是其他東西我都可以不要,但我無法忍受房間裏沒有電話。要知道,地下室裏手機沒信號,也看不到電視,如果再沒有電話上不了網的話,我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我很快安裝了電話,並且把號碼告訴了所有的朋友。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積極找工作外,白天我都在附近的上海外國語大學看書、看人、看陽光。一直等到夜色來臨才回到地下室,消失在人間。
沒有人和我聯繫,所有的親情、友情、愛情全部人間蒸發。
三月中旬的一天夜晚,電話突然響了,我激動接了起來,居然是許菁。
閒聊了會後,許菁突然神經兮兮地問我:“哥哥,你告訴我,郭敬明是不是很矮呀?”
“幹嗎突然問這個?”
“你先告訴我。”
“嗯,反正不高吧。”
“到底有多高?”
“我也不知道,我們説別的好不好?”
只是許菁彷彿並沒有在聽我的話,她突然又自顧自地説:“哥哥,我聽説郭敬明很小氣的。他和小蓓在一起從來不主動花錢,就連請人家喝了一瓶雪碧還會追着要回來。他和你在一起時有沒有這個樣子呀?”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許菁會突然給我打電話問這些“奇怪”的問題,在百無聊賴到絕望之際她的電話給我更多的感覺是温暖和感恩,所以我並沒有對她這些話的背後是否藴含着更多不可告人的內容加以辨析,我忘記當時具體自己是怎麼回答的,我只記得我的確是順着她的話説了幾句我對郭敬明的理解,從而證明了她的聽聞的無比正確性。
最後她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於是,第二天下午,在QQ上,我遇到郭敬明,還沒等我開口,郭敬明跑上來就質問:“一草,你是不是對我特別有意見啊?”
“沒呀,怎麼了?”
“沒有你幹嗎在我背後和小許説那麼多難聽的話?”
“我説什麼了我?”
“你自己去問小許,我下了。”
“不行,你得把話説清楚再走,中間肯定有誤會,就像去年一樣。”情急之下,我只能把去年的事拿出來講,否則他現在氣急一走,我真的百口莫辯了。
“那你等會,我把她上午和我的聊天記錄發給你看。”顯然我的話起到了作用,郭敬明沒有像以前一樣説走就走。
過了兩分鐘,他發過來一句許菁和他的聊天記錄“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一草在背後是怎麼評價你的?你知不知道他對你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完全改變?你是不是還以為所有人都和以前一樣把你當成好朋友?你清醒吧。”
“一草,如果這也是誤會的話,我希望你能給我解釋清楚,我不想誤會別人,更加不想別人傷害我,特別是我最在乎的好朋友。”説完,郭敬明的QQ頭像便暗了下去。
反覆看着這句話,我終於明白我接下去和許菁可能發生的關係到底是什麼了,那就是“敵人”。沒錯,如果去年我和郭敬明鬧不開心只是因為她無意開的玩笑的話,那麼她現在對郭敬明説這些話就多少顯得用心歹毒了。
太可怕了,我到底什麼時候這樣説過郭敬明的?她怎麼可以顛倒黑白呢?
我突然覺得其實我對許菁的認知長久以來是不對的,或者説不夠客觀。以往我只看到她的聰慧和才華,並且無限放大,我忽略了大凡才華過人的人性格方面總會顯得多少有缺陷。許菁這個人腦子轉得實在太快了,一會一個主意,而且太主觀、太沖動,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特別是對待感情,敏感、浮躁,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別人根本就沒有對她怎麼樣,用上海話講就是“作的要死”。而她鹵莽甚至可以説是自私的行為很可能給別人造成無窮無盡的劫難。
不行,我得趕緊實施措施進行彌補。想起去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我和郭敬明的誤會澄清,我就感到無比恐慌,去年我們有的是激情和耐心,所以最終可以平安度過危機,今年還可以嗎?
誰也無法保證。
我先是立即給許菁寫了封mail:
小許:
我不曉得你現在是不是特別討厭郭敬明,有一點我想強調的是,我對郭敬明某些看法的改變並不代表我就否定了這個朋友,更不可能像你在QQ上對他描述的那樣刻薄。我想我並沒有在你面前説過他的任何不好,只是説我對他的態度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而這個不一樣也只是我從一些事情中得出的判斷,是我的個人主觀感覺,和你們之間的矛盾是沒有任何牽連的,我不會在他背後説壞話,就像我不會在郭敬明面前説你或者其他朋友不好一樣。有些東西是不可以説,有的東西是不可以全部説,這我都知道。我很害怕陷入一個兩難的境界,事實上今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今天郭敬明一上線就問我對他是不是有意見,他這樣問我只是因為你反問他知道不知道我一草在背後是如何評價他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説,我真的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話像工具一樣被反覆傳達,好像是我傷害了彼此,如果可以我真想沉默。事實上,不管如何,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你們如何有矛盾,我不願意再插手。小許我希望你能體諒我,我早就説了,很多東西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的,所以有些事情我是不可能説出來的。現在也證明了我當初堅持的正確性,如果我當時真的把很多話告訴你,天曉得現在我傷害了多少人。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傷害了他,雖然,你知道我根本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我想我是肯定不會再説什麼了,有一點請你相信,就是我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是肯定不會説出或者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當然,對郭敬明也一樣。所以,我不想再捲入你們的矛盾中了。並且,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向郭敬明解釋清楚,我不想我和他一年多的友情因為你的這些話而灰飛煙滅。如果我現在的口氣讓你難受,你擔待一點,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一草
2002年3月16日
我不知道這封mail究竟會起到怎樣的作用,她看了後會明白我的難受然後向郭敬明澄清嗎?我很沒底,所以本來我還打算再給郭敬明寫封mail解釋的,可剛寫了幾句就覺得沒有必要了,解鈴還需要繫鈴人,在許菁向郭敬明解釋前我的任何言語對郭敬明而言都是蒼白無力的,甚至會畫蛇添足。
所以,我只求許菁能夠向郭敬明好好解釋就謝天謝地了。
至於以後,我還是少和此人交往為好,我惹不起,躲得起。
然而,就在我滿心指望可以歇事寧人之際,真正的風暴還是很快爆發了。
五天後,我突然收到許菁的一封mail,裏面全是挖苦諷刺之言。大體意思説我這個人蛇蠍心腸,不講道理,説翻臉就翻臉,且兩面三刀,總是在郭敬明背後説她壞話。此外脾氣暴躁,人品也非常差勁、千人吐罵、萬人指責,活得相當窩囊,總之渾身是缺點——這也就算了,她信中居然含沙射影地説我前女友童童,説她是多麼幼稚可笑,跟個弱智似的。
Mail裏她還信誓旦旦地説要把以前和我的交往全部否定,否定到徹底遺忘。而她一定會發奮努力,總有一天會把我們上海人踩在腳下——在她眼中,居然一直以為我是上海人。
限於她這封mail內容實在太過分,這裏我就不給大家看了。
説實話,我可以容忍許菁對我進行任何人生攻擊,哪怕她説的都是不對的;但是我絕對不可以容忍她指責童童半分,哪怕她説的都是對的。
我知道她許菁在吵架上天賦過人,她挖苦技能天下無雙,可她怎麼可以對她的朋友舉起屠刀呢?而且不分青紅皂白?
實在太過分了,看完這封mail,我氣得渾身發抖,我究竟做了什麼事情傷害她了?值得她如此火氣地給我寫這樣一封信來辱罵我?難道就是因為現在她和郭敬明又不好了她在攻擊郭敬明的時候我沒有積極響應她嗎?是不是不管她罵誰我都要和她同一陣線?如果説以前我確實有心和她結成所謂的“戰略聯盟”共同對抗郭敬明對我們的情感控制的話,現在根本就不可能了,因為我已經不會再像當時一樣去狂熱的愛着一個人,無論是童童還是郭敬明。生活已經給了我很多刻骨銘心的教訓,讓我發現過分去愛別人是一種錯誤,因為那樣太容易迷失自我,現在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我要好好工作努力奮鬥把自己變得很強大這樣才不會總是受制於人,而不是整天陷入一個小情緒裏面自怨自艾覺得天下人都對不起自己。是的,我走出來了,我自由了,我不會再把其他任何人當成我的生命和靈魂,我是我自己的。所以現在我更不可能去響應誰,去中傷誰。
除了感到極度氣憤外,我還感到很心疼。這是我的妹妹嗎?這是和我交往了一年的許菁嗎?怎麼突然這麼陌生、這麼恐怖?
不行,我絕對不可以散罷甘休,任憑她無理取鬧,我應該還擊,讓她知道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不是她想發脾氣就可以隨便發脾氣的。思來想去,我很快給許菁回了一封信。
許菁:
你的信讓我覺得恐怖和心疼,你通篇説我不夠成熟,我不會反駁,事實上,等我走上社會後才發現自己簡直幼稚的可笑,以前所有的感悟只不過是一種極浮淺和理想化的表達。這一點,我對自己有了很清楚的認識,我也相信隨着閲歷的增長,會有所改善。可是,如果我的不成熟成為你不屑我甚至嘲笑我,而且用“隨着交往,發現你也不過如此成熟”來表達,我也無所謂,畢竟你是自由的,你愛笑就笑,反正這世界笑我的人不少,多你一個我想不會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至於你如果認為我為人很差勁,很多事情讓你覺得可笑,甚至讓你笑到肚子痛了,牙齒掉了,那麼我表示遺憾,我並沒想到我的“幼稚”的舉動給你造成這麼大的生理傷害,同時,我想説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可以看看你前一段日子寫的文字,我相信如果你用這種標準去對待,或許你也會被自己的文字傷害。
你聽了郭敬明對你説的關於童童的一些事情,結果你又要大笑了,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説了什麼,也不管你怎麼樣去認為上海女孩子,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人太自信不是一件好事情,特別是有點盲目的時候。當然,女孩子笑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容易老的。還有,我想告訴你,隨便指責一個人的人品有問題本身就是自己人品素質的體現。你我並沒有在一起生活過,所以你妄加評論一個人的人品讓我覺得非常可怕。要知道,勇者無畏,可無知者更無畏,你是哪一種人?
寫這封信不是為了和你針鋒相對什麼,一來我知道損人我不是你的對手,二來沒有什麼必要,三來想起以前的關係,心中還是會很痛。
有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做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沒錯的地方,我堅決拒絕任何誹謗和中傷,希望你在尊重自己情感的時候,也尊重別人,畢竟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自尊的年輕人。
生活本已蒼白,又何必鋒芒畢露?
一草
2002年3月20日
第二天,也就是3月21日,我意外收到郭敬明的mail.郭敬明説他前兩天收到了許菁一封抨擊他的mail,言語非常惡劣,然後剛剛又在QQ上和她大吵了一架。現在他感到許菁實在太蠻不講理,以後再也不想和她聯繫,而關於我在許菁面前言語中傷他的事,不管是不是誤會,他都不想再深究,只是感到人心太複雜,而所謂的朋友也不過如此。高三下學期的他現在學業壓力非常大,感情方面又出現了新的煩惱,覺得已經無法承受,以後會很少上網,所以請我也不要再給他寫mail了。
我不知道郭敬明是在什麼樣的心態下寫這封mail的,他沒有像去年一樣對我大吼大叫,但是他現在説話的口氣比罵我更讓我覺得難受。我知道他分明還在生我的氣;我還知道,他開始不信任我了;我更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和他的距離真的遠了。
反覆看着,雖然很難受很心疼,但是我沒有哭,他變了,我也一樣變了,我再也不是去年那個愛哭的男人了,生活已經向我袒露了它猙獰的真實面目,各種打擊蜂擁而至讓我心受傷再受傷,直到麻木,此刻的我絕對不可以一味感傷,而是一定要堅強再堅強。
我很冷靜地下網,關電腦,冷靜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當我躺到牀上,天地間一片黑暗之際,我突然想到我們曾經是無比親熱的三兄妹,曾經一起快樂和悲傷,曾經一起做過猶如童話般美好的夢,卻沒想到會有如今這般田地。以前三個人在三個地方心卻在一起,現在三個人身體依然天涯一方,心更是相隔千山萬水。這才一年時間啊!
隨後的幾個小時,我越來越陷入一種離愁悲緒中,無法自拔,總想寫點什麼,可胸口壓抑着,始終無法暢快傾訴,直到又看了遍郭敬明的《三個人》,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情緒,寫下如下一個帖子。
當我現在在鍵盤上劈里啪啦打下這些感傷文字的時候你,小郭或許在教室裏為了呼之慾來的高考而變得憂傷再憂傷,小許或許正在為了風中一片落葉而悲傷,顏歌或許在某一片陽光下看自己孤單的影子暗自流淚,清和或許又在計劃下一場旅遊的方向……我們就這麼幾個人,從頭到尾就這麼幾個人,或許説我們就三個人,從頭到尾就是三個人,我,小郭,還有小許。剛才,我又忍不住看了小郭的文字《三個人》,然後就忍不住寫下這些不是評論的評論。一年前看這些文字的時候自己其實並沒有太多感動,一年之後再看的時候卻想哭,才一年呀!究竟改變了多少,究竟有多少?誰知道?
我不知道,小郭也不知道,小許呢?她就更不知道了。
我們三個人,通過小郭,我認識了小許;通過小許,我也認識了小郭。可是,他們,現在還認識嗎?我和小許還認識嗎?我和小郭還認識嗎?
我是一個人,小郭是一個人,小許是一個人。
前幾天收到小郭的mail,讓我不要再給他寫信,前幾天也受到小許的mail,説要推翻我和她全部交往,我告訴自己不要悲傷,不要去想,我要堅強,要做到什麼都不在乎,不要向生活給我的任何挫折屈服,可是我做不到啊,
小郭是我的兄弟,小許是我的妹妹,每次我這樣表達的時候心中都會很傷感,記得一年前,我正在找工作,從徐家彙回來的公車上,天已經黑了,而我很累。於是就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車上睡着了,我在這個龐大的城市流浪。那個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定用自己的奮鬥,在將來的某一天在這個城市買一個大房子,然後把小郭、小許接過來,三個人一起生活,就像童話中的模樣,於是在夢中我笑了。醒來的時候,我卻又變得無比憂傷,公車還在黑暗中晃晃悠悠的前行,流年的燈火時不時在我臉上打上黯淡的色彩,我不曉得童話中的想像能不能實現,但是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只能不停的悲傷。我一直堅定童話中的三個人之間是不會有傷害的,我們應該相親相愛,可是為什麼現在要哭泣?我們真的就回不到過去了嗎?
我不知道,小郭不知道,小許也不知道。
我是一個人,小郭是一個人,小許是一個人。
我們是三個人。
寫完這個帖子後,我心中更加難受起來,最後居然把這一切都怪罪於網絡。一切因網絡而生,一切又因網絡而滅,所有的快樂和恩仇都是在網絡上衍生和蔓延,我們這一代人可以在青春末期遭遇網絡到底是福還是禍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在一次次的紛爭中,內心早被掏空,變得沒有免疫力,面對着冰冷冷的電腦,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到最後連自己到底是悲是喜都不知道了。
罷!罷!罷!
我決定告別網絡,最起碼告別一段日子。而作為告別的儀式,我決定再給許菁寫一封mail,心平氣和地説幾句話:
小許:
那天看到你的mail,很生氣,所以給你的回信中的口氣也重了點,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所以現在可以理智的説幾句心裏話,希望大家都可以心平氣和説幾句話,畢竟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一場誤會。這並不是我給自己的託詞,如果是的話,我也不要到今天才這樣説了。
首先向你道歉吧,我想了很久,不管如何,我得為我們之間的尷尬負責,因為我比你大,而且我是你哥哥,請接受我的道歉,那絕對是真實的,當然,我也有我的苦衷,下面我會説説,你聽聽好嗎?
感覺到你的冷漠,你在上封mail説我太冷淡,説翻臉就翻臉,你會因為此而不相信互聯網了,可是,我何嘗不是如此?和你交往我投入了全部的真心和真情,我是那麼欣賞你和在乎你,把你當成好妹妹一樣對待的。這不是我現在才説的話,一直以來我是如何對待你的,你心裏很清楚,我也是年輕人,我覺得大家交往就得互相付出真心。你説你要把過去全部否定,你説你要重新塑造自己,會去把以前的一切推翻,包括朋友和兄長,我覺得真的沒有這個必要,因為你根本就做不到,過去的東西怎麼可以否定呢?能否定的也是未來呀。你還説你對互聯網失望,我卻對互聯網絕望,每次上網後我會大聲叫喊,我討厭這個網絡。是的,我迷失在那個世界中了,我找不到自己了。每次上網,沒人理我,我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我想表達,我想傾訴,可是周圍的一切是那麼虛假,看多了聚聚合合,反而變得不知所措,我控制自己不去上網,可是還是會去撥號,不會再聊天,是因為沒有人和我聊,又不想加別人,無所適從。你知道是怎麼樣的一種空洞和痛呀?你需要友情,我也需要呀,或許你是有一顆冷冷的心,只是以前沒有在我面前表達出來,你説你在朋友面前會像一個孩子,以前你在我們面前是一個孩子,現在呢?你那麼冷酷,其實好想和你共同再探討很多事情,因為大家活得都不快樂,你説你有一天會讓上海人在你的腳下,你有這個實力,但是不要這樣去想,證明自己有很多方式。現在的心態還是平穩一點好,正如當時你説要四年年年拿獎學金,現在拿不到了,又怎樣?
人需要保護自己,情感和友誼一樣,冷漠或許只是一種偽裝,一種保護,你説面對他這個樣子,我還能説我有多真誠,我有多熱心,和無私嗎?我得首先把自己保護起來不受傷呀,因為太在乎,對你也一樣,因為我還不成熟。想的太多,寫的也太多,最後説一句:對許菁你我是真心的,我不希望我們也搞什麼冷戰,沒必要。願意,我依然是你哥哥,放在嘴上。不願意,我只好放在心上了。而我最後要説的是,不管你如何想法,恨也好,不恨也罷,我是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紅顏知己。
這次的事情就到這裏吧,大家都不要把它放在心上,我和小郭的事情我會好好處理的,我不相信因為誤會我和他就真的不再來往,雖然,我知道,在他心中或許我算不了什麼,但是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保重,幸福!
一草
2002年3月21日
從3月22日開始,我的生活變得更加純粹:早上7點起牀,早鍛鍊一個小時,然後到上海外國語大學看書,看膩了就在學校裏面瞎轉悠,然後接着看書,晚上8點回地下室,做好一系列生活必須事務後,躺在牀上再看會書,11點準時睡覺。
好幾次,在電腦上寫東西時,我都不由自主地習慣去雙擊撥號程序,卻在最後一刻生生控制住。直到10天后,也就是4月21日,我覺得自己情緒穩定點了,這才撥號上網、收信,除了有幾封讓我去面試的通知外,居然還有一封許菁給我mail,日期是3月21日,9天前。
本來我以為是封道歉信的,結果一看卻不是,雖然她向我説對不起了,但更多她的話卻讓我雲裏霧裏:
一草:
以後我不會再説你和郭什麼,好象我都變成了一個只會訓人然後對人很苛刻的女人,放心好了,我會安安靜靜的遠離你們的。是的,我知道進了社會我們要學會掩蓋自己鋒芒的東西,我們要學會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微笑。我也是這樣。可是網絡呢?在網絡和現實中我都是不將自己歸於一個圈子,在很多人中穿行。我喜歡這樣的自由。就像郭敬明論壇裏那個叫微微的女孩子説的:我們是很多人在一起牽手跑一不小心就跑丟一個,我説我從沒和他們那些人有太多關係。
哥哥,你還在生我氣嗎?我上封mail口氣太重了是嗎?對不起,一草,哥哥,不要責怪我對你兇,我難過是因為你是我哥哥呀。別人傷不了我的,可你和郭卻可以。就像碗林媽媽去世的時候她變了很多,我回去一個星期心情都很糟,最後上網看見竹子時我就在L他們寢室裏哭了。因為她就像姐姐一樣疼我,我不想她變成那樣,我很心疼她,卻不知道怎樣幫她。哥哥,謝謝你曾經給我的。有時候都覺得你和那些朋友可以臭罵我一通了。嘿嘿,遇見我算是倒黴吧。你們的一堆人很熱鬧,我卻從沒進去過也沒想過要進去。郭敬明,顏歌,周嘉寧,一草……。我總是給你和郭帶來很多麻煩,讓你們討厭我,我不想再這樣,所以決定一個人開開心心地走下去。一草。嘿嘿,就像在叫口號:求同存異。放心,妹子決定從今天好好做淑女,雖然竹子聽了這話他們都在大叫不要呀。我突然發現我做淑女是蠻驚天動地的一件事。你是我哥哥,你不疼我誰疼我,親親,哥哥,消氣消氣你再不消氣,我就……只見一草傷心得成了一個氣球,説我又被許菁欺負了許菁很內疚地站在他後面拿着針説哥哥乖呀,不氣,然後……親親,我的哥哥。以後妹妹不在你身邊了,你要乖乖的,不要再讓其他女孩子為你傷心了。
再見了,我的哥哥,我現在已經哭了,我不想離開你,離開網絡,可是我不得不走。我也不想離開郭,可他的所作所為真的讓我傷心,現在他的生命中不只是我一個女孩,他已經完全變了,不説了,祝福你們所有人快樂。
笨笨
2002年3月21日
應該説,許菁這封信的內容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這太符合她的個性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又想到要告別,但我知道她並不會真的説走就走,她頂多會換一個ID重新出現在網絡上,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她所謂的告別只是心血來潮,覺得這樣很滄桑,更多的則是期望這樣能夠讓我們更加註意她、在乎她而已。
正如我所料,許菁並沒有如信中所説的那樣真的和我們告別,她先後用“八月夏天”、“琥珀”、“上旋月”等ID重新出現在“榕樹下”,從此開始認真寫文章,發帖子,並且以其精緻且犀利的文風吸引了大批網友駐足觀看,成為她的忠實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