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永璐專科畢業不過兩年,之前也沒有在什麼私人公司待過,因此姜綵鳳一開始交代給她的,多半是一些文書處理方面的工作。
不過她與賀正巽之間並非就此沒有交集,因為她的工作內容裏,也包括一些與他有關的雜務,例如這會替他泡咖啡之類的工作。
雖然算不上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她卻也沒敢因此懈怠,心裏還記得第一天上班時,賀正巽告誡過她的職場倫理。
因此,這會永璐還算恭敬地端了咖啡進來,見到賀正巽正在講電話。
“不用了,我真的可以。”他不耐的語氣引起她的注意。
認識以來他總是一派自信從容,這還是她頭一回聽他流露出不耐的情緒,心裏不由得好奇與他通電話的對象。
不過直覺告訴她,為了避免無妄之災,她還是快閃為妙,因此放下咖啡後便安靜的離開。
賀正巽也沒空理她,這會正為電話那頭母親的提議心煩。
“住的地方我自己會整理。”
電話那頭的賀母卻不以為然,“你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時間整理?每天早出晚歸,要不是為了離公司近一點,也不需要一個人搬出去外頭住。”
他沒説出口的是,自己藉口搬出來不過是為了要減少母親的干預,只是這會看來顯然仍無法完全擺脱。
“再怎麼樣,還是能抽得出時間。”不想讓母親以此作為藉口,又介紹什麼相親對象。
“就算是這樣,你一個大男人在家事上總是不夠細心,不像瑜湘是日本的新娘學校畢業,有瑜湘幫忙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媽也比較放心。”希望兩人能近水樓台培養感情。
賀正巽自然明白母親的意圖,因此再度拒絕道:“住的地方我都已經整理好,起居方面我也會自己打理。”
“什麼叫你都整理好?頂多也就是隨便收收。”
的確,只是他不打算讓母親有藉口生事。“不是這樣的,是真的整理好了。”
電話那頭的賀母或許是覺得在電話裏説服不了兒子,於是説道:“那好,晚點下班媽過去你那裏,看是不是真的不需要瑜湘幫忙。”
聽到母親要親自去驗收,賀正巽直覺就想拒絕,“媽——?”
“你忙吧,下班記得準時回去。”賀母説完逕自結束通話,不讓兒子有拒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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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秘書辦公室裏,永璐才回到位子上坐下沒多久,姜綵鳳便接到賀正巽的內線電話。
掛上電話後,便對一旁的她説:“永璐,總裁有事情找你。”
找她?她才剛回來耶!
看出永璐臉上的疑惑,於是問起,“剛才端進去的咖啡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啊,就照姜姐平常交代的。”
“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你快去吧!”姜綵鳳安撫她。
永璐顯得有些不安,不過還是起身離開座位。
來到總裁室外,她在敲門後進去。
有鑑於剛才賀正巽講電話時的不耐,她進門後刻意在門口不遠處便停步,“總裁。”
“過來。”他一句話便毀了她的刻意。
儘管懷疑他:該不是想找人出氣吧?她還是勉強走過去。
就在她暗中觀察賀正巽的神色時,一串備份鑰匙被丟到辦公桌上。
永璐正感到納悶,跟着就看到他遞來一張便條紙,“到這個地址去把那裏打掃乾淨。”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班前要把那裏整理好。”
這下永璐終於確定自己是真的沒有聽錯。問題是他沒搞錯吧?她的工作是秘書助理又不是家庭幫傭。
賀正巽見她沒有動作便説:“還愣着做什麼?”
她這才伸手接過那張便條紙以及桌上的鑰匙,雖然心裏仍忍不住嘀咕:自己又不是他請的幫傭!
臨去前,她聽到他在身後又叮囑一遍,“記得要把每個角落都打掃乾淨。”
於是永璐帶着牢騷回到總裁秘書辦公室。
見到她回來的姜綵鳳問起,“有什麼事情嗎?”
幾天來的相處,永璐已把她當成是可以訴苦的大姐,便忍不住抱怨道:“他叫我去打掃房子。”
“打掃房子?”這個要求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姜姐也覺得很扯對吧?”
是有些意外,只是看她不平的神情,姜綵鳳還是安撫她,“其實做下屬都是這樣的。”
難怪那傢伙從之前就只會命令人。
姜綵鳳見她鼓着腮幫子,遂笑道:“好了,那你快去吧,打掃完就直接下班,不用再回來公司了。”
聽到這話永璐才開心,“還是姜姐對我比較好,哪像他……”
姜綵鳳自然聽得出來“他”指的是誰,心裏不明白永璐對賀正巽似乎存着什麼偏見。
只是永璐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等她到了賀正巽的住處才發現,那裏少説也有四、五十坪大。
居然要她在下班前打掃好他的屋子,根本是折騰人嘛!虧她還以為他真的好心送她一份工作,偏偏她雖然心有不甘又不能拒絕,畢竟這份工作的薪水跟福利,確實是要比以前待的咖啡店都來得好。
因此她儘管不甚情願,還是認命的開始打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半個小時後,腰痠背痛的永璐直起身子捶捶僵硬肩膀。四、五十坪對她來説還是太大了,一個人打掃都快把她累死!想到這,她不禁一陣氣惱。都怪那傢伙,竟真的把她當成家庭幫傭!
她忍不住又將賀正巽咒罵了遍,跟着才繼續打掃。
直到下班前半個小時,永璐總算是將包括賀正巽卧房在內的浴室都刷洗乾淨,累得她就地坐在他牀上休息。
才坐下來她便發現,有錢人真的是什麼都講求享受,連睡的牀也讓人一坐就不想起來。
心裏想着在這張牀上睡覺應該會很舒服,於是她忍不住躺下去試了。
果然,就跟她想的一樣,讓人躺下去就忍不住覺得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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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吩咐永璐,但是擔心讓母親找到藉口,賀正巽難得的準時下班回家。
進門之前他還不大放心,直到看到客廳打掃過的情形,確實是整理得很乾淨才安心。
以為會在桌上看到永璐留下的備份鑰匙,結果沒有,料想她是把鑰匙帶回去,明早才要還給他。
賀正巽四處檢查過,大致上確定沒問題後,才決定回房先換下西裝等母親來。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房間的門一開,居然看到永璐大剌剌地睡在他牀上,這意料之外的情況讓他有些詫異,跟着直覺走上前去。
牀上的永璐看來睡得十分香甜,他忍不住的蹙眉想:她這是在做什麼?!
頭一回有女人睡在自己住處的牀上,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的情況。
不過他也沒有時間多想,門鈴在這時響起,他知道是母親找上門來檢查了。
睡夢中的永璐突然被人粗魯地搖醒,乍看到賀正巽出現在眼前時嚇了一跳,直覺就想叫出聲音。
下一秒,他已經捂住她的嘴警告,“別出聲!”
永璐瞪視着捂住自己的賀正巽,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快速環顧房裏一眼後,將她從牀上拉起。
在她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之前,他已經拉着她來到衣櫥邊。
賀正巽拉開衣櫥的門説:“進去。”
“什麼?”剛睡醒的永璐腦袋混沌,一時還無法確定自己所聽到的。
“在我叫你之前,絕對不可以出來。”
“什麼?”
永璐還呆愣着,賀正巽已經推她進衣櫥去,臨帶上門前還又叮囑一次,“發出一句聲音,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詫異的話還來不及説出,衣櫥的門已經被他一把關上,留下她一個人被關在黑暗中。
住處的門被打開來,一名看似慈眉善目又不失雍容華貴的婦人出現在門口,臉上透着期待的表情。
“媽……”
賀正巽才開口叫人,賀母已經等不及的進門查看。
他不疾不徐道:“我也才剛回來,沒想到媽就到了。”
賀母意外看到客廳整理得有條不紊,心裏忍不住懷疑,偏偏看到的又是事實。
“媽覺得怎麼樣?”他在一旁問。
不相信的,賀母又轉往其他地方檢查。
由於已經事先確認過,賀正巽顯得十分放心,直到母親要轉往房間去查看時,才讓他稍感不安。
不過因為已經事先警告過永璐,所以他倒也沒有真的太擔心。
果然,房間裏除了永璐睡過的牀略顯皺摺外,賀母根本就無從挑剔,包括浴室也刷得乾乾淨淨。
只是或許就因為太過乾淨,才讓她忍不住問:“該不是你叫人來打掃的吧?”
他好整以暇地問:“媽覺得可能嗎?”
明白兒子重隱私的個性,賀母一時也提不出證據。可是從進門開始看到的這一切……
衣櫥裏的永璐聽到他們母子倆的對話,總算是明白怎麼回事。
這不要臉的傢伙,原來是為了他媽要來檢查,真想跳出來拆穿他的謊言,偏偏又丟不起飯碗。
在賀母本來的想法,以為要挑剔兒子的住處應該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哪裏料到結果跟自己想的相去甚遠。
見母親無從挑剔,他接口説道:“既然媽也看過了,應該就不需要再擔心。”
“可是你一個人……”
“累了一天我想先洗個澡,媽還是先回去吧,老何還在樓下等。”
賀母哪裏會聽不出來兒子想打發她走,但她就是不死心。
“假日等我休息就回去。”賀正巽説着,將母親往房外帶。
“你哪回不是這麼説?”兒子擔心她安排相親躲得根本就不見人影,哪裏還知道要回去。
“我送媽下去。”賀正巽根本不回答母親的質疑。
到門口的時候,體恤兒子上了一天班也累了,賀母終於不再堅持。
送走了母親,賀正巽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看得出來母親不會就此放棄。
而這時在房間的衣櫥裏,永璐一直等不到外頭有動靜,雖然蹲到腳痠想出去,卻又礙於賀正巽的警告而沒敢行動。
那混蛋到底還要她躲到什麼時候?
就在她忍不住在心裏咒罵時,衣櫥的門總算是被打開了。
賀正巽的第一句話是,“打掃得還不錯。”聽得出來他心情放鬆不少。
什麼嘛!把她當成幫傭在使喚,跟着又不由分説地把她塞進衣櫥裏,還警告她不可以發出聲音,結果這會別説是道謝,連句道歉的話也沒有,彷彿她幫他打掃是應該的。
她沒好氣的從衣櫥裏出來,悶着聲根本不想理他。
賀正巽見她往房外走,問:“上哪去?”
永璐回過頭來故意看了眼手錶,“現在是下班時間。”言下之意是,他根本無權干涉。
“那就加班吧!”他看了她一眼,逕自脱起身上的西裝外套。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差點讓她跳腳,“加班?!”
“加班費會另計。”
“誰希……要做什麼?”話到一半的永璐不情願的改口。
“我現在去洗澡,出來的時候把晚餐準備好。”累了一天的他懶得再出門。
什麼?!這傢伙這會又把她當成煮飯婆不成?
賀正巽已經動手在解釦子,準備將襯衫脱下,“還不出去?”
一句話似乎是在質疑她還站在房裏的動機,聽得她縱使有什麼不平想説,也只能先出去了。
直到出了房門,她才忍不住張牙舞爪地揮舞雙拳,不過最終還是認命地乖乖進了廚房,只是冰箱的門一開——?
什麼跟什麼嘛!那傢伙是故意在找她麻煩嗎?
冰箱裏頭根本就沒什麼東西,叫她該怎麼準備晚餐?!
又將他重新咒罵一遍,永璐才勉為其難地出門買晚餐。
稍晚,洗完澡出來的賀正巽來到廚房沒有看到她,料想她應該是去買晚餐還沒回來。
這時門口傳來開門聲,永璐手裏提着便當走進廚房。
見到已經洗完澡的賀正巽,她沒好氣的道:“晚餐買回來了,因為你冰箱裏根本沒東西可以煮,所以便當錢你要付。”她可不打算讓自己吃虧。
賀正巽見她手上只提了一個便當,“你的沒買?”
她當然買了,而且還算在他的帳上。
“一百五十塊。”她直接開口要兩個便當的錢。
聽到價錢的賀正巽挑了下眉,不過並沒有説什麼,心裏對她的報價行為感到有趣。
永璐伸手在等着他付錢。
看她這樣也知道她是在討錢,賀正巽一笑的走出廚房去拿錢。
永璐開心的將便當放到桌上,跟着他轉身去客廳。
一會,他拿着張千元大鈔出來,永璐已經提着包包跟自己的便當等着要收錢走人。
賀正巽注意到她手裏的便當,“剩下的就當是加班費。”
一聽雖然不是很滿意,畢竟她可是打掃房子到骨頭都快散了,但有錢拿總比沒錢拿好,心裏的那股怨氣也算是平復了。
“進去一塊吃吧!”他突然説道。
她一愣,根本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心裏壓根不想留在這裏吃飯,偏偏他説話的語氣不容置喙。
在不便拒絕之餘,她只得勉為其難道:“吃完就走嘍!”擔心他又找事情讓她做。
賀正巽睨了她一眼,故意逗她,“難不成你還想住下來?”
永璐頓時語塞,對他説話的語氣感到生氣,可又不能怎麼樣。她氣悶的走進廚房,挑了他對面的位子坐下,雖然説這樣一來就得要面對他,但是她更不想坐在他兩旁的位子。
她在坐下後便埋頭苦吃,一方面是不想與他的視線有所交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早點吃完閃人。
對面的賀正巽看她這模樣,開口道:“之前的你不像這麼安靜。”留她下來一塊吃飯純粹是一時興起,畢竟她給他的印象還算有趣。
那是因為她當時還不需要看老闆臉色!永璐在心裏頭嘟囔。
賀正巽見她沒有接腔,又説:“已經下班了,不需要這麼拘謹。”
拜託,她哪裏是拘謹,根本是不想理他!
留意到她眉宇間的不能苟同,他就是再怎麼遲鈍也看得出來,“你在生氣?”
喝!總算是有人睜開眼睛了。
她言不由衷的否認,“沒有。”
如果她不是繼續低着頭,賀正巽也許還會相信,“為了剛才的事?”
見他執意追問,永璐總算是勉為其難的抬起臉來,“沒有。”那表情明明就是違心之論。
看在賀正巽眼裏,猶豫是不是該提醒她,她的言不由衷全寫在臉上。
只是她的否認也挑起他的興致,“不高興睡到一半被吵醒,還是不高興我要你躲在衣櫥?”
提起剛才的舊怨,永璐禁不住又在心裏惱起,但嘴上還是忍着。
賀正巽卻像故意提醒她似的,“還是説,為了我叫你打掃的事?”
她如果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這會全顯露在臉上。
“沒有……”隱忍的表情再明顯不過。
換做是平常,賀正巽也許會對旁人的言不由衷蹙眉,只是這會將她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看在眼裏,他不由得感到有趣,雖然説留她下來吃飯不過是一時興起,這會看來倒是個不壞的決定。
擔心再待下去自己真會忍不住對他發飆,永璐又扒了兩口飯後,説:“我吃飽了。”
賀正巽知道她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讓他更是興起一股興致想勉強她,尤其是對上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永璐已經收拾妥便當抓起包包,就只差還沒腳底抹油閃人。
“對了。”
一句話打住了她的動作,讓她就算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勉強問:“有什麼事嗎?”
“明天早上記得替我帶份早餐過來。”
“什麼?!”聲音聽來壓抑。
“我出門前送來。”
永璐一聽大叫,“那我不就要更早出門?!”
像是沒有看到她詫異的表情,賀正巽一臉正色的表示,“我習慣八點出門。”
八點?!那她不是七點就得從家裏出門?
想到自己六點多就得起牀準備別人的早餐,永璐忍不住瞪大了眼。
賀正巽像是沒看見她情緒的波動,逕自問:“有什麼問題嗎?”
她問題可大了!她只差沒將收拾好的便當甩回桌上。
但一對上他一臉不得有異議的神情,她除非是飯碗不想端了,才有勇氣開口拒絕。
最後她只得咬牙認道:“沒有。”
賀正巽不難想像她這會心裏泰半已經氣到七竅生煙,嘴上仍故意叮嚀她,“記得別遲到了。”
她在莫可奈何之餘,也沒忘記提醒他,“早餐錢要另外算。”
他對此倒沒意見,“月底再一起請款。”
月底?“你説每一天?!”永璐終於難以剋制的脱口。
雖説他一開始是沒有這麼想,但將她難以置信的神情看在眼裏後便改口,“也好。”
一句話差點沒叫她聽得捶心肝。
什麼叫也好?敢情他一開始並沒有這個意思,還是自己雞婆提醒了他?
看着永璐懊悔的神情,賀正巽眼底的笑意更濃。
這會就是再怎麼不甘心,但主動提議的人是她,也只能忍着惱怒在心裏安慰自己,她一定要順便替自己買份特大號的早餐不可。
直到她像只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離去,賀正巽才讓眼底的笑意顯露到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