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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哦,你說皇帝連提了兩回?”

    躺在繡炕上悠悠吸著水煙的皇太后,微訝地放下了白銅水菸袋。

    “是,皇上說,要向太后討絳彩去養心殿侍候,連說了兩回。”榮公公清清楚楚地回稟。

    站在太后右側的絳彩,垂眸望著青磚地出神。

    “呦,這真是新鮮事兒了。”笑意淡淡浮上太后嘴角。“咱們元羲皇帝待後宮嬪妃溫柔多情那是眾所周知的事,但是這麼調戲宮女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榮恩,你聽過嗎?”

    絳彩不自在地嚥下口水,她這輩子也不曾被男人這般調情過,回想起那夜元羲帝調戲她的模樣,心中就湧起一股難以解釋的奇妙悸動。

    “回太后的話,就奴才知道的,皇上甚少和宮女說話談笑,開口要宮女近身服侍也是奴才破天荒頭一遭聽見,皇上對絳彩的喜愛可想而知了。”

    皇太后轉過頭來,仔仔細細地將絳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遏。

    絳彩尷尬地抿緊雙唇。

    “絕色姿容確實不輸給皇帝那些妃子,但是站在那兒不動時還真像漢白玉雕的娃娃兒,漂亮是漂亮,不過卻也冷冷硬硬的,全沒半點兒柔媚風情,真不知皇帝是喜愛你哪一處?”

    絳彩努力表現漠然,兩頰卻一片嫣紅,洩漏了小女兒的嬌態。

    “依奴才看,似乎就是絳彩的‘冷硬’,才引起了萬歲爺的興趣。”榮公公陪笑著說。

    “怎麼說?”太后輕撇嘴角。

    “萬歲爺身邊的女人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後宮那些主子一見到萬歲爺誰不使出渾身解數來,好多分得一點兒萬歲爺的寵愛,各宮各院的宮女們又有誰不想引萬歲爺注意的,絳彩沒這份心思,反倒讓萬歲爺覺得新鮮了,萬歲爺畢竟年輕,凡事都喜歡新鮮,對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你說的也有理,不過……”太后斜眼瞅著榮公公。“這可能只是皇帝注意到絳彩的一部分原因,我懷疑皇帝已經知道絳彩是什麼人了。”

    絳彩驀地一驚,怔然失措地望向榮公公。

    “裕賢府的門人和家奴名單裡沒有絳彩的名字,皇上應該不會知道才是。”榮公公低垂著頭,嘴裡雖這麼說,但心裡並不是那麼有把握。

    “那可說不定。”太后吸了口煙,慢悠悠地說道:“皇帝聰明機靈得很,還有他那些個神通廣大的四大貝勒,要查出絳彩的身分不是難事。”

    絳彩臉上幾乎沒了血色。

    在入宮之前,她的名字不叫絳彩,雖然是裕賢府裡的人,但是她都只陪著大福晉住在府邸最偏僻的角落,除了陪伴大福晉,她很少與外人接觸,她和大福晉幾乎是被遺忘的兩個人,這樣也能讓元義皇帝查出她的身分來嗎?

    他真有這般神通廣大?

    榮公公一直靜默著沒有答話,額前一道冷汗劃破他內心的恐懼,他怕的是一旦絳彩的身分暴露了,自己的項上人頭肯定不保。

    “絳彩,你想替大福晉報仇是你對她的一片孝心,但是面對元羲皇帝你還太稚嫩了,說不定一交手,你就會讓他給生吞活剝了去。”太后陰冷地一笑。

    現在的她千萬分後悔十五年前不該挑上韞恬當皇帚,當年,從怡親王府將謐恬接入宮即位,僅僅五歲的他竟能將繁褥的宮廷禮儀自如進行,毫無失態,當時便十分驚訝他的天資聰穎。

    登基大典那日,韞恬穿上龍袍坐在太和殿寶座接受群臣叩拜時,神情自然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仿彿天生就該坐在這張龍椅上接受臣民朝拜,即使見到自己的親阿瑪跪在群臣中朝他行三跪九叩之禮,小小年紀的他竟能忍耐著不哭喊出來,那時候,她就該從韞恬不尋常的表現看出他的將來了。

    韞恬太聰明睿智,不會是個可以受制於人的皇帝,可惜,當她明白時已經太晚了,他大刀闊斧地斬斷了等同她右翼的裕賢,重用四大貝勒剪去裕賢的黨羽,正式宣告他的臣民,他才是大清國真正的皇帝。

    被他反咬的那一口太痛了,她豈會甘心。

    “絳彩呀,你別小看他了。”太后幽幽冷笑。“表面上他似乎風流得很,可是仔細瞧清楚,你才會發現他把每個女人迷得團團轉,然而卻沒有一個女人影響左右得了他。”

    絳彩呆怔地聽著,臉上的神情一片迷惘。

    “別把韞恬當成了庸君,絳彩,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把你裡裡外外都看穿了。”太后冷冷地盯著她。

    絳彩怔忡良久,眸心閃過一道冷光。

    “太后,絳彩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進宮的,在皇上看穿我之前,我就會與他同歸於盡了。”

    “若沒有必死的決心,你也絕對暗殺不了他。”皇太后沉著臉冷哼一聲。“總之,在皇帝面前你的戲要演得像樣一些,無論如何都要在他察覺之前得手,否則不只你們這些人要去見閻王,就連我這個皇太后也會有事,你的身上可是牽著幾條人命,聽明白了嗎?”

    “奴才聽明白了。”絳彩低聲應著。

    “機靈點兒,別一看見皇帝就忘了自個兒是誰,要是讓我知道你起了背叛之心,定將你凌遲處死。”太后的聲調冷如冰鋒。

    “奴才明白。”絳彩冷冷地打了個寒顫,木然僵立著,仿彿隻身孤立在懸崖峭壁上,陷入一個進也是死,退也是死的絕境。

    這是她的選擇,她沒法後悔,也不能後悔了。

    養心殿東暖閣內,韞恬專注審閱著御案上的名單,詛驍坐在下首喝著香馥馥的熱茶。

    “這名單上有裕賢的兩個側福晉,卻為何不見大福晉?”韞恬奇怪地問。

    “臣聽說裕賢死的那日,她也跟著自縊身亡了。”規驍說道。

    韞恬聞言怔住。

    “大福晉沒有子女?”他神色古怪地蹙眉審視名單,似乎在確定什麼。

    “沒有。”韞驍微微聳肩。“這位大福晉命運坎坷,一生育有一子兩女,但是都在六歲之前就夭折了,沒有一個存活下來,她悲痛異常,後來哭瞎了雙眼,從此獨居佛堂,她與裕賢情深意篤,在得知他被處死後,她也追隨他而去了。”

    韞恬眼中流露出黯然的神色,這是一個失去子女的可憐母親,就像他的額娘,在他五歲入宮當了真龍天子那一年,她便徹徹底底失去了他,即使在宮中朝宴上,見了也不能喚一聲額娘,只能稱她怡親王福晉,額娘見了他,也只能遠遠地跪在地上叩見皇上。

    為何人世間總要不停上演這種生離死別的悲劇?

    “她是獨居的嗎?”他垂眸深思,淡淡地問道。“雙目失明的人日常生活一定需要人照料,可知道服侍她的人是誰?”

    “是一個小姑娘,裕賢府的下人說大福晉都喚她仙兒。”

    “仙兒?”韞恬微眯雙眸。“這個仙兒如今在哪裡?”

    “行蹤不明。”

    韞恬蹙眉斜睨喂驍一眼,他要聽的可不是“行蹤不明”四個字。

    “皇上別惱。”媼驍淺笑道。“自從裕賢死後,府裡近百名的下人逃的逃、跑的跑了,根本沒有人知道仙兒究竟跑到哪裡去,麻煩的是,仙兒這個小姑娘是在襁褓中被丟棄在裕賢府門口,由大福晉扶養長大的,所以除了裕賢府,沒有人知道她能跑到哪裡去。”

    詛恬怔然盯著名單上的“仙兒”兩個字。

    她是個棄兒?

    大福晉代替她的父母將她扶養長大,而她也撫慰了大福晉失去子女的傷痛,兩人彼此依賴、分享生活、共度寂寞的日子,感情必然深刻無法割捨,但是他卻間接害死了大福晉,奪走了她生命中唯一的親人。

    她一定恨他!

    “臣已經派人暗地尋查,過些時日或許就能找到人了。”韞驍接著說。

    韞恬怔仲良久。

    “不用找了。”他忽地開口。

    韞驍不解地看著他。

    “朕知道她在哪裡。”他深深嘆息。

    韞驍沉思片刻,眼神一凜。

    “皇上認為絳彩就是仙兒?”

    “八九不離十。”他點點頭。

    “皇上,絳彩被皇太后留在慈寧宮當宮女,這麼做是何企圖?”

    “怕是要將絳彩栽養成一朵最毒的花吧。”韞恬悵然地低喃。

    這句話令韞驍不由得警戒起來,他深知韞恬的性格和脾氣,對女人他分外溫柔體貼,美女的撒嬌更讓他沒轍,如果絳彩就是仙兒,那麼她將是宮中最可怕的一朵毒花,很有可能危害韞恬的性命。

    “皇上!”韞驍霍地站起身。“絳彩此人萬萬不可留在宮中。”

    韞恬寂然深思,交搭著十指緩緩靠入椅背。

    “不,朕有意讓她進養心殿侍候。”

    “皇上!”詛驍不敢置信。

    “絳彩的事你們都別插手,朕要自己處理。”

    他無奈嘆息,視線落在殿前一盞琉璃宮燈上,凝睇著系在宮燈底下隨風搖曳的彩穗。

    絳彩啊絳彩,你真是仙兒嗎?

    若你真是仙兒,你接近我想得得到的是什麼呢?

    我能令你如願嗎?

    戲臺上正在演出“坐宮”。

    皇太后端坐在對面觀戲樓的大迎榻上悠閒地看戲,身邊坐了一排盛妝的美麗女子,陪著皇太后談話說笑。

    絳彩和玫兒分別侍立在皇太后身側。

    從這些女子的言談中,絳彩多少猜出了她們的身分,原來她們都是元羲皇帝的妃子。

    這些妃子們一個個美若天人,令絳彩感到奇怪的是,她們互相不都是對方的情敵嗎?怎會相處起來的氣氛如此融洽和樂?

    從前,裕老爺身邊只有兩個側福晉,就已經把府裡搞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彼此見著了面也都像是見到了仇人般分外眼紅,尤其是二福晉的女兒入宮封了寧貴妃之後,在府裡更是氯焰高漲,別說把三福晉給踩在腳下,就連大福晉她也不放在眼裡,怎麼元羲皇帝身邊有六個妃子卻還能一團和氣?她實在弄不明白。

    戲臺上的鐵鏡公主努力猜著駙馬爺的心事,站在臺下的絳彩也偷偷猜著,坐在最外側一直不說話的美麗主子,是不是就是寧貴妃呢?

    “皇上駕到!”

    遠遠傳來了王康的一聲傳呼,眾嬪妃們一一起身,目光全都神魂不屬地飄往觀戲樓外,等待著俊逸的修長身影出現,唯獨皇太后無動於哀,面無表情地逕自看戲。

    韞恬瀟灑地走進來,朝上座屈膝行禮。

    “給皇額娘請安。”

    “起來吧。”皇太后正眼沒瞧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皇帝政務繁忙,今兒怎有閒情雅興到這兒來看戲?”

    “兒臣已有許久不曾陪皇額娘看戲了,今天得空,便來湊湊熱鬧。”謐恬悠然一笑,眼角餘光瞥見了低首斂眉的絳彩。

    一看見韞恬,又聽見他說話的聲音,絳彩的心臟莫名地亂跳起來。

    “那就坐會兒,一道看看戲吧。”皇太后眼睛望著戲臺,漫不經心地說。

    “是。”

    韞恬一落坐,眾嬪妃輕盈地步上前蹲身施禮。

    “奴才請皇上安。”

    “你們也坐吧。”

    “謝皇上。”妃子們紛紛坐下。

    “絳彩,你去把我那小米白果粥給皇上盛一碗過來。”皇太后忽然說。

    “是。”絳彩微微一驚,慌忙回身解開黃雲緞包裹著的食盒,舀上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白果粥,小心翼翼地捧到韞恬面前。

    “謝皇額娘。”韞恬從絳彩手中接過來,深深瞅她一眼。

    絳彩不敢回望,慢慢退回到皇太后身後。

    “趁熱暍,喝完了粥身子就暖了。”皇太后難得親切。

    “是。”?恬慢條斯理地喝起白果粥。

    “今兒天冷,皇帝身上的衣服未免單薄了些。”皇太后眼神冷厲地瞪向養心殿掌宮太監王康。“王康,你是怎麼侍候皇上的?怎麼連服侍皇上穿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韞恬不動聲色地喝粥,他知道自己今天這身袍服並沒有問題,問題出在皇太后有心為難王康,似乎意圖將王康調離養心殿。

    “奴才知錯了。”王康哪裡敢辯駁,直接認錯。

    “沒把皇上侍候好,你難逃被裁撤出宮的命運,可聽清了?”皇太后語帶威脅地警告。

    “奴才聽清了。”王康顫兢兢地答話,心中暗暗哀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真想把他從皇上身邊攆走,還怕沒有理由嗎?

    謐恬強壓下不悅的情緒,隨口問道“今天演什麼?”

    “坐宮。”生性活潑的儀貴妃搶先答了。

    “這鐵鏡公主嗓音清亮,唱得還真不錯。”穎貴妃柔聲笑說。

    “聽戲我可不在行了。”只對繪畫有興趣的愉貴妃搖著頭淺笑。

    “我也是,誰唱得好誰唱得不好,我實在一點也聽不出來。”慎貴妃嬌滴滴地接口。

    “雅緻的戲曲令人百聽不厭,即使聽不懂音律,也可看看戲文,有些戲文確實寫得極妙。”忻貴妃是家世顯赫的保和殿大學士之女,自幼熟讀詩書,相當聰慧。

    “是呀,鐵鏡公主唱著『莫不是夫妻們冷落少歡、莫不是思遊玩秦樓楚館、莫不是抱琵琶另想別彈’……”穎貴妃低低地、悽然地念道。“哎,鐵鏡公王猜駙馬爺的心事猜得真辛苦。”

    韞恬轉頭看了穎貴妃一眼,他聽得出她的弦外之音,裕賢死後,她的父親薩爾特也跟著失勢,她害怕接下來便是她自己要失寵了。

    “朕這碗粥還有一半吃不了,要不要幫朕一起吃完?”他望著她微微一笑。

    穎貴妃愕然注視著他,抿緊了嬌羞的雙唇,一雙眼激動得淚水汪汪。

    “還熱的,快吃吧。”他溫柔地把碗遞向她。

    “謝皇上賞。”穎貴妃雙手接過來,感動莫名,她明白韞恬此舉的用意是在告訴她,他不會虧待她。

    “皇上這麼做,不怕咱們幾個吃味嗎?”儀貴妃不服地扁起小嘴,旁邊幾個妃子都抿著嘴笑了。

    “朕一向公平,想討什麼賞儘管說吧。”他淺淺揚著令人意亂情迷的笑。

    眾妃登時嬌聲討起賞來,有的要韞恬在她的牡丹畫上御筆親題,有的要書,有的要韞恬賞臉吃她做的菜,韞恬有求必應,一時間,格格笑聲交織成一片。

    絳彩不可思議地看著皇宮中帝妃之間的互動,傳聞元羲帝好色,眼前這幅眾星拱月的景象倒是印證了傳聞,最令她驚奇的是這群妃子們,得到了討賞的機會,討的不是金銀珠寶,竟是些尋常之物,在她們身上只看見儀態高雅大方,看不見爭風吃醋的醜態。

    她注意到寧貴妃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跟著討賞,心中直覺認為寧貴妃必然和她一樣恨透了他。

    “寧妃,見了朕為何一直不說話?”謐恬沒有忽略她,親切地看著她笑問。“告訴朕,你想討什麼賞?”

    寧貴妃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思索了半天,才慢慢開口,用極輕極輕的語調說:“皇上,奴婢想在養心殿過夜,天明再走。”

    此言一出,所有嬪妃都被震懾住了,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寧貴妃敢討這個賞,嬪妃不得在養心殿過夜是宮中規矩,除非她是皇后。

    寧貴妃討這個賞,心思不言而喻了。

    斜靠在暖炕上看戲吃乾果的皇太后,此刻也不禁正了正身子,想聽聽始終不願立後的韞恬會怎麼回答。

    韞恬瞳中掃過一陣不悅的冷光,靜默了半晌,然後緩緩露出一個傷透腦筋的笑容。

    “寧妃,你想要的朕暫時給不了,何況在皇太后面前討這個賞未免太失儀了。”

    眾嬪妃臉上神色一變,韞恬甚少對妃子們說出重話,當他這麼說時,顯然已經發怒了。

    “奴婢知錯了。”寧貴妃神情黯然地垂下頭。

    絳彩全然不知寧貴妃討這個賞有何深意,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的表情都變了,連皇太后也不例外。

    觀戲樓內的氣氛突然凝結住,所有人大氣不敢吭一聲。

    忽然間,韞恬漾開一抹淺笑,緩緩起身朝皇太后單膝跪下。

    “皇額娘,兒臣也想向皇額娘討個賞。”

    “哦,你想要什麼?”皇太后不動聲色,拈起乾果送進嘴裡。

    “兒臣想要皇額娘身邊的小宮女。”他深瞅著皇太后身旁侷促不安的玉人兒。

    “皇帝要哪個?”皇太后明知故問。“玫兒聰明伶俐,乖巧得很,把她賞給你如何?”

    “兒臣想要絳彩。”韞恬直接點明,不想陪著皇太后玩拐彎抹角的遊戲。

    絳彩渾身猛地竄過雷殛一般的顫慄。

    他真的開口了!

    這個名字連聽都沒聽過的小宮女,立刻在眾嬪圮之間引發一陣議論紛紛,一雙雙眼睛全投在絳彩身上,盯得她無處可逃。

    “你要她做什麼?”皇太后閒閒啜了一口香茶。

    “皇額娘適才也責罵過王康侍候兒臣不周,兒臣覺得王康年紀大了,有些時候難免忘事,女兒家的心思比較細膩,所以兒臣想討皇額娘身邊的人,到養心殿幫著王康處理養心殿大小瑣事。”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反正用什麼理由皇太后都不見得會相信。

    “皇帝怕是看上絳彩了吧?”皇太后淡淡一笑。

    絳彩微微一震,一股燥熱感衝上了臉,直紅到耳根。

    韞恬閒散地笑起來。

    “皇額娘,兒臣喜愛美物,尤其是女人,看起來一定要賞心悅目才行,兒臣可不要一個蠢笨的宮女來服侍兒臣。”

    皇太后呵呵笑起來。

    “你要絳彩也行,不過皇帝身邊的妃子也夠多了,可別又沾惹上她才好。”

    “兒臣自有分寸,謝皇額娘賞。”韞恬揚起醉人的笑容,滿足地凝視著雙頰嫣紅的玉人兒。

    “絳彩,回頭去收拾東西,一會兒就跟著王康到養心殿當差。”皇太后的注意力繼續回到戲臺上。

    “是。”絳彩心神不定地呆視著地面,整個人幾乎被來自前方的灼熱目光給燒融了。

    “記住,好生侍候皇上。”

    “是。”

    絳彩茫然失神地輕瞥韞恬一眼,她知道自己該如何侍候他,榮公公教過她幾種方法,每一種都能輕而易舉奪走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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