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把這首歌唱一下。”一份樂譜遞到了馮曉玲的面前,立刻讓那張本來已經苦哈哈的表情變得更苦,“還唱啊!”
“我想聽你唱。”韓玥逸下頜輕蹭着馮曉玲的額髮道。
美男計啊!絕對的美男計!
明知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應該嚴辭拒絕這種不合理要求,但是她卻該死的……又一次繳槍投降。
“好……好吧,最後一次哦。”馮曉玲清清喉嚨,開始唱了起來。
自從遇上他後,他似乎就很喜歡讓她唱他所作的曲子。一遍又一遍地聽着,絲毫沒有厭倦的樣子。
一曲唱完,馮曉玲抬頭,對上了那一雙若有所思的黑眸。
臉,立刻不爭氣地紅了。好吧,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被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人盯着看,會臉紅也是自然的反應。
努力地為自己的臉紅找着藉口,馮曉玲壓下心跳問道:“我唱歌是不是還有些天賦?”
“怎麼這麼問?”韓玥逸揚揚眉。
“因為今天佟小姐有誇我唱得不錯啊。”她沾沾自喜。
“哪個佟小姐?”他眉頭一皺,不喜歡她談起別人時臉上的這份喜悦。
“佟艾梅小姐啊,我們公司唱《聖音》的那個歌手,和你拍MV,演對手戲的那個……長得好漂亮很……”
“忘了。”簡單的兩個字,打斷了她大段的廢話,“你唱歌給她聽過?”他長手一伸,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不算是,只是那天在錄音室無聊,唱《聖音》的時候被她聽到了。”
“然後呢?她誇你唱得很好?”
“對啊!”她點頭,隨即又皺了皺秀眉,“不過她不肯相信我和你是男女朋友耶!還説如果你真的是我男朋友的話,《聖音》這首歌應該會給我唱。”
長長的睫毛輕輕垂落,韓玥逸握着馮曉玲的手不覺緊了,“玲,你想當歌星?”
當歌星嗎?她側頭思量了片刻,“沒這麼想過,再説我的個性也不適合當歌星啊。”
“的確不適合。”她的話,讓他不由地鬆了一口氣,“玲,別當歌星,這個念頭,你永遠都不許有。”
低語的呢喃,如同咒語般,沁人心扉。他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那力道,幾乎使她窒息。
“逸,別……別抱得那麼緊,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她掙扎着道。
“不管,除非你答應我,永遠都不會當什麼歌星。”他的面頰輕輕地蹭着她柔嫩的肌膚,感受着抱住她的那份實實在在的感覺。
“為……為什麼我就不能當歌星?”她奇怪了。雖説她確實不認為自己有當歌星的潛質,但是……
“因為會想聽你唱歌的人,只有我一個。”只有他一個,只有他,才可以聽着她的歌聲,她這份獨一無二的歌聲。
“胡説,佟小姐也覺得我唱得不錯呢。而且惠惠,可真也説過我唱得不錯的。”她努力地舉出事實依據。
他不理會她的據理力爭,只是一個勁兒地喃喃着:“答應我,只唱歌給我一個人聽……”
“哪有那麼霸道的要求啊!”她嘟着嘴,堅決不答應。
“答應我!玲。”惡魔似的嗓音,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媚惑。而他的那雙眼,更像是具有魔力似的,不斷地吸引着她。
“怎麼可能……呃,答應嘛……”她努力地撐着底氣道。
“真的不答應嗎?”什麼是誘惑?他現在的表情,就是一個典型。
“我……考慮一下。”上帝明鑑,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子,面對着如此美色,立場動搖也是正常的。
“玲……”
“……”拜託,為什麼他的聲音那麼好聽?
“答應吧。”
“……”還有,他的眼睛可不可以不要再放電了?
“只要你答應的話,我什麼都會為你做的……”
“韓玥逸!”她鼓着腮幫子,“你簡直就是大灰狼!”他簡直是逼得她不得不投降嘛。
“那麼,你就是大灰狼最愛的小紅帽了。”他淺笑着。
他的最愛,是她呵……
鋪天蓋地的記者,粉絲,全都擁擠在了記者會。
原本還算寬敞的場地,此刻也顯得擁擠不堪。這樣的盛況,絕對超出了虹越唱片公司任何人的想象。
但是,更超出眾人想象的該是——
“你是説,你從記者會上突然離席,只是因為肚子餓了?”
“對。”
“沒有別的原因?”
“哦,有。”
“是什麼?”
“很想抱抱你。”
下巴掉地!馮曉玲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再一次地肯定對方的思維方式絕對和她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
莫非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思維都是比較怪異的?
一雙大手不理會她一臉的呆愣,直接把她拖入了温暖寬大的胸膛,“玲,記者會太無聊了。”
“是……是嗎?”
“不過,如果是你想叫我參加,我就會參加。”他的下頜輕輕抵住了她的額頭,感受着她肌膚的細膩。抱不夠的她呵,念不夠,想不夠。
他……韓玥逸,居然會如此的迷戀一個女人,迷戀得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她的臉猛然一紅,“為……為什麼……”
“知道嗎?我是屬於你的。”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面頰道,“而你……也是屬於我的,只屬於我。”修長的手指順着面頰而下,遊移到了她的唇上,指腹輕輕摩擦着那柔嫩的唇瓣,每一下的動作,都充滿着無限的誘惑。
好……好讓人噴鼻血的鏡頭啊!
馮曉玲不由得在心中感嘆,自個兒的男朋友果然是深諳誘惑這一招。要是再這樣任其發展下去,下一步,很可能是自己反撲到他身上,霸王硬上弓了。
“你……你肚子餓了,我、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猛地往後退開一步,她壓下激烈的心跳急急地道。
“好。”他氣定神要閒地道,淺笑着看着那嬌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離開茶水間。
他的玲,如此的可愛,卻又如此的害羞。
以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愛上她這樣的女人。
靜靜地斜倚在牆角邊,韓玥逸垂眸等待。
驀地,一抹陰影擋住了窗邊的光線,隨之而來的則是嬌柔的聲音:“韓先生,你不是餓了去吃東西嗎?怎麼呆在這兒?”
沒有抬頭,韓玥逸懶洋洋地道:“走開,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
冷漠且生疏的語氣,讓佟艾梅整個人一窒。這男人,根本不明白今天的記者會對她有多麼的重要,但是他卻可以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中,輕易地離席,更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她,這個原本記者會的女主角,在不在場,似乎根本就不重要,甚至在她以補妝為由暫時離席,也沒有引起別人太多的關注。
“怎麼,難道馮曉玲打擾你就可以了嗎?”話就這麼衝口而出。
原本一直垂着的眸子終於抬起,韓玥逸挑眉看着面前的佟艾梅,“是又怎麼樣?”
佟艾梅貝齒一咬,“韓玥逸,你真的在乎馮曉玲嗎?”
“在乎,在乎得不得了,那又如何?”
冰冷的聲音,敲擊着佟艾梅的耳膜。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如此地描述着對另一個女人的感情,不由得讓她更氣了。
“笑話,如果你在乎的話,為什麼不把你寫的歌曲給她唱?你不會不知道她聲音中的天賦吧。”即使她看不順眼馮曉玲,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馮曉玲唱的歌,會讓人有種不斷聽下去的慾望。
在那天,她無意中聽到了馮曉玲唱《聖音》,就知道這點了!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喜歡她的話,為什麼《聖音》是由我來唱,而不是她來唱?你明明可以捧紅她,卻非要把她掩藏起來,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的話,完全有能力把她捧成國際巨星,不是嗎?”
她的話,像是提醒了他什麼似的。韓玥逸微微地站直身子,“對了,你聽過她唱歌是吧。”
“是啊。”
“那麼——”他俯下身子,雙眼直直地盯着她,“你最好趕緊忘記,一點點都不許剩。”過分輕柔的聲音,似乎藴藏着某種危險,讓人不寒而慄。
佟艾梅一愣,忘記?“你根本對馮曉玲只是玩玩而已吧,否則為什麼不挖掘她的歌唱天賦?如果讓更多的人聽到她唱的歌的話,她明明可以……”
“住口!”他打斷了她的話,“我為什麼要去挖掘她的歌唱天賦,又為什麼一定要讓更多的人聽她唱的歌?她唱的歌,只要我一個人聽就可以了。”
“什麼?你——”佟艾梅詫異萬分。這是什麼概念?該稱之為極度自私,抑或是極度的佔有慾呢?
“玲的歌,只要唱給我一個人聽就可以了,而且,也只有我,才可以聽到她唱的歌。”她的歌,只屬於他!
“你……你這是……”佟艾梅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這個男人了。
“喜歡她的歌,喜歡她唱歌的聲音,喜歡了,自然會想要獨佔,這是很簡單的邏輯,不是嗎?”他的淺笑中帶着沉沉的壓迫感,引得佟艾梅的頭皮一陣發麻。
“你……你根本不正常。”她喊道。正常人絕對不會這樣思考。
“真巧,我從來沒覺得我正常過。”他滿不在乎地道,“你是想自己忘了玲的歌呢,還是讓我來動手?”
“你動手?”
“把你的聲帶弄啞,再把你的手指折斷,這樣,你應該就不會對別人説玲會唱歌的事了吧。”他的笑,猶如嗜血的撒旦。
佟艾梅一陣哆嗦,“你這是犯罪!”
“那就犯罪吧。”他的表情,他的語氣,全都説明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會那麼做。
老天,她之前怎麼會喜歡這個男人呢?他明明是那麼的可怕,她為什麼沒有發覺呢?佟艾梅這時才發覺眼前這個男人的可怕。
“説吧,你要選擇哪一種?”
“你……真的那麼喜歡馮曉玲唱的歌?”
“是迷戀吧。迷戀得不得了……”那是一種聽不厭的迷戀,讓他永遠不知道盡頭在哪兒,“所以我怎麼可能會讓所有人都聽到玲的歌聲呢!”
“你只是——喜歡我的歌聲?”突兀的聲音,插入了兩人的對話之中,那嬌小的身影不知何時站立在門邊,手上還捧着一盤熱騰騰的糕點。
“玲!”冰冷的聲音首次出現了一絲慌亂,她的表情讓他覺得有種莫名的不安。
“你説喜歡我,根本就只是喜歡我的歌聲?”馮曉玲喃喃地問道,糕點明明是熱的,為什麼她卻覺得手越來越冷呢?
“我是喜歡你的歌聲。”他沒有否認地答道。
他的回答,猶如一把重錘,打碎了所有的期盼,就像是光滑的鏡面,突然之間裂成了無數片。
手越來越冷,匆匆地放下手中的糕點,她鴕鳥地想要逃跑,想要哭泣。他説了,説了……他只是喜歡她的歌聲而已。為什麼,為什麼要在她愛上了他之後,才知道這個答案呢?
原來她所有以為的在乎,以為的愛情,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
“不許走!”韓玥逸一把拉住馮曉玲的手,“我不許你從我的身邊逃開!”
“放開我!”她嚷道。
“我不放,永遠都不會放的!”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越發的用力。
她努力地想要掰開他硬如鋼筋的手指,卻怎麼也掰不開。
“別白費力氣了。”他握着她的手腕,強硬地把她的手挪到了自己的唇邊,“我説過你不能逃離我,那麼便是不能了。喜歡你的歌聲,迷戀了,又如何?”
明明該是温暖的唇,卻讓她覺得手更冷了,“痛!”
“痛嗎?那麼就更痛一點吧。”呢喃的低語,輕得只有彼此才聽得到。她痛嗎?但是他卻覺得他比她更痛。無法忍受她想要逃離他的事實。
她明明説過喜歡他的,為什麼還要逃離他?無法忍受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即使只有一點點,他也不能接受。
他的表情,他的聲音,他的動作……那種絕對的瘋狂,不由得讓她禁不住地渾身顫慄。
“放……放手……”
“不放,我不會放開的。玲,你只能是我的!”
“不要!我不要是你的!”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她猛然推開了他,“你只是喜歡我的歌聲而已,我寧願永遠不曾唱過歌!”
怪不得他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唱着他所作的曲子,怪不得,那麼高高在上的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她的身邊。
原來……只是因為她的歌聲呵。
她有了公主的聲音,吸引住了王子的注意,卻終究不是公主,沒有童話中的命運。
韓玥逸冷冷地看着馮曉玲逃跑的身影,這一次,他沒有追上去,因為她眼中的淚,因為她臉上那害怕的神情,讓他的腳步怎麼也邁不開。
該死的,她的眼淚,讓他更痛了!
而她臉上的害怕表情……他曾經説過,再也不想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了。
砰!
狠狠的一拳,擊向了一旁的窗子。玻璃碎裂成了一片片,韓玥逸卻渾然未覺。
“啊!”一直在旁邊的佟艾梅倒抽了一口氣,“你的手……”
“手?”他無所謂地瞥了一眼自己被玻璃扎得滿是血的右手,“只是流了點血而已。”
拜託,不是一點血吧,而是整隻手都快被血給淹沒了。佟艾梅只覺得面對這樣的男人,自己的心臟快要停止了。
血,流得多或少,他一點都不在乎!
韓玥逸只是盯着那已經沒有了身影的走廊。玲?為什麼?
為什麼要害怕他?
為什麼要流淚?
為什麼?為什麼?
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即使她反悔了,他也決不允許!
“韓,你的手怎麼了?”等了太久沒等到人的賽也過來找人,一進茶水間,就看到滿地的玻璃碎片以及佟艾梅一張明顯被嚇呆的臉。
“沒什麼。”韓玥逸低低地道。
“還説沒什麼,老天,你的手弄成這樣,趕緊去醫院!”賽也叫道,拖着韓玥逸急急地朝着車庫走去,“曉玲呢,怎麼沒看見,還有你手怎麼好好的會撞玻璃……”
話還沒説完,他已經看到對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該不是因為……
“你和曉玲吵架了?”賽也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吵架?”他垂眼,望着還在淌着血的手,“玲她要逃離我,她在害怕我!”
“怎麼了?又是怎麼回事?”
“我喜歡她的歌聲,難道不可以嗎?”他喃喃着。
“你和她……”
喀喳,喀嚓,快門的聲音以及閃光燈突如其來地打斷了賽也的話。
“韓先生,請問你的手是怎麼受傷的?”
“佟小姐在剛才這段時間也離席了,是否和你的手受傷有關?”
突然冒出了一羣記者,圍着賽也和韓玥逸,各種問題層出不窮。
見鬼,真是忙中出錯!
賽也在心裏暗自責怪自己的粗心。只因為看到韓的手受傷了,以至於忘了今天是記者會,到處都有記者,雖然有不少記者還在大廳裏等候,但是更有一些小報的記者沒有入場券,一直蹲在外面守株待兔。
“讓一下,現在我要送韓先生去醫院,讓一下。”賽也只有努力地排開眾人,拉着韓玥逸拼命地往着自己的車子奔過去。
“韓先生,請問佟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你至今沒有承認過正式的女友,還是説你根本不愛女人?”這個問題更加尖鋭。
當然,對於這類的問題,只要熟悉韓玥逸的人都知道,他根本不會回答。所以一大幫的記者,也都只是忙着猛拍照。
“我愛啊。”低喃的聲音,不響,卻足以讓周圍的聲音暫時平靜。
當然,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大的聲浪。
“韓先生,你是説你有相愛的女朋友?”
“是圈內人嗎?還是圈外人?”
“相戀多久了?”
各種各樣的問題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接踵而出。
“很愛很愛她,愛到極點了。”是説給別人聽嗎?抑或是在説給自己聽?玲,她可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愛得迷戀了,迷戀得不得了……”
痴了,狂了,只因為她……
所有的記者都呆呆地看着韓玥逸,甚至忘了按下快門。這樣的他,還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高傲無比的韓玥逸嗎?
上帝,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讓一代的曲神為之痴迷?
美若天仙?抑或是智慧無雙?
是這裏了,韓家的地盤,韓家的別墅。
一抹高瘦的身影站在離別墅不遠的山頂處,眺望着着夜幕中讓他想了不知多久的地方。
雖然他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是卻已經很熟悉了。夢曾經對他説過這裏。這裏的景緻,別墅的外觀,裏面的陳列。
雖然過了那麼多年,但是他卻不曾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彷彿夢説這些話,還是昨天。
望遠鏡根本看不到別墅內的情景,而整幢別墅,更像是沒有一點嚴密的防護措施。
無論如何,今晚,他是不會放過惡魔的!
……
火!好大的火!
一切都在火海中!男孩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隻手拎起,然後用力地往外推了出去。
嗵!
他的身體撞在了水泥地上,背脊痛得一陣顫慄。
他抬起頭,看見了父親正抱着奄奄一息的母親,走向火海。
母親的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他知道,那是母親自己插進去的,只為了她的人生能夠徹底地擺脱父親。
母親一直在求父親放過她,放過她接下去的人生,但是父親卻已經無法放手了。
痴迷——這是父親口中經常掛着的詞。他對於母親的感情,已經不僅僅是“愛”來表達,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迷戀。
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男孩不明白。他只看到了母親眼中的無奈和父親眼中的決然。
“夢,我放不了手了,所以我也不允許你放手。”父親抱着母親,低着頭,輕輕地説着。
母親只是微微地喘着氣,血的流失,使得她的面色一片蒼白。
“父親,我們快把母親送去醫院啊!”男孩衝上去叫嚷道。
父親沒有理會他,只是輕輕地撥弄着母親的頭髮,像是要把她打理得整整齊齊。
逸……對……對不起……”母親那染着血的手顫顫着撫上了他的臉,“我不能……看着你長大了,真的……對不起。”
“為什麼要離開父親呢?為什麼你只喜歡傑尼叔叔?我和父親才是你的家人,才是最愛你的人,不是嗎?”男孩質問着,只覺得沾在臉上的血越來越多。
“感情不是……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説清楚的,也許……咳咳……也許你將來長大了,就會明白了……”母親斷斷續續地道,“答應我,不要……不要恨任何人……”
“不,我恨傑尼叔叔!”如果不是這個男人,那麼他的家庭就不會碎裂成這樣。
“是嗎?你……恨了啊……”母親的手越來越冰涼,眼簾在慢慢地合攏,“那麼……無論如何……將來,你放過他三次吧……就三次……”只希望所有的恨,都可以隨着她的離世而煙消雲散。
母親的手慢慢地垂下,父親抱着母親走向了火海。父親的臉上沒有悲傷,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喜悦。
“夢,你終於徹底地是我的了,就算死亡,我們都是在一起的!”
“不!”他掙扎着想要阻止,卻被父親甩得老遠。
“逸,不要阻止我!”父親轉身對着他喊道,“你是我的孩子,繼承着我的血,我的執着,所以將來的你,一定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這是一種無比喜悦的心情。”
父親頓了頓,語音一轉:“不過……我卻又希望,你這輩子永遠都找不到讓自己痴迷的人,因為無法得到的時候,那種痛苦,痛徹骨髓。”
……
痛徹骨髓的痛,該是多痛呢?
“已經來不及了,父親,這種痛苦,我已經品嚐到了。”黑暗的房間,韓玥逸喃喃地道。
手上的痛,和精神上的這種痛,根本無法相比較。
“玲……玲……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痛嗎?”沙啞的聲音,只在黑暗中不斷地呻吟着……
“曉玲,你知道嗎?韓玥逸受傷了!”惠惠無意中的一句話,讓馮曉玲整個人呆住了。
受傷?怎麼會?
那天她離開的時候,他明明還是好好的啊!
“你沒看錯?”
“當然沒有,都上電視了呢!”一旁趙可真快速地啃完了蘋果的最後幾下,然後把核准確地投進了垃圾筐內,“開記者會,也能受傷的,果然是名人啊,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他、他怎麼會受傷的?”馮曉玲只覺得自己腦子好亂。
“不知道啊!”趙可真搖搖頭,“節目上也沒説明他是什麼原因受傷的。”
一句“不知道”,讓她整個人坐立不安!
明明是他,害得她傷心難過。他只是喜歡她的歌而已,心中明明知道了這個答案,但是一聽到他受傷了,她的心,還是狠狠地揪了起來。
然後,在她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這個別墅的門口。
她不是不想要見他嗎?但是卻又來到了這裏。
身體,甚至比她的思想更早一步地如此行動了。
看着眼前被黑幕所籠罩的別墅,馮曉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第一次知道,夜晚的別墅,原來是這樣的寂靜。
掏出備用鑰匙,馮曉玲打開了別墅的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他回家了嗎?抑或者是還在醫院?
她甚至沒有勇氣打個電話去問華姐,他的傷究竟怎麼樣了。
一步,兩步……靜悄悄的別墅,似乎連走路都能發出迴響。
慢慢地接近着他的房間,她的呼吸也不由得開始屏住。手,握着門把,她猛地深深呼吸了一下。去看看吧,只有親眼見過他的傷,確定沒有大礙,她才可以安心。
咯!
鎖心有着輕微的聲響。
沒等馮曉玲推開門,門內猛地起了一股拉力,把她整個人拖進了房間裏。
“啊!”她驚叫一聲。整個人已經被帶入了寬闊的胸膛。
熟悉的氣味,這種霸道的摟人方式,即使沒有燈光,沒有聲音,她也知道對方是誰了。
暗沉的房間,只有窗邊灑落的月光,給予一襲光明。
濃重的喘息聲在她的耳畔響起,“為什麼要來?你不是已經逃離我了嗎?”
“你……你的傷?”她訥訥地開口道,她被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以至於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怎麼,你也知道我受傷了嗎?”他嗤笑一聲。
“我在家看了電視。”
“那麼如果我沒有受傷,你是不是就不會來了?”他的呼吸聲更加濃重。
她愣愣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雙緊摟着她的手臂突然鬆開,她的視線中猛然的印入了他的俊顏。月光朦朧地印着他半邊的臉龐,看上去似乎比電視上更加蒼白。
此刻的他,不再是高傲的音樂才子,更像是一個為了得到答案的男人!
“玲,為什麼要逃離我?為什麼又變得害怕我了?難道我喜歡你的歌聲,對你而言是不可原諒的嗎?”韓玥逸問道。他的玲,只有他的玲,他不要她的逃離,不要她的害怕!
“那是因為我希望你是喜歡我的人,而不是我的歌聲。”她真正在意的是這點。
“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是不同的。如果你只是喜歡我的歌聲的話,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愛情。”愛情之所以是愛情,絕對不只是喜歡歌聲這麼簡單。
“我愛你啊,玲。”難道他對她的愛,還不是真正的愛情嗎?只愛她一個,愛得刻骨銘心。
她咬咬唇,“那麼你回答我,我的歌聲和我的人,你更喜歡的是哪個?”
二選一的問題,她屏息等着他的回答,而他,則若有所思地垂下雙眸。
半晌,馮曉玲苦笑一聲,“算了,我知道答案了,你的手……應該沒什麼大礙吧。”她瞥了一眼他包紮着白繃帶的手,“我……我回去了。”
“喜歡你的歌聲,是很自然的事。”韓玥逸突兀地開口,“從我在網上第一次聽到你唱的歌后,就痴迷着唱歌的那份聲音。對我來説,它就是天籟。想要得到這個聲音,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那麼強烈地想要某種東西。”
抬起頭,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後,我遇到了你,我想讓你只唱歌給我聽,想讓你的這份聲音只屬於我。可是……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竟然想讓你整個人都屬於我。想要抱你,想要碰觸你,想要親吻你,甚至想要把你狠狠地揉進自己的骨血裏。看不夠,想不夠,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厭倦。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迷戀一個人,可以迷戀到這種程度。”
他輕輕地撩起她的一撮髮絲,印上自己的唇,“玲,我迷戀你的歌聲,但是……我更加迷戀你的人,迷戀到無以復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離開了我,那麼我會瘋的,成為一個瘋狂的變態。”不要離開他呵,她的離開,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承受不起。
“你的確是一個瘋狂的變態!”突如其來的聲音,插入了兩人間的對話,一把尖鋭鋒利的小刀,貼上了韓玥逸的脖子。
“傑尼?”他一愣,抱着馮曉玲的手不覺收緊。
“沒錯,是我!雖然很不想在這種時刻打斷你們的對話,但是我想,我有必要讓這個無知的女人認清你是惡魔的事實。”傑尼説着,把手中的刀片更貼近韓玥逸的脖子,“放開這個女人,讓她站到牆邊。”
韓玥逸鬆開雙手,以眼神示意馮曉玲站到一邊。
“小姐,你愛這個人嗎?”傑尼揚揚眉,問着馮曉玲。
“啊,你……你快把刀拿開,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是犯罪嗎?”馮曉玲壓根沒去回答傑尼的問話,只是緊張地看着對方手中的那把刀,深怕傷了韓玥逸。
“你要知道,他根本是個惡魔!”
“惡魔?”
“他的父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活活地把她的母親給逼死了!為什麼……為什麼?夢只是想和我在一起啊!為什麼要逼得她走投無路,只能自殺?”傑尼的聲音中有着哭腔。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忘記這輩子他唯一愛過的女人。
馮曉玲一驚,怎麼也沒想到韓玥逸會有這樣的家庭。報紙雜誌上,對於他的父母從來都不提及,而他自己,也不曾對她説過父母的事。
因為她自己是孤兒,無父無母,以至於她忽略了一點,他——應該也有父母啊!
“你的母親……死了嗎?”馮曉玲望着韓玥逸,訥訥地問道。
“是啊,死了呢。”
“那你的父親呢?”
“也死了。”他淡淡地道。
這麼説,他也是孤兒嗎?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柔軟的地方再一次地被挑起。
如果不是在目前的這種場合,她真的好想抱住他,去撫平他眉宇間的那種淡然。
“看到了吧!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感情!”傑尼忿忿地道,“當年,他明明看到他的父親抱着他母親跑向火裏,但是他卻沒有阻止,眼睜睜地看着他的父母被活活燒死,沒有掉一滴眼淚!”如果當時,韓玥逸可以阻止的話,可以拖延一點時間,等到他趕來,那麼也許夢就不會死!更不會連骨灰都和那個該死的男人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女人,你根本不該去愛這個男人!”傑尼頓了頓,口氣充滿了憤恨。
“玲,你會怕我嗎?”韓玥逸只是盯着馮曉玲,想要看清楚她臉上所有的表情。
“我……”
“女人,只要你説,以後不會再愛這個男人,那麼我可以放過你!”傑尼威脅道,“我已經在別墅的周圍埋下了炸彈,只要我一按開關,這間別墅就會炸得粉碎!”
馮曉玲倒抽一口氣,“那你……你不是也……”
“無所謂,反正我愛的夢已經不在了,我活下來,只是想把這個惡魔之子也拖進地獄!他身上流着那個男人的血,像這種瘋狂的變態,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不是的,他不是什麼瘋狂的變態!”
“不是嗎?那麼如果你告訴他,你愛上了別的男人,你以為他會如何?微笑着給你祝福?做夢!他只會拖着你一起走向死亡!”
會嗎?馮曉玲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韓玥逸。
像是看明白了她目光中所帶來的疑問,他輕輕地掀起了薄唇,“我會,玲。也許正如他所説的,我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變態。”
“可……”
“我要的東西太絕對,我真的很像父親,所以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也許只有死亡的那一刻,才可以鬆開手。”他説着,睫毛輕輕地垂下,凝望着自己那暴露在月光下,修長靈活的雙手,“怕嗎?如果怕的話,就像他所説的,告訴我你不愛我,然後徹底地離開我!”
莫名的,她有一種預感,如果她真的説了這句話,他會徹底地離開她,用死亡來離開她!
不!她不要這樣!
“我對你來説,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她問。
“是靈魂吧!就算身體消失了,但是,靈魂依然存在。”刻骨銘心呵,那是深入到了每根神經的迷戀。
這個男人,究竟藴含着多少強烈的感情?馮曉玲只覺得眼眶開始濕潤。他對她的愛,也許遠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喜歡,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馮曉玲喊道。
“女人,你難道不害怕這個瘋子以後把你拖向死亡?”傑尼不甘心地大叫道。
“不會的。”她搖搖頭,臉上掛着淚珠,“因為這輩子,除了他之外,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
“你不後悔?”長長的睫毛揚起,他的視線專注地看着她。
“不後悔。”
隨着她這三個字的脱口而出,他的手猛然一動,脖子朝着另一邊飛快地側開……
砰!
下一刻,傑尼已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那把刀,也被韓玥逸踩在了腳底。
太快了,所有的動作太快了,她根本就來不及看清他究竟做了什麼動作,使得整個局勢扭轉了。
“傑尼,你輸了!”韓玥逸面無表情地道。
“輸了,笑話,我還有炸彈!我要把你們全部炸成碎片!”他説着,憤憤地按下了開關……
寂靜的一分鐘後,卻沒有任何爆炸的動靜。
“怎……怎麼會這樣?”傑尼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不斷地按着那開關按鈕。
“我別墅周圍附有自動識別炸彈系統,一旦有人安裝炸彈,賽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收到系統警告,派專家來拆除炸彈。”韓玥逸一邊説着,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傑尼,“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把握好時機,在刀一貼近我脖子的時候,就要了我的命。我答應過母親要放過你三次,這是最後一次了。”
傑尼的臉上已經是死灰一片。
馮曉玲小心地走到傑尼的附近,像是鼓起了勇氣似的説道:“逸……不是他父親,他和他父親,是兩個不同的人。我和他的結局,也不會如他父母那樣。我想,我和他的未來會過得很幸福,因為……我們是相愛的。”
“相……愛……”傑尼喃喃着。
就算是惡魔,也會有人愛嗎?
“我愛他,真的愛他!”馮曉玲堅定地道。
愛他,放心地,好好地愛着這個男人。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愛她的男人了。
“有沒有搞錯?”
“是假的吧!”
兩道異口同聲的驚呼聲從高惠惠、趙可真的嘴裏嚷出,連帶着她們兩人此刻的表情足以列入本年度10大驚訝表情之中。
“那個……沒有搞錯,呃,是真的。”馮曉玲訕訕一笑。
“你是説你和目前站在你身邊的這位——是男女朋友?”高惠惠閉上猶如吞西瓜似的大嘴,清咳一聲問道。
“對。”她的腦袋很認真地點了一下。
“你身邊的這位,如果我眼睛沒亂視的話,應該姓韓名逸吧。”趙可真一雙眼盯着馮曉玲身邊的韓玥逸。
“對。”小腦袋再次點了一下。
“馮曉玲!”兩人再次異口同聲地叫道,“你把我們的話當耳邊風啊!”
“你們的話?”她一愣。
兩雙手立馬扯過呆呆的小紅帽,避開可惡的大灰狼,拖到牆角邊噴口水去。
“你忘了,我們當初有提醒過你,千萬別和這個韓某人有一腿。”
“我……”
“這種男人,通常是女人的致命毒藥。”
這個她承認,“但……”
“你該不會是被騙身又騙心吧……”
“這……”何來騙之説啊。
“還是説你已經懷孕了?”
“……”馮曉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了,這影子都沒的事兒呢。
“你笨哪,怎麼沒用保險套?”
“咳咳咳……”這一次,她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如果你們希望剛才説的變成事實的話,我不介意為此做出一些‘努力’。”突兀的聲音,在三個女人的頭頂響起,韓玥逸冷眼看着高惠惠和趙可真。
這就是玲嘴裏最常提起的兩個死黨了。當然,他對於此二人,絕對沒有什麼好感。理由很簡單,他希望玲只屬於他一個,對於玲還在乎的其他人,他自然只有……吃醋的分。
三個女人一陣尷尬。
還是高惠惠率先恢復如常,擺出談判家的口吻道:“你真的打算要娶曉玲?”
“自然。”
“曉玲雖然看上去呆呆的,又膽小,又愛哭,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欺負她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對!”趙可真在一旁附和道,“你別以為曉玲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就真的以為好欺負了。”
拜託!一旁的馮曉玲哭笑不得,這兩個死黨,是在損她嗎?
韓玥逸皺皺眉,突然發現這兩個女人比那些記者更讓他不耐煩。
“還有你是個公眾人物,這點也很麻煩。”
“沒錯,沒錯,要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曉玲是你女朋友的話,那曉玲的下場……”
馮曉玲一陣哆嗦,她會被女人的口水和眼淚淹沒的。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高惠惠直直地盯着韓玥逸,“你會愛曉玲一輩子嗎?”
韓玥逸皺皺眉頭,對於他來説,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並不想對第三者説,但是……似乎想問這個問題的不止高惠惠一人,趙可真也同樣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玲……他轉頭,看着身旁那張期盼的容顏。他知道,那是她最在乎的兩個朋友。所以,為了她,即使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他都會去做。
玲,他所愛的玲,那麼的緊張,是害怕他做出什麼對她朋友不禮貌的事嗎?
眉頭微微舒展開,韓玥逸壓下心中所有的不耐煩,掛上了淺淺的微笑,伸手握着馮曉玲的手,“會的,一輩子,直到我沒有了呼吸。”
高惠惠和趙可真相視一笑,這樣的男人,肯給予這樣的保證,那就是絕對的誓言了吧。
她們相信,曉玲,會獲得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