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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即使外面下着大雨,上晉公司會議室內氣氛卻異常祥和而愉快,令一票主管感動到想痛哭流涕。

    老大每逢大雨,必會發作的人格分裂症,終於治好了嗎?

    感恩哪,是哪位醫生那麼高明,改天一定要向老大請教,並且登門向他道謝。

    “今年的業績表現得很好,辛苦大家了,我決定提撥百分之二十的紅利給員工分紅。”甘爾謙此言一出,立刻讓會議室內響起瘋狂的掌聲與喝采聲。

    “老大萬歲!”

    “老大英明神武!”

    “上晉在老大的帶領下,一定能再創下更棒的佳績。”

    “老大,明年的好人好事代表就是你啦,我支持你選總統。”

    居然連這種話都出籠了!甘爾謙笑睨一干同事。

    “鬧夠了的話,就散會吧。”

    一羣主管樂不可支的離開會議室,甘爾謙也正要走出去,手機鈴聲遽然響起,他停步接起電話。

    “喂,大哥,什麼事……他回來了?嗯,我知道,謝了,大哥。”

    結束通話後,他神色陰晦的瞬向窗外的雨,想起了五年前的事。

    令梓緒匆促離開台灣的謎,如今答案即將揭曉。

    甘爾謙驅車來到仲成銀行總行,座車來到門口,便看見遊志茂從裏面走出來,他站在大門處瞥了下腕錶,似是與人有約,稍頃,司機便開車過來接走他。

    沒有多想,他駕車跟在前面那輛白色座車的後方。

    不久,遊家的司機將車停在一家咖啡館前,讓少東下車。

    見他走進去,甘爾謙隨即也把車子停在路邊,跟着進去,目光一掃,愕然發現裏面有一抹眼熟的身影,而目標人物正坐在她對面。

    隨即只見某男順手在櫃枱前取了一本雜誌,遮住頭臉,偷偷摸摸的跟在服務生後面,悄然在他們前面的位置坐下。

    正在談話的兩人,毫無留意到有人蓄意竊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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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出來是想向我認輸嗎?”透着冷諷的男嗓説。

    “不,我是要告訴你,我贏了!還有,請你把那些照片還給我。”江梓緒不愠不火的啓口要求。

    “你贏了?”遊志茂唇角勾起一抹嘲笑,“難道你還不知道甘爾謙在你出國的第三年,就已另結新歡的事?”

    當年要她跟甘爾謙分手,並且離開台灣五年,是為了替妹妹懲罰他們。

    妹妹芳華正茂就那樣殞落,他怎麼能讓這兩人無視妹妹的死而繼續風流快活。

    “他跟金潔之間是好朋友,並沒有男女私情。”

    “哦?”他目光冷峻的睇視她,“是他這麼告訴你的?還是你想自欺欺人?”

    面對他冷酷的眼神,江梓緒依然從容不迫,謙和的語調絲毫不受影響,徐徐説道:“是金潔親口告訴我的,她另有所愛。她與爾謙之間就像哥兒們,除了友情,沒有其他私情,相交多年,他們甚至連接吻都不曾。”

    她平靜的語氣彷佛一把刀,劈開他臉上那抹嘲諷。

    “是金潔説的?”遊志茂面露訝色。

    “是的。”

    他懷疑的審視她,不願相信她適才所言。

    “我怎麼知道這些話是不是你編造出來騙我的?”他不信甘爾謙會是如此專情的人,經過五年之久,對她的感情仍然不變,想必是她不甘認輸,自行捏造出來的謊言。

    “這種事很容易就可以查證,遊先生不妨親自撥一通電話給金潔,自然就能得知我説的話是否有假。”

    前幾日金潔便向她坦承,她與爾謙之間只是互相利用,她利用他來掩護自己只愛女人不愛男人的女同志身分,而爾謙則利用她來當擋箭牌,避開那些對他糾纏不休的女人。

    “這我自會去查證。”她的眼神清澈鎮定得讓遊志茂升起一股莫名的慚愧,思及自己五年前的做法,不禁覺得有些汗顏。

    隨即他又告訴自己,他沒有做錯,她與甘爾謙只不過是分開五年而已,而他卻失去了唯一的妹妹。

    “遊先生,不論我是輸是贏,依我們當年的約定,只要我離開爾謙五年,你便會把那些照片與底片一起交給我,以遊先生的人品,應該不會食言吧?”

    “那些東西我沒帶在身上,等我回去找出來再寄給你,你把地址抄給我。”如果不是妹妹的關係,他會很欣賞她,可惜麗茹的死,註定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同時他也不想再見到她。

    每見她一次,就無異在提醒着他,妹妹當初是為何而死。

    “好。”江梓緒翻開皮包,找出一張便條紙,寫下公司的地址遞給他。

    遊志茂收起字條,正要起身,冷不防被人揪住衣領。

    “果然是你逼走梓緒的,你這混蛋!”接着一拳揍偏他的臉。

    “爾謙,你怎麼會在這裏?”江梓緒吃驚的問。

    “我跟着這混蛋過來的。”證實是遊志茂逼走她後,甘爾謙怒火中燒,想起五年來他就這樣被迫與她分隔兩地,不由分説又再揮去一拳。

    “夠了,爾謙。”她連忙上前拉開他,不讓他再動粗打人,他這一鬧,已在咖啡館裏引起一陣騷動,目光紛紛往這裏投注過來。

    “他夠,我可沒夠!”遊志茂趁他被江梓緒拉開,沒有防備之際,也朝他回敬一拳。

    見兩人有可能一觸即發,在這裏大打出手,她連忙站在中間,隔開兩人。

    甘爾謙不恥的怒目嗔他。“遊志茂,算我瞎了眼,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卑鄙小人!有本事衝着我來呀,居然使出這種下流的手段逼迫梓緒離開,你算什麼男人呀?”

    昔日好友,如今翻臉成仇,遊志茂無法諒解妹妹就是因為他而走上絕路。

    “做為一個兄長,我只是在替妹妹懲罰你們!”

    甘爾謙譏諷,“你不敢動我,只敢對梓緒出手,你可真是有種呀!”語調接着一變,嚴厲的指責他,“再説,你有什麼資格懲罰我們?即使是麗茹,也沒有權利這麼做!她任性的以死來向我強索感情,你們非但不嚴加勸阻,反而任由她變本加厲、任性妄為,最後才會導致那場無法收拾的局面。除了她自己,你們才是該為她的死負上最大的責任。”

    “你説什麼?!”聽見他毫不留情的責備,遊志茂鐵青着瞼。

    “你一直都很清楚,我由始至終都對麗茹無意,是她糾纏着我,我有對她始亂終棄嗎?我有移情別戀過嗎?”

    憶起當年所遭受到的不白之冤,如今一古腦的全在今日爆發了。

    甘爾謙義憤填膺的接着指控,“你不管好自己的妹妹,反而在她一再的以死脅迫下,要求我去探望她,讓她以為只要她以自己的性命要脅,便可以任意的予取予求,就是你們一再姑息她所做的蠢事才會終於弄假成真,釀成無可挽回的悲劇!”

    遊志茂臉色僵凝,一時無法反駁,須臾才道:“甘爾謙,你敢説你對這件事完全沒有責任?如果她當時打電話告訴你,她服用了安眠藥,你有即時詢問她所在的地點,我們就不會拖了這麼久才找到她。”

    “這件事我承認我的處理確有疏失,”他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你們為了讓自己好過,於是便牢牢抓着這點,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頭上,這樣一來,就不用面對因為你們的溺愛而害死自己妹妹和女兒的事實。”

    “你胡説,才不是那樣!”遊志茂微微一顫的駁斥。

    “我有沒有胡説,你們自己比誰都還清楚。當初為了讓你們失去麗茹悲慟的情緒能夠得到渲泄,我任由那些媒體顛倒黑白的污蠛我,也沒有反駁澄清,想不到你們居然還用這種下流的手段逼走梓緒,你們不僅可憐,還可恥。”

    遊家居然如此回報他的善意,他再也不會再為遊麗茹的事而忍氣吞聲了。

    遊志茂惱羞成怒的吼道:“甘爾謙,你以為這樣説,就可以把自己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嗎?無論你怎麼狡辯,都無法抹掉麗茹是為了你,所以才走上絕路的事實!”

    “她以死來強索我的感情,難道我就該任她予取予求嗎?你捫心自問,換是你遇上這種事,你會對這樣的女人妥協,並且交付感情嗎?你會嗎?會嗎?”甘爾謙咄咄逼問。

    “……”遊志茂臉色由青轉紅,再由紅轉白,半晌答不出話來。若是他,會任由別人這麼無理的勒索自己的感情嗎?

    答案他很清楚,不會!

    他最看不起動輒以死威脅的女人了,但如今,這女人換成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便無法苛責她,更無法承認因為對她的溺愛,而造成她任性的以自戕的方法,想強素愛情,終致讓她玩掉自己的一條性命!

    唯有把這樣的責任推給爾謙,才能減輕他們的內疚與悲慟……

    甘爾謙峻厲的眼神鎖着他,節節進逼。

    “你也做不到對不對?那麼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我?前兩次我已看在你的情面上,勉強敷衍她,才會讓她食髓知味,得寸近尺,又想再借着自戕來威脅我,説到底,真正一手造成她死亡的罪魁禍首,是一再要求我去應付她的你!”

    遊志茂霍然一震,臉色難看至極。

    見狀,江梓緒出面緩頰,“爾謙,別再説了,我們只是外人,無法瞭解遊家失去女兒的悲傷有多深。”

    她轉而望向遊志茂,歉然的開口。

    “遊先生,很抱歉,我們無意再挑起當年的傷口來令你難過,那件事也許我們多少都有一些責任,但我想,最該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的是麗茹自己,而不是任何人。”她煦然柔和的語氣續道:“請你們原諒自己吧,這樣才有辦法原諒別人。”

    他僵冷的神色,在聽了她的話後,徐徐軟化下來,眸裏的憤慨也慢慢的消失。

    原諒自己?

    其實這些年來,他和父母一直自責着,都是他們太過縱容麗茹,才會造成她如此激烈的個性。

    確實,他們也該放下了,多年來揹負着這樣的傷慟,太沉重了,連心都變得僵硬。

    從他的神情上,隱約看得出來他似乎已想通了一些事,甘爾謙上前拍拍昔日好友的肩。

    “讓過去的事過去吧,死抱着它,永遠無法往前跨出一步,我已為我的疏失承受了與梓緒五年的別離,也該夠了。”

    説畢,他握着江梓緒的手,並肩離開咖啡館。

    外面的大雨繼續下着,江梓緒微笑側首望着身旁的人。

    甘爾謙俊臉上也掛着笑容注視着她,兩人十指緊扣,眼波里流動的是對彼此堅定不栘的感情。

    坐上車後,他思及一事問:“那些照片和底片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那麼你剛才還罵遊志茂罵得那麼理直氣壯?”她啞然失笑。

    “我只聽到你説要他還給你什麼照片和底片,到底是怎麼回事?”見她垂着臉沉默下語,甘爾謙氣悶的出聲,“你到現在還不肯告訴我實情?”

    沉吟須臾,江梓緒輕嘆一聲,抬起頭。

    “好吧,我告訴你。不過,你要嚴守秘密,不準再對任何人透露我今天説過的話。”

    見她神色無比認真,甘爾謙一口答應,“沒問題,我要是把你今天説的話再泄漏出去,我就是烏龜。”

    江梓緒這才幽幽啓口。

    “那天,遊志茂突然約我見面,告訴我他花了一筆錢,從一名記者手裏,買下了數張照片與底片。”

    當時他遞給她幾張照片,她一瞥之下被震懾住。照片裏,是父親十幾年前與一名女學生親密的合照,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照片,無法言語。

    遊志茂冷酷的再告訴她一件讓她震驚的事——

    “這女孩十幾年前是你父親所教的學生,他們之間維持了一年的不倫師生戀,這些照片就是照片裏的這個女孩出賣給記者的,你希望這些照片被公佈出來嗎?”

    “不——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把這些照片和底片交給我?”

    “很簡單,我要你跟他分手,並且離開台灣五年。五年後,如果他仍然對你深情不移,便表示你贏了,你們仍然可以在一起,我絕不會再阻撓你們,相反的,我會祝福你們。但若在這五年裏,他栘情別戀的話,就表示你輸了,你們的感情也不過爾爾,禁不起考驗。”

    為了維護父親的名譽,為了顧及母親的尊嚴,為了保護家庭的完整,她只能接受他的條件,離開所愛的人。

    聽她娓娓訴説完當年她與遊志茂之間的約定,甘爾謙握緊拳頭,後悔適才沒有多揍他一拳。

    江梓緒温柔的握住他手。

    “爾謙,你不要怪遊志茂,其實這樣也好,經過這番波折,我們才更懂得珍惜這份感情,更明白對彼此而言,都是不可取代的人。”

    “算了,既然你這麼説,我就不揍那混蛋了。不過,你要補償我才行。”五年可不是五天或是五個月,這段漫長的時光裏,讓他每想起江梓緒這三個字,就心痛一次,白白死了不少細胞哪。

    她淺笑的説:“那我煮一桌晚餐賠罪吧。”

    “哼,那太便宜你了!如果……你答應替我煮一輩子的菜,我倒是可以考慮原諒你。”

    知道他在索求她一輩子的承諾,

    “如果你吃不膩的話,閒着沒事時,我可以煮給你吃。”

    “你答應了就不許再反悔!”他握緊她的手,黑眸閃爍着熾烈而興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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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緒,你的信。”

    “謝謝。”接過信封,她瞥了下地址,發現是仲成銀成寄來的,拆開信,她連忙檢視裏面的照片與底片,發現信封裏還附上了一張小卡片,上頭寫着幾個字——

    祝福你與爾謙。

    沒署名,但她知道是誰,臉上不禁露出欣慰一笑,將信封謹慎的收進皮包裏,準備帶回家時,再燒掉它們,讓不堪的往事化為灰燼,隨風而逝。

    沒有誰會不犯錯,過去的事就讓它留在過去裏,人的腳步只能繼續向前走,揹負着太多的怨慎和包袱,只會讓自己跨出的步履倍覺艱辛,拋掉一切,才能輕鬆邁步往前。

    “嘖,小美人,發生什麼好事,看你笑得這麼開心?”金潔的聲音笑咪咪的響起。

    “一切都雨過天青了,當然值得開心。”她感激的看着這個在她不在時,替她陪伴在爾謙身邊的朋友。“金潔,謝謝你。”

    難得她會主動伸手握住她的,金潔不客氣的摩挲着她的柔荑。

    “你想謝我的話,要不要到我家來,我們秉燭夜談,我保證你會發現,比起爾謙那個粗暴的傢伙,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

    江梓緒輕笑出聲,反問她,“我沒興趣與人共享情人,我跟息蘭之間,你只能選一個,你要選誰?”

    金潔托腮,一臉認真的沉吟着,“你比較温柔,息蘭一潑辣起來,恐怕會把我剁成六塊,礙於她的淫威……我只好忍痛辜負你了。”

    知她輕佻的行為下,其實對戀人一往情深,江梓緒滿眼粲笑。

    金潔接着問:“對了,我聽那傢伙説,你答應要嫁給他了?”

    “嗯。”今晚七點,她父母與爾謙的父母要正式見面,所以遊志茂寄來的這份禮物,恰好是送給她的最佳結婚賀禮。

    “那傢伙樂得嘴巴都闔不起來。記住我的話,男人千萬不能寵!這樣吧,改日我送你一條皮鞭當結婚禮物,讓你能隨時鞭策他,朝好男人的道路前進。”

    江梓緒笑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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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你看我穿這樣可嗎?”江梓琪穿了一件碎花洋裝跑下樓。今晚要與姊姊未來的公公婆婆見面,可不能失禮了。

    “很好,美得讓人目不轉睛。”她憐愛的揉着妹妹及肩的長髮。

    “真的嗎?”笑開嬌顏,她似乎想及什麼,明眸裏漾過一抹女兒羞態。

    “梓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她細微的表情未逃過江梓緒敏鋭的雙眼。

    “嗯,可是我還不曉得他是不是也喜歡我?那個人神經很大條,笨頭笨腦的,暗示他也聽不懂,蠢豬一隻,我一定是昏了頭才會喜歡那傢伙。”

    聽妹妹嬌嗔的抱怨着心上人,她一臉的柔笑,明白妹妹只是在跟她發發牢騷而已,並不是在尋求她的意見。瞥見母親也盛裝下樓來,兩姊妹迎過去。

    江梓琪對母親端雅的穿著讚不絕口。

    “媽這樣穿好漂亮哦,起碼年輕十幾歲,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我們的姊姊,不像是媽媽。”

    “是呀,媽穿這樣真的很適合。”江梓緒也附和。

    聽見女兒的稱讚,江母心花怒放,卻又只是矜持的微笑着。

    “你爸呢?”

    “他出去買東西,應該很快就回來了,我去喝杯水。”江梓緒走往廚房,為自己倒了杯水,聽見妹妹高聲叫她。

    “姊,你的電話響了!”

    “梓琪,你先幫我接一下,問問看有什麼事,我待會再回電。”説完,她接着走進洗手間。伸手拾起信封,發現封口露出一截照片,忍不住抽出來看。

    一看之下,原本帶笑的娟雅臉龐倏然遽變,迅速取出信封裏其他的照片,看完之後,她震驚得説不出話來。

    接聽完電話後,江梓琪發現母親表情有異,瞄見她手上的照片,也頓時一震,連忙從母親手裏取過那些照片。

    “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她不敢相信一向是好爸爸與好丈夫的父親,竟然會與一名年輕女孩如此親密,就宛如是一對戀人!

    “媽。”江梓緒一回到客廳,便發現到放在皮包裏的照片被翻出來了,見母親臉色難看至極,她情急着解釋,“媽,你聽我説,那些照片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十幾年前……怪不得、怪不得,那時我就覺得他不對勁,原來是這樣,他竟然揹着我做出這種事……”遭到深愛的丈夫背叛,江母氣怒交加,憤而丟下照片奪門而出。

    “媽,你要去哪裏?”

    “姊,我去追媽,你留在這裏等爸回來。”江梓琪連忙追出去。

    不到兩分鐘,江父便回來了。

    “咦,梓緒,你媽和妹妹還沒準備好嗎?”

    “爸,”江梓緒咬着唇,不知該怎麼向父親啓齒,只好將那些照片遞給他看,“媽她看見這些照片了。”

    江車文愕然的接過那些陳年照片,難堪的看着女兒。“這些照片哪裏來的?”

    事已至此,江梓緒只好坦白告訴父親,“五年前,遊志茂從一名記者手中買來的,聽説是照片裏的女孩出賣給記者的。”

    聽見女兒的話,江幸文霍然明白一件事,“這就是你當年突然決定要離開台灣的真正原因嗎?”

    見她默認,他羞愧得沒臉見女兒。

    “苦了你了,孩子,我當年一時糊塗做錯的事,竟要你承受!”

    “對不起,爸,我今天才從他手上拿回來的這些照片,沒想到竟會讓媽無意間看到……”

    “不,你沒有錯,做錯事的是我,其實我早就想跟你媽坦承這段往事,但是一直沒有勇氣開口,現在攤開來了也好,我終於可以向你媽懺悔了。你媽呢?”

    “她跑出去了,梓琪去追她。”

    “你在這裏等爾謙,我去找你媽。”臨出門前,他回頭對女兒説:“梓緒,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媽帶回來。”

    雖然父親沒有責怪自己,江梓緒仍懊惱的責備自己。為什麼這麼不小心?結果苦心隱瞞了五年的事,終究還是被母親和妹妹發現了,無端惹起這場風波!

    沒多久,甘爾謙來到江家,看到她異常凝重的表情,詫異的問她。

    “怎麼了?你爸媽和妹妹還沒準備好嗎?怎麼沒看到他們?”

    “爾謙!”她撲進他懷裏,心緒混亂,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説才好。“今天晚上跟你爸媽的會面恐怕要取消了。”

    “為什麼?!”甘爾謙驚問。難道她又改變主意不想嫁給他了?

    “我媽她……”

    “她怎麼了?”

    “她看見那些照片,知道了。”

    甘爾謙一時沒會意過來,“什麼照片?知道什麼了?”忽然瞥見桌上散落的幾張照片,他這才恍然大悟,“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她發現?!”

    是怎樣?為什麼他和她的好事總是如此多磨!

    五年前,兩人訂婚前夕,發生了遊麗茹仰藥自盡的事,現在雙方長輩要見面談婚禮的事,又爆出他準岳父陳年的婚外情!

    真是夠了!他乾脆帶她直接去公證結婚好了,免得再橫生枝節。

    “那他們現在呢?”

    “我爸跟我妹去追我媽了。”

    思忖了下,甘爾謙撥了通電話給母親,約略解釋了下,把見面日期再往後延,先處理眼前的事情要緊。

    講完電話,見她面露憂色,他體貼的説:“你不要擔心,我們也去一起找你媽吧,你想想她可能會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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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找到人的,還是與她做了快三十年夫妻的江幸文,他用誠心誠意的懺悔,請求妻子原諒自己當年的荒唐。

    三十年的夫妻,縱使不再有年輕時的激情,但經過歲月的淬鍊,那相知相惜的感情,也不是能夠輕易抹滅的。

    在丈夫的懺悔與愧疚中,江母終於原諒他,隔了三天,才與甘家的人見面。

    餐桌上,甘爾謙特地説:“媽,我跟梓緒討論過了,婚禮不用太鋪張繁瑣。”當時簽下了那紙婚禮全權委託書,讓他有不祥的預感。

    “你放心,我也不喜歡鋪張浪費,婚禮我會力求簡單隆重。”甘夫人笑得温雅慈祥。

    甘爾謙卻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想起弟弟結婚時,穿着母親設計的禮服所鬧的那場笑話,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當初將婚禮的主辦權出讓給母親全權負責,似乎是個很糟的主意!

    接着她握起江梓緒的手,温柔的開口,“梓緒,日後要辛苦你了,這個頑劣粗暴不懂禮貌的混小子,以後就交給你管教了。”

    “媽,你這是在毀謗我!”他不滿的出聲。哪有母親這麼詆譭自己兒子的!

    甘夫人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瞬着兒子,“難道你要媽説,你是個知書達禮、温文儒雅的好孩子,這種騙人的話嗎?”

    這番話惹笑了餐桌上的江家人。

    餐宴中很少開口的甘道雄,渾厚的嗓音徐徐出聲。

    “爾謙,等你結婚後,就到總管理處來報到吧。”

    “為什麼?我在兩年內結婚了呀。”聞言,他向母親抗議。父親一向少言,可一旦開口,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只有老媽才能讓他改變心意。

    甘夫人非常親切的向兒子説明。

    “媽記得當時説的是兩年內生下孩子,就不用到總管理處,可現在距離兩年之期只剩下七個月,除非梓緒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三個月的寶寶,否則,絕對是來不及

    甘爾謙惱得快咬斷牙根。“那我的公司怎麼辦?”

    “你可以考慮轉賣給道雄集團,我想你爸應該會給你一個合理的收購價格。”

    “什麼?這種話你都説得出來,還有沒有人性呀?!”上晉可是他花了好幾年的心血一手打造起來的遊戲王國,她居然要他把上晉賣給老爸的公司,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我不只有人性,還有很偉大的母性,所以才能包容你這個混小子這麼多年,都沒登報跟你脱離母子關係。”説着,甘夫人都忍不住深覺自己真是世上少見的慈母呀。

    甘爾謙翻翻白眼。他才是那個想登報跟她脱離母子關係的人好不好!

    太座既然開口,甘道雄立刻有所表示。

    “爾謙,你下個星期就把上晉的財務報表拿到公司來,我讓財務部評估收購上晉需要多少金額。”

    面對甘家最有權威的大家長,甘爾謙敢怒不敢言。

    這對夫妻只會聯手起來惡整自己的兒子,居然還有人羨慕他身為甘家二少的身分,天知道從小到大,他們三兄弟根本就被當成母親的玩具,隨意擺佈玩弄。

    江梓緒輕笑的拍着他的手,安慰他此刻沮喪的心情,接着低聲在他耳畔悄悄説了幾句話,讓他神情驀然為之一振。

    “真的嗎?”見她頷首,甘爾謙樂得舒臂將她一把攬進懷裏,歡呼出聲,“哈哈哈哈哈,梓緒,我愛死你了!”

    “你別這樣。”兩家的長輩此刻都在座,她微窘的推開他。

    甘爾謙得意揚揚的睇向父母。

    “嘿嘿嘿,爸、媽,你們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我不進總管理處,更不用把上晉賣給道雄集團了。”

    “哦,為什麼?”

    “因為梓緒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他喜孜孜的宣告這個天大的喜訊。

    “梓緒,是嗎?”甘夫人望向她求證。

    “嗯。”江梓緒羞怯的點頭。

    “那很好。”她笑吟吟出聲,“不過我説兒子,你好像高興得太早了,除非你們能在期滿之日產下寶寶,要不然的話,你還是得進總管理處唷。”一盆冷水不客氣的朝兒子潑了過去。

    甘爾謙揚揚濃眉,握着準老婆的手,向老媽嗆聲,“你放心,我跟梓緒會努力在期限前,把寶寶給擠出來的。”

    餐桌上的數人都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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