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策堂裏,以一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為首,幫中大佬齊聚,人人臉上均是罕見的凝重,空氣中瀰漫着肅殺之氣。
在一堆大佬的正前方,這會正跪着兩個渾身打顫,瑟縮不已的男人。
“我説過,嚴禁竹興幫的兄弟涉足任何的毒品交易……”
幾乎是為首的中年男人一開口,底下的兩名男人已按捺不住求饒,“幫主,我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們這一次吧!我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説着還不住磕響頭。
“或者,是我虧待了你們,讓你們三餐不濟,不得不兼賣起毒品來?”
“不是這樣的,幫主待我們極好,供我們吃、供我們穿,是我們一時鬼迷心竅起了貪念,是我們不對,我們知道錯了。”
裁策堂的門廊外邊,一抹身影正鬼鬼祟祟的進行竊聽,心裏還不住嘀咕:老爸到底在搞什麼鬼,拖拖拉拉要蘑菇到什麼時候?
一名幫裏的兄弟適巧在這時經過,傻頭傻腦的爆出一句,“小姐!你蹲在這裏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候非但讓紓奈受到驚嚇,在回過頭怒瞪來人的同時,心裏更是暗暗叫慘。
果不其然,“小奈!”硬氣的粗聲立刻從裏頭傳來。
心知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紓奈惡狠狠的對來人撂下一句,“看你幹了什麼好事!”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堂裏頭走。
對方一聽當場為之色變,為自己竟無心招惹到幫裏的混世大魔星。
“嗨!老爸。”紓奈一走進堂裏,先是若無其事的和首位的男人打招呼,跟着再轉向旁人,“魏伯、周伯、坤叔、申叔、平叔……”一一叫人,“這麼巧,大家都在啊!”
在場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這“巧”字一從紓奈口中冒出來,可信度就非得打上十成十的折扣不可。
“説過多少次,不許你涉入幫中的事務。”對於女兒的不受教,爰莫龍幾乎已經是黔驢技窮。
“我是因為剛好路過,不小心聽到你們在聊天,一時好奇……”紓奈明擺着是避重就輕的託詞。試問,有誰會將裏頭的對話稱之為聊天?
瞭解女兒胡謅的本事,爰莫龍也懶得再多説,“馬上回你的房間去。”
“可是我……”紓奈不想就此被攆走。
爰莫龍卻不給她置喙的機會,“現在!”
紓奈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道:“好嘛,回去就回去,幹麼那麼兇……”她扁着嘴正想往回走,視線一觸及跪在地上的兩個男人,隨即又忍不住折回頭,“老爸,我有話要説。”
“我現在沒空聽你説。”爰莫龍認定女兒是在藉故拖延。
“我堅持。”
父女倆僵持不下,最後還是周虎出來圓場,“就聽看看丫頭怎麼説吧!”
爰莫龍當然清楚,一干左右手的心全向着女兒,只得順勢給自己台階下,“有什麼話快説。”
只見紓奈倏地轉頭指向跪在地上的兩個男人,“你們……”她走到他們跟前,“好大的膽子,簡直是罪該萬死,居然到外頭買賣毒品?”她的氣憤之情全然不亞於父親。
原就驚駭不已的兩個男人一聽,頓時又是討饒聲不斷,包括爰莫龍在內,看着紓奈長大的一干幫中大佬也全都為之一愕。
誰不知道紓奈早已被慣得無法無天,壓根就沒有什麼是非道德的觀念,而今居然會義憤填膺的怒斥手下販毒?
“簡直就是在侮辱我。”
連聲討饒的兩人一怔,彼此面面相覷,均不明白販毒跟侮辱紓奈有何關連。
“可是小姐……我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
“是啊,我們就是跟老天爺借膽也不敢侮辱你……”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還敢狡辯,”紓奈叱道:“如果不是存心侮辱我,要販毒為什麼不直接找我買?我自己就可以做來賣你們。”簡直是瞧不起她嘛!
紓奈此話一出,別説是傻了地上跪着的兩個人,就是身後幾尊大佬……
“爰紓奈!”爰莫龍按捺不住大聲咆哮,“馬上給我滾回你的房間去。”他懷疑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會生出這樣一個不像話的女兒來。
“可是我話還沒説完……”
“馬上!”爰莫龍語氣強硬。
這回,沒有人再幫她。
紓奈儘管不情願,但迫於無奈,卻也不得不離開,邊走心裏邊犯嘀咕
什麼嘛!大家都瞧不起她,好歹她爰紓奈也是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宇宙無敵大天才。
可惡!她一定要讓大家刮目相看。
帶着一臉的倔氣,紓奈鼓着腮幫子回房。
偌大的空間裏,或坐或站着四名氣宇軒昂,各具特色的男人。
柴胤磊,二十九歲,微卷的濃密黑髮讓他俊逸的外表看似慵懶,實為嚴峻冷酷。
黎靖廷,二十八歲,舉止談吐温文儒雅,足智而多謀。
段垣皚,二十八歲,平日看來沉默寡言,但做起事來果決不拖泥帶水。
辛翔,二十七歲,自詡風流倜儻,偶爾因年輕氣盛而略顯衝動。
四人中以最年長的柴胤磊為首,為耀麟幫幫主,其餘三人分別為各堂堂主。平均年齡三十不到,僅以短短四、五年的光景便將幫派壯大到足以與黑道第一大幫——竹興幫抗衡,卓越的能力跟手腕自是無庸置疑。
“上回的事查得怎麼樣了?”柴胤磊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都查清楚了。”段垣皚回道。
柴胤磊眉心微擰,“確定是竹興幫?”
“錯不了的,老大。”辛翔接口,“那天我們在現場事先部署的人手裏,有人瞧見竹興幫的申東泰在事發後帶着幾名手下匆匆離開現場。”
“上回的交易竹興幫從中作梗這點是可以確定的,比較令人費解的是,他們這麼做的動機。”黎靖廷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由於兩幫向來無嫌隙,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至今,照道理説竹興幫不可能無緣無故尋釁才是。更何況,上回的事與其説是作梗,還不如稱為玩笑要來的恰分由。
柴胤磊一語不發,眉心微蹙的凝神思索起來。
雖説竹興幫的介入並未對耀麟幫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但是卻有損他們的顏面,如果就這麼置之不理全然不作表示,怕是要淪為同道間的笑柄。
“通知竹興幫,看他們對這件事作何表示。”在對方動機未明以前,柴胤磊作出暫時按兵不動的決定。
為了爭一口氣,紓奈連着在自個的窩裏悶頭研究了三、四天,今個趁着天氣還算晴朗,遂決定到外頭透透氣。
正當紓奈邊伸展懶腰邊穿越迴廊,閒來無事四處東晃西逛時,突然見堂門前聚集一些叔伯,神色懊惱地交頭接耳着。
好奇心向來特別旺盛的紓奈見狀,自然是義無反顧趨前一探究竟。
“魏伯、坤叔、申叔,你們偷偷摸摸聚在這裏討論什麼?我也要聽。”
本就一個頭兩個大的眾人一見着紓奈,幾張老臉差點沒當場垮了下來。
對紓奈窮攪和的本事瞭解甚深的眾人口供一致的隱瞞,“沒什麼事,我們只是在這裏等幫主回來罷了。”
“等老爸?”紓奈狐疑的睨着一干人不自在的神情,當瞥見石坤手裏抓着封信件時,冷不防一個伸手便給搶了過來,“這是什麼,我看看。”
“等等!丫頭……”幾個叔伯見狀雖然急於搶回信件,紓奈卻一溜煙的躲開,並迅速展開信件閲讀。
原來,那是耀麟幫剛才派人送來的信件,主要是為了上個月竹興幫壞了交易一事,要向他們討個公道。
“什麼?!”紓奈看完大驚,“這些卑鄙無恥的下流小人,居然想舉發我?”要是讓老爸知道她上個月乾的好事,不活活把她打死才怪。
才想着,紓奈已先下手為強,火速將手中的信件撕成碎片毀屍滅跡。
由於紓奈動作實在太快,旁人壓根來不及阻止。
“魏伯,你們拿着這封信在這裏等老爸回來,該不會是想出賣我吧!”
三個在黑道上好歹也算有頭有臉的鐵漢,面對一個雙十年華少女的逼視,全不約而同撇開視線。
看在紓奈眼裏,自然解讀出其中的含意,“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真的打算告訴老爸?”
“丫頭,耀麟幫已經找上門來了,如果我們不趕快作出回應——”石坤嘗試着跟紓奈分析其中的利害關係。
“他們又能拿我們怎麼樣?”堂堂黑道第一大幫,還怕他們不成?
“丫頭,你不明白,耀麟幫跟其他幫派不同。”由不得他們等閒視之。
“我是不明白,”紓奈任性的認定,“我只知道,你們要是把這件事告訴老爸,我肯定會被老爸活活打死。”
“不會的,丫頭。”魏廣全安慰紓奈,“何況我們也會幫忙護着你呀!”
“是啊!”申東泰附和,“況且上回的事只是小小的玩笑,並沒有對耀麟幫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幫主不會怎樣的。”
“既然你們也説只是小小的玩笑,那我們瞞着老爸,不要告訴他不就得了。”
“這……”一行人顯得很為難。
“哎呀,好啦好啦,事情就這麼説定了。”紓奈撒起嬌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時間久了自然就不了了之。”
“但是丫頭……”
見軟的不行,紓奈索性來硬的,“再不然你們現在先把我打死好啦,省得老爸回來我死得更難看。”之所以會這麼説,當然是吃定眼前一票叔伯惜她如命,決計捨不得打她。
果然,幾個老者一個頭兩個大,“丫頭,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們嗎?”
“那就別告訴老爸。”紓奈打蛇順棍上。
想當然爾,在紓奈的死纏爛打下,耀麟幫的事情自然是被合力掩蓋下來。
耀麟幫這頭,辛翔按捺不住浮躁,“竹興幫未免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天,居然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回應。”
柴胤磊右手託着一杯酒沉吟了一會後,“靖廷,對於這事你有什麼看法?”
“關於這件事,確實是令人匪夷所思,照道理説以爰莫龍的擔當,不可能沒有半點消息才對。”黎靖廷的一席話,等於是點出眾人共同的疑惑。
一旁的段垣皚也開口了,“老大,為免叫同道看笑話,這事不宜再拖下去。”必須速審速決才行。對於黎靖廷提出的疑點,柴胤磊儘管認同,卻也決定採取行動,“是不該再拖下去。”
“老大,我們準備怎麼做?”説到要出口氣,辛翔可説是跑第一。
柴胤磊反問年輕氣盛的辛翔,“是你的話,想怎麼做?”
這話倒真把豐翔給問倒了。
可能的話他當然是主張給竹興幫一點教訓,讓對方知道他們的厲害,但如此一來,勢必會引發嚴重的流血衝突,對他們未必有利。
經過審慎的評估,辛翔作出這番表示,“最好能在不動武的情況下,逼對方出面談個清楚。”
從柴胤磊的眼神中不難看出讚許味道,辛翔性格儘管衝動,思慮卻不至欠周詳。
“對於爰莫龍的獨生愛女,你們瞭解多少?”柴胤磊慢條斯理的問。
此話一出,在場其餘三個男人立即心領神會。
黎靖廷客觀的道出有限的資料,“由於爰莫龍對女兒保護得無微不至,鮮少有人見過她的長相,只知道約莫是個十幾二十歲的少女。”
所謂茫茫人海,單憑這點資料就想抓到人確實是不容易,只不過,“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柴胤磊一語道破。
基於多年培養下來的默契,黎靖廷接着道:“最近竹興幫在南部的場子不甚平穩,爰莫龍有意大肆整頓一番,應該會在後天率領一票重要幹部南下,保守估計至少會在南部停留一天的時間。”
“垣皚、翔,有把握嗎?”黎靖廷決定將這任務交由兩人執行。
目標雖然不算明確,但範圍縮小後,成功機率應該遠勝過大海撈針才對,尤其時間還算充足。
“放心吧,老大。”辛翔信心十足,“交給我們!”
一旁的段垣皚雖然沒有答腔,臉上的神情亦是勝券在握。
竹興幫的總部是座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四周圍以石牆環繞,近千坪的佔地自成一格與世隔絕。
從石牆的正門口進去是一片翠綠的中庭,修剪過後的花木顯得風雅而別緻,石板步道一路由門口穿過中庭向內延伸至主屋前方。
踏上主屋的木板階梯後,最先進入的是偌大的迎賓堂,在其正後方是專門處理幫務的裁策堂,舉凡竹興幫內大大小小的事務都在這裏作決策。
在王屋的兩側分別有迥廊向外延伸,曲折綿延但彼此相通,大大小小不下數十間房全藉由木製迴廊連成一氣。
大體而言,整座建築在設計上是屬於比較開放的空間,只除了位在西北隅幽靜且人煙罕至的角落。
幫裏頭儘管沒有明文規定,但只要是常在總部裏活動的人都知道,除非逼不得已,否則最好繞道而行別輕易越雷池一步,免得臨時被抓去當白老鼠,遇上試藥品、測儀器……各種天外可能飛來的橫禍。
位在西北隅的中心點,是一間奇形怪狀的小型建築,入口處被蓋成一道血盆大口,門板上清清楚楚寫着“惡魔窟”三個大字,由其向外延伸十公尺內全屬禁區的範疇。
按理説寫着惡魔這樣的字眼,底下通常會附帶像“閒人止步”或者“非請勿入”之類的標語,然而事實卻不然,在惡魔窟三個大字底下清楚的寫着“有膽進來”,屋主囂張的程度不難想象。
這會,惡魔窟裏素有混世魔女之稱的爰紓奈,正聚精會神的將長型試管裏的液體倒入三角錐中,兩類液體一經水乳交融,隨即迅速冒出許多泡泡。
“好啦!總算大功告成。”
紓奈滿意的看着三角錐中,看來無懈可擊的超完美傑作……
顏色鮮豔、藥效加強、不需注射可直接口服,迷幻程度遠勝於市面上各類毒品的——紓奈七號,終於在本月七號正式誕生。
紓奈眼巴巴望着錐中的液體,對自己幾乎崇拜到難以自拔的地步。
好一會,等她終於欣賞夠了,接下來該是要找人試試新發明的時候了。
問題是,上哪找人呢?
老爸昨天下午帶着一票人南下“出差”去了,整個總部裏除了負責巡守的兄弟外,其他幾隻小貓也全躲得不見人影……
對了!人家不都説吸完毒後會飄飄欲仙,樂到渾然忘我?既然如此,她何不親自試試,也省得便宜了旁人。
紓奈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遂決定以身試藥,只見她興奮的舉起三角錐,猛地仰頭一飲而下……
段垣皚和辛翔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竹興幫總部,如鬼魅似的在木製迴廊間謹慎逡巡,截至目前為止雖未驚動任何人,卻也同樣一無所獲。
在第N次為了避開竹興幫迎面而來的兄弟躲到屋檐上後,辛翔説話了,“垣皚,得想個辦法,繼續這樣繞下去,就算是找到天黑也找不到人。”
一旁的段垣皚卻不應他,視線專注的眺望十點鐘的方向。
“垣皚,我説的話你到底聽到沒有?”辛翔壓低音量追問。
段垣皚沒由來提出疑問,“從剛才開始就不斷有人朝我們這個方向經過,難道你不覺得奇怪?”“誰知道竹興幫是哪根筋不對勁,幫主南下不多帶點人跟去保護,反而加派人手在幫裏頭巡邏。”樑柱上的辛翔隨口應道。
“不對,他們巡邏的人並沒有增加。”
“沒有?但是明明——”
“不是巡邏的人增加了,而是所有負責巡邏的人都走到這方向來。”段垣皚居高臨下指了指十點鐘的方向,“所有人似乎都刻意避開那個方位,寧可繞遠路走這方向。”
經段垣皚一説,辛翔凌空遠眺,果然發現那一隅方圓幾公尺內全然沒有半個人影,“怪了,竹興幫裏難不成還養着毒蛇猛獸不成?”
直覺催促着段垣皚,“過去看看。”
“等等,”儘管辛翔也很納悶、好奇,但是,“這是先辦正事要緊。”不以為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能讓人避如蛇蠍。
段垣皚恍若未聞,只見他敏捷的從屋檐上一躍而下,迅速朝西北隅的方向而去,後頭的辛翔只得莫可奈何的跟上。
當兩人第一眼看到那棟奇形怪狀的小屋時,表情均是明顯一愕,誰也沒預期到,會在黑道第一大幫派裏看到這樣一棟不搭的建築。
怪怪我的媽呀,誰的審美觀糟糕成這個樣子,居然把自個的窩蓋成這副德行?李翔對那人的眼光實在懷疑。
隨着兩人逐漸逼近那道血盆大口,門板上頭清楚的三個大字再次令他們的腳步產生遲疑,尤其底下那行標語——有膽進來?
事實再明顯不過,屋裏頭住的就算不是個瘋子,肯定也是個神經病,最起碼可以斷言那人絕對正常不到哪去。
就在他們疑心之際,屋裏頭突然傳出一聲清脆類似玻璃墜地的聲音,兩人隨即提高警覺,並迅速默契一致的拔出手槍,以備不時之需。
段垣皚微微使了個眼色,辛翔會意的上前貼靠到門板,跟着火速將門一推,後方的段垣皚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飛撲入內,整個人撲倒在屋裏的地板上,雙手握槍指着正前方——
“不許動!”
僅只一秒不到的時間,段垣皚懷疑自己該不會是眼花了,跟在身後進來的辛翔也為之傻眼。一個看來不過四、五歲大的女娃?!
小女娃坐在一堆過大的衣褲裏,整個身體全叫衣服給掩埋,只露出小不隆冬的腦袋瓜,四周圍地板上全是玻璃錐瓶的碎片。
誰能告訴他們,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
突如其來的兩名闖入者,終於讓坐在地上,原已驚愕過頭的紓奈回過神來,“你們是誰?竟敢闖進來!”凌厲的氣勢跟稚氣的臉蛋一點也不相符。
段垣皚從地上站起身,跟辛翔面面相覷,均對眼前預期外的狀況感到錯愕。
見對方居然不理她,她有點惱火,“敢擅闖竹興幫,我一定要叫老爸宰了你們。”
紓奈狂妄的口氣讓兩人挑了挑眉,彼此交換了抹無聲的訊息,均認定眼前的女娃應該是某個重要幹部的小孩。
可惡!從來沒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裏。
闖入者的不為所動讓紓奈更加憤怒,“現在就給我滾出去!”她掙扎着想從衣堆裏站起來,卻不慎讓衣服給絆住了腳,跌了個狗吃屎。
段垣皚和辛翔見狀,忍不住因女娃的滑稽而失笑。
毫無疑問的,今天是紓奈這輩子最丟臉的一天,“不許笑!”該死的,這兩個人居然敢嘲笑她?“我老爸可是竹興幫幫主爰莫龍,你們敢嘲笑我,我一定要叫我老爸砍了你們。”
兩人一聽果然全愣住了,笑意就怔在臉上。
以為是自己的恫嚇奏效,紓奈得意的站了起來,袖子跟衣襬還拖在地板上。
“怕了吧?如果你們跪下來跟我磕頭賠不是,我或許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聽清楚了喔,只是或許。
“小妹妹,你説你老爸是爰莫龍?”辛翔狐疑地確認。
簡單的一句稱謂,卻正中了紓奈的痛處,“閉嘴!我才不是什麼小妹妹。”她當他們在嘲諷她的實驗失敗。
段垣皚同樣存疑,“你是爰莫龍的女兒?”
“沒錯,我就是他女兒,爰紓奈。”紓奈雙手叉腰,驕傲的像只孔雀。
難道是資料有誤?段垣皚暗忖。
正當兩人猶豫不決之際,事先部署在外頭把風的人透過耳邊的通訊器捎來消息,説是爰莫龍正在回來的路上,五分鐘內會到達。
兩人接獲消息,彼此對望了一眼,跟着就見到辛翔收起槍,一把衝上前抱起紓奈。
“你幹什麼?”紓奈一驚,“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她不住拳打腳踢。
該死的,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她得趕緊重新配藥,把自己變回來才行。
為了阻止她的掙扎跟鬼叫,辛翔索性就着兩條過長的袖子將她捆綁,跟着抓起衣襬塞住她鬼吼鬼叫的嘴巴。
“這樣好多了。”完成之後,辛翔説道。
這個殺千刀的混蛋,居然敢這樣對她?紓奈簡直不敢相信,偏偏嘴巴被塞住叫不出聲,只能惡狠狠的怒瞪着辛翔。
跟着段垣皚兩人如同來時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紓奈偷渡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