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雖然不曾見過燕元瀾的武功,但情知“北鶴”門下高弟,在江湖上又闖出這樣大的名聲,相信功力並非尋常,方才為了表示身份,説下那些大話,心中可絲毫不敢怠慢。
這時,見燕元瀾起手的姿勢,分明出手必是奇功絕招,當下,把武當絕學、數十年性命交修的“玄清罡氣”充沛四肢百骸,準備硬接對方一擊!
他方自將功力運足,燕元瀾雙掌已緩緩推出……
太乙真人看在眼裏,心中罵道:“小於想用劈功掌力傷我,的確夠狂妄,哼哼,不給他一些教訓,諒他也不知厲害!”思忖及此,惡念陡生!
老道負手綽立,表面上一派從容,骨子裏卻改變了原來的主意,將含有回元反震作用的“玄清罡氣”,盡聚於胸腹之間
説時遲,燕元瀾雙掌已然推出,同時微微按了一按!
一陣輕微柔弱的掌風,拂向太乙真人胸前!
老道冷冷一笑,“玄清罡氣”一凝,突的反震過去,哪知燕元瀾拂出的微弱掌風,竟然一點力道懼無,霑體便即消失無蹤!
老道“玄清罡氣”的回元反震之力一時失卻了反震的對象,頓聽“砰”然一聲!他的道袍前襟,登時裂開了一條尺許長的裂縫!
燕元瀾笑道:
“道長接了在下一招,也犯不着把自己的衣服弄破啊!”
太乙真人上了個大當,在人前現醜,不由氣得面孔鐵青,大喝一聲!猛地一掌朝燕元瀾劈去!
燕元瀾身形微晃,讓避開去,“嘿嘿”冷笑道:
“這就是名門正派的作風嗎?”
太乙真人面色頓時由青變紅,停手道:
“你為什麼要用這種卑鄙手段?”
燕元瀾還未開口,下面已響起耿於懷的“哈哈”大笑之聲,只聽這嶺南笑俠狂笑着説道:
“可笑呀!可笑!自己使用卑鄙手段,卻硬把罪名按在別人頭上,不怕把人的牙齒笑掉了嗎!”
這幾句話,把太乙真人的一張紅臉,更染上一層豬肝的顏色!也把雍冰逗得花枝亂顫,笑得闔不攏嘴!
燕元瀾卻莊容道:
“道長方才曾允許讓在下三招,在下卻不想佔這便宜,故此禮貌地向道長髮招,聊示預情之意,不想道長誤以為真,這如何能怪在下不對?”
太乙真人氣得七竅冒煙,又羞又怒,大喝道:
“動手過招:講什麼禮貌,你有何實學,儘管施展就是,本護法絕不……”
話尚未完,燕元瀾陡地一聲大喝:
“道長接招!”
招隨聲發,身形疾然欺進,雙掌齊揮,一招“日月雙輝”,帶着一片山崩海沸的排空鋭嘯之聲,照準太乙真人當胸擊去!
太乙真人方自氣憤頭上,怒聲説話之際,哪防到燕元瀾會突施攻擊,而且出手便是“小周天神掌”的煞着,來勢迅速絕倫,竟連看也不曾看清,“砰”然一聲!胸前已被雙掌擊中!
這一掌,只打得老道眼前金星亂進,心頭熱血翻湧,胸骨欲折,如受巨斧,悶哼了半聲,蹬蹬蹬倒退三步,一跤跌坐在地上!
老道若不是早已運“玄清罡氣”護身,單這一掌便足以令他成仙證道,就地成仙了!
太清真人大吃一驚,忙一躍上前,扶住太乙真人,掏出一粒武當療傷聖藥“八寶紫金丹”,塞入口中,急急問道:
“師兄,傷勢如何?”
太乙真人嚥下丹藥,閉目搖了搖頭,便自運功調息!
太清真人一躍而起,來到燕元瀾面前,悲憤地喧了聲:“無量壽佛!”“倉”地一聲龍吟,拔出背上的長劍,沉聲道:
“你如此心狠手辣,江湖上斷然容你不得,貧道只好慈悲於你,快亮劍受死!”
雍冰一旁冷笑道:
“呸!不要臉,你的師兄説要讓人三招,誰知道他那樣不經打,吹牛吹爆了,怪得誰來!”燕元瀾也冷冷説道:
“令師兄曾允承讓在下三招,如今尚有一招不曾挨,道長就想出頭,不嫌早些了嗎?”
太清真人一時為之語塞,掙了半天,才開口喝道:
“現在人已傷了,你還要怎樣?”
燕元瀾冷冷道:
“還有一招,令師兄仍然得捱上!”
太清真人怒吼道:
“放屁!”
燕元瀾冷笑道:
“如果道長承認説話不守信用,是名門正派的作風,那麼,在下就算了!”
太清真人張口結舌,訥訥道:
“這……這……”
下面,嶺南笑俠耿於懷又復拊掌大笑道:
“妙哉!妙哉!燕大俠這一着,可稱冠古絕今,值得浮一大白!”端起面前巨觥,一飲而盡!
忽聽一聲呻吟,那太乙真入突然睜開眼睛,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虛弱地緩緩説道:
“師弟,燕大俠説得對,為兄就是死在他的掌下,也不能讓人譏笑,玷污了師門名譽!”
太清真人惶恐地退到師兄身邊,急急道:
“師兄,可是你已受傷,怎能……”
太乙真人搖頭不讓太清説下去,提了提中氣,目注燕元瀾,一字一頓地説道:
“不錯,貧道還得挨你一招,請出手吧!”
燕元瀾“吟吟”一笑,跨前兩步,右手一揚……
太清真人急地一聲大喝:
“住手!”喝住了燕元瀾,肅然綽立,沉聲道:
“貧道願代家師兄接你這一招!”
燕元瀾冷冷道:
“那你就要挨我四招了!”
大清真人怒道:
“為什麼?”
燕元瀾微笑道:
“適才令師兄親口説過,你們兩個都要先讓我三招,道長是否忘了?”
太清真人一怔,囁嚅半響,竟答不出一個字來……
因為照燕元瀾的功力看來,他縱有“玄清罡氣”護身,恐怕也難以平白捱上四下,但又不能説了不算,否則武當一派的威名,今日便當着天下羣英,喪失殆盡了,這個責任,他怎麼負擔得起?
筵席上,又響起嶺南笑俠耿於懷的震耳狂笑!
“妙!妙!簡直妙不可言,行見武當護法大真人,作法自斃,雙雙證道,值得浮一大白!”話落又是一巨觥美酒下肚!
燕元瀾目注太清真人,微哂道:
“如何?道長如果認為這樣太吃虧的話,在下承認沒有聽見令師兄説的那句話就是了!”
大清真人一咬牙,恨恨地道:
“你休要得意,本護法挨你四下就是了!”
燕元瀾大笑道:
“好!這才不愧名門正派的風範,道長請留神接招了!”話落右掌微揚,虛飄飄地拍出四掌!
這四掌竟完全是官樣文章,虛應故事!
太清真人料不到這一劫竟這般輕鬆地躲過,不由寬心大放,兇心頓熾,一聲“無量壽佛”!大喝一聲:
“承讓了!拿命來!”
喝聲中,長劍一握,灑出萬點金花,施展武當鎮山絕學“玄天慧劍”,挾雷霆萬鈞之勢,急攻過去!
燕元瀾長笑道:
“不讓你見識絕藝,諒你死難瞑目!”霍然仰天長嘯,身形捷如閃電,欺進劍光之中,“光連璧月”、“影燦銀河”,兩手上合天星變化的奇招,迴環併發,幻起一天飄飄掌影!
大清真人沒料到燕元瀾竟以空手進招,分明意存藐視,不由又驚又怒,霍地收劍後躍,大喝道:
“你為什麼不亮劍?”
燕元瀾朗聲笑道:
“憑你也配我亮劍?接招!”跟蹤進迫,左掌“流星過渡”,右手“日輪幻轉”,又是兩招奇奧絕學,閃電攻出!
太清真人勃然變色,朗喧佛號,振腕騰身,“玄天慧劍”湧起如山劍影,立將燕元瀾裹在森森劍幕之中!
老道這時真恨不得一劍將燕元瀾搠個透明窟窿,亂劍將他剁個稀爛,但卻不知道燕元瀾身內穿着“鱉皮寶衣”,刀劍難傷,是以“玄天慧劍”劍法雖然厲害,卻也勞而無功!
燕元瀾有恃無恐,出手盡是險絕奇絕的招式,逼得老道愈打愈覺心驚,筵席上觀戰之人,更是個個心頭納悶,瞳目結舌,莫名其妙!
只見劍氣漫天,掌影縱橫,陣陣“嘶嘶”的劍刃劃空鋭嘯中,混雜着“陣陣”掌風,勁氣四溢,颳起石堆上的蔓草枯枝,飛漩上半空,混成一片灰幕!
拼鬥雙方的人影,已然無法辨清!
雍冰杏眼圓睜,“七陽神功”盡聚玉手之上,星眸凝注,待機出擊!
天聾、地啞二老卻是神色自若,絲毫不見緊張,因為他們深知武當護法真人的功力,絕勝不了燕元瀾!
軒轅雷震這老怪更是一派漠然無動於衷的神色,但目光卻穿透灰幕,緊緊盯注燕元瀾出手招式的變化!
眨眼之間,雙方纏鬥了數十回合,陡聽燕元瀾一聲清叱:
“撤手!”
“噹啷”一下!金石相觸之聲響處,漫天劍氣驟然一斂,掌風倏止,那一片灰幕由濃而談……
只見太清真人兩手空空,長劍橫卧地上,滿臉羞慚忿怒之色,動也不動的瞪視着燕元瀾!
燕元瀾一拱手,微笑道,
“承讓了!”
太清真人忽地滴下兩點老淚,扶起太乙真人,恨恨道:
“施主之賜,貧道永誌不忘,希望施主有暇時,能駕臨敝派,再結善緣!”
燕元瀾冷冷應道:
“沒有問題,就是道長不請,在下也有這打算,就煩道長回去稟告貴派掌門人,説燕某準於此地事了之後,專程到紫霄宮拜謁!”
太清真人“哼”了一聲道:
“很好,貧道當誠心祈求祖師爺保佑施主在這次大會中能夠安然無恙!”説完,扶着太乙真人,縱下石堆,走到嶺南笑俠耿於懷的席前,沉聲道:
“施主如果瞧得起名門正派,也請駕臨敝派一敍如何?”
耿於懷大笑道:
“好!好!耿某荷蒙寵邀,敢不捨命投到,只要這次大會死不了,一定把命送上武當山去!”
太清真人“哼”了一聲,扶着太乙真人離開會場而去。
燕元瀾冷然一笑,掉頭望着奪魄神風解廉,喝道:
“下面該輪到哪一個了?”
奪魄神風解廉怒目瞪了燕元瀾一眼,目光朝石堆下面一掃,高聲道;
“鐵筆神判古大俠!”
一聲長笑起處,鐵筆神判古雨峯推座離席,凌空飛渡,躍上石堆。
只聽又是一聲長笑,那奪命金環古云庭竟也跟着縱了上來!
奪魄神風解廉微一皺眉,道:
“古二俠最好請按次序上來!”
奪命金環古云庭“嘿嘿”冷笑道:
“巴山雙俠,從不落單,解大堡主難道不知?”
奪魄神風解廉“哼”了一聲,道:
“大會規定,可由不得你古二俠!”
奪命金環古云庭面孔一扳,道:
“什麼大會規定,巴山雙俠可不吃這一套!”
軒轅雷震一聲冷哼,冷冷道:
“解堡主替老夫把這入叉下去!”
奪魄神風解廉應了一聲:
“是!”雙袖猛然拂出!
只聽“轟”的一聲,袖底捲起了一冷一熱,兩股勁厲無匹的狂風,彷彿排山倒海一般,朝奪命金環古云庭猛撞過去!
奪命金環古云庭大喝一聲,迎着來勢,雙掌猛推而出!
奪魄神風解廉這奪魄神風,乃綜合了“流雲飛岫”與獨門內家罡氣,經數十年苦練而成,勁道拂出,不但隱含水火風雷之威,更且兼具陰陽剛柔與回元反震之力,是以奪命金環古云庭憑着劈空掌力,如何能夠抵敵!
雙方發出的內家勁氣,在半空一接之下,只聽“噝噝”之聲過處,奪命金環古云庭一聲怒吼,身形倒掠而起!
陡聽冷雲馬士昆冷冷喝道:
“大哥留神!”
兩道耀眼的金色光華,已從空際電漩星飛般,射向奪魄神風解廉的胸膛!
奪魄神風解廉沒料到古云庭重創之下,依然能夠在空中將奪命金環發出,是以耳邊雖聽到冷雲馬士昆的警告,但時間上已不容許他安然閃讓了!
在此情形之下,奪魄神風解廉只好一咬牙,吸胸弓背,先略卸奪命金環來勢,猛然全身往後一仰!
只聽“嗤嗤”兩聲裂帛脆響過處,兩枚奪命金環在奪魄神風解廉的臉膛上疾掠而過,環邊刃鋒,劃破了他的衣襟,肌膚上留下兩條血痕!
“砰”然一聲,奪命金環古云庭已直挺挺地墜落在石堆下面,口鼻滲血,喉中呻吟不已!
奪魄神風解廉倖免大劫,噁心頓起,一挺腰,大喝一聲,身形竟柱石堆下面縱去,打算把古云庭置於死地……
陡聽一聲沉喝道:
“解施主休得欺人太甚!”
喝聲中,十三條人影列成雁陣之形,凌空飛起,竟筆直迎着奪魄神風解廉撞來!
奪魄神風解廉目光瞥處,看清這十三條人影,竟是峨嵋掌門人一陽道長為首,率領着同來的十二個老道!
日前在汝州渡口,奪魄神風解廉雖曾將一陽道長及其門下藐視至極,但此際,那一班峨嵋門下已換了十二個老道,其實力之強,自然大不相同,他哪還敢與之硬闖,當下,真氣一頓,雙臂一掄,竟硬生生地止住了前飛之勢,倒掠回石堆上面!
一陽道長和十二個老道跟蹤飛落,立即身形閃動,分散開來,各佔方位,赫然布成“天人十三限大陣”,對石堆上之人,全都包圍在陣中!
奪魄神風解廉“嘿嘿”冷笑道:
“牛鼻子,你想憑這烏合陣式,在此出出風頭,簡直作孽!”
鐵筆神判古雨峯“哼”了一聲,向一陽道長道:
“解堡主已被舍弟金環所傷,只消一時三刻,便全身化為膿血而亡,道長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一陽道長稽首道:
“貧道率敝派十二劍師登台,並非完全為了替令弟抱不平,既然解施主已被令弟重創,古施主最好暫退,照顧令弟如何?”
鐵筆神判古雨峯聞言,情知留在陣中也沒有好處,遂賣個大方,含笑略一點頭,便自躍下石堆,抱起奪命金環古云庭,返回席上救治。
奪魄神風解廉暗自運功,遍搜九宮雷府,果然發覺已被一種極為厲害的毒質侵入體內,正慢慢擴散開來,不由又驚又怒,大喝一聲:
“古朋友慢走,”身形一掠,便待追下去……
軒轅雷震冷冷地伸手一攔,道:
“解堡主急什麼,老夫倒不信天下有何種毒,能令人一時三刻化為膿血!”隨手遞了一粒丹丸,命奪魄神風解廉服了,然後向一陽道長陰森一笑,道:
“你説不是替古老二架樑,那就是想憑着人多,搶寶來的?”
一陽道長沉聲道:
“天下奇珍,天下之人皆可得之,本座自不能例外!”
軒轅雷震冷笑道:
“解堡主,這位大掌門人可曾向你報名登記?”
奪魄神風解廉方自閉目運功,化煉吞下的丹丸來療毒,聞言,張目搖了搖頭。
軒轅雷震面孔一扳,道:
“大掌門人這是存心恃仗人多,擾亂秩序的了!”
一陽道長嗔目喝道:
“你忘了當年攪鬧我三元聖觀的事了嗎?今日本座要一併解決!”
軒轅雷震“哦”了一聲!嘲弄地説道:
“你認為能夠一併解決得了嗎?”
一陽道長凜然道:
“本派‘天人十三限大陣’,困得住千軍萬馬,你若知道厲害,快將勒索得來的‘昆吾長劍’與‘三才玉玦’交出!”
軒轅雷震冷冷道:
“説得好輕鬆,就算老夫首肯,恐怕還有人不願意吧!”
一陽道長沉聲道:
“甕中之鱉,誰敢説半個不字!”
燕元瀾忽地仰面大笑道:
“在下已兩度見識過貴派的奇陣,都沒有成為甕中鱉,道長説此大話,竟不臉紅嗎?”
一陽道長大怒道:
“無知小輩,今日便教你難逃公道!”厲聲喝道:
“亮劍!”
話落,但聽“倉啷啷”一陣龍吟之聲響處,陽光之下,劍氣燭天,青虹耀目,十二個老道已齊地把長劍擎在手中!
一陽道長又是一聲大喝:
“盤古開天!”
十二支寶劍應聲齊齊閃動,老道們各把劍尖斜斜指向天空!
動作整齊劃一,但細察其中變化,又各自不同,令人覺得陣勢未曾發動,而威勢已懾人心絃!
雍冰卻“嗤”的一笑,嬌聲道;
“要打架就動手,裝模作樣幹麼!”玉手一揮!“七陽神功”
立化怒海狂濤,一股陽剛勁力,猛然朝對面的一個老道擊去!
燕元瀾沒料到雍冰竟會貿然搶先出手,要想喝止時,已然來不及了!
只見勁風湧處,那老道一聲悶哼,長劍一揮,頓時劍氣幻變,青濛濛一片,那老道的身形立時消失無蹤!
燕元瀾情知陣勢被雍冰觸發,忙牽下她的手,晃身退至天聾、地啞二老身前,運功蓄勢,凝神戒備!
果然,這“天人十三限大陣”的威勢,由於佈陣之人乃峨嵋專門訓練出來的劍手,是以比較燕元瀾前兩次所遭遇的不知要厲害多少倍!
燕元瀾因為緊握着雍冰的手腕,所以還能把她看得清楚,而天聾、地啞二老以及穆如春、紀湄兩人,雖然近在咫尺,也被繽紛襲來的劍氣,刺激得眼花繚亂而形跡莫辨!
至於那軒轅老怪等三人,更是不知消失在何方!
燕元瀾雍冰二人為了要保護穆如春和紀湄,不敢遠離去闖陣,只有緊守方位,各運神功,發出劈空掌力來抗拒漸漸逼攏過來的如山劍氣!
陣外,石堆下面筵席上的觀戰之人,差不多有一半是第一次看見峨嵋派“天人十三限大陣”的威力,是以都緊張得停杯擱筷,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只有當中一席上的寰宇三兇,依舊冷漠如故,生像是這座威鎮武林的奇陣,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堪一擊!
花戒惡與秦無痴二女,在汝州渡口曾親身嘗過被困陣中的滋味,這時身在陣外,更覺替燕元瀾等人擔憂,便悄悄向搜奇客那春霖道:
“老前輩,我們上去助燕相公一臂如何?”
搜奇客那春霖搖頭道:
“使不得,這‘天人十三限大陣’,被困之人愈多,愈增加威力……”微微一頓,緊皺的眉頭忽地略舒,喜道:
“軒轄老怪已快脱身,只要他一出陣,燕老弟自然有辦法了!”
話聲甫歇,只聽一陣“嘿嘿”冷笑,陣中三條人影連翩電閃而出,果然是軒轅雷震帶着奪魄神風解廉和冷雲馬士昆飛出陣外!
陣勢似乎一窒,但聽一陽道長大喝一聲,如山劍氣忽地化貼地怒濤,四面擴展開宋,打算將軒轅老怪等人重陷入陣中……
燕元瀾和雍冰被圍在陣中雖只有一剎那的時光,但因為每一招攻出,必須以獨門“乾元真力”、“先天罡氣”以及“七陽神功”同時發出,方能抵擋得住緊束身外、劃膚生痛的凌厲劍氣,所以真力損耗甚大,便覺得時間似乎過得特別緩慢。
這時,忽覺身外的壓力大為減輕,周圍情景也約略可以分辨,燕元瀾目聚神光,四下一掃,居然也發現軒轅老怪等三人已脱出陣外,顯見他的功力確實深厚得多,着急的是恐怕一陽道長無法把老怪重新圍住,則勢必以全力對付他們!
燕元瀾忖想及此,當下,對雍冰道;
“起此時機,咱們拼他一下!”
雍冰螓首一點,二人齊將功運聚到十二成,雙雙搶進劍氣之中,同時揮掌擊去!
“洪洪發發”地連珠巨震起處,“乾元真力”,“先天罡氣”與“七陽神功”三種罕世奇功勁力撞擊之下,頓見青虹亂閃,恍若萬蛇竄動,“倉倉”之聲大作,同時,傳來了一陽道長急促的呼叱!
“天人交威,天人合一,變!”
燕元瀾、雍冰二人正欲再度發掌進擊,聞聲一凜,掌勢一窒,四周濛濛劍氣又復沖霄而起,立時又結成一幢重如山嶽的青色光華!
二人惟恐天聾、地啞二者難以保護穆如春和紀湄,只好雙雙退回原位!
雍冰皺眉道:
“哥!這樣打下去,怎麼得了,剛才那前輩不是給你一柄短劍麼,你為什麼不拿出來用?”
燕元瀾道:
“你不知道這柄短劍一出鞘,立時便會引起許多麻煩,故此我才不用……”
雍冰道:
“管他呢,麻煩是以後的事,我們總得闖開目前的困境啊!”
燕元瀾瞿然道:
“冰妹之言大為有理!你且緊守原位,待我試他一試!”言罷,探手入懷,取出那柄短劍,左手握鞘,右手持柄,大拇指輕按卡簧,猛地一抽!
“倉”的一聲清越龍吟,一泓秋水應手而起!
燕元瀾更不停頓,身子一躍而起,右臂一揮,振腕施展——招“開天闢地”,連人帶劍化作一道光華,在青濛濛的如山劍氣中,閃電般一個盤旋!
只聽“倉瑯瑯”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夾雜着“哎喲”的驚叫,紛亂的青光縱橫飛逝,如山劍氣驟然收斂!
陽光燦耀之下,但見十二個老道,散亂地呆立着,手中的長劍,都剩下一根劍柄,個個的虎口、手背、腕肘等處,幾乎全都皮破血流,樣子痕狽不堪!
一陽道長手中的青冥劍,劍尖也不見了,怔怔地站在燕元瀾面前,兩道充滿了驚怒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在燕元瀾手中的短劍上,嘴唇抽搐,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峨嵋派威鎮武林的“天人十三限大陣”,竟在對方一劍之下,土崩瓦解,這種事情,若非親眼目睹,説出來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不惟下面的筵席上,與會之人完全被這種罕見罕聞的事實,刺激得也是目瞪口呆,發不出半點聲音!
只有搜奇客那春霖的臉上,悄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
沉寂籠罩了整個金谷園的廢墟!
驀地——
一陽道長大叫道:
“‘昆吾短劍’!”
就在一陽道長剛剛叫出聲來的時候,四條人影疾逾閃電般飛掠過來,齊地雙手電襲伸出,一手抓劍,一手向燕元瀾襲去!
燕元瀾亮出“昆吾短劍”之際,便料到會惹起旁人眼紅,必然有人生心攘奪,是以一劍擊潰“天人十三限大陣”之後,並未因得勝而鬆懈,神功真力依然灌注全身,當下,一聲清叱,短劍搖揮,一式“星燦銀河”,幻灑起一片森寒光幕,左掌“橫掃六合”、“乾元真力”連綿湧出……
前古神兵,蓋世絕學,合一施展之下,八條手臂也不敢輕攖其鋒,閃電般猛地縮了回去!
石堆下面,爆起那嶺南笑俠耿於懷的一陣震耳狂笑道:
“可笑呀!可笑,想不到假面具這樣快就扯破了!”
燕元瀾一劍逼退了來人的突襲,一穩身形,閃目一掃,不由心頭暗地一驚!
這四條打算搶他手中“昆吾短劍”的人影,赫然是笑面閻羅歐陽天,魔面書生,軒轅老怪,以及華山劍客諸葛平!
燕元瀾一驚之後,又禁不住有些納罕,為伺七煞仙翁竟會按兵不動?莫非另外有主意?
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並不容許他費時間去思索,當下,冷笑一聲,目中神光閃動軒眉道:
“昆吾短劍只有一柄,你們打算怎樣?”
軒轅雷震“嘿嘿”冷笑道:
“這次賽珍大會,正嫌奇珍不夠,這柄昆吾短劍正好湊數!”
魔面書生獰笑道:
“老怪想得未免有點天真了吧!”
華山劍客諸葛平沉聲道:
“昆吾短劍乃華山故物,諸位休想覬覦!”
笑面閻羅歐陽天“嘻嘻”笑道:
“華山一派自失此劍後,已數易其主,諸葛兄這般説法,難道不臉紅嗎?”
華山劍客諸葛平變色道:
“你想怎麼樣?”
笑面閻羅歐陽天笑道:
“不想怎樣,只想看看諸葛兄如何把這寶劍拿回去而已!”
華山劍客諸葛平“哼”了一聲轉對燕元瀾道:
“劍在你手,後果如何,諒你也明白,勸你最好將劍交還老夫,保你平安無事!”
燕元瀾冷笑道:
“你泥菩薩過江,自身尚且難保,還保得了我嗎!”
軒轅雷震沉聲道:
“今日凡是在此出現的奇珍,都屬賭賽之列,諸葛大俠要想得寶,最好按照本大會的規定辦理,否則免談!”言罷轉臉,對一陽道長喝道:
“貴大掌門人賴着不走,莫非還有什麼驚人絕藝,要拿出來讓各位貴賓瞻仰不成?”
一陽道長氣得面孔發青,但環顧情況之下,心知再呆下去,不但無便宜可佔,甚至會招來更大的屈辱,當下,狠狠地“哼”了一聲,道:
“若非一柄昆吾短劍,今日之戰,正不知鹿死誰手,既然有這許多施主出面,本座暫且放過,軒轅施主如能倖免此劫,本座願在三月後,與施主重會於此,一決雌雄!”
軒轅雷震敞聲大笑道:
“老夫本待將你和十二個老牛鼻子的頭顱留下,既然你這麼一説,若不答應,到顯得老夫量小……”話聲一頓,厲聲喝道;
“三月後,你就提頭來見!”
一陽道長沉鬱地念了聲“無量佛”!帶了十二個老道,悻悻而去。
軒轅雷震望着這一羣老道的背影“嘿嘿”冷笑了一陣,霍地止笑,掉頭向燕元瀾喝道;
“你若知機,便快將昆吾短劍交與老夫,列為本次大會賭賽的奇珍,對你或許還有點益處,否則……”
燕元瀾厲聲喝道:
“閉嘴!你有本事,只管在燕某手中來取,否則免談!”
華山劍客諸葛平道:
“老夫志在取回華山故物,任何人若要攔阻,便是華山公敵,莫謂不預先聲明!”
“倉”的一聲龍吟,腰間長劍已撤在手中!
笑面閻羅歐陽天與“魔面書生”互相望了一眼,齊聲乾笑道:
“既然諸葛兄説得如此決斷,兄弟到要看看你怎樣取回這柄昆吾短劍。”言罷,雙雙退後一步,把手一抄,滿臉瞧熱鬧的神色。
軒轅雷震“哼”了一聲,冷冷道:
“兩兄雖願不管,但我可不容許大會被人搗亂!”目光一掃奪魄神風解廉,喝道;
“把這位諸葛大俠請下去!”
奪魄神風解廉應了一聲,霍地跨前兩步,雙袖齊揚照準華山劍客諸葛平猛然拂去!
華山劍客諸葛平大喝道;
“老夫正要替古二俠討個公道!”長劍一揮,內家真力貫注劍上,在空中劃了個半圓形,平胸刺出!
一縷勁鋭劍風,激射而出,直刺入迎面捲到的奪魄神風掌中!
“噝”的一聲刺人心魄的異響過處,熱中帶冷的勁氣呼嘯着四散消逝,只見華山劍客諸葛平臉色蒼白,持劍的手微微發顫,退後了一步!
奪魄神風解廉一雙大袖微微一頓,目光瞥處,發現袖口上,竟被對方劍氣刺穿了一個小孔,不由心頭一凜,大喝一聲,雙袖齊揮,連連追擊過去!
華山劍客諸葛平真氣略調,展開華山“追風逐電劍法”,搶進滾滾捲來的奪魄神風中,拼命反攻!
剎那之間,狂飈漩回,劍嘯刺耳,華山劍客諸葛平似乎稍落下風,被逼得步步後退!
笑面閻羅歐陽天笑嘻嘻地對“魔面書生”道:
“諸葛老兒眼看已有心無力,軒轅老怪的走狗也難逃公道,剩下你我二人,老兄看該怎麼辦?”
“魔面書生”神情漠然地説道:
“非常簡單,你我同時動手,看誰將劍先拿到,不就得了!”
笑面閻羅歐陽天笑道:
“這辦法很好,兄弟絕對贊同!”
軒轅雷震冷冷一哼,道:
“兩位乃大會貴賓,如此做法,不怕有失身份?”
笑面閻羅歐陽天嘻嘻笑道:
“軒轅兄若有興趣,不妨參加一份,兄弟決不拒絕!”
軒轅雷震一聲冷笑,方待答話,陡聽奪魄神風解廉一聲怒吼,華山劍客諸葛平一聲悶哼,忙閃目看時,只見華山劍客諸葛平已被震落石堆下面,奪魄神風解廉身形搖晃,腳步蹌踉,胸前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破裂的衣襟下面,現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二人這一場拼鬥,竟落個兩敗俱傷!
軒轅雷震眉頭一皺,立即對笑面閻羅歐陽天道:
“既然歐陽兄主張集體槍奪,兄弟也不便反對,但應該使大家機會均等才好!”
笑面閻羅歐陽天“嘿嘿”冷笑道:
“不管是誰,只要有此興趣,都可上來參加!”
軒轅雷震陰森一笑,伸手將搖搖欲倒的奪魄神風解廉扶住,交與身後的冷雲馬士昆,嘴皮微動,吩咐了幾句,便自身轉向石堆下面高聲道:
“燕大俠手中昆吾短劍,歐陽兄提議公開搶奪,諸位如有興趣,就請上來!”
這時候,筵席上的各大門派之人,只剩了七煞仙翁、了因大師荊門逸叟華子虛,欽筆神判古雨峯,嶺南笑俠耿於懷,以及搜奇客那春霖和花戒惡、秦無痴二女。
軒轅雷震此言一出,荊門逸叟華於虛首先縱上石堆,鐵筆神判古雨峯和嶺南笑俠耿於懷相繼而至。
這樣一來,燕元瀾竟成了一敵六的局面,不由得他劍眉連連軒動,朗聲道:
“來來來!燕某倒要看看各位,怎樣把這昆吾短劍拿去……”目光一掃下面,冷笑道:“還有兩位為何不願上來,莫非嫌不夠熱鬧?”
七煞仙翁聞言,冷冷地笑了一笑,卻沒有理睬。
只聽了因大師朗朗喧了聲“阿彌陀佛”!憎袍一抖,宛似一朵祥雲,飄身上了石堆,合十道:
“諸位施主,可否聽老納一言?”
笑面閻羅歐陽天冷笑不語。
軒轅雷震卻霽顏笑道:
“大師望重武林,不知有何高見?”
了因大師道:
“豈敢,老衲認為諸位施主此舉有兩不可行!”
軒轅雷震聞言,心中暗喜,頷首道:
“大師説得對,老朽本來也不贊成這般不顧武林道義的行為。”
嶺南笑俠哈哈大笑道:
“描哭老鼠假慈悲!令人齒冷。”
鐵筆神判古雨峯心懷乃弟被軒轅雷震命爪牙重創之事,一心打算將這賽珍大會攪散,當下,冷笑一聲,對了因大師道:
“大師認為有哪兩不可行,請道其詳!”
了因大師瞥了鐵筆神判古雨峯一眼,發現此人晦氣直進華蓋,不由心中暗歎,低喧了一聲佛號,道:
“第一不可行,乃是如同軒轅施主所説,此舉大失武林道義;第二,這柄昆吾短劍並非這位燕施主之物,乃那施主所暫借,諸位如何能從他手中奪取?”
石堆下,搜奇客那春霖呵呵大笑道:
“沒關係,老朽既然將劍供給燕老弟,他便有全權處置,這一點大師及各位儘管放心!”
了因大師瞥了搜奇客那春霹一眼,默然不語。
燕元瀾對了因大師拱手一禮,道:
“大師菩薩心腸,在下心領了!”倏地劍眉雙軒,目中神光湛湛,一掃環立身外之人,豪氣干雲地朗聲道:
“燕某願以一柄前古神兵,幾手師門絕學,向諾位領教,如何打法,諸位是否準備好了?”
此言一出,笑面閻羅歐陽天突然望了“鷹面書生”一眼,嘻嘻一笑,道:
“老禿驢之言,倒也有理,在後生小輩手中搶東西實在不好意思!”説着,竟一飄身,斜退開去,不知是有心抑或無意地恰正退至冷雲馬士昆的右側。
“魔面書生”神情漠然地也跟着飄身後退,卻退至冷雲馬士昆的左側,也就是靠近了天聾,地啞二老及穆如春、紀湄等人。
這兩個魔頭引退的意思極為明顯,就是説要等鐵筆神判古雨峯等人在燕元瀾手中奪得昆吾短劍之後,再行出手奪取。
這種情勢的演變,當然對燕元瀾有利,同時自然也對軒轅雷震有利,但不知怎地,這老怪臉上的神色卻極不自然,側顧冷雲馬士昆,嘴皮又是一陣亂動。
冷雲馬士昆便將奪魄神風解廉放在地上,竟不理會周圍亂烘烘的局勢,自顧替奪魄神風解廉解衣療治傷勢。
燕元瀾也覺笑面閻羅歐陽天與“魔面書生”此舉,委實有點不近情理,但此際也無暇深思,當下,瞧着那神情頗為尷尬的鐵筆神判古雨峯,荊門逸叟華子虛和嶺南笑俠耿於懷,冷笑道:
“三位如何打算,是一齊動手還是個別賜教?”
嶺南笑俠耿於懷哈哈大笑道:
“老夫上來只想看看熱鬧,如今熱鬧不起來,自然沒有看頭,且到一旁歇歇再説!”言罷,身形微晃,飄向後退,卻恰好退至雍冰身側。
了因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也隨着後退,退到“魔面書生”身旁。
燕元瀾瞧在眼裏,情知二人必有用意,但不知是善意或是惡意,方待出聲喝問時,鐵筆神判古雨峯,已發出一陣森森冷笑……
燕元瀾大喝一聲,叱道:
“你有什麼好笑?”
鐵筆神判古雨峯“唰”地抽出一對“文昌筆”,冷笑道:
“反正這柄昆吾短劍你已無法保存,那就先交給老夫吧!”
話落,兩支“文昌筆”一招“指天劃地”,破空生嘯,疾逾閃電,向燕元瀾猛攻過去!
燕元瀾哼了一聲,短劍搖揮,幻起一片寒芒,電卷而出!
鐵筆神判古雨峯的兩支“文昌筆”乃是海底寒鐵所鑄,尋常一點的寶刀寶劍,也不能傷損分毫,可是,此刻卻不敢讓它和“昆吾短劍”這樣前古神兵碰上,當下,撤招換式,身形閃動,展開獨門絕學“追魂奪命二十四式”,繞着燕元瀾一輪快攻!
荊門逸叟華子虛悶聲不響,從腰間抽出獨門兵刃“龍頭軟杖”,抖得筆直,竟不避讓昆吾短劍,照準燕元瀾當胸點去!
燕元瀾身形捷如閃電,讓過連環攻至的“文昌筆”,振腕一劍,朝“龍頭軟杖”削去!
“嚓”地一聲微響,劍杖相觸,昆吾短劍居然沒有將“龍頭軟杖”削斷,燕元瀾反覺一股奇強的回震之力,從對方杖上傳來,不由心頭一凜!
荊門逸叟華子虛一杖未能將昆吾短劍鎖住,也是暗吃一驚,抖手撤杖,迴旋復進,“龍頭軟杖”龍蛇飛舞,配合着鐵筆神判古雨峯的兩根“文昌筆”,軟硬兼施,遠近交攻,將燕元瀾罩了個風雨不透!
燕元瀾長嘯一聲!昆吾短劍盡展精微,幻起青虹萬道,星花芒雨,逼得鐵筆神判古雨峯和荊門逸叟華子虛二人,彷彿走馬燈一般,不能越雷池半步!
可是,儘管他招式精奇,但因荊門逸搜華子虛的“龍頭軟杖”,乃是天蠶絲與蚊筋揉合編成,不怕昆吾短劍,是以時刻得提防被對方逼開門户,讓鐵筆神判古雨峯有可乘之隙。
轉瞬間,數十回合過去,燕元瀾已現出有點束手縛腳之感!
雍冰在一旁瞧得芳心大急,急地嬌叱一聲,香肩微晃,閃電般欺進圈子,玉掌一分,“七陽神功”聚運十成以上,猛然推出!
鐵筆神判古雨峯和華子虛雙鬥燕元瀾,在表面上雖然略佔上風,但實際也極為吃力,哪禁得起雍冰奇兵突入,還加上十成的邛崍絕學“七陽神功”的一擊!
只聽“砰砰”兩聲!杖影筆峯頓息,鐵筆神判古雨峯和荊門逸叟華子虛齊地悶哼一聲,騰騰騰倒退而出!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鐵筆神判古雨峯受創之下,仍不忘反噬敵人,只見他雙手一揚,“文昌筆”的筆頭“噗”地爆開,兩蓬細如牛毛的藍色光芒,朝着雍冰電射過去!
雍冰一招得手,方自喜孜孜地向燕元瀾撲去,哪防到那鐵筆抻判古雨峯竟有此歹毒暗器,不由嚇得花容失色!啊的一聲驚叫!
燕元瀾也未料到有此意外,只驚得心膽俱裂,大喝一聲,連人帶劍,舞起一堵光牆,斜刺裏飛擋過去……
陡聽一聲哈哈大笑,一股奇強吸力已先他而至,但見白光一閃,那兩蓬細如牛毛的藍芒立被吸附於白光之上,並無一根漏網!
燕元瀾和雍冰略一定神,閃目望去,發現嶺南笑俠耿於懷正笑嘻嘻地手持長劍,劍尖上,蝟集着無數藍光閃閃,細如牛毛的芒刺。
鐵筆神判古雨峯急、怒、痛一齊湧塞心頭,大喝一聲!張口噴出一股血雨,“砰”然倒在地上,暈絕過去!
荊門逸叟華子虛勉強嚥下一口湧到喉頭的熱血,悶聲不響,徑自縱下石堆,匆匆遁出於金谷園廢址。
燕元瀾長長地吁了口氣,深深凝視着撲進懷中的雍冰,道:
“冰,你不該這樣冒險的!”
雍冰睜大着眼睛,激動地望着燕元瀾,道:
“不!還有更厲害的壞人在後面,我怕你打他們不過!”
燕元瀾道;
“別怕,一切有我來擔當,何況你還要照顧兩位老人家和穆大哥紀姐姐他們哩!”
雍冰搖頭叫道:
“不嘛: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我就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共同應付一切危難!”
石堆下,搜奇客那春霖驀地喝一聲“好”!疾飛上來,朗聲道:
“好一對同命鴛鴦!諸位且聽老夫一言!”
言還未了,陡聽笑面閻羅歐陽天與“魔面書生”齊聲獰笑道:
“鼠輩也敢弄鬼!”
但見兩魔頭身形如電,手伸處,竟將冷雲馬士昆和奪魄神風解廉抓住!
這一突然之變,使得眾人俱為之一愕!不知這兩個魔頭搞的什麼鬼?
軒轅雷震神色自若,陰森森一笑,道:
“兩位料想得不錯,可是,這次卻看走眼了!”話聲一頓,大喝道:
“徒兒們動手!”
石堆下,當中的筵席上,伏牛三傑卞氏弟兄應聲騰身離座,疾然分朝三個方向飛縱而起……
七煞仙翁“嘿嘿”冷笑道:
“老怪物!這一下你又打錯主意了!”大喝道:
“與我擒下!”
那三個灰衣老者如響斯應,騰身,振臂,齊地分開,捷如鷹隼,動作如電,緊躡伏牛三傑飛去!
只一眨眼工夫,三個灰衣老者已追及伏牛三傑,各將身形一沉,雙手疾探,有若飛鷹攫兔一般,將卞氏兄弟抓住!
七煞仙翁一揮手,帶着三個灰衣老者,飛上石堆!睨視着軒轅雷震,發出一陣得意的冷笑!
這第二次的突變,使燕元瀾等人更是愕上加愕,一頭霧水!
笑面閻羅歐陽天與“鷹面書生”氣呼呼地把手中抓住的冷雲馬士昆和奪魄神風解廉朝地下一擲,悻悻對七煞仙翁道:
“算你有眼光,兄弟認輸!”
七煞仙翁得意地笑道:
“哪裏哪裏,其實這種事情,早就瞞不住咱們的眼睛,只不過兩位沒有深入推敲吧了!”
這時,了因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走過來合什道: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可否讓老衲知道!”
七煞仙翁冷冷一哼,理都不理。
笑面閻羅歐陽天嘻嘻一笑,道:
“大師可曾見識過‘十絕天羅’?”
了因大師一怔,道:
“老衲只聽人説過,卻不曾見過,施主何故提及?”
笑面閻羅歐陽天笑道:
“人家説一石兩鳥,軒轅兄這次賽珍大會,卻打了一石三鳥的主意……”
了因大師“哦”了一聲!道:
“一石二鳥,老衲早已想到,怎還有第三隻鳥?”
笑面閻羅歐陽天笑道:
“咱們這班陪襯的人,都是第三隻鳥!”
了因大師道:
“哦!老衲以為諸位乃是第二隻鳥哩!”
笑面閻羅歐陽天搖了搖頭,瞧了燕元瀾一眼,道:
“他才是第二隻鳥!”話聲微頓,目注軒轅雷震,“嘿嘿”冷笑道:
“軒轅兄一開始便極力打算將參與大會之人,全部逗引到這石堆上來,然後施展不知從何處弄到手的‘十絕天羅’,把大家一網打盡,嘿嘿!想得倒不錯,卻不瞧瞧寰宇三兇,豈是這般容易上當的嗎?”
了因大師道;
“阿彌陀佛,歐陽施主為何不早點揭穿,也好省掉幾場流血的慘劇!”
笑面閻羅歐陽天哈哈大笑道;
“那些廢料,多死幾個免得礙手礙腳!”
了因大師默然半晌,目注三個灰衣老者手中的卞氏弟兄,問道:
“那麼,‘十絕天羅’是在他們身上了?”
七煞仙翁得意地笑道:
“不錯……”
話剛出口,忽聽軒轅雷震冷笑道:
“錯了!”
剎時,“噝噝”之聲大作,無數紅色光線從地面的石塊縫隙間激射出來,閃電般射向空中,交叉結成一個大網!
所有站在石堆上之人,盡數罩在網內,一個不漏!
這突然之變,頓令被困之人,俱為之又驚又怒!
軒轅雷震“嘿嘿”一陣冷笑,得意地説道:
“可笑‘寰宇三兇’,竟都是目光如豆之輩,你們以為我會把‘十絕天羅’這般罕世奇珍,戴在幾個蠢貨的身上嗎?”
陡地兩聲嬌叱,一聲大喝!花戒惡與秦無痴,以及七煞仙翁之徒周斌,已自不約而同,騰身飛撲上石堆來!
“無痴,戒惡,不要亂動!”
“斌兒退下!”
燕元瀾和七煞仙翁都急急大聲喝阻。
花戒惡、秦無痴聞聲,雙雙一沉真氣,硬生生剎住了前衝之勢,足尖緊釘在石堆的邊緣上!
周斌卻一時收勢不住,竟直穿進紅色光線結成的網中,立即被兩根光線纏住了!
頓時他發出一聲慘叫,手足一陣掙扎,不但沒有掙脱,那兩根紅色光線卻愈纏愈緊……
七煞仙翁急得鬚髮蝟立,眼中冒火,厲聲道:
“斌兒,為師算是白費了一番養育你的心血,你可怨不得為師!”話落,曲指一彈,一縷勁風,向周斌電射過去!
周斌應指悶哼一聲,慘叫哀號戛然停止,四肢軟軟地垂了下來,立時氣絕身亡!
他剛一死去,只見他身上被紅色光線纏住的地方,迅速異常地潰爛開來,轉眼工夫,連人帶衣服,化作縷縷青煙,竟完全變成了灰燼!
這情形,只看得被困之人毛髮悚然,尤其秦、花二女,更是心頭駭凜,冷汗直冒,都不禁暗叫一聲:“好險!”
七煞仙翁殺死愛徒,免得他身受痛苦,其內心的悲痛,自較旁人更甚,是以出手之後,立即掉頭對軒轅雷震厲聲喝道:
“你這三個寶貝徒弟還在我手中,你想要他們死還是要他們活?”
軒轅雷震聞言,冷冷答道:
“這種蠢貨,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不必向我請示!”
笑面閻羅與“魔面書生”同聲厲喝道:
“解廉和馬士昆是你的得力狗黨,你也不要了嗎?”
軒轅雷震“嘿嘿”冷笑道:
“他們已沒有利用的價值,就煩兩位打發了吧!”
這種滅絕人性的話,只氣得“寰宇三兇”七竅生煙,怒火千丈!
笑面閻羅歐陽天與“魔面書生”齊聲大喝,齊手將手中抓着的解廉和馬士昆,猛向軒轅雷震擲去!
“噗噗”兩聲,解廉和馬士昆的身軀,已撞在紅色光線之上!
笑面閻羅與“魔面書生”這兩個魔頭,功力何等深厚,這一擲之下,含藴在解廉和馬士昆二人身軀上的力道何止千鈞,但竟然沒有將那幾根纖細的紅色光線撞斷!
只見那幾根紅色光線顫動了一下,便立刻將解廉和馬士昆二人的身子纏住!
解、馬二人穴道受制,動彈不得,這一被紅色光線纏住,頓時大聲慘號,傾刻之間,便與周斌一樣,連人帶衣服,化作縷縷青煙,兩堆灰燼而亡!
軒轅雷震不但毫無憐憫之容,反而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
七煞仙翁手下的三個灰衣老者,齊地怒吼,各將手中抓着的卞山、卞海、卞湖,當作兵刃,向身旁的紅色光線掃去!
在他們的意思,是打算掃開一線縫隙,便可以剩機衝出,哪知一掃之下,紅色光線不但未動分毫,反覺一股灼熱如焚的潛力,從“伏牛三傑”的身上,傳襲進他們的手中!
同時,耳聽七煞仙翁厲聲喝道:
“使不得,快放手!”
三個灰衣老者大驚失色,慌不迭俱將手鬆開,可是,已然慢了一步,三個人的手掌,也跟着“伏牛三傑”的身子,同樣地冒起縷縷青煙!
七煞仙翁咬牙切齒,怪手連揮,施展劈空掌力,“咔嚓”連聲,一口氣將三個灰衣老者的手腕,硬生生齊肘砍斷!
只痛得三個灰衣老者面無人色,慘哼不絕!
霎時間,六隻手掌以及“伏牛三傑”的身子,只剩了幾堆灰燼!
軒轅雷震“嘿嘿”冷笑道:
“十絕天羅,世間無物能破,各位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雍冰“嗤”了一聲!道:
“鬼話連篇,你不是也在網內麼,難道你就能逃得了?”
軒轅雷震笑道:
“姑娘之言頗為有理,但你也不想想,老夫豈能作這種笨事嗎?”
七煞仙翁接口喝道:
“老怪物你打算怎地?”
軒轅雷震陰森一笑,目顧燕元瀾,道:
“第一當然是為了要這小子的命,同時逗那‘北鶴’、‘南龍’出來,第二……”
七煞仙翁忿忿截口道:
“我們彼此目的相同,正該攜手合作,為什麼你……”
軒轅雷震冷冷道:
“我第二個目的,正是如此!”
七煞仙翁怒道:
“那就快讓我們出去!”
軒轅雷震冷笑道;
“但天下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笑面閻羅歐陽天嘻嘻一笑,道:
“軒轅兄有什麼條件?”
軒轅雷震奸笑道:
“這幾年來,我靜極思動,打算出來在武林幹一番事業,想請幾位幫個小忙!”
笑面閻羅歐陽天哈哈大笑道:
“好説好説,軒轅兄的才能,我們欽佩已久,既然需要我們效勞,何必還費那樣大的工夫!”
軒轅雷震笑道:
“話雖如此,但三位都是一代之梟雄,我可不能不費點心思!”
七煞仙翁冷然道:
“廢話少説,歐陽兄已經答允你了,你還不快將這十絕天羅撤去!”
軒轅雷震掃了三兇一眼,道:
“三位答應得這般爽快,固然令我十分滿意,不過,我怎樣才能相信你們不會變卦呢?”
笑面閻羅歐陽天冷笑道:
“軒轅兄這樣説就不夠意思了!”
軒轅雷震冷笑道:
“人心隔肚皮,我不得不這樣!”
七煞仙翁瞋目大喝道:
“你打算怎樣?”
軒轅雷震奸笑道:
“我打算請三位提出保證來!”
七煞仙翁冷冷道:
“什麼保證?”
軒轅雷震陰森一笑,道:
“第一,請你們將這位燕大俠手中的‘昆吾’短劍拿來交與我,第二嘛……”説時,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幾粒黑色丹丸,續道:
“等三位各服下一粒丸藥之後,便可恢復自由了!”
七煞仙翁變色道:
“第一點可以辦到,第二件麼……嘿嘿!這種手腕你可使錯了!”
軒轅雷震冷冷道:
“三位若不肯服這丹丸,我也不便勉強!”
“魔面書生”突然發出一陣獰笑,沉聲道:
“寰宇三兇,縱橫寰宇,老怪你想騎在我們頭上,簡直作夢!”話落,抬頭一指,遙空疾點過去!
一縷洞金透石的指風,划起刺耳異嘯,電襲軒轅雷震胸前“七坎”大穴!
軒轅雷震冷冷一笑,五指微微一拂,擋在他身前的幾根紅色光線一陣搖曳,交叉相錯,恰將那一縷襲來的指風截住!
“魔面書生”頓覺指風所及,如同觸在一堵極為柔軔的牆壁上,一股灼熱如焚的反擊之力,源源從指風上反襲過來,不由大吃一驚,趕緊將發出的真力消去!
饒是他功力深厚,應變神速,他的指尖上業已冒起一縷青煙!
“魔面書生”又驚又怒,一咬牙,左手駢指一劃,硬將這根冒煙的手指齊根切斷!
嶺南笑俠“呵呵”大笑道;
“妙哉:妙哉!寰宇三兇,縱橫寰宇,看來這次非要俯首聽命於人了!”
“魔面書生”猙獰的面具一陣扭曲,厲喝道:
“放屁,先斃了你!”左手一揚,揮掌劈去!
嶺南笑俠哈哈一笑,推掌還擊!
忽地一根紅色光線橫裏飛來,擋在兩人的中間!
“魔面書生”吃過苦頭,慌忙撤掌,嶺南笑俠耿於懷哈哈一笑,也將推出的手掌縮了回去!
軒轅雷震冷冷道:
“今日之會,除了燕大俠,其餘來者都是佳賓,請勿隨便動手!”説完,自顧朝嶺南笑俠耿於懷道:
“耿大俠且勿奚落他,閣下也是我打算邀請幫忙的對象,不知閣下有沒有意思?”
嶺南笑俠耿於懷笑道:
“不敢當,在下卻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軒轅雷震冷冷道:
“只怕到時由不得閣下!”
了因大師合什高喧了一聲“阿彌陀佛”,道:
“武林中平靜已久,軒轅施主何苦興此風波,多造殺孽,致幹天和,還望施主三思!”
軒轅雷震哂然一笑,道:
“大師也是在邀之人,還是替自己多想想吧!”
了因大師肅容道:
“老衲身超三界,不落五行,施主勿以老衲為慮!”
軒轅雷震冷哼一聲,轉臉對笑面間羅歐陽天等三個老魔頭,沉聲道:
“三位考慮好了沒有?”
七煞仙翁忽地仰首望天,發出一陣極為難聽的怪笑!
他這笑聲,彷彿夜梟悲鳴,尖鋭刺耳,同時,他滿頭白髮蓬飛,顯然心中忿怒至極!
在場之人,莫不被這笑聲所懾!
雍冰緊緊傍着燕元瀾,用手指塞住耳孔,尖聲道:
“喂喂,不要笑了!你這樣比哭還難聽!”
七煞仙翁倏地止住笑聲,陰側側地疑注軒轅雷震,一宇一頓的説道:
“好!好!好!寰宇三兇拼卻骨化飛灰,也要闖一闖這‘十絕天羅’!”
軒轅雷震陰森一笑,道:
“世上至今還未聽説有人能闖得開這‘十絕天羅’的,三位有此雄心,我就在一旁恭候了!”説完,身形微晃,十指一陣拂動,那無數紅色光線也跟着顫動起來……
就在紅色光線顫動之際,軒轅雷震已穿出了“十絕天羅”,站在穆如春和紀湄的中間。
寰宇三兇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俱流露着舉棋不定的猶疑之色!
嶺南笑俠耿於懷“哈哈”大笑道:
“可笑呀!可笑!寰宇三兇竟然無法闖得過‘十絕天羅’,看來,今後寰宇三兇恐怕要從江湖中除名了!”
笑面閻羅歐陽天陰森一笑,目注嶺南笑俠耿於懷道:
“閣下徒仗一張貧嘴,老夫就要你去闖一闖!”
嶺南笑俠耿於懷笑道:
“闖與不闖,其權在我,我又不曾吹過大氣!”
笑面閻羅陰森森笑道:
“闖與不闖,恐怕由不得你!”説着,腳下已緩緩朝嶺南笑俠耿於懷移去……
七煞仙翁和“魔面書生”也隨同移動,三個魔頭成一品字形,一步一步逼了過去……
嶺南笑俠耿於懷哈哈狂笑道:
“就憑三位一齊動手,恐怕也逼不了我自我投羅網!”
了因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閃身擋住道:
“大家且慢自相殘殺,應該好好研究怎樣脱困才是道理!”
七煞仙翁冷冷喝道:
“老禿驢免開尊口,下一個自然輪到你!”
沉默很久的燕元瀾突的“嘿嘿”冷笑道:
“自己吹了大氣,卻逼着別人去闖頭陣,真不怕令人笑掉了大牙!”
笑面閻羅歐陽天忽然停下來,笑接道:
“瞧閣下這樣子,似乎頗有把握,是嗎?”
燕元瀾冷冷道;
“這‘十絕天羅’雖然厲害,但在下看來,只需舉手之勢,便立可毀去!”
七煞仙翁冷笑道:
“你休要以為手中有柄昆吾短劍,便能破得了‘十絕天羅’,小子,你是作夢!”
燕元瀾道:
“破這‘十絕大羅’,何須昆吾短劍!”
笑面閻羅嘻嘻笑道:
“這倒是天下奇聞,閣下可否讓老夫一開眼界?”
燕元瀾微微一笑道:
“當然可以,不過在下有兩個條件!”
七煞仙翁“嘿嘿”冷笑道:
“好小子,你也談起條件來了,待老夫將你擒住,看你還拿什麼俏!”言罷,身形一晃,竟舍了嶺南笑俠耿於懷,向燕元瀾逼過去……
笑面閻羅歐陽天攔住道:
“且慢,待他條件説出來,不對再動手不遲!”轉對燕元瀾笑道:
“是兩個什麼條件,閣下且説出來聽聽!”
燕元瀾沉聲道:
“第一,各位脱困之後,須助我調查當年在高黎貢山黑森林中放火之人;第二,不論你們以前與家師有何過節,從此一筆勾銷。”
笑面閻羅歐陽天哈哈大笑道:
“可以!可以,這兩個條件,老夫代他們完全答應就是了!”
燕元瀾神色一整,道:
“我雖然沒有什麼丹藥給各位吃,但各位若是不守諾言,也一樣要受到懲罰,那時,其怪我不先……”
七煞仙翁一陣冷哼,打斷了燕元瀾的話鋒,喝道:
“要幹就幹,哪來許多囉嗦!”
雍冰瞪了這老魔頭一眼,道:
“哥!我看這老傢伙頭一個靠不住,為什麼要幫他?”
燕元瀾搖了搖頭,道:
“我話已説出,他們既已答應,我也不怕他們食言……”
説話之間,軒轅雷震已連聲獰笑道:
“燕大俠,你大話已吐出,再不獻醜,老夫就要收縮這‘十絕天羅’,教你們個個化作飛灰而亡下!”
燕元瀾用傳音秘技對雍冰道:
“我動手破這‘十絕天羅’的時候,你要留神搜奇客,更須注意搶前保護令師他們!”
囑咐已畢,驀地仰天長笑道:
“各位且看在下獻醜,破這‘十絕天羅’!”
話落,探手入懷,取出一根形狀古怪的圓筒,疾然向四下一揮!
頓見無數暗綠色的熒火,像花炮一般從圓筒中飛噴出來,宛似鬼火幽光,浮游空際,映照得陽光驟然一暗,在場之人,眉發俱碧!
這千百朵暗綠色的熒火,在空際略一浮沉,便如磁引針一般,電也似地飛向那無數紅色光線之上……
陡聽笑面閻羅歐陽天啞聲大叫,道:
“這是十絕老人的‘九幽冷焰’啊!你這小子……”
搜奇客那春霖木然地喃喃自語道:
“是他!是他!真想不到……”
就在這一句話的工夫,眾人鼻端只聞到一股辛辣的香味,光景由暗而明,又是陽光耀眼,那無數紅色光線和千百朵暗綠色的熒火,俱已消逝無蹤!
雍冰忽然一聲嬌叱:
“你要幹什麼!”嬌喝聲中,她已疾掠而起!
燕元瀾方自將圓筒收好,聞聲瞧去,只見天聾、地啞二老,正雙雙撲向軒轅雷震,揮掌猛擊……
軒轅雷震挾持着穆如春和紀湄,腳下所站的地方已現出一條正在迅速擴大的裂縫……
燕元瀾沒想到老怪逃走的機關就在腳下,不由大吃一驚,當下,一聲大喝道:
“老怪休走!”振臂飛撲過去……
這時,天聾、地啞二老的掌鋒已如排倒海般向軒轅雷震攻到,只見老怪冷笑一聲,霍地雙掌齊出:
“砰砰”兩聲暴響,天聾、地啞二老齊聲悶哼,齊地倒退三步,雙雙跌坐在地上,口角流血!
雍冰眼見恩師受傷,心中又急又怒,玉掌揮處,“七陽神功”宛似天崩,挾雷霆萬鈞之勢凌空下擊……
燕元瀾人還未到,見狀,急忙大叫;
“冰妹使不得!”
喝聲中,雙手齊揚,“乾元真力”與“先天罡氣”似狂濤般擊出,朝雍冰發出的“七陽神功”橫截過去……
軒轅雷震卻瞧也不瞧一眼,一手一個,挾了穆如春和紀調,忽然落向腳下的裂縫中去!
“轟”的一聲,雍冰發出的“七陽神功”被燕元瀾的兩般奇絕功力一撞,頓時偏了方向,擊在裂縫旁邊的地面上,只震得山搖地動,走石飛砂,地上現出一個數尺深的大坑!
那條袋縫卻“沙”地一聲,合攏還原!
雍冰飄身落地,一面察看兩位恩師的傷,一面埋怨燕元瀾道:
“你為什麼不讓我把那老傢伙打死,讓他逃脱了?”
燕元瀾道:
“我怕冰妹掌力太過厲害,傷及如春大哥和紀師姐,所以不得不攔住冰妹……”話聲做頓,安慰道:
“冰妹放心,老怪是逃不掉的,現在先照顧二位老人家要緊。”
雍冰還未答言,地啞老人已自把頭亂搖,眼睛連連眨動。
天聾老人喘息着説道:
“我二人不過氣血略為震動,只需調息一下就會好的,倒是穆公子和紀姑娘的安危堪慮,你們須趕快想法迫救!”
雍冰聞言,芳心略舒,燕元瀾隨即命花戒惡和秦無痴過來,吩咐她們留下照顧二老,然後對搜奇客那春霖道:
“老前輩是否有興陪在下到老怪的巢穴走一趟?”
搜奇客那春霖頷首道:
“哀帝陵寢,據聞裏面甚為奇怪,老夫正有意入內一搜!”
忽聽嶺南笑陝耿於懷呵呵大笑道:
“可笑呀!可笑!堂堂寰宇三兇,竟連救命之恩也不謝一聲,便腳底抹油,莫非打算搶先去撿便宜嗎?”
燕元瀾掉頭望去,只見笑面閻羅歐陽天等三個老魔頭,已縱身下了石堆,向園外飛去,當下,大喝道:
“你們答應的條件,究竟算不算?”
空際,傳來七煞仙翁冷峭的聲音道:
“小子,饒你不死已算格外開恩,下次見面休想活命,條件?嘿嘿嘿……”一串嘲弄的冷笑盪漾空際,轉瞬人聲俱渺!
燕元瀾“哼”了一聲,對嶺南笑俠耿於懷及了因大師抱拳道:
“在下等急待追蹤軒轅老怪,兩位相助之情,容後圖報,再見!”
了固大師合什道:
“江湖上有關燕施主的傳聞,老衲回寺當稟請敝掌門,通告天下武林,為施主解説,願我佛慈悲!”言罷,飄然而去!
嶺南笑俠耿於懷哈哈大笑道:
“看戲看全套,燕大俠若不嫌棄,在下很想把這場好戲看完哩!”
燕元瀾略一皺眉,道:
“好吧!咱們這就走!”
這時,原先在這廢園中擔任接待的一般灰衣人,早已逃得一個不剩,偏西的陽光斜照着這金谷園廢址,靜寂空曠,倍顯荒涼。
燕元瀾也無心領略這些,抬頭望了望日色,取準方向,牽了雍冰,朝邙山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