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每到下課時間,位在心晨教室外面的走道便擠滿了國、高中部的女學生,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為的是想吸引走道另一側教室裏,布萊德的注意。
每回下課時間一到,心晨總會成為教室裏惟一在座的女生。
本來嘛,全校女生要怎麼發花痴對心晨而言,全都是別人家的事,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如果不是布萊德所向披靡的魅力橫掃全校女學生的同時,已造成教室外走道嚴重堵塞、噪音污染,吵得她不得安寧,心晨是不可能出面干涉。
這天,中午休息時間一到,心晨教室外邊的菜市場又開鑼了,人山人海的喧擾聲鼎沸,擾得心晨脾氣也毛了起來。
二話不説,心晨推開座椅,臉色陰沉的走出教室。
走道上,上流社會的名門千金你推我擠互不相讓,誰也沒有察覺到心晨的出現,直到——
“啊!”一個女同學在推擠中跌了出來,不偏不移就撞在心晨身上。
突如其來的意外,快得連剛步出教室的心晨也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衝力使她的後腦勺結結實實撞上背後的牆壁,痛得她眼角當場擠出淚來。
撞到心晨的女同學頭也沒回,急着便又往人堆裏衝鋒陷陣去了。
當場,心晨的脾氣被推升到最頂峯,她一語不發轉身走進轉角的廁所,再出來時,手裏多了桶裝滿水的水桶。
漠然地望着眼前黑壓壓一片,她手臂一個上揚,桶裏的水呈拋物線飛灑出去,在半空中四散開來。
頃刻間,混和着尖叫、咆哮跟歇斯底里的雜音四起,差點沒掀翻教室屋頂。
就在一干淋成落湯雞的富家千金個個氣急敗壞,準備找出肇禍元兇將她拆解入腹時,只見心晨直挺挺地昂首站立在人羣后方,半聲不吭。
頓時,教室外的走廊整個沉寂下來,迥異於前一秒的喧擾,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一羣落湯雞面面相覷,臉色全是青一陣白一陣,像撞見什麼可怕的惡鬼似的。
彷彿經歷過近半個世紀的死寂,終於,心晨開口説話了,“我沒有辦法午睡休息。”聲音不帶半點起伏,表情甚至出奇的帶有一絲委屈。
處在驚愕狀態下的女學生一聽,臉色全都迅速刷白。
像是沒有察覺到在場女生的反應,心晨仍一個勁唱着獨白,“後腦勺腫了個包,應該是剛才推擠中給撞傷的。”
聽到心晨受了傷,一干女生除了血色褪盡外,瞳孔更是不受控制宜放大,尤其是剛才撞到心晨的女孩,全身上下只差沒打起顫來。
“你們説,這事該怎麼解決?”心晨睜着無邪的雙眼徵詢眾人的意見,“我個人是比較傾向以暴制暴……”
當場,抽氣聲接踵響起。
“不説話?那就是贊成嘍!”
心晨話剛落下——
“不是!”眾人一致開口,幾十顆腦袋瓜拼了命否認。
“我的個性温馴,喜歡安靜,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心晨慢條斯理的説。
温馴?眾人心裏就是再怎麼想反駁,表面上仍是一個勁猛點頭。
“那以後……”
“不會了,不會有以後了。”眾人齊聲保證,心裏都準備另謀其他接近布萊德的途徑。
心晨神色一斂,“那還待在這裏做什麼!”跟着就見一干女學生拔腿準備落跑,“等一下!”
像是在玩三三木頭人的遊戲,心晨聲音剛落,幾十個人同時被定在原地,動也沒敢動一下。
“剛才撞我的出列,其他人解散。”心晨口氣宛如軍教片裏的教官般威嚴。
不出片刻,原本擠得水泄不通的走道已整條淨空出來,除了心晨還留在原地外,就只剩下一名雙腿抖得像秋風中落葉的女孩。
“對、對不起……我……不、不……是故意的。”女孩驚恐到舌頭打結,講話不住結巴。
“什麼?是故意的?”心晨刻意斷章取義。
女孩一聽,嚇得直搖頭,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我很可怕嗎?怎麼你臉色這麼蒼白?”心晨明知故問。
“沒、沒有……我……貧、貧血。”
“是嗎?瞧你身強體健的,撞人還十分有力嘛!”心晨皮笑肉不笑。
終於,女孩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驚懼與煎熬,“譁”的一聲,淅瀝嘩啦哭了起來。
“好端端的,怎麼説哭就哭呢?我們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嗎?”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恐懼上的心晨,早先陰鬱的情緒這才逐漸舒展。
如果哭得淅瀝嘩啦算愉快的話,世界上怕是再也沒有痛苦和悲鳴了。
整也整了,氣也出夠了,心晨難得發一次善心,“看在你哭得這麼賣力的份上,這回就暫且算了吧!”
女孩一聽,當下如獲特赦,臉上清清楚楚寫着難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幸運逃過一劫。
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狼狽,心晨的嘴角始終掛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由頭至尾,將教室外發生的情節一點一滴全納進眼裏,對心晨,布萊德可説是又一次大開了眼界。
打從上回吃過心晨暗虧以來,布萊德陸陸續續又耳聞了她不少事蹟,對她在驚悸之餘,不由自主起了濃濃的好奇心。
心晨淡漠的收回視線,正想轉身進教室,眼角的餘光不經意一掃,正巧和布萊德隔空對上。
不同於布萊德目光中釋出的善意,心晨惡狠狠瞪視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走進教室。
***
隨着對心晨的瞭解日深,追尋她的蹤影,留心她的一舉一動,變成布萊德的新興趣。
常常,只要心晨一藉故溜課,坐在對面教室裏的布萊德不一會便會找藉口跟了出去。
比起從同學間耳聞得到的片面訊息,親眼目睹心晨的難以捉摸和無法以常理論斷,着實讓布萊德更為震懾。
好幾回,布萊德便親眼見證心晨在恐嚇、欺壓同學,也曾在放學後要求司機開車跟着在路邊徘徊的心晨,發現不單是學校,即便是在外頭,心晨也是十分吃得開。
多半時候她不主動惹事,卻也不怕事,要是有哪個人眼睛沒擦亮犯到她頭上,下場絕對只能以一個慘字來形容。
更叫布萊德訝異的是,心晨並不是一個只會耍蠻力,沒有大腦的女孩。
當碰到無法用武力解決的對手時,她也會以智取修理對方一頓。
同時,布萊德也發現,心晨的行事並沒有一定的準則,絕大多數時候憑的是她個人的喜怒哀樂。
一如現在,心晨正在壓榨兩名低年級的男孩,只因他們的喧譁聲吵到了她的睡眠。雖説那兩名男孩並非蓄意,純粹是正巧路過,又沒有注意到在樹幹底下閉目養神的她。
榨乾兩名男孩的荷包,看着他們苦哈哈離去,心情大好的心晨又重新回到樹底下盤腿歇息。
布萊德從角落裏走出來,“你明明不缺錢用,為什麼要勒索同學呢?”
心情才剛舒展的心晨一見到突然冒出來的布萊德,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那天的豔福還沒享夠?”口氣雖然輕聲細語,但是隻要認識心晨的人都知道,這樣的她其實比發怒時更來得駭人。
布萊德臉色倏地一整,顯然對於那日悲慘的遭遇還記憶猶新。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心晨輕蔑的撇了撇嘴角。
“如果你真有什麼急需,我可以先借你。”不希望看到心晨凡事都利用武力來解決。
“你確定我需要跟你‘借’?”原本沒打算搭理眼前的娘娘腔,偏偏對方就是不識相,堅持繼續留下來礙自己的眼,逼得心晨想不出手都難。
“我是真心想幫你。”布萊德表情誠懇。
“幫我?”心晨嗤笑,緩緩站了起來,“自個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敢大言不慚説要幫我?”簡直是世紀大笑話。
對心晨的一席話感到費解,布萊德一臉困惑。
就在布萊德揣測着心晨話裏的含意之際,猝不及防的一個過肩摔,布萊德當場被撂倒在地。
心晨蹲下去拍了拍他的左頰,“軟腳蝦,看清楚沒有?下回在幫人之前,先想辦法幫幫自己吧!”大咧咧掏出他口袋裏的皮夾,理所當然的取走裏頭所有的現金。
被摔得頭昏眼花的布萊德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只是不斷眼冒金星。
“這些錢,就當是幫你上一課的學費,教你一次乖。”
直到心晨遠走,布萊德還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不同於多數人被心晨修理過後眼裏的怯懼,相反的,他清澈的眼瞳更加閃着堅定。
***
放學途中,布萊德坐在私家車裏,視線在視着窗外,瀏覽沿途景物。
在行經路旁公園時,一抹熟悉的身影突地映入布萊德眼簾。
“司機停車!”
前座負責駕駛的司機隨即踩住煞車。
車子剛停妥,布萊德便飛也似的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位在公園一角,心晨被三名同校的富家千金團團圍住。
“怎麼?約我到公園來散心?”她兩條手臂交叉在胸前,神色漫不經心,並沒有把她們看在眼裏。
反觀另外三名女孩,人手一根木棒,表情卻是寫滿不安與惶恐。
“何心晨,別以為大家都怕你,你就可以囂張的為所欲為。”
“我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你。”
像是想借着聲音幫自己壯膽似的,三名女孩不住對心晨叫陣和嗆聲。
“別説我沒先提醒你們,真要打起架來,我可是不會留情面的喔!”難得自己正愁找不到人運動活絡筋骨,這會倒好,三個不怕死的自個送上門來當沙包。
輕描淡寫的一句,在場三名女孩隨即聞之色變。
“你……我們有三個人……不、不怕你。”心裏明明怕極,女孩們表面上仍硬逞強。
“這樣啊,那我可得‘認真’點打,不能手下留情,免得自己受傷。”心晨兩眼直直看着對面三個女孩,瞳裏閃爍着嗜血的兇光。
她的一言一行,無異都帶有恫嚇作用,只見三名女孩猛抽冷氣。
不等僵在原地的三個女生採取主動,心晨拳腳齊出,閃電般朝她們飛撲過去。出手既狠又準,打得三個女孩哀叫聲四起,哪裏還有還手的餘地。
當布萊德趕到現場時,三個富家千金個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倒是人單勢孤的心晨,除了流了一身汗外,身上並無明顯外傷。
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是阻止不了心晨,布萊德索性扯開嗓門大喊,“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三個女孩一聽警察來了,趁着心晨分神之際,慌忙連跑帶爬落荒而逃。
同一時間,當心晨發現自己受騙,回頭又見練拳腳的受氣包跑了,心中的氣憤可想而知。
布萊德光看心晨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又惹她生氣了。
“誰讓你來多管閒事!”
“我不希望你受傷。”布萊德衷心的説。
“你這個豬腦袋,哪隻眼睛看到我受傷啦?”
“我怕再打下去,你可能會不小心傷到自己。”而那是布萊德所不樂見,所以才出面阻止。
“你怕?”心晨神情詭譎,“是的,你是該害怕。”
話剛説完,她右腳凌空飛踢而去,布萊德本能的往旁邊一閃。
沒能正中目標的心晨在落地瞬間,重心剛好落在先前三名女孩遺留下來的一根木棒上頭,木棒向前一滾,她身子一滑,腳一拐整個人撲倒在地。
見她摔着了,布萊德急忙跑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攙扶她。
“你不要碰我!”心晨用力打掉他伸過來的手臂,嘴唇發白,額頭不斷冒着冷汗。
注意到她的異狀,“你受傷了?”布萊德深感自責。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扭到腳踝。”她試着用手臂撐起身體。
她吃力的模樣讓布萊德忍不住又想伸手攙扶。
“我説不要碰我,你耳聾了聽不僅是嗎?”氣自己竟然這麼不小心的同時,心晨將絕大部份的錯誤都怪到布萊德頭上。
“你扭傷腳了,得盡怏看醫生。”這一次,布萊德顯得十分堅持。
“你……”
“我知道你很氣我,我先扶你去看醫生,等你傷好了,我再任憑你處置。”布萊德捺着性子哄她。
知道自己是奈何不了他了,除非先把傷醫好,是以,心晨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讓他扶着離開公園。
***
坐落在天母近百坪的豪宅裏,家庭醫生正小心翼翼為心晨檢查傷勢,等到一切包紮完畢——
“李醫生,怎麼樣,她的腳傷……”
“少爺放心,這位小姐只是扭傷腳踝,剛才我已經幫她推拿過了,接下來只要少走動,多在牀上休息,過幾天腳傷就會痊癒。”李醫生照實闡述。
“那就好。”有了醫生的保證,布萊德總算放下心來。
“少爺,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幫小姐換藥。”
“鮑爾,送李醫生下樓。”布萊德對管家吩咐。
“好的,李醫生這邊請。”鮑爾説着便領李醫生離開。
“心晨,怎麼樣,腳踝還痛嗎?”布萊德來到牀沿,關心地詢問。
心晨不睬他,徑自拉開薄被就要下牀。
“心晨,你要做什麼?剛剛醫生説過,你得多休息,腳傷才會好得快。”他試圖阻止她下牀。
“回去。”對於自己竟然扭傷腳,罪魁禍首甚至還是布萊德這個軟腳蝦一事,她仍不能釋懷。
“可是李醫生明天要來幫你換藥……”
“我的傷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你多管閒事。”心晨不打算領他的情。
“我知道你氣我讓你受傷,等你傷好了,要打要罵我都不會躲的,就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好嗎?”希望她能待在這裏安心養傷。
被他嘮叨得心煩,心晨正想破口大罵,視線一對上他殷殷企盼的眼眸,整個人頓時氣短,索性別開臉不再理他。
“如果你怕父母擔心,我現在就幫你打電話去告訴他們。”
提起何氏夫婦,“他們早出國去了,你打電話跟誰説?”就算他們知道了,壓根也不可能會在意。
“伯父伯母不在,那我更不能讓你回去,請你暫時待在這裏養傷好嗎?我會替你跟學校請假。”除了不放心她的腳傷外,私心裏布萊德也希望能多些時間與她相處。
“你真的很煩耶!我都説了不要你管,難道你聽不懂嗎?”打從她懂事以來,周遭的人便不曾有誰真心對她付出過關愛,是以,布萊德的真誠令她感到彆扭和不自在。
“我……”不懂她為什麼突然發起飆來。
“你什麼你?你根本是剪刀柄鐵掃帚,打從遇到你開始,就沒遇到什麼好事。”
剪刀柄鐵掃帚?即便不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布萊德隱約仍可猜出,似乎不是一句讚美。
脾氣一來,心晨原想就這麼一古腦罵下去,盡情宣泄自己滿肚子的陰鬱,但是,一瞧見他兩眼一瞬也不瞬地瞅着自己,表情既可憐又無辜,她就是想罵也無從罵起。
對於布萊德,她當真是挫折到了極點,“為什麼你就是不怕我?”大家都怕她,為什麼獨獨只有他例外?她真想不透。
“我為什麼要怕你?”布萊德反問。
見他一臉近乎傻不隆冬的斯文,心晨無語了。
此時的布萊德在她眼中,就像只無害的小狗,正搖尾乞憐試圖吸引主人的注意力。
“算了,當我沒説,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再跟他扯下去,自己肯定會發神經。
“你願意留下來?!”他驚喜,“不走了?直到腳傷痊癒以前都會待在這裏?”
“三秒鐘內離開我的視線,否則我馬上走。”心晨雖然決定留下來,卻不表示她願意忍受他的婆婆媽媽。
確定她願意留下來,布萊德沒敢再煩她,二話不説便退出房間。
***
終於上整個早上下來,在心晨第五次拉鈴後不久,見到布萊德再次出現在自己房裏,她總算爆發了。
“你到底來我房間做什麼?”截至目前為止,他是她所有認識的人當中,將亦步亦趨奉行得最徹底的人。
她拉鈴説肚子餓,他親力親為端着早餐進門;她拉鈴説口渴,他小心翼翼的捧了杯水進來;她拉鈴説覺得悶,他隨即帶了堆報章雜誌上樓供她排遣無聊;她拉鈴説倦了,他趕忙就進來收拾牀上的報章雜誌。
這會,就連她拉鈴想找個女傭,他也權充女傭上門頂替?
心晨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好本事。
許多人處心積慮挖她的弱點,想盡辦法要惡整她都不得其門而入,他卻輕輕鬆鬆三兩下便攪得她近乎抓狂。
“傭人告訴我,你拉鈴讓人上來。”布萊德早吩咐過傭人,只要心晨有任何需要,都必須立刻知會他。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要的是一名女傭。”心晨強迫自己捺着性子重複剛才的要求。
“因為我剛好閒着,所以……”為了多找點機會接觸她,布萊德可是一早就起牀待命。
“真那麼閒就滾去上學!”她清楚的記得,今天既非週休,也非國定假日。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想留下來照顧你。”
“照顧我?”她可有意見了,“難道你家裏養的僕傭全是些酒囊飯桶不成?”竟然要勞駕他堂堂一名大少爺親自出馬。
“你別生氣,不管你有什麼需要,告訴我也是一樣。”他樂於為她勞心勞力。
“告訴你?”
並未聽出她語氣裏的不悦,布萊德仍是興致勃勃,“我很樂意幫你。”
“我現在是要上廁所,你怎麼幫呀?”如果不是腳裹着膏藥躺在牀上行動不便,心晨真想拿根大榔頭,狠狠的重敲他的腦門。
“我馬上扶你去廁所。”布萊德説着就要上前扶她。
逼得心晨再也按捺不住大聲咆哮,“布萊德!你豬頭啊!”她覺得自己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我……”急於討好她的布萊德不明白,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難道你連這點道理也不明白?”她這會真有急驚風遇到慢郎中,氣死也沒人知的感觸。
經她一提醒,後知後覺的布萊德猛地頓悟過來,脖子以上的肌膚緩緩染上潮紅,“對不起,我……我……”
“你什麼你?還不快點去叫個女傭進來。”遇到這種糗事,身為女生的她都忍下來了,真不明白他在不好意思些什麼。
“喔,好、好的,我這就去叫人。”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晨告訴自己,一定要快點把傷養好,儘早離開這裏,免得早晚被他那遲鈍的傢伙氣到腦溢血。
***
“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要欺負我……”
睡在心晨隔壁的布萊德依稀聽到她房裏似乎有什麼動靜,不放心的他決定起身察看。
布萊德輕敲了下心晨的房門,“心晨,怎麼了?你睡着了嗎?”
房裏頭的人沒有回應,卻陸陸續續有什麼雜音傳出來。
不得已,布萊德只得徑自推開房門一探究竟。
“心晨,我進來了喔!”布萊德放低腳步聲走進她房裏。
房間裏除了牀頭點着的小燈外,淨是一片昏暗。
透過暗黃色的牀頭燈,布萊德隱隱約約看得出來,牀上的人兒似乎睡得極不安穩,即使處在睡夢中,仍不時翻來覆去嚶嚀不止。
“心晨很乖……心晨是乖小孩……不要……不要討厭心晨……”
布萊德這才明白,原來剛才在門外聽到的雜音,是心晨説的夢話。
“每個人都欺負心晨……沒有人喜歡心晨……討厭,心晨也討厭大家……”
眼睜睜看着牀上的睡美人哭成個淚人兒,布萊德當下真是不捨極了,他緩緩的伸出右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
從她斷斷續續的夢話中,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她的防衞心會那麼強烈。
他彷彿看到當年那個不受父母疼愛,備受弟妹欺陵,連僕傭也都為虎作倀的小心晨,可憐無助的窩在角落哭泣。
原來,她的反骨、倔強、以自我為中心和不顧世俗眼光,説穿了不過都只是一層保護膜,目的在保護自己不被外界傷害。
這樣一個外強內弱的女孩,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也正是在這一夜,他終於理清自己心裏的感受,對她投注的情感早在不知不覺中,從好奇、新鮮,轉變成依戀跟愛慕。
他當下決定,從今而後,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他都要全心全意呵護她。
布萊德緩緩彎下身子,温柔的在心晨嚶嚀的紅唇間烙下深情的一吻。
這一吻,是他對她的保證,更是不悔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