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堯喜歡她,對於這點,楚歡顏持保留態度。
可她喜歡慕天堯嗎?首先,他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定義,其次,他和她的身高,差了近三十釐米,最後,是人都可以想象,和野獸待在一起的下場絕對好不了,尤其還是一頭兇猛的野獸。
站在公園隱秘的一角,楚歡顏再次認真地打量着站在眼前的慕天堯。
高高大大的身形,散發着純男人的氣息,刀削似的面頰,鋭利的雙眸。這樣的男人,就某種程度而言,也能稱得上是“酷”吧。
但是——一旦他把眉頭皺起,用着咆哮的聲音亂吼,就會從這份“酷”轉變成為了“兇”。是的,就像眼前這樣——
“媽的,你到底想説什麼?”慕天堯滿臉不耐煩地問道。他的耐性本就少得可憐,在和她無言地對望上五分鐘後,算是徹底OVER了。
楚歡顏舔舔唇,“你確定,你真的是……喜歡我?今天不是愚人節。”不過話説回來,前幾天也不是愚人節。
“確定。”他撇撇嘴。
“可是我沒什麼特長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沒什麼特長了!”
“……”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氣,自動忽略他剛才的回答,“我也不是美女。”
“不是瞎子的都知道你不是美女。”
“……”她再次自動忽略,“我更不是什麼富家千金。”
“你是不是富家千金關我屁事。”
“那你喜歡我什麼?”她不由得問道,實在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點吸引到了他。或者説,他根本就是在拿她開玩笑。
“這我怎麼知道啊?”他沒好氣地朝着她吼道。
“你……不知道?”話題怎麼總感覺有點走樣啊?
“你以為我願意喜歡像你這種白痴女人嗎?一毛錢一斤的腦袋外加一毛錢一斤的身材,乏善可陳。笨得要死,膽子又小,簡直就是……”他滔滔不絕,拼命地噴着口水數落她。
拜託,他確定他是真的喜歡她,而不是恨她嗎?楚歡顏懷疑地看着慕天堯,“那你還喜歡我?”
“我有什麼辦法!”喜歡了就是喜歡,他不想也懶得去更改。
“雖然我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不過……沒法子。”他伸出雙手,壓在她的肩膀上,那灼人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總之,從今以後,你只可以喜歡我一個人。”
嗄?“可是我……”她今天來找他,是想要拒絕的啊。
“什麼?”橫眉豎目,讓人為之一顫。
她欲哭無淚,所有拒絕的話都吞進肚裏,“這種事情,你起碼也讓我考慮考慮吧。”
“還要考慮?”他蹙起眉,明顯的不悦。
“對、對,要考慮,一定要考慮。”她點頭如搗蒜。想當年因為做錯事怕被老媽罰跪洗衣板,承認錯誤時頭點得都沒這會兒積極。
慕天堯想了片刻後,“你要考慮多久?”
“三個……月。”她趕緊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三個月?太久了,兩個禮還差不多。”
“可是兩個禮拜未免也……”
“就兩個禮拜!”他彈彈手指,算是下了結論。
“別,我還沒説完呢,兩個禮拜怎麼夠,既然是要考慮,當然是需要長一點的時間了……”她抗議道。
他彎下腰,臉越來越貼近她的臉,暖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面頰上,“兩個禮拜後,你要是敢不喜歡我,你就死定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如是説着。
楚歡顏訥訥着,這……算是霸王條約嗎?!
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慕天堯是喜歡她楚歡顏的。真的!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試問,有哪個喜歡她的人,會毫無憐惜之情地把她踢進廚房,讓她煮東煮西的?
有哪個喜歡她的人,會沒有一點點愧疚之感地繼續搶她收集的小熊餅乾?
有哪個喜歡她的人,會像大爺一樣地只顧畫着那些亂七八糟的線條,而讓她一個弱女子收拾着滿屋子的垃圾?
把最後一疊廢紙捆好,楚歡顏看了看正一邊皺眉,一邊吃着她煮的食物的某人。
“你為什麼老是皺着眉?”活似有人欠了他一大筆錢。
“那是因為你煮的東西太難吃了。”慕天堯毫不留口德地説道。
難吃?這是白吃白喝的人對於辛勤勞動的人該説的話嗎?她一臉的憤慨,“哪有那麼難吃!”
“很難吃,我能夠吃下已經算不錯了。”他白了她一眼,埋頭繼續吃。
喂,喂!他這位大爺真的有一點點……呃,一點點的喜歡她嗎?怎麼看都沒有吧,“如果你真的覺得難吃的話,那我上次給你的那些外賣電話號碼,你不是可以打電話叫外賣嗎?”
“打過了,有三個電話是打不通的。”他吃飽喝足,放下碗筷,抽了張紙巾抹嘴。
“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寫之前,難道沒有確認過嗎?”白眼狼繼續甩着他的白眼。
楚歡顏嘆了口氣,乾脆把所有的廢紙全堆好。自從上個星期他對她表白後……姑且算那是表白吧,雖然她更覺得他那是在罵她。從那之後,她就常常莫名其妙地被他拎上了樓,待在他這間亂得和豬窩沒什麼兩樣的房間裏,一刻不停地……伺候他。
説來汗顏,每次她想要反抗,爭取自由身的時候,只要他用那雙凌厲的鷹眼狠狠瞪她幾下,她啥勇氣都沒了。
想來她楚歡顏反抗惡勢力的勇氣……還是缺乏了那麼一些些。
而説到她的老爸老媽,更讓她想要掬一把心酸的淚。他們完全是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表情,就差沒有直接把她踢進慕天堯的公寓裏。壓根沒有擔心過她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的清白問題!
“你家的這些廢紙我先拿到我家,到時候和我家的廢報紙一起賣了。”她説着,兩手拎起幾捆廢紙,打算先撤退了。
“等等!”
果然……不能那麼爽快地離開!楚歡顏耷下雙肩。
慕天堯抬起手,朝着楚歡顏招招。
頭好痛啊!她癟着嘴,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去。突然覺得自己是可憐的小紅帽,而他,則是那個可惡的大灰狼,更正,是大色狼!
走到他身邊,楚歡顏還沒站穩身子,便被慕天堯一把拉下,跌坐在了他的身邊。
“好香……”大色狼把頭埋在小紅帽的肩窩處,聞着她的髮香。
“有嗎?”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懷疑了。她發誓,在家裏她不止一次地上下聞着自己身上到底哪裏香了,可結論是——沒有!
“嗯,很香。”像上了癮似的,不能停止。軟軟的身子,抱在懷中,就像是在抱着某種絨毛玩具。女人的身子,都是這樣柔軟的嗎?
“如果你真的覺得我身上有香味的話,我不介意把我的洗髮水,沐浴露全都免費送給你。”只求他不要每隔兩三天就要這樣抱她一次。
“我要這些垃圾幹嗎?”他抬頭,把手環在了她的腰間,“很軟,好像我用力一折,就會斷似的。”
他這麼大的手,外加恐武有力的身形,不管什麼腰都很容易被他折斷吧!楚歡顏她舔舔唇,目光瞟向了掛在客廳的壁鐘,已經八點十五分了,還有十五分鐘,她喜歡的電視劇就要開始了。
“慕天堯,你好了沒,我要快點回家。”她開始努力地想要掰開他的手。
“你就那麼討厭我抱你?”他不悦道。
“是我喜歡的電視劇快要開始了!”真是的,這麼大的手,掰起來也費勁。
他吃味道:“什麼破電視劇,讓你這麼着急?”
“那不是破電視劇,《傷問》是本季度收視率最高的電視劇好不好!”她誓為自己心愛之物正名,“而且這部電視劇是根據凱瑟的小説改編的,劇情簡直沒話説。”
凱瑟?又是那個傢伙!他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不準看!”
“哇,你憑什麼不准我看?”她抗議。
“我説不準就不準。”他霸道地説着。
“你強盜啊!”她抬起腳,努力地踹他。
“……”他目光灼灼地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燒着了一般。
“你土匪啊!”她繼續踹他。
“……”視線依然在瞪她。
她踹,她踹,她踹踹踹!直到五分鐘後,楚歡顏猛喘着氣,“好吧,你既不是強盜,也不是土匪,麻煩你讓我回家好不好?”
可惡的慕天堯,那天等到他放她回家的時候,電視劇早就已經結束了,更可惡的是,他居然還凶神惡煞地警告她,以後不許再沾上任何和凱瑟有關的東西。
對於這種威脅警告,楚歡顏自然是嗤之以鼻。想她這凱瑟鐵桿書迷,怎麼可能因為這種小事而屈服。
星期天的陽光燦爛明媚,連帶着心情都舒爽了不少。
每個週末,楚家都要進行一次大掃除。一邊整理着房間,楚歡顏一邊輕哼着流行樂曲。
“小顏,你放在陽台上的那幾捆紙是幹嗎的?”楚父的聲音從陽台上傳來。
“是從慕天堯房間裏整理出來的廢紙,打算等會兒和舊報紙一起賣了的!”楚歡顏答道。
廢紙?楚父看了看那疊着的幾捆紙,不經意地瞥着那放在最上頭的畫着線條的紙……一秒,兩秒……等到一分鐘後,楚父的雙眸倏然放大,雙手飛快地解開捆着紙的繩子,捧着那些所謂的廢紙,快速地瀏覽着。
半個多小時後,楚父像瘋子一樣地衝進了女兒的房間,“小顏,這……這些畫是慕天堯畫的?”
“對啊。”楚歡顏奇怪地看着父親,“老爸,你捧着這些廢紙幹嗎,收廢紙的人還沒來呢。”
“什麼收廢紙。”楚父呵斥道,“這麼好的手稿,收藏裝裱都來不及!我還沒説你呢,居然把這些東西就這樣隨便地放在陽台上。”
收藏裝裱?“沒搞錯吧,就這些垃圾?”她詫異道。
“你……你……你居然説這是垃圾,你到底懂不懂看這畫裏的藝術性啊,這種線條,這種設計的結構,雖然對於建築設計來説,我只能算是略微瞭解而已,但是也可以看出這畫的價值了!”楚父手指顫抖着道。
SORRY,她收回垃圾這詞。和慕天堯相處久了,連那人的口頭禪都學上了。
“真的完全看不出,這是隻學了半年的人可以畫出的東西。”楚父拿着畫,還在拼命地讚歎着。
楚歡顏猛瞅着父親手中的那幾張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些畫的價值在哪裏。依舊還是亂七八糟,橫橫豎豎的線條,沒有絲毫美感,她只覺得雜亂無章。
“不行,我得打電話告訴徐老他們,要是他們看到這些圖,準會興奮得跳起來。”楚父説着,忙不迭地跑到客廳的電話機旁,開始聯絡起學院裏的教授們。
用不用那麼誇張啊?楚歡顏呆呆地站着,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沒過多久,楚家的客廳已經聚集滿了美術學院裏各大系的教授,就連最不着邊際的油畫系教授都來了。然後那些教授們像看着稀世珍寶一樣看着慕天堯的那些稿紙,每個人口中除了感嘆詞,就是讚美詞,再不然,就是來上一連串的“這怎麼可能”。
隨後,在楚父的一聲提議下,一幫平均年齡在五十的教授們,浩浩蕩蕩地殺向了501室,向這些稿紙的主人——慕天堯虛心求教。
累,累斃了。她現在是一個人伺候着十來個人啊!
話説楚父帶着大幫的教授聚集在了慕天堯的家裏,一幫人像在開學術討論會一樣地討論不斷。連帶着,吃的,喝的,都要楚母和楚歡顏伺候着。
更甚至,星期天討論到半夜,那些教授還意猶未盡,凡舉是沒課的時候,就拼命地往501室鑽,搞得楚歡顏也連帶着受罪。
公益社的開會,向來為眾社員們所不齒。原因無他,只因為每次開會,社長田鬱美通常都會先奉上大篇的廢話。
在一番慷慨激昂的廢話之後,田鬱美捧着一個紙盒放在圓桌的正中央。
“再過六天,就到了給天使孤兒院義演的時候,因為戲劇社集中精力排戲,所以在舞台的佈置上,主要由我們公益社來負責,為了體現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也為了展現我們公益社良好的秩序,更加為了能夠高效率地完成任務……”
“老大,麻煩你説重點吧。”有社員受不了地説道。
“重點……咳咳!”田鬱美清清喉嚨,“重點就是我把公益社的每一項任務都平均寫在紙片上,每人拿一張紙片,上面寫的任務,就是各自要完成的。”
“直接這麼説不就得了嘛。”
“老大的毛病就是喜歡廢話。”
“哎呀,擺明着就是抽籤。”
懶洋洋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每個人開始從紙盒裏抽着紙。
“呀,我是負責簾幕嗎?”
“哎呀呀,手氣真差,居然要做舞台道具。”
社員們一個接一個地抽着紙,輪到楚歡顏了,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伸出了手。不求運氣好,抽到太輕鬆的活,但是也別太複雜,她每天忙着應付家裏的那幫教授,就夠累的了。
紙片,抽出,打開。動作幾乎可以説是一氣呵成。
成為舞台大道具——茶壺
——紙上如是寫着。
“呃,什麼叫做成為茶壺?”楚歡顏不恥下問道。
“咦,你抽到了這個啊。”田鬱美走到她面前,拿起了她手中的紙片看着,“王子中了魔法,變成了野獸,連帶着宮殿裏的僕人們也變成了各種東西。其中有一個僕人變成了茶壺。不過因為做一個大茶壺道具比較費勁,我和戲劇社的人商量了一下,打算直接用人來當茶壺。反正茶壺一動不動,台詞也沒有。你只要穿上茶壺服裝,擺個茶壺的造型就可以了。”
“可是我……”她渾身上下,哪點像茶壺了?
“別可是了,抽到什麼就是什麼!”田鬱美對着其他人喊道,“還沒抽籤的人趕緊抽了,這個星期五下午,全體去天使孤兒院佈置舞台!”
迎着其他社員那同情的目光,楚歡顏看着自己手中的紙片。
她演茶壺?難以想象她穿着茶壺裝是個什麼模樣。
“對了,歡顏,你別忘了星期五順便帶你的那位鄰居來觀看一下我們的排演和準備。胡凱明可是老在我耳邊煩着這事呢!”
“鄰居?你説的是慕天堯?”
“除了他還有誰!”
“……”
“老媽,今天又有人來了嗎?”一回到家中,楚歡顏便看到母親正在燒着幾人份的午餐。
“嗯,他們正在書房裏討論着呢。”楚母道。
楚歡顏放下揹包,探頭探腦地走到書房門前。虛掩的門,很輕易就可以看到裏面的情景。
果不其然,好幾個教授正圍着慕天堯,不停地問着各種問題,而慕天堯,雖然滿臉的不耐煩,卻還是在回答着那些教授的問題。
而教授們在得到回答後,則在紙上開始畫着各種圖形。
楚歡顏詫異地咋咋舌,慕天堯對待那些教授,顯然比對待她要好多了。
倏地,那雙鷹眼瞟見了她的身影。慕天堯起身,越過了周圍的人,走出書房,“你回來了?”
“對啊。”她望望書房裏的人,“你出來沒問題吧,看你們剛才好像討論得很熱烈。”
“他們現在正忙着,有沒有我無所謂。”他揉揉額角,臉色看上去有些疲憊。
“你沒事吧。”她問這一句,純屬是一時的雞婆。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當然是有事了。”他一邊活動着渾身的筋骨,一邊低吼道,“媽的,應付這些人,比我當年考大學還累,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沒完沒了的。”
“可是你好像還是很好地回答了他們。”起碼沒有像她想的,把這些教授一個個扔出去。
“還不是因為他們是你父親的朋友。”他沒好氣地道。
“我父親?”她奇怪地盯着他,看得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心跳竟然在她的注視下開始加快,這樣的感受他從來沒有過。喜歡一個人,連心跳都無法控制了嗎?
“你是想要討好我老爸嗎?”楚歡顏問道,“我父親雖然是美術類的教授,可是和你的專業完全不相干,你討好他也沒什麼用啊,他又不能教你什麼。再説,現在好像是那些教授在向你學嘛……”她喃喃自語着。
這個白痴女人!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都還不明白嗎?“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想要去討好你父親?”“為什麼?”她虛心求教。
“為了……”她那專注的目光,竟然讓他後面的話説不下去。慕天堯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別開了頭。
“是什麼,你説啊。”她催促道。
“你——”心頭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感油然而生,“你這樣看着我,讓我怎麼説啊!”
“為什麼不能説?”
“哼!”他一聲哼氣,依然拒絕回答這個白痴女人的任何問題。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他怎麼可能會去討好別人!
“好了,開飯了,開飯了!”楚母在客廳裏喊道。
慕天堯腳跟一轉,打算向着客廳走去,“你自己想想吧,這種簡單的問題都要我來告訴你,真是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女人。”
“你怎麼又説我蠢?”她怒。
“怎麼不蠢,就連傻子都知道那答案是什麼。”他手指戳着她的腦門。
痛啊!這個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精神的男人!
楚歡顏皺眉,“我警告你哦,不許戳我腦袋。”
“警告,你警告我?”他手動得更加勤快。
那好吧,她換一個詞,“我痛,你別再戳了。”説着,她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明知道這表情是裝出來的,他明明知道的,但是手指卻……“見鬼!”他低咒一聲,憤憤地垂下手,“下次你要是還敢給我裝可憐,小心我扁你。”
楚歡顏縮縮肩膀,暗自吐了吐舌頭,看來這方法,還管點用。
慕天堯跨步走進了客廳。
她扯扯他的衣襬。
他回頭看着她,“還有什麼事?”
“這個星期五,我們公益社要去天使孤兒院佈置舞台,戲劇社的人也會先去排演一下,走走位,你要不要去看看?”她説着田鬱美交代的事。
“去孤兒院?”他挑眉。
“當然,你完全可以不去的。”她急急道,“就算你不去,也絕對不會有人有異議的。”
“我沒説過我不去。”
啥?“你要去?”他——不是向來懶得要死嗎?就連吃飯都懶得跑出去的人,什麼時候轉性了?
“去看看也好,反正呆在家裏,也是被這些教授們圍得煩。”
天使孤兒院,一所不算大,也不算出名的孤兒院,院裏除了一位院長,幾位老師之外,其餘就只是抽空來幫忙的義工。
對於S大這次的演出,院裏的孩子們無疑是開心的。
當然,孩子們的心情絕對不能代表楚歡顏的心情。起碼,當慕天堯杵在她身旁的時候,她的心情怎麼也HAPPY不起來。
站在孤兒院內其中的一間房內,慕天堯看着滿屋子的小孩,“你們的《美女與野獸》就是表演給他們看?”
“對啊。”楚歡顏點點頭,“當然,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年紀更大一些的小孩。”
“你以為他們能理解《美女與野獸》這個故事嗎?”其中的大部分小鬼,根本就還淌着兩條鼻涕,穿着開襠褲。
他説着,蹲下身子,朝着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孩腦門上彈了彈。
嗵!
一記很響的響聲。
小孩整個身子往後仰了仰。在呆愣了半天后,驟然大哭起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楚歡顏一把抱起小孩,拼命地揉着他微紅的額頭。這野蠻人平時虐待她也就算了,沒想到居然連一個三歲的小孩都不放過。
“看到小孩,難道不是應該這樣嗎?”他反倒是一臉奇怪地問道。
“當然不應該這樣!”她氣呼呼地道,“對待小孩,都是要温柔一點的,要輕手輕腳。”
“我怎麼知道,在我小的時候,那三個老傢伙都是這樣對待我的。”他抿了抿唇道。
三個老傢伙?“他們是……”
“我的爺爺們。”總是想要他聽他們的話,完全把他當成他們的私人玩具。
“他們在你小的時候,都是用手指彈……你的腦門?”她懷疑地問道。
“對,而且還彈得很用力,説是越用力,就代表越喜歡。”要是有機會見到他們三個的話,絕對要好好算一算這筆賬。小時候,他們不知道彈了他多少次的腦門。
“你信了?”
“我……”慕天堯不自在地別開頭,“你管我信沒信啊!”
不是吧!楚歡顏咋咋舌。這種一聽就知道是騙小孩的話,他那麼個大男人居然會相信。不過話説回來,若是這樣的話,那剛才他之所以去彈小孩的腦門,只是為了表達他……喜歡這個小孩?
也許……他並不像她想象的那麼沒有同情心。
小心地安撫着懷中的小孩,她低頭朝着小孩的額頭吹着熱氣,“呼,呼,不痛,不痛了!”
柔柔的聲音,像是有着某種魔力,給人某種暖暖的感覺。
慕天堯迷惑地看着楚歡顏,她的動作,還有那種説話的語氣……這一刻,他竟然覺得這個白痴女人美麗無比。
懷中的小孩不知不覺停止了哭泣,開始一個勁兒地抱着楚歡顏的手臂晃着,還不時發出“嘻……嘻嘻……”的笑聲。
“呵呵……呵呵……好了好了……我陪你玩,別壓着我啦……對了,大家一起玩吧,就玩老鷹捉小雞好了!”女人笑着提議道,“我來當母雞,老鷹嘛……慕天堯,你來當老鷹好不好?”
“別想讓我陪你們玩這種蠢遊戲。”男人拒絕道。
“玩嘛,你看,大家都很期待着。我猜你小時候一定沒玩過這種遊戲吧,哎呀,沒有玩過這遊戲,人生簡直可以説是不完整的……”
男人頭痛地揉着額角,為什麼這蠢女人的廢話,永遠比任何人都多?
五分鐘後,在屋前的空地上,女人和孩子們的笑聲融合在了一起,給這原本該是靜寂的孤兒院,憑添了許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