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杜仲舟一個人抽着煙,神色陰鬱的看着窗外。
儘管今早堇綠的態度讓他灰心,但是他仍忍不住的説服自己,她也許是太過驚訝,一時沒想到該如何面對自己才會選擇逃避。
所以,下班時間一到,他隨即開車回來,選擇再給妻子一次機會。
不料,從回來一直等到現在,都快十一點了,卻依然不見妻子的蹤影。
直覺告訴他,妻子在躲他,這麼個認知讓他手裏的煙一根接着一根,神色也越來越陰沉。
這麼時,鐵門的鈴聲響起。
不管堇綠是否忘了帶鑰匙,他起身就往屋外走,並未去按屋裏的控制鈕。
到了屋外,杜仲舟開了鐵門,意外除了妻子以外,居然還有一個男人!
乍見妻於依偎在一個男人懷裏,他頓時妒火中燒。
察覺到杜仲舟的不善,陸少華隨即報出自己的身份,「是我,陸少華,你的大學同學,還有堇綠醉了。」
來人的身份多少令杜仲舟意外。
印象中,眼前的男人在當年追求妻子不果後,便出國留學去了,如今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麼裏?
無暇再去細思,當他一聽到妻子醉了,隨即本能的從昔日情敵懷裏奪回妻子。
一將妻子摟進懷裏,他隨即也發現,堇綠當真醉得厲害,甚至可以説是不省人事,要不是有他支撐,這麼會怕已整個人癱軟在地。
奪回妻子,杜仲舟這麼才有心思理會情敵,「你約她出去?」想到陸少華一回國便約妻子見面,心裏頓時不是滋味。
如果自己夠小人的話,他會任由杜仲舟誤會而不解釋,奈何他不是那種卑鄙小人。
「我在餐廳遇到堇綠,她跟另一個女人一塊喝酒,我看她醉得不省人事便送她回來。」
對於陸少華的解釋,杜仲舟雖然持保留態度,但臉色明顯緩和下來.
顧及醉得不省人事的妻於,加上對方又是自己昔日的情敵,於是杜仲舟下起逐客令,「時間不早了。」
陸少華即便聽出他的意思,但心裏仍有疑慮未解,「是不早了,我實在不明白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任由堇綠在餐廳裏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我剛好遇上……」
妻子可能發生下測的想法讓杜忡舟懊惱,但對於説出這麼席話的情敵,心裏則是不快。
「我們夫妻間的事,不需要跟你這麼外人解釋.」他不客氣道。
陸少華也不生氣,反而還語帶嘲弄,「是不需要,只不過讓自己的老婆醉成這麼樣,做老公的多少也該檢討。」
杜仲舟的神色閃過一抹黯然.
陸少華注意到了,暗自在心裏記下的同時,他又看了倚在杜仲舟懷裏的堇綠一眼,這麼才轉身坐進車裏離去。
見他的車子揚長而去,杜仲舟將妻子攔腰抱起走回屋裏.
房間裏,他儘管心情惡劣,仍是小心翼翼的將妻子抱到牀上躺好,捨不得她有任何的不舒服。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妻於,杜仲舟的心情是複雜的。
姑且不論妻子跟陸少華是否真是偶遇,光想到她在餐廳裏喝悶酒一事,他的心情便不由得變得沉重。
難道她對自己當真已經沒有感覺,所以才會為了跟自己上牀的事跑去喝問酒?這麼個可能性讓他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尤其想到陸少華臨走前撂下的那句話,他才是那個該檢討的人,便覺黯然了。
難道真是他絆住了她?在她心中事業的重要性,已遠遠凌駕在他之上?
杜仲舟害怕面對問題的答案,他不確定答案如果是肯定的,他是否能灑脱的放開她。
三年來,即便兩人的婚姻降到冰點,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手。
他雖然在心裏告訴自己,之所以努力維持婚姻的表象,為的是不想雙方長輩的關係再惡化下去。
可如今想來,真的是這麼樣嗎?
又或者,他其實是害怕如果不緊抓着這麼個理由,自己可能使得面對失去她的風險。
想到這麼裏,杜仲舟無語了,只能眷戀的看着妻子熟睡的臉龐。
一早宿醉醒來,堇綠簡直不敢相信,接連兩天,她竟如此的放縱自己。
所幸,這麼回身邊不再有丈夫的存在,這麼讓她多少鬆了口氣,但心底隱約感到失望。
她記得自己昨晚跟映秋在餐廳裏喝酒,似乎喝得很醉,想到那樣的自己居然還有本事開車回來,多少覺得意外。
看了看時間,都八點多了,沒有時間再犯頭疼,她連忙下牀梳洗。
將自己打點妥當後,堇綠才步出房門,便錯愕的發現坐在客廳裏的丈夫。
仲舟?他這麼會不是應該已經在公司裏了嗎?
難道,他是專程在等她?
可能嗎?如果是,那又是為了什麼?
會是為了前晚的事?他還記得,所以想跟自己談。
一時之間,堇綠竟不知道是該欣喜他沒忘記.還是該心慌他將要跟自己談的內容。
正當她不知道該如何啓齒之際,杜仲舟己經站起身,「走吧!」
走?上哪去?堇綠壓根沒料到丈夫一開口會是如此令人摸不着邊際的一句。
「你車子停在哪家餐廳,我送你去拿車。」
車子?餐廳?難道昨晚不是她自己開車回來的?
那麼是他接自己回來的嘍?繭綠忍不住希冀。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否則他又怎麼會問自己把車停在哪家餐廳。
這麼説來,她是搭出租車回來的嘍!
那映秋呢?她也安全回到家了嗎?想到這麼裏,堇綠決定晚點一到事務所便打電話過去確認。
見妻子對昨晚的事似乎已無印象,杜仲舟解釋道:「你醉得不省人事,是陸少華送你回來的。」故意略過兩人偶遇的説法,想看妻子做何反應。
堇綠一聽詫異,「陸少華?他人不是在國外?」
當下,杜仲舟知道陸少華並沒有騙他,他們的確只是偶遇。
即便如此,妻子為了躲他跑去喝問酒的事,仍是令他心情陰鬱。
「顯然他回來了。」
「是嗎?」堇綠倒也不太在意。
「走吧!我送你去取車。」杜仲舟轉身往屋外走。
這下堇綠終於確定,他並沒有要跟自己談前晚的事。
很顯然的,被下藥的他跟自己一樣,對於前晚發生的事全不記得了。
只不過再怎麼説,他畢竟是在自己房裏醒來,對於這麼個事實,他難道一點也不好奇或感到奇怪?
又或者,前晚的事對他而言其實是個困擾,所以只要自己不提,他也樂得就此帶過?
這麼樣一想,堇綠的心情頓時沉了下來。
原來,他當真己經不在意她。
堇綠顯然覺得失望跟神傷,卻也只能默默跟着丈夫往屋外走,任由心裏暗暗滴血。
打那天在日本料理店,從杜仲舟的態度冉卉菁便已經清楚,即使他的婚姻再怎麼不如意,只要有柯堇綠那賤女人在的一天,他便永遠不會注意到自己。
而要這麼樣的他主動提出離婚,離開那賤女人根本是緣本求魚。
唯今之計,只有從那賤女人下手,由她主動提出離婚,自己跟杜仲舟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只不過跟堇綠耗了三年,冉卉菁也十分清楚她對杜仲舟的深情,要她主動提出離婚根本就不可能。
是以,她決定採取行動,必須做點什麼才行。
冉卉菁今日原本是要跟杜仲舟到飯店談生意,對像即是茂升實業的總經理席夢婷。
一直以來,席夢婷對杜仲舟的企圖她很清楚,只不過因為他心裏始終只有柯堇綠那賤女人,席夢婷才遲遲無法如願。
儘管如此,她仍然不放心,每回他們兩人談生意,她總會設法跟去。
但是今天她另有計劃,她向杜仲舟請了半天假,説是人不舒服要去看醫生。
杜仲舟二話不説便應允了,然後一個人到飯店跟席夢婷談生意。
這麼會,本該去看醫生的冉卉婷卻出現在離飯店不遠的一處隱密角落,視線專注的望着飯店門口,手裏拿着台照相機。
長久以來,她跟席夢婷那女人一直暗中在用力,所以冉卉菁清楚今天自己的缺席勢必會讓那女人有機可趁,利用機會對杜仲舟大展媚術。
即使心裏感到非常不是滋味,但是為了順利執行計劃,她也只得暫時隱忍。
所幸,杜仲舟也明白席夢婷對他的人心,沒給對方絲毫機會,公事一談完便離開。
是以,冉卉菁沒等太久便見到兩人相偕走出飯店。
見到席夢婷厚顏無恥的主動挨近杜仲舟,角落裏的冉卉菁雖然不悦,但這麼樣的情形卻也正合她意。
拿起手裏的照相機,她飛快捕捉兩人狀似親匿走出飯店的畫面,一連照了好幾張。
一直到杜仲舟開車離去,冉卉菁才滿意的停手。
堇綠才進辦公室,看到桌上一堆信件原本不太在意,直到一封未載明寄件者住址的黃色信封引起她的好奇。
直覺的,她動手拆開封套,赫然發現裏頭竟是堆照片。
照片上的主角全部都是同一對男女,女主角她雖然不認識,上頭的男主角卻是再熟悉不過。
看着照片裏丈夫跟個女人有説有笑走出飯店的畫面,堇綠傻了,她的世界像在一瞬間瓦解崩盤。
她隨即按下外頭助理的內線,「玉珍,我桌上那個黃色信封是誰送過來的?」
「是昨天下班前郵差送來的,有什麼問題嗎,堇綠姐?」玉珍納悶。
聽到是郵差送來的,堇綠沒有再往下追問,「沒事了,你繼續忙吧!」便結束了對話。
看着桌上那些散亂的照片,堇綠的心全亂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接下來又該怎麼做。
她想拿着照片去問丈夫,但是又怕萬一他承認了.那自己該怎麼辦?
尤其丈夫要是誤會自己派人跟蹤他,一時面子掛不住憤而提出離婚……不!不可以,她不可以找丈夫攤牌。
就在堇綠六神無主之際,她想到好友冉卉菁。
對,找卉菁,先找卉菁出來商量。
堇綠隨即撥了通電話到丈夫公司給好友,約她中午休息時間出來一趟。
電話那頭的冉卉菁彷佛早料到堇綠會找她,二話不説便接應了。
中午,當她抵達約定的地點時,堇綠早已在座。
見她一臉心亂如麻,冉卉菁暗暗在心裏頭惡笑,表面上仍佯裝關切。
「怎麼啦?在電話裏聽你的聲音似乎很焦急,是發生了什麼事?」
堇綠一見到好友,慌亂了一整個早上的心情終於崩潰,「卉菁……」才叫了人眼淚便已流下來。
冉卉菁假意被嚇到,「堇綠!你別嚇我啊,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仲舟,他……我……我們……」堇綠一時也不知道要從何説起。
「有話慢慢説明,你跟總裁又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她明知故問。
因為不知從何説起,堇綠索性從皮包裏拿出一疊照片,「這麼些是我今天早上一進公司收到的照片。」
「照片?」她一臉不解的接過照片。
明知堇綠在留心自己的反應,冉卉菁誇張的倒抽口氣。
頓時,堇綠的心碎了,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伴隨着好友的抽氣聲破滅。
像是存心誤導,冉卉菁故作憤怒,「是誰這麼缺德,寄這麼種照片給你?」
對此時的堇綠而言,照片是誰寄的已經不重要了。
「你也覺得照片上的事是真的?」她不抱希望的確認.
「我……」冉卉菁故意遲疑了下才為難的開口,「堇綠啊,你別想太多,總裁是做生意的,公事上跟客户接觸本來就是在所難免。」
堇綠並未漏看好友遲疑的神情,「你是仲舟的秘書,可你並不知道對吧?」
「嗯……我……」冉卉菁支支吾吾的不説話。
當下,即使她不説,堇綠也明白了。
這麼時,冉卉菁又畫蛇添足的補了句,「堇綠啊,其實這麼也沒有什麼,男人嘛,出門在外總會逢場作戲。」説這麼話時她臉上故意透着心虛的神情。
聽在堇綠耳裏,非但沒有受到安慰,反而更難過了。
不再開口,堇綠默默的垂淚。
對面的冉卉菁見狀也不再説話,只是在心裏看好戲,欣賞堇綠的痛不欲生。
半晌,等堇綠哭得差不多了,她才再次搭腔,「堇綠,現在你有何打算?」語氣裏透着試探。
打算?堇綠一愣,顧着傷心的她壓根沒想過。
擔心她就此作罷,冉卉菁連忙假意詢問:「你不會是想跟總裁離婚吧?」
離婚?!堇綠驚愕。
即便明知丈夫背叛了自己,她卻依然不想離開他。
「我——」
看出堇綠的想法,冉卉菁先一步截斷她,「雖然我並不贊成你跟總裁離婚,但是站在你的立場,我是可以理解。」
「我的立場?」堇綠不明白自己是何立場。
「也許,對你而言,離婚來嘗不是種解脱。」冉卉菁暗示道。
是嗎?離婚對她會是種解脱?她從未想過。
「這麼三年,看着你為了總裁百般委屈,身為你的好友,我真的是很不忍心。」
堇綠感動,「卉菁……,」
「只不過礙於你們夫妻間的事,我一個外人實在沒有立場,今天要不是你自己動了離婚的念頭,我雖然也覺得這麼樣對你比較好,卻是怎麼也不好提出來。」她三言的語使將離婚説成是堇綠自己的意思。
堇綠壓根沒有意識到冉卉菁的詭計,耳朵裏只聽到好友説的,她也覺得離婚對自己比較好。
難道,真的是她該放手的時候了?
堇綠無言的抓起桌上的一張照片,上頭的女人一眼望去就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一個丈夫理想中的女性,自己努力想成為的目標。
這麼樣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強人,的確,是比她這麼半調子要強得太多,莫怪丈夫要選擇她。
「這麼樣的女人就是你説的,仲丹理想中的女性吧?」堇綠這麼話與其説是説給電卉菁聽,不如説是在説給自己聽。
冉卉菁先是遲疑了下,「堇綠,你別瞎想。」
從好友的神情得到證實的堇綠不以為自己還需瞎想,搖搖頭,「沒事的,今天的事,幫我瞞着仲舟好嗎?」
想當然耳,她自然不可能告訴杜仲舟,堇綠的提議等於是正中她的下懷。
嘴巴上,冉卉菁故意替她抱不平,「瞞着總裁?你不打算找總裁問清楚?」
堇綠不知道,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還需要問什麼?
「你覺得事情還不夠清楚嗎?」她不答反問。
冉卉菁適時的選擇了沉默,看在堇綠眼裏自是當她默認。
「答應我好嗎?別告訴他。」
冉卉菁一臉勉為其難,「那好吧,我會幫你瞞着總裁。」
「謝謝你卉菁,要是沒有你聽我傾訴,我可能早熬不下去了。」
「你跟我客氣什麼?我們是好朋友,我不聽你説,誰聽你説?」説着她又刻意幽了堇綠一眼,「何況你還是我頂頭上司的老婆呢!」
要不是堇綠真的太難過。也太信任冉卉菁,也許就會聽出她話裏頭的酸意。
堇綠無意識的回道:「也許很快就不是了。」
冉卉菁一聽可開心了,但仍忍着沒露出喜色。
在兩人離開前,她又不放心的確認了遍,「堇綠,你真的要跟總裁離婚嗎?」期待聽到肯定的回答。
堇綠只道:「我不知道,我得再想想。」
冉卉菁聽了雖然不悦,仍故作義氣,「那好吧,即使最後你決定跟總裁離婚,我還是會站在你這麼邊。」
堇綠回她一抹感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