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的幫忙。」霍德往大皮椅內一靠,輕鬆寫意地吐出一句話。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他難纏的妻舅之一,顯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他的妻舅重複。「你需要『我的』幫忙?」
霍德不怪他的譏誚口氣,因為任何有腦筋的人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會向眼前的人求援。
他的兩個妻舅都不是好相與的。諾蘭難纏是本來就知道了,思克雖然以平易近人出名,但那絕對不是對一個害他妹妹掉了半根手指的男人。
搬回勒裏西斯的這一個月不算長,他們幾個大男人依然是看在那兩個女人的份上,勉強容忍彼此存在,無論如何談不上什麼真心的大和解。霍德這一生服的人不多,朱菲雨是少數的一個。一開始對她的敬仰,單純只是因為她數十年如一日的幫助貧童婦女。後來真正對這位岳母大人心悦誠服,卻是在回國的第一個星期。
那一天,樂雅剛帶里斯去附近的幼兒園繞繞,看看有沒有適合兒子就讀的好學校。僕人就來稟報,菲雨夫人來了。
霍德帶着應有的禮貌迎了上去,告訴岳母樂雅不在家。菲雨微微一笑,眼神清朗地直視女婿。
「我是來找你的。」
霍德心下微納罕,但仍保持禮節。「岳母有什麼事嗎?」
「嗯。」菲雨微笑地盯着女婿。「你這次回來,思克他們沒少為難你吧?」
霍德挑了下嘴角。「還好。」
他才不把那幾只跳梁小丑放在眼底。
「那好,我也是來找麻煩的。」菲雨認真地點頭。
霍德倒是愣住了。那幾個臭男人搖狠話是一回事,但是以温柔善良出名的菲雨夫人,無論如何都不像走這種路線的。
「願聞其詳。」他霎時斂去所有敷衍招待的態度,冷靜地回視岳母。菲雨依然是那副認真的表情。
「我知道那些什麼『你要是對我妹妹不好,我就把你切成十段』之類的話,你已經聽膩了,所以你放心,我不是來加油添醋的,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務必要好好地待我女兒!」
霍德想插嘴,菲雨舉起一隻手,阻止了他的開口,神色嚴肅。
「你放心,我不是説你們永遠不能離婚、分開什麼的,我知道『愛』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約束的事。它的來與去,有時候是由不得人的。所有現代人擁有的權利,包括對一樁婚姻的締結和放棄,我都認為你應該保留。所以你不必急着現在向我保證你會愛她一輩子什麼的。真正能知道你會不會愛她一輩子,只有等到蓋棺論定的那一天。」
霍德的眼眸轉為鋭利。「那麼,夫人想聽我説什麼呢?」
菲雨夫人笑了,笑得很甜,和他妻子對他歪着頭笑的樣子一模一樣!他開始有點明白,阿比塞爾為什麼會為這個女人痴愛了半生。
「我一開始就講了,我不是來聽你説的,我是來説話的。」菲雨甚至傾身拍拍他的手,一副安慰的樣子。
這……實在不太像一個來説狠話的人應該有的舉動吧?
「我只是要告訴你,當你們有愛的時候,請你一定要盡心的愛她。有一天若愛情不存在了,也請你盡最大的努力,讓傷害降到最低!説到底,根結一句話只是:請你在你有能力的時候,給我女兒最大的幸福。也請你盡你最大的努力,忠實於一樁婚姻應有的承諾。」
「嗯。」他慎重地點頭。只是表示聽到了,不是表示應答―因為菲雨夫人並不需要他的答應。
就如她所説的,現在的所有承諾,都只是言語而已。他也不是一個靠言語表白自己的男人。
「好,難聽的部分來了。」菲雨夫人又是那副認真的表情,一點都沒有什麼裝狠耍酷之類的,只是很認真的,甚至是誠懇的看着他。「如果你對她不好,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我打不過你。所以我不會像我丈夫兒子他們説要把你抓起來抽筋剝皮之類的,我只是要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真正可怕的,是女人。
「女人的力量超乎你想象的堅韌。我沒有體力,可是我有耐力,還有數不盡的國際友人。我們雖然只是平凡無奇的慈善機構,但是我們要鑽空子的時候,你還是會想不到我們的人可能從哪個地方、哪個管道,讓你的日子很難過。
「你在其它國家的生意會受到刁難,你的國際形象會受到損害、而且可能會有很多我們幫助過的人開的餐館再也不歡迎你進入,麪包店不讓你買麪包,洗衣店不洗你的衣服。
「我只是一個母親,這是我用自己身為母親的微小的能力,來保護我女兒的方式。一如將來你和樂雅必然也會用同樣的能力保護你們的子女一般。」菲雨緊緊地盯着他,「雖然承諾不可靠,但是到頭來未能免俗的,我依然要一句你的承諾!霍德,你能答應我,你永遠不會再讓我的女兒遭受她三年前遭受的那些事嗎?」
霍德突然站起來,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手按在她的手上,毫不迴避地迎視着她的目光。坦誠,無偽,無畏。
「菲雨夫人,我以我的生命發誓,永遠不會再讓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傷害樂雅一根寒毛。」
菲雨盯着他半晌。驀地,一抹笑容躍上嘴角,她傾身擁抱女婿。
「那麼,歡迎加入這個家族,親愛的霍德。」
他的心,自此被岳母的堅毅勇敢收服。
菲雨夫人不是講場面話而已,此後她便真心地對待着這個半子,兩家往來頻繁。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女人,他,即使隨着妻子搬回勒裏西斯,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踏進阿比塞爾府邸半步。
不過或許有菲雨夫人居中協調是好事,起碼他今天能找來這位心不甘情不願的妻舅就是好處之一
接下來他要説的這件事情太過重要,如果再加上籌備期,霍德不認為自己還有太多時間可以拖下去。
放眼身旁所有的人裏面,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兩個妻舅是最好的人選,他只需要決定要找哪一個人合作而已。而他選擇了眼前的這個。
「等你聽完之後,我相信你也會非常、非常想要幫助我。」
霍德微微一笑,然後把這陣子以來的難題輕鬆愉快地丟了出來。
隨着他的話講完,書房裏陷入沉默。
還是沉默。
沉默。
繼續沉默。
然後!
「你是在告訴我,加那手中有一顆核子彈頭?」他的妻舅猛然爆發出來!
嗯,有反應就好。
霍德兩手指尖輕觸為塔狀,優閒地放置在紅木書桌上。
「更確切的説法,是一顆經過改裝,既輕便可攜,又可以輕易引爆的鈽制核子彈頭。」
「而那顆核子彈頭正在勒裏西斯?」
「沒錯。」
「而且還下落不明?」
「大致來説是這樣。」
妻舅重重靠回椅背裏,兩手盤起來,瞇緊的黑眸裏射出火爆的神色。
唉,唉,阿比塞爾生的兩個兒子實在跟他長得太像,害霍德有一種好像被阿比塞爾瞪的感覺。
「你再給我重頭説一遍!」妻舅命令。
霍德很樂意從命。
「我是在六年前發現這件事的。當時加那已經對我有所警覺,擔心我有朝一日會踢掉他取而代之!不能不説他在這一點還算敏鋭。他一直在暗地裏吸收一些忠於他的新人,並且私下取得武器,但是都被我派人暗中阻擾了。
「你知道,我要養一大羣人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除了搞搞投資,私底下也接一些『生意』……」
「我對你那些骯髒事不感興趣!」軍火走私就是軍火走私,還説得這麼美化。霍德不以為性。
「通常這些生意都是由我一手籌劃的。可是有一次,我們替一羣巴基斯坦組織走私武器的時候,接頭的人被他們內部窩裏反幹掉了,突然我們手上就多了一批無主的武器。
「那批武器暫時由我安排的人藏在一個秘密的地點,準備有人出面來將它贖回去。不得不承認,加那還是有他一點小門道。半年後,當我們要將那批武器送回去的時候,有人呈報上來,裏面少了一顆核子彈頭。」
「加那的人摸去了?」
「沒錯。」
「而你沒有試圖將它找回來?」如果可能的話,他的妻舅應該會徒手把他的喉嚨撕碎。
「我試過了。相信我,而且試了很多方法!可是加那獨獨在那一次腦筋靈光了起來,他找來一個黑市的科學家,將那個核彈頭取出來,改裝成非常輕巧易於攜帶的外型―據我從那位科學家口中『友善詢問』出來的答案,它的外型不超過四十公分見方,可以輕易地放在任何容器裏,由一個人獨力攜帶,而且已經被改裝成可以手動或遙控輸入密碼引爆。」
「然後呢?」他的妻舅臉色鐵青。
「我最後一次知道那顆鈽彈的行蹤是,它被走私進勒裏西斯了。」自曝其短的感覺真不好,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
他的妻舅一串精采絕倫的咒罵。
霍德難得沒脾氣地聽完了。
「那是在五年半以前的事―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容忍加那這麼久?因為那顆彈頭的下落只有加那知道,誰知道這個狂人發起神經來會做什麼事,在沒有找到它之前,我不敢動他一根寒毛。」
「加那人呢?」他的妻舅殺意十足。
「宰了。」霍德謙虛地承認。
他的妻舅眼一瞇,眼看又是另一波咒罵,霍德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阻止他。
「我既然敢動他,當然就是因為我知道那顆彈頭如今也不在加那手上了。」他的妻舅不敢置信地瞄他一眼。這等於是加那的保身之物,他可能那麼輕易地送人嗎?
「後來我才搞懂,原來加那在拿到彈頭的第二年,他底下有人黑吃黑,又把那顆彈頭搞丟了。這些年來他一直瞞着我,讓我以為他還持有那顆彈頭,其實他也一直暗中在派人尋找那顆彈頭的下落。」
「你們這些人是白痴嗎?一顆核子彈頭可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丟了又丟、丟了再丟嗎?」他的妻舅毫不容情地縵罵。
「我已經告訴你了,它被改裝得相當輕便,就算一個女人或小孩也可以很輕易地把它放在一個不起眼的包包裏偷走。」霍德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評論。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很想殺了他。
「你確定那顆彈頭還在勒裏西斯?」
「非常確定。」
「而你完全不曉得那顆核子彈頭在哪裏?」
想到有一顆核彈頭就在他的國家裏,而且由某個居心叵測的人把持着,妻舅背心出了一身冷汗,坐立難安。
「你的運氣很好,我最近有了那顆彈頭的下落了。」霍德拿起旁邊被忽略了許久的咖啡,啜了一口。
「在哪裏?」妻舅像吐釘子似地吐出來。
霍德先喝了兩口,嘔了嘔嘴,對變冷的咖啡滋味不怎麼滿意,不過還是耐心地把它喝完,然後把空杯子放下來,兩手繼續交迭回原樣。
「加那有一個女兒。」
加那有一個女兒?
他突然天外飛來這一句,妻舅迅速做出反應。
「彈頭是被他女兒偷走的?」
「是。」
「你知道他女兒現在在哪裏?」
「非常清楚。」
「那你他媽的為什麼不……」講到這裏,妻舅頓了一下。他不確定讓「霍德」把彈頭弄回「霍德」的手裏,會是個好主意。
「我想也是。」霍德的白牙一閃,很清楚他的妻舅在想什麼。「你們應該不會喜歡那顆彈頭落回我手裏。不過,要我出面把它弄回來也確實有一點難度,所以!你以為我為什麼找上你?」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他的妻舅神色陰晴不定。
「我也是在幾年前才知道加那有一個女兒。似乎是有一年加那強暴了某個部族的女人,生下了這個女兒。天生重男輕女的他對這個女兒完全不重視,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到了很後來才知道她的存在。
「加那平時從來不關心她們,那個女孩子十四歲那年,母親死了,她的族人又容不下出身不正的她,她不得不投靠自己的父親。
「那個女孩子倒也有一點心計。加那有個得力助手叫『索達』,專門幫他處理這些不敢讓我知道的事。那女孩在十九歲那年姘上了索達,成為他的情婦。據説索達對她相當迷戀。我想,她應該就是在這段期間知道了核彈頭的存在!最後,她搞了一招黑吃黑,把那顆彈頭帶走,自己也跟着消失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妻舅冷冷地問。
「四年前。」
「那個女人幾歲了?叫什麼名字?有沒有近照?」
「二十四歲,長得還可以,叫米亞。」霍德從左邊的抽屜裏翻出一個檔案夾,丟到妻舅面前,妻舅立刻拿起來。「索達弄丟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加那當然氣個半死,不過大概是身邊沒有多少可用之人,加那倒是沒立刻對他下殺手。
「加那死後,舊勢力被索達接收。這些年來他的人在找她,我的人在找她,那個巴基斯坦組織也在找她。她東躲西藏了四年,可以説是一隻受驚的老鼠,寢食難安。
「她很聰明,從來不在同一個地方待超過三個月。她儘量在一些比較蠻荒、不太需要用到信用卡或現代科技的地方打臨時工,不跟任何人深交,所以我竟然也無法完全掌握她的行蹤。每次一有人發現她的所在,等我的手下趕過去,她已經消失了。」
這也可以看出,那個改裝的核子彈頭必然是真正很容易攜帶和隱藏,否則一個弱女子不可能帶着它躲了這麼久。妻舅下顎一硬。
「不曉得是她終於累了鬆懈了,或是從哪個管道聽到加那已死,以為自己可以稍稍放心,總之,我在不久前終於掌握到她的行蹤。」
妻舅慢慢地將檔案中的每一頁都細細讀過,最後,停在一張照片上―
這張照片拍得有些模糊。照片中人微側着臉,看着左方,頭上包着一頭部落婦女常見的頭巾,下方鬆鬆地繞在脖子處,只露出一張素淨的臉龐。鼻頭因為陽光曝曬而略顯發紅,雙頰也被曬得泛紅,一張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
可能因為畫質太差的緣故,她的相貌看起來平凡無奇,是屬於那種可以很安全融在人羣中的長相,不像翡莉安娜或樂雅那樣美到一眼就奪人目光―這點對她的生活方式顯然相當有利。
但是,她眉眼間有種神態很易感應人心。
那雙深褐色的眼眸是如此的空洞茫然,充滿了疲憊,而且,蒼老。
這樣的眼神不該出現在一個年輕女人的身上。
「為什麼找我?」妻舅不免狐疑地盯着對面的那個男人。
沒想到霍德神色罕得的嚴肅起來。「你知道,我只是討厭你們而已,我從來沒有否認過勒裏西斯是我的母國。」妻舅不知道哪一點讓他比較詫異。是這傢伙真的會找他幫忙,或這傢伙竟然有愛國心!
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為非作歹,私下裏不曉得幹了多少骯髒事的傢伙竟然有愛國心?真是奇談。
「你有什麼計劃?」妻舅把檔案放下來,決定先聽聽他的説法。
霍德皺了皺眉,陷入沉思裏。
「她太機警了,而且,追了她三年之後,我不會再小看她消失在人海中的能力。」霍德邊思索邊開口:「我們現在佔了一個優勢,她剛來到費森的老家!東漠的老部落,有暫時落腳的意思。目前她一個人住在附近的流動部落,偶爾到老部落裏打零工賺點現金,大部分時候都是獨來獨往。」
流動部落是一個讓沙漠旅人歇腳的地方,東漠的一些城鎮附近都會出現這樣的流動部落,打零工的人來住一住,沒工作了就離開到下一個城鎮,也有一些流鶯之類的住在那裏。這種部落是治安的死角,一般來説很難管理。不過費森老家附近的那個流動部落,管理還算良好。由於老部落裏固定有臨時工提供給這些人,所以流動性並不像其它地方那麼高。
「她對陌生人警覺心一定很高吧?」
「非常高。」霍德點頭道:「而且一個陌生人也不可能在短期之內取得她的信任。我不能給她任何機會起疑,然後再度消失。」
「也不能就隨便將她逮捕,關了起來。」妻舅沉思道。
他們只知道她擁有那顆彈頭,並不確定她就真的隨身帶着它。她有可能把彈頭藏在某個只有她知道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這顆彈頭是可以遙控引爆的,如果那個女人一覺得不對,驚慌起來,啓動了遙控裝置,沒有人承擔得起這個後果。
一顆核子彈,就在勒裏西斯的東漠!
妻舅的心沉了一沉。「老部落的人口很固定,如果臨時派一個人過去,可能會引起她的警覺。」
「是的,所以我們必須派一個就算出現在費森老家也不奇怪的人。」霍德説:「這人可以是她知道的人也無所謂。甚至,就因為是她知道的人,所以心理上她會感覺自己站在有利的一點。」
「例如,我?」他的妻舅輕嘲諷道。
「你是阿比塞爾的兒子,全勒裏西斯的人都認識你們父子,也知道你們和費森家的淵源。你們三個人又長得這麼像,走到哪裏那張臉就是個活標誌。而且,那裏算是你們朋友的老家,部族裏面的每個人都認識你,你趁着放假期間回那裏走一走、看一看是天經地義的事,根本不會有人懷疑。」
「為什麼是我,而不是我另一個兄弟?」妻舅對這點倒是有點好奇。
「因為我自己分析過了,諾蘭和思克兩個人,哪一個比較適合呢?」霍德愉快地微笑。「那女人很寂寞,很孤獨,卻又不敢真正的交朋友。除了不信任對方之外,她可能也怕和人深交之後,她的敵人會抓住這個人來脅迫她,這樣等於害了人家。所以去接近她的人必須本身有一定的背景和能力,讓她相信,即使真的有什麼意外發生,這個人也能充分地保護自己。
「任何人都知道你們兄弟的背景,在勒裏西斯,有人敢動阿比塞爾家的人等於找死。「然後,這個人本身也要有一點身手,將來出了狀況才有能力自保。關於這一點,諾蘭是侍衞隊的分隊長,能力是無庸置疑的;思克呢,從小在爸爸哥哥叔叔伯伯的薰陶下,也不可能差到哪裏去。要像諾蘭一樣赤手空拳入敵營全身而退或許沒辦法,但是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所以,諾蘭和思克、思克和諾蘭,哪一個好呢?」
霍德左右兩手搖晃秤了一下,好像在選豬肉。
他的妻舅給了他一個很不爽的眼神。
「最後我發現,我以前和你們作對時的擔憂,恰好也就是她的憂慮。」霍德聳了下寬闊的肩膀。「表面上看起來諾蘭是比較合適的,他是專業的水平,可是糟也糟在這裏。就因為諾蘭是侍衞隊的,他的官方身分會讓我們這些做賊的人感到害怕。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過哪個強盜願意和官兵打交道的。
「思克就不一樣了。諾蘭有的條件他差不多都有,而且他比諾蘭隨和好相處,更容易和陌生人打交道。如果將來出了什麼事情,思克的背景可以罩着他,那個女人不必擔心思克會受傷,而她也可以安心地在一堆官兵趕來之前趕快跑掉。這樣比起來,思克顯然是適合多了。」
他的妻舅眼神微瞇,莫測高深地盯着他。
霍德笑得很愉快,慢慢靠回椅背上。
「所以,親愛的思克,你願意幫這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