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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被遺忘的舊賬本

    每個人來到世界上的時候,

    上帝都提前發給他一本賬本,

    上面預留了一生的日子。

    寫明哪一天,和誰相遇。

    如果遺忘了我們賬本上的交集,

    到底是記憶出錯還是忘記想起?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事情,這一天也挺完美的。可是,當閔誅轉身離開時,一個聲音破壞了我的好心情——

    “甜兒~”承俊哥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嚇我一跳。

    “……”

    “我……”承俊哥欲言又止,一看他這種架勢,我就有不祥的預感。

    “有事就快説吧,馬上要關門了。”

    “那天我説的話就當是胡話吧,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可以嗎?”

    “你覺得有可能回到以前嗎?”

    “那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如果你可以原諒自己我就原諒你!”

    “為什麼不肯給我一次機會呢?”

    “上天給了我一次機會,讓你成為我的哥哥,為什麼你不珍惜呢?”內心的疼痛溢了出來,對於承俊哥,我真的只是把他當成哥哥,他是我心目中最崇拜的哥哥,可是,為什麼他要親手毀滅這個形象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對我的傷害有多大嗎?我已經把他當成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我連唯一的親人都會失去。

    “可是我對你不僅僅是哥哥對妹妹那麼簡單!”好端端的,非要弄成這樣,我氣得無話可説。懶得理他,還是回宿舍睡覺比較實在。

    剛走進大門,阿姨就來上鎖了。我頭也不回,直接走回宿舍,真美已經在被窩裏呼呼大睡了。我疲憊地躺在牀上,定定地望着天花板。

    天使,你們能聽到我的祈禱嗎?我多想回到以前,那樣,一切都會和現在不一樣……

    想起現在的情況,我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直到我睡着,都再也沒浮上來……

    一覺醒來,頭重重的。嗚——嗚——嗚——難道是昨晚吹風吹得太久感冒了?我吃力地翻了個身,伸出手到邊上的桌面摸紙巾,再一次不幸被感冒病菌擊中,接下來的日子都要變成鼻涕蟲。

    “甜兒,你怎麼了?”大概我是臉色真的很不好,真美過來探探我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我聽到一聲鬼叫,“天啊!你發燒了!”她翻箱倒櫃找體温計,差點把整個宿舍翻過來了。

    “30……38度……38度9……”她對着燈光看了好一會,説出一個讓我和她都大吃一驚的數字。

    “要去看醫生。”

    “不去,我不要打針。”

    “一定要去。”真美髮飈了,一把拖起我,把衣服一件件扔到我面前,命令我穿上。為了保全我的小命,只好乖乖就範,開始穿衣服。

    好不容易走到樓下,卻被管理員阿姨攔住了,該不是發現我們逃課了吧?-_-^

    “阿姨,有什麼事嗎?”真美立刻換了一副表情,臉上堆滿了微笑。

    “不是叫你。”阿姨一點面子也不給,板着一張臉,看向我,“這是昨天那個男生給你的。”

    我接過她遞來的盒子,男生?

    “長什麼樣的?”

    “斯斯文文的,就是昨天在這裏等了你一夜那個。”承俊哥?“現在的年輕人啊,老是學人家電視裏玩浪漫。下那麼大雪,還在雪地裏站了一夜~~不要命了。”阿姨的話像一根根針扎進我的心裏。

    承俊哥真的在雪地裏站了一夜嗎?昨天那麼冷,雪下得那麼大,我狠心轉身離開,原以為他也會回去,沒想到……我的頭更重了,嗡嗡作響,心情很複雜,説不清楚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哦,阿姨,謝謝你,我們要先走了。”見我呆一旁盯着盒子一動不動,真美趕緊代我道謝,拉起我就往醫院走。

    “對了,他叫你氣消了再打開。”阿姨想起了什麼,在後面大聲地吼着,周圍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們。

    “甜兒,阿姨説的是承俊哥嗎?你們怎麼了?”

    “哦,大概是吧,沒……沒什麼。”我搪塞過去,這才想起真美對近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先去教室把這個放到課桌抽屜吧。”真美看我拿着盒子挺礙事的,乾脆自作主張拉着我往教室走。

    放完盒子我就被趕往“刑場”了,醫生給我開完藥,就把我們打發走了。回到宿舍吃完藥,不一會,我就睡得像死豬似的。一覺睡到天亮,像睡了一個世紀。

    滴——滴滴滴——滴滴——

    才7點,誰那麼無聊一大早就擾人清夢~~~真討厭!我撇了一眼手機,正想罵人,才發現來電顯示是承俊哥。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打電話嘛-_-^幸虧我感冒減輕了,不然肯定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有事麼?”承俊哥的聲音有點沙啞,不知是沒睡醒還是着涼了,隔着電話,我分辨不出來。

    “託阿姨給你那個盒子收到了嗎?”

    “收到了。”經他這麼提醒才想起今天放到教室抽屜裏去了,他不説我都快忘了有這麼一回事。

    “打開了嗎?”

    “呃……”該怎麼説呢?總不能説我放在教室裏根本連看都沒多看幾眼吧?這樣很HURT的哦,好歹也是人家站了一夜送給我的,做人還是要有點良心。“開了。”我撒謊了,上帝原諒我吧,我是好心的,不想傷害一顆善良的心啊~~。

    “那麼説你不生我的氣了?”

    “這個……算是吧。我們是兩兄妹嘛。”我還故意把“兩兄妹”這幾個字重讀。

    “你沒有什麼話對我説了嗎?”-_-^怎麼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我連拆都沒拆,根本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就算誇獎也無從開口,萬一説錯了就自露馬腳了。

    “呃……有。”該死,我怎麼説了一句那麼笨的話。

    “哦?什麼?”電話的那頭傳來喜出望外的聲音。

    “天氣冷,要保重身體。”想起前天晚上他就這樣在雪地裏站了一整夜,我的心又軟了下來,不得不提醒一下他。

    “還有嗎?”

    “沒有了……”我實在想不出該説什麼了,莫名其妙的,一大早打電話説那麼多奇怪的話。承俊哥怎麼又變得那麼奇怪?

    “真的沒有了嗎?”

    “有……再見。”估計他肯定被我氣炸了,最後要説的竟然是再見。

    我聽見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感冒病菌最終還是被我打敗了,嘿嘿~~可愛的甜兒姑娘重出江湖咯^-^。被承俊哥的電話吵醒後,我就乾脆起來梳妝打扮,昨天在牀上睡得天昏地暗,骨頭都睡疼了,今天無論怎樣也要以新面貌出現在大家面前,不能對不起觀眾嘛~

    我沒等真美這隻小懶豬,自己先去教室,主要是因為我很好奇承俊哥送的那份禮物究竟是什麼,聽他説得好像很神秘的樣子哦,聽得我心都癢癢的。

    教室裏已經有不少同學來上課了,大家又在唧唧喳喳討論在哪裏又發現了什麼帥哥,有多高多帥,眼睛鼻子眉毛嘴巴長得怎麼樣……似乎這是永恆的話題,永遠都不會過時,永遠都有話可説。

    咦?抽屜沒鎖?昨天都病糊塗了,連抽屜都忘了鎖-_-^伸手去找禮物,一摸就摸到了,會是什麼呢?*^O^*好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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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怎麼會這樣?拿出盒子,已經被拆了,裏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___<

    “不是很清楚。”

    “哦?那麼説還沒確定咯?”還好,還好……我心裏鬆了一口氣。

    “我還沒看機票上的時間,你等一下,我看看。”-_-^

    “……”

    “15號走。今年聖誕節不能陪你一起過了。”他惋惜地嘆了口氣。

    15號?那就是下個星期一?好快,我都還沒反應過來。

    “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裏還有點手續要辦,很快就回去了。”-_-^

    “不是啦,我是説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

    “這個就不一定了,校長説讓我先去交流看看環境怎麼樣,滿意的話可以和那邊的校長商量讓我留下直接上大學。”

    “啊?怎麼可以?!”

    “你不希望我去嗎?”

    “不……不是……這是個好機會……我……我只是捨不得你。”可以在美國直升大學,這個機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承俊哥那麼聰明,一定會很棒的。可是,想到他要離開我,心裏就有點酸酸的感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走了以後,就沒人疼我了。

    “真的嗎?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可以推掉的,反正有很多人在競爭這個名額,如果我退出,學校還能找到其他優秀的人。”

    “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放棄,很多人想去還去不了呢,承俊哥要加油哦~”我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點,不能耽誤承俊哥的前途,説不定他只是去交流,很快就回來呢?我不能那麼自私,總希望他留在我身邊。

    “好吧,這邊趕着辦手續呢,回家再説,掛了啊。”

    聽着電話裏反覆傳來的“嘟嘟嘟”聲,我又難過起來,韓嫂在外面掃雪,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只聽見牆上大鐘的“滴答”聲和外面掃地的“唰唰”聲。好失落啊……以後都會這麼失落,一想到這個就更加難過。

    我沒等承俊哥回來,先回了學校。

    “甜兒,數學怪蛋讓你去辦公室見他。”真美同情地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我。我只是“哦”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走到辦公室,再面無表情地聽他訓了一頓,無論他説什麼,我都點頭,其實,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裏在不斷地想,他的轟炸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從辦公室出來,天已經黑了,冬天的傍晚,顯得格外淒涼,走在校道上,都能感覺到身後的落葉在打轉,襯托出一個孤獨落寞的背影。

    “啊!好痛!”我只顧低頭看自己的腳,沒想到撞到了一個巨大的物體上。

    “我的生日禮物呢?”一聽這句話就知道是誰了。他不問我還真忘了這回事,病了一場又接着發生一件這樣意想不到的事,我的腦細胞完全騰不出容量來記住他的生日禮物。

    “呃……這個……”

    “你答應過要送給我的,該不會是騙我的吧?”-_-^太小看我了,怎麼能這樣説我?

    “沒有啦,只是這幾天忙,所以……”

    “哈,忙着被老師批評~~~”-_-^這個他也知道,也太神了吧?

    “……”

    “禮物一定要送給我,不許——不能——不要——忘記!”

    “知道啦,答應過你就不會忘記的。”

    “不是的……有人也答應過我,但是……”剛才還像個小孩子吵着要糖吃似的,突然一下子眼神就黯淡了下來,好像又觸到他的傷心事了。

    “但是什麼?”

    “不要多事……總之你要記得送禮物給我。”唉~~不知道他收到禮物會是什麼反應呢?那天他還警告我不許送愚蠢的禮物,可是,我都不知道什麼才叫不愚蠢的禮物-_-^

    “那你要把故事的結局告訴我。”我想起了那個紅舞鞋的故事。

    “一手交貨一手交結尾。成交!”他打了個響指,甩了甩頭髮就樂顛顛地走開了。

    因為承俊哥很快就要走的緣故,這幾天我都心不在焉,一上課就走神,一下課就走人,只是眼睜睜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從手指縫裏溜走。

    12月12日,週末的金家,燈火輝煌,名流薈萃。爺爺在為他的寶貝孫子舉行歡送晚會。承俊哥是他的驕傲,從小到大,都沒讓爺爺失望過,這次代表韓國最好的學校遠赴美國交流,是唯一的代表。看爺爺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就知道他有多高興了。

    “承俊啊,我們可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來,敬你一杯,祝你學業有成。”

    “好樣的,年輕人,比你爺爺當年厲害多了,哈哈,來,幹了!”

    “董事長,孫少爺年輕有為,以後您可以放心退休了,我敬你們。”

    “……”

    承俊哥在這些衣着光鮮的前輩名流中穿來穿去,酒杯碰撞的聲音、祝賀聲、恭維聲、謙虛聲連成一片。我穿着淡紫色淑女洋裝,腰後面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這是承俊哥送給我的。用韓嫂的話説,看起來就像一個從森林裏走出來的小天使。我看着這些陌生的面孔,像一個大家閨秀般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展露微笑,小心翼翼地提着落地的裙襬跟在承俊哥的後面。這回真的是當了一片合格稱職的綠葉-_-^

    “承俊啊,下次帶個洋妞回來,為這個,CHEERS~”李氏集團的董事長拍着承俊哥的肩膀,兩隻小眼睛色迷迷的,充滿了羨慕。承俊哥尷尬地笑笑,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一仰頭,杯子立刻見底。我都數不清楚這是第幾杯了,承俊哥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我跟在他後面都能聞到濃濃的酒氣。

    一個晚上就在衣香鬢影的來回穿行中結束。

    午夜的鐘聲敲響,客人散盡,只剩下一片狼藉。和爺爺奶奶説完晚安,我連忙上樓。由於穿着高跟鞋,只能很淑女地慢慢走,趁這個機會,有幸聽到爺爺身後讚賞地和奶奶説,“小姑娘越來越淑女了。”#^_^#真開心~。

    一轉彎,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脱掉高跟鞋,拎在手裏赤腳走回房間,原形畢露。給爺爺奶奶看見肯定要氣瘋的,剛才還我表揚我淑女來着。^_^

    剛準備開門,就聽見承俊哥房間裏傳來嘔吐的聲音。今晚他喝了不少酒,客人一走,就逃命似地逃回了房間,可能是喝醉了。

    “承俊哥,你還好吧?”門沒關,我直接走了進去。承俊哥把頭埋在洗手盆裏吐個不停,周圍已經是吐出來的穢物,難聞的氣味嗆得我一陣噁心,我屏住呼吸,幫他拍着背,希望能讓他舒服一點。

    他突然轉過身,把我緊緊地抱住。⊙ο⊙

    “答應我,好嗎?只要你答應我,我就留下。”

    我真的無法抗拒這種温柔的語氣和眼神,幾乎就點頭了,可是,盛基的臉突然出現在腦海裏,我像被閃電擊中似地頓時回過神來。不可以,這樣不行的。而且他是我哥哥,傳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的,現在我對他,只有哥哥的感情,那個存在心裏的那個白馬王子,我只想永遠地留在心裏,承俊哥,對不起,我不能答應,我做不到……

    更何況,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出國,我不能耽誤了你。

    我迅速轉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逃回房間把自己鎖在裏面,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

    我是在做夢嗎?

    為什麼像小説一樣?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到底是誰安排的?

    老天,你在和我們開玩笑嗎?

    盛基,這個故事很老套對不對?

    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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