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芷丹幽幽轉醒,只覺得頭痛得要命,正想喊疼才發現她並不是躺在自己房裏。
跟着,她認出來了,是葉裕皓的房間。
霎時,昨晚的記憶又重新回到她腦海裏。
對了!自己灌醉他了。
她旋即轉頭一看,果不其然,他正躺在她身側睡得毫無防備。
不同於上回的驚惶失措,她頓覺欣喜若狂。成功了!成功了!她終於得到他了。
正當雀躍之際,她突然發現自己身上還穿着衣服。
不對啊?正常情況下,這會她應該全身脱得精光才對。
她將棉被掀開來一瞧……
自己全身上下穿得整整齊齊不説,就連葉裕皓也只是赤裸着胸膛。
“怎麼會這樣?”她難掩失望的語氣。
沒道理啊,昨晚她明明灌了他一大堆酒,怎麼可能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她試着回想昨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偏偏她就是想破了頭,最後的記憶還是隻停留在日本料理店,之後便一片空白。
該死!她肯定是喝醉了。
難怪人家説喝酒誤事,還真是説的一點也沒錯。
那阿皓呢?他醉了沒有?
從兩人現在所處的地方來看,應該不至於,否則他們如何回到公寓?
問題是,就算他沒有醉,她都已經自個送上門了,他居然還能不為所動?
難道他是柳下惠不成?又或者……他對自己根本就沒有興趣?
想到這個可能,她臉頓時苦下臉來。
看着熟睡的葉裕皓,黎芷丹心裏有説不出的沮喪,忍不住低聲罵他。
“臭阿皓!爛阿皓!你笨死了。”
只可惜,睡夢中的葉裕皓根本渾然無所覺。
這情形看在她眼裏,懊惱更盛,氣不過的動手去掐他的臉頰,“大笨牛!大笨牛!大笨牛!”
似有所感的葉裕皓在這時逸出一聲輕喃,嚇了黎芷丹一跳,連忙鬆手放開他迅速倒回牀上假寐。
半晌,等不到任何動靜,確定他並未甦醒,她這才睜開雙眼。
“豬啊你!這樣捏你還不醒。”雖然嘴巴上埋怨,但她心裏其實慶幸沒吵醒他。
注視着他安詳的睡臉,她着迷了。
要是能就這麼一直看着他,不知該有多好。
情不自禁的,她伸手碰觸他熟睡的臉龐,手指先是輕輕的撫過他的兩道眉峯,跟着是他的眼瞼、他的鼻樑,最後落到他的唇瓣上。
盯着那兩片厚實的唇瓣,她腦海突然閃過一股渴望。
不知道吻他會是什麼感覺?
冷不防冒出頭的想法讓她臉頰驀地泛紅,偏偏,這個念頭又牢牢實實的揪住了她,更加深了她的渴望。
黎芷丹的臉悄悄的欺進葉裕皓,在他耳邊小小聲的喚道:“阿皓!阿皓!”
見他仍睡着,沒有轉醒的跡象,她笑了笑,順勢在他臉頰上輕啄了下。
葉裕皓沒被驚動,她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更加大膽。
她的唇沿着他的臉頰緩緩上移,吻上了他的眼瞼、他的鼻樑,最後貼上他的雙唇。
也不知道是睡美男太誘人,還是她太過飢渴,吻上癮的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離開。
直到,他本能的逸出一聲呻吟。
她一驚,飛也似的跳下牀筆直衝進浴室,速度之快令人昨舌。
聽到浴室的門被關上,牀上本該熟睡的葉裕皓這才睜開雙眼,深邃的眼瞳裏盡是盈盈笑意,壓根不似剛睡醒的人。
其實他老早就醒了,只是好奇她的反應,才會在發覺她即將轉醒之際閉目假寐。
他怎麼也沒料到,單純的好奇竟會為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對於她的那些喃喃自語,他全聽得一清二楚,雖説不甚明白就是了。
因為一時興起,他故意逸出一聲輕喃逗她,以為她會就此收手。
卻不料,更出乎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她居然伸手摸他,且大膽的吻住他的唇。
隨着她的吻逐漸加深,他越來越難以把持,眼看就要按捺不住。
千鈞一髮之際,他讓自己逸出一聲呻吟,這才讓她飛也似的躲進浴室。
浴室的關門聲讓葉裕皓鬆了口氣。要是再晚個幾秒,他恐怕會顧不得自己還在裝睡,一把將她撲倒在牀上狠狠的佔有她。
天曉得昨晚帶她回來,光是要跟她同牀而眠,就已經耗去他許多的力氣。
也是因為這樣,明知道穿着一堆衣服睡覺不舒服,他也沒敢幫她寬衣解帶,為的就是怕自己會剋制不住衝動。
但他哪能料到,她剛才的舉動簡直比擁着她入眠更叫他失控。
不過,從她剛才的舉動看來,她對自己並不只是兒時玩伴那麼簡單。
儘管好友已經對他提過好幾回,他到此刻才終於相信,她對自己確實存在着男女間的情愫。
想到她剛才的偷襲,他揚起嘴角,對挖掘她的情感一事產生了期待。
這時,浴室的門被拉開,黎芷丹從門縫裏探出頭來。
葉裕皓讓自己表現得像是剛睡醒,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見他對方才的事似乎毫無所悉,黎芷丹才放心的走了出來。
“你醒啦?”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葉裕皓露出一抹慵懶的笑容,“是啊,醒來沒看到你,以為你又像上回那樣,一聲不響的跑掉。”
她的確是,只不過這回不是奪門而出,而是躲進了浴室。
“怎麼會呢?”她心虛的沒敢看他。
如果她不是正巧避開他,便會注意到他眼底盈滿了笑意。
葉裕皓逕自解釋,“昨晚你喝醉了,本來想送你回去,你説什麼也不肯,只好委屈你跟我窩一晚。”
他的語氣聽來坦蕩,叫她忍不住覺得喪氣。
顯然他對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才能如此自在。
為了不讓他察覺自己的失望,她假意開玩笑的問:“我應該打呼吧?”
葉裕皓忍不住興起逗弄她的念頭。“沒有。”
她想也是,“那就好。”
接着,卻聽到他加了個但書,“只不過……”
她果然上鈎,“不過什麼?”
“説了些夢話。”
她一聽可緊張了,“夢話?什麼夢話?”
葉裕皓看着她並沒有立即回答,直到她的心被吊得老高才終於鬆口,“你一直在睡夢中喊我的名字。”
聽到這話,她驀地一窘,兩頰染上紅潮。
而且還有下文,“叫我大笨牛。”
“嗄?”劇情倏地急轉直下,她為之一愣,“就這樣?”
明知她的心情轉折,他話鋒一轉佯裝哀怨道:“想不到我在你心目中的評價這麼低。”
“不是的,我……”她想解釋,卻又有口難言。總不能説自己是在怪他不解風情吧!
“是我做了什麼嗎?讓你連在睡夢中都喊我大笨牛?”葉裕皓的眼底閃爍着狡黠。
“怎麼會呢?”她不甚自在的否認,“應該不太可能吧?”
見她困窘,他也不忍再捉弄她,乃給了她一道下台階,“難道是我聽錯了?”
黎芷丹連忙附和道:“對對對,一定是聽錯了,聽錯了。”
“我想也是。”
見他沒再堅持,她這才鬆了口氣。
殊不知,葉裕皓的心裏正在悶笑着。
中午時分,葉父因為剛好有個開發案要跟葉裕皓商談,便直接下樓來,想説父子倆一塊用餐邊吃邊談。
秘書一見到他,立即恭敬的打招呼,“董事長。”
“嗯。”葉父點了下頭,“總經理在裏頭嗎?”
“總經理出外用餐了。”
“出去了?”葉父一愣。
其實也難怪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在工作上,葉裕皓雖然稱不上是工作狂,可責任感也是很強。
他原本以為自己提早一、二十分鐘下樓已是綽綽有餘,哪裏料得到他們還是失之交臂。
“總經理什麼時候出去的?”
“大概半個小時前。”
半個小時前?
“是約了什麼客户談生意嗎?”葉父直覺推論。
“不是,總經理是跟黎小姐一塊。”
他原本只是隨口問起,不料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什麼黎小姐?跟總經理是什麼關係?”由於鮮少聽説兒子跟哪個女人走得特別近,葉父忍不住好奇。
“總經理沒有説。”秘書據實以告。
雖説黎芷丹造訪葉氏的次數頻繁,但是由於不曾跟其他人真正接觸過,以致除了姓名外,眾人對她毫無所悉,而且總經理不主動提,又有哪個做下屬的敢問。
“兩人很熟?”
“應該是的。”秘書從兩人的態度,以及對彼此的稱呼來研判。
葉父的好奇心更重了。兒子有了交往的對象,自己居然一點也沒聽説。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有一陣子了。”
聞言,葉父挑了挑眉。不知道該説兒子保密功夫到家,還是自己太疏忽了。
“總經理常跟她出去?”
“黎小姐常來找總經理,然後兩人便會一塊出去用餐。”
秘書的話誤導了葉父,讓他以為是女方主動在追求兒子。
自個的兒子有多優秀他當然知道,有女人倒追也是理所當然,比較值得關切的是,“那總經理的態度呢?”
“總經理對黎小姐很好。”
這樣的答案在葉父聽來過於籠統,畢竟兒子對人一向不差。
“怎麼説?”
“總經理對黎小姐似乎特別縱容。”秘書以自己的觀點來解讀。
縱容?葉父又挑挑眉。
兒子的性情雖然不愠不火,但仍有自己的原則跟底線,不可能任人僭越。
對於縱容這兩宇,葉父認為如果不是秘書用詞失當,那就是當真有什麼玄機了。
雖然好奇兒子對人家是怎麼個縱容法,但他好歹也是家公司的董事長,自然不好八卦的追着下屬問。
“總經理下午會進公司嗎?”他決定直接找兒子問個明白。
“總經理用過餐後就會回來。”
“那好,總經理回來後請他上樓來找我。”
交代完秘書後,葉父才轉身離開。
葉裕皓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兩點以後的事了,聽到秘書表示父親有事找他,趕緊上樓見父親。
到董事長室前,他禮貌的敲了敲門。
葉父聽到敲門聲,“進來!”
葉裕皓推開門走了進去,“爸,秘書説你找我?”
對於兒子現在才回來,葉父多少有些意外,畢竟父子倆都深知時間就是金錢的道理。
看來兒子跟那個黎小姐確實關係匪淺。
“先過來坐吧!”
葉裕皓隨着父親走向辦公桌對面的沙發。
葉父坐下後開口道:“本來是想下樓找你一塊吃午飯,順便談談宏鑫的開發案。”
“宏鑫的開發案有什麼問題嗎?”葉裕皓隨即進入狀況。
葉父見兒子誤會了,趕緊解釋,“宏鑫的事先不急。”比起開發案,他更感興趣的是兒子有了交往的對象。
父親這麼説,葉裕皓反倒納悶了。
“還有別的事?”
“聽許秘書説,中午你約了人一塊吃飯。”
當了二十四年的父子,葉裕皓哪裏會不瞭解自己的父親,聽他説話的語氣顯然是聽説了黎芷丹的事。
“爸是説小丹吧!”葉裕皓坦承不諱。
聽到兒子居然親暱的喊對方小名,葉父更相信有那麼回事了。
既然兒子都承認了,他問起話來就更直接,“聽許秘書説,你們認識也有好一陣子了,怎麼我跟你媽都沒有聽你提起過?”
“剛好沒有想到。”一直以來他只當她是兒時玩伴,也沒想到要刻意去提。
葉父可不以為兒子交女朋友是什麼稀鬆平常的事,單單用“沒有想到”四個字是無法解釋得過去的。
不讓他就此矇混過去,葉父索性自個追問:“對方多大年紀了?家裏是做什麼的?”
換作前些時候,他也許會為父親誤會自己跟小丹的關係而笑開。
可如今,明白了自己對她的心意,加上這些天來對她的觀察,隱約也透露出她對自己同樣有情。
於是他半答半賣弄道:“小丹跟我同年,至於家裏是做什麼的,爸應該清楚才對。”
他該清楚?兒子的話讓葉父感到納悶。
“是生意上往來的客户?”他直覺推論,可腦海裏卻想不起來生意場上的朋友裏有哪家姓黎,且剛好又有個跟兒子同年的女兒。
知道父親心裏是真的沒譜,葉裕皓索性直説了,“小丹姓黎,小時候住在我們家隔壁,爸不會是忘記了吧?”
經兒子這麼一提,葉父隨即想起來了,“你是説丹丫頭?”他意外不已。
“看來爸對小丹還有印象。”
小時候她總是葉爸爸長、葉爸爸短的喊他,加上膝下無女,不光是他,就連妻子也拿她當自個女兒疼。
“説起來也十一、二年不見了,丹丫頭還好吧?”
想起她精力充沛的模樣,葉裕皓笑道:“她能壞到哪去?”
得知她的身分,葉父怪起兒子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遇到丹丫頭也沒想到要跟我和你媽説一聲。”
父親這麼一重申,葉裕皓也覺得意外,自己還當真沒有這樣想過。
“原本聽許秘書説,你對人家特別縱容,我還覺得懷疑,現在知道對方是丹丫頭,倒也不難理解。”
聽父親這麼説,葉裕皓再次意識到自己對她的縱容有加。
長久以來,他總以為兩人是兒時玩伴,自然而然便習慣對她縱容,卻從未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如今回想起來,自己對她其實早有跡象可循。
“找一天帶丹丫頭回家讓我跟你媽看看,這麼久沒見,都不知道那丫頭變成什麼模樣了。”
父親都這麼説了,他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何況既然已經認定她,也的確該將她介紹給父母了。
“回頭我再跟她説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