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玉滔滔不絕的數落着顏迎冠的不是。
「……你那個死老頭,居然敢當着我的面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還跟我撂下那種話,説我不嫁他,他就要去娶別的女人,你説説這氣不氣人?」
為自己添了一杯紅酒,秦夢寶好整以暇的窩在客廳的沙發椅上慢慢品嚐,瞟着氣憤不平的老媽,説出自己的心裏話。
「我倒覺得老爸終於做了一件有男人氣概的事了。」這還差不多,有點像個男人了。
聽兒子竟然站在顏迎冠那邊,還誇他做得好,秦紅玉以高亢的嗓音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説什麼?你這死孩子!你老爸這麼欺負我,你不説他也就算了,居然還説出這種話,別忘了你可是我生我養的,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壞東西!我含辛茹苦的拉拔大你,到頭來你竟是這麼對我的?!」她頻頻用手指戳着兒子的額頭。
受不了那高分貝的音調,秦夢寶捂住耳朵。
「媽,妳自己摸摸良心,老爸苦苦追求了妳三十幾年,妳是怎麼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需要他時招招手就要他來妳身邊,不需要他時就一腳把他踹回去,他能忍妳這麼久,連我都快看不下去了,這下他終於醒悟,對妳下了最後通牒,不再做妳的愛情奴隸,我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
「你這個不肖子,我哪有那麼惡劣的對他,我只是覺得相愛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常常膩在一塊,否則會很快就感到厭倦,所以才希望跟他保持距離呀,這就是人家常説的,距離能產生美感嘛,要維繫住一份感情,彼此最好能保有一點私人空間啊。」秦紅玉説完,狠狠的敲了兒子一記爆栗。「懂不懂呀你?」
撫着頭,他痛呼了一聲。「啊!」
「你也太扯了吧,我才輕敲一下而已耶。」居然痛得像她多用力的揍了他一頓似的。
「妳剛好打到我的傷口了啦。」他齜牙咧嘴的,頭上的傷口已開始結痂了,所以今早拆掉了繃帶,但被母親這麼粗暴的一敲,不知傷口有沒有再裂開。
「你受傷了?!」秦紅玉狐疑的檢視兒子的頭部,看他活跳眺的,一點也不像有傷的樣子。咦,還真的有一個傷口。「怎麼弄的?」
「被花盆砸到的啦,還住院觀察了幾天,今天才出院。」他將當天受傷時的情況告訴她。
她訝然的問:「等一下,小寶,你是説你找了一個女孩子來我們家住?你竟然把女孩子帶回我們家?」兒子雖然風流,不過還有點分寸,不會帶外面那些女人回來。
「我只是找她來調查那件珠寶內衣的下落,妳不要想太多了。」母親訝然的神態讓他有點心虛,他敷衍的隨口説着。
「是我想太多嗎?」橫了兒子一眼,她一時興起的説:「我去瞧瞧那女孩長得什麼模樣,居然讓你特地帶她回來。」
「媽,」秦夢寶急忙扯住母親的手臂,「妳別鬧了,很晚了,她睡了。」
「嗟,才十一點多會晚嗎?」兒子的阻攔更加讓她想見召夜,「看你這麼緊張,我非要會一會她不可。」甩開兒子的手,她興致高昂的喚來福嫂,問清召夜住在哪間客房。
召夜聽到敲門聲前去打開了房門。在秦紅玉一回來時,她便聽到她高亢的嗓音,知道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中年婦人便是這棟屋子的女主人,很客氣的頷首示意。
「妳好,秦小姐。」秦紅玉不曾結婚,仍是單身,所以她覺得這麼稱呼應該比較適合。
聽到她的稱謂,秦紅玉笑開了雍容的豔容。她喜歡這個稱呼,不像有些人很白目,人家她明明姓秦,居然還叫她秦太太,簡直沒大腦,霎時對召夜有了好感。
「叫秦小姐太生疏了,不如叫我秦姊姊好了。」
跟着過來的秦夢寶馬上跳出來反對。
「媽,拜託妳注意一下自己的年紀好不好,秦姊姊?!虧妳説得出口,」他看向召夜,「召夜,叫她秦阿姨就好了。」他可不要平白無故小了她一輩。
送兒子一記大白眼,秦紅玉蹙眉看着召夜。「妳的臉……是怎麼回事?」
上頭那些紅疹子,減損了她的麗顏幾分。
「對不起,我得了德國麻疹,還沒有完全好。」召夜伸手掩住自己的口鼻。
「沒關係,我以前也得過,妳不用擔心會再傳染給我。不過妳這個年紀,小時候沒打過疫苗嗎?」
「我小時候住在比較偏遠的地方,所以沒有施打過疫苗。對了,秦阿姨找我有事嗎?」
「聽説我家這個渾小子找妳來幫忙調查珠寶內衣的下落?」
「是的。」
「小寶會找妳來調查,想必妳一定很有本事嘍,查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線索了嗎?」秦紅玉説着,一邊走進了房裏,自顧自的在沙發上落坐,似乎準備和她長聊的樣子。
「很抱歉,目前什麼線索都沒有。」召夜心中一動,「或者秦小姐願意再描述一遍當時珠寶內衣失竊時的情形?」
「好呀,那天我把珠寶睡衣擱在牀上,準備洗完澡後,穿着那件內衣去赴一個宴會,誰知道一出來,原本放在牀上的內衣就消失下見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她指着停駐在她肩上的鸚鵡,鸚鵡正在啄着她胸口的一枚鑽石胸針,見到她指上那枚碩大的鑽石戒指,轉移了目標,啄咬着那枚戒指。
秦紅玉司空見慣,也沒趕走鸚鵡,當牠在玩,任牠啄咬着。
「平時如果有人進來我的房間,波波應該會出聲叫着『出去、出去』,這是我訓練牠好幾個月才教會的,可是那天我並沒有聽到波波的聲音。」
召夜凝眉沉思。
秦紅玉期待的問:「怎麼樣?從這些話裏,妳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秦夢寶走過去拉起母親。「媽,不早了,妳才剛從香港回來一定很累了。走吧,回房睡了。」
「欸,我不累,我想再跟召夜聊聊。」秦紅玉不想這麼快就走人。
他硬是將母親拉了出去。
「妳不累,人家召夜還在出麻疹需要好好休息,妳別來鬧她了啦,有什麼事等她好一點再説。」順道帶上了房門。
「喲,真體貼呢。」秦紅玉虧了兒子一句,「怎麼,我才跟她多説了兩句話,你就在心疼人家了?」
「妳少胡説八道了……」聲音隨着腳步漸去漸遠。
召夜沒怎麼留意屋外的聲音,託着香腮細思秦紅玉方才的話。總覺得電光石火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那念頭一閃而逝,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麻疹都消退了,召夜特地回採夢齋一趟,一踏進硃紅色的大門,就見玄音坐在櫃枱裏,唇邊微微的淌出口水,一臉傻笑痴痴的注視着手上的照片。
她好笑的搖了搖頭。不消問也知道,玄音看的照片肯定是球球的。
「這位小姐,可不可以麻煩妳看好妳帶來的貓,牠一直舔着這隻花瓶。」沈睡瞪着趴在地上的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很擔心牠會弄破那隻半人高的彩釉花瓶。
長得像朵含羞草般的女孩,瞟了一眼帶來的貓兒,涼涼的開口,「放心吧,小甜心不會弄壞花瓶的,牠只是特別喜歡舔這種滑不溜丟的東西而已,讓牠舔,剛好可以幫你清掉上面的灰塵,對你對我都沒有損失不是嗎?」説完,她自顧自的繼續欣賞着眼前的一幅畫。
沈睡酷酷的臉微微抽動,他走到貓兒的前面,瞪住牠,半蹲下來與牠平視,取下臉上的墨鏡,深黝的雙目宛如宇宙黑洞。
貓兒似乎不太高興有人打擾了牠舔花瓶的興致,不悦的瞪他一眼,圓滾滾的眸兒霎時一閉,昏睡了過去。
可惡,敢破壞他心愛的古董,即使是無知的畜生他也不原諒。
「你對小甜心做了什麼?」含羞草般的女孩回眸,瞥見她的貓兒居然睡死在地上,質問的眼神投向沈睡。
換他涼涼的回她,「我什麼也沒做,牠只是睡着了而已。」
女孩走過去採了探貓兒,見牠似乎真的是睡着了,才沒説什麼,徑自再回頭看畫。
召夜將適才的情景看在眼裏,忽地咦了一聲,匆匆跑了出去。
「召夜,怎麼才回來又走?」從二樓下來的霓幻喚住她。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先回秦家查一下。」
召夜一回到秦家,從福嫂那裏得知秦紅玉在家,便直接上樓,沒想到房門內傳來了爭吵的聲音,她頓住了腳步,一時無法決定該暫時走開,還是上前敲門。
「紅玉,三十幾年下來,我累了,我想要的是一個温馨安定的家,一個可以互相扶持的伴侶,但妳卻像愛玩耍的風,始終不肯定下來。」男音聽來很沉重。
「好呀,居然跟我説你累了!分明就是你移情別戀愛上了別的女人,既然你已經不愛我了,那你滾呀,幹麼再跑來説這些廢話,以為我會巴着你不肯放手嗎?告訴你,要走儘管定,我才不希罕,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秦紅玉嗓音高亢的怒道。
「紅玉,我對妳的心依然和三十年前一樣,只是我真的很想擁有一個家,可以和心愛的人守在一塊,是妳總是在拒絕我的,不是嗎?」
「你還敢説,在香港那幾天,你跟那個女人一天到晚都在眉來眼去,你以為我沒看到嗎?人家對你又是噓寒又是問暖,你也對人家温柔體貼,我知道你看上她了,別想騙我。」
鸚鵡稚兒般的聲音叫着,「別吵了、別吵了。」
不過似乎沒人理牠,男人的嗓音裏添了些責備。
「妳有沒有反省在香港那幾天妳做了些什麼?妳整天淨是和朋友在一起玩樂吃飯,我見到妳時連説上幾句話都不容易,是妳的心裏沒有我,這麼多年下來,我的執着和深情無法打動妳,我真的很疲倦了。
「不過如果妳改變了心意,願意嫁給我,我也願意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要是這個月結束,妳仍然不想結婚,那麼我只好……」他以嘆息代替未完的話,打開門走了出來。
杵在房門外的召夜尷尬的僵住,隨意的向他頷首示意,目送他下樓。
她躊躇了須臾才走進秦紅玉房裏。
「不好意思,秦阿姨,我想向妳借一枚鑽飾。」
「好呀,」秦紅玉領她走到梳妝枱前,打開首飾盒,「看妳需要什麼自己挑吧。」
她嬌豔的臉上閃過數種情緒,又嗔又惱又氣,還有一縷柔情,在召夜挑選鑽飾時咕噥的喃喃自語。
「奇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個性了?」
召夜徑自挑了一枚鑽石耳環。「秦阿姨,這枚耳環先借我一下。」對於秦紅玉嗔惱的情緒,她這個外人無能置喙什麼,只能佯裝沒留意到。
「咦,為什麼只挑一隻?妳不戴一對嗎?」
「我沒有要戴,我只借用一下就好。」她將鑽石耳環放到那張有着雕花牀頂的牀上。「秦阿姨,麻煩妳跟我出來一下,我想做個實驗。」
不知她葫蘆裏什麼藥,秦紅玉還是跟她一塊出去,看她半掩上房門。
召夜從虛掩的門縫裏覷看着房內的動靜,不一會兒即瞥見,方才安靜待在鳥籠裏的鸚鵡飛下來啄起牀上的耳環,她連忙招呼秦紅玉過來看。
「咦,波波叼走耳環要幹麼?牠飛到牀頂上去了,啊!」見波波再飛回籠子裏,嘴邊卻已不見那枚鑽石耳環。「耳環呢?」
「我想我們若是爬到牀頂,應該能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吧。」召夜説着走下樓,向管家借來了一把梯子,與秦紅玉一起回到房間,靠在牀邊的牆壁,爬了上去。
波波見狀飛來,想驅趕走召夜。
「出去、出去……」
「波波,不要鬧了。」秦紅玉探手抓住愛鳥。
只掃了牀頂一眼,召夜含笑的爬下來。
「秦阿姨,妳要不要上去看看?」
秦紅玉狐疑的登上梯子,當她看見那件價值三幹多萬的珠寶內衣,以及幾件小的鑽石首飾時,她驚訝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偷走內衣的賊竟是她養的愛鳥。
「這怎麼會……」
「有些動物跟人一樣會對某些東西有特別的偏好,這隻鸚鵡看來似乎特別偏愛鑽石。」召夜笑着解釋。
初來秦家調查珠寶內衣的下落時,她直覺就認為偷走內衣的極可能是內賊,可是在詢問了秦家上下後,又找不到任何有嫌疑的人,直到在採夢齋見到那隻貓在舔花瓶時,這才靈光一閃,想起有些狗因為喜歡啃咬鞋子,於是飼主家的鞋子常常失蹤不見,後來發現原來是被飼養的狗兒給藏了起來。
她曾看過波波啄咬秦紅玉胸前的鑽石胸針,料想牠可能也有此偏好。
秦紅玉瞪住愛鳥,伸手輕敲着牠的頭以示薄懲。
「弄了半天,原來波波你就是那個賊!怪不得我常會找不到一些小首飾,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掉了。」通常大件的首飾她戴完都會放回首飾盒內,小的飾物則常會漫不經心的隨手亂放,丟了也不怎麼在意,波波沒辦法打開厚重的首飾盒蓋,因此才會只叼走她隨手擱置的耳環或小飾物。
「嘎嘎--」牠無辜的看着女主人。
「你又不是人,要鑽石來幹麼?」秦紅玉笑罵着鸚鵡,再敲了牠兩下。
「嘎嘎--吵死了、吵死了……」牠抗議的叫着,彷佛是在説,難道鸚鵡就不能喜歡鑽石嗎?
秦夢寶沒想到召夜竟然找到珠寶內衣了,一接到電話便驅車從公司趕回家裏,
他已在電話中得知偷內衣的竊賊就是老媽養的那隻鸚鵡。
回到家,見到那件綴滿了數百顆碎鑽和寶石的內衣真的出現在面前時,他沒有一咪咪尋回失物的驚喜,反而沉下了臉。
召夜笑盈盈的伸手向他索討紫玉花瓣。「你要的東西找到了,我要的東西該給我了吧?」
她過份開心的笑顏讓他微快的情緒更添幾分,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裏嗎?
不過他還是維持着風度説:「當然,既然妳找到了內衣,依我們的約定,我必須把這枚花瓣給妳。」
他取出手機,打開蓋子,伸指撫摸那枚紫得很特別的玉石花瓣,低落的情緒在手指觸到花瓣時,一股温暖的氣息透過手指傳送到他全身,這兩日有些煩躁的思緒霍地清明瞭起來。
霎時,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他在害怕些什麼。
「花瓣是鑲在手機上的,這支手機一併送給妳吧。」再細撫花瓣片刻,他將蓋子蓋上,取出手機內的Sim卡,把手機交到她手上,一併握住了她的手。
「謝謝。」召夜接過手機,卻抽不回自己的手,因為他握得太豐太緊,她的目光迎上他深黝的眸光,呼吸微微的停止了一秒。
「這不是結束,而是正要開始。」秦夢寶露出自信的一笑,鬆了手。
什麼結束、開始?她沒聽懂他的話。
「有空再來玩哦,召夜。」秦紅玉捨不得的抱了抱她。
「嗯,秦阿姨再見。」
她提起行李,秦夢寶送她到停車的地方,看着她上車,他趴在車窗上問她--
「妳回去後會想我嗎?」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一時愣住,片刻後才道:「我想應該不會太快忘記吧。」發動了車子。
他笑道:「那就好,不過我想妳也不會有什麼想念我的機會,小心開車。」
召夜靜靜的凝睇他須臾,欲言又止的,最終什麼都沒説,輕揚一下手,便開車離開待了一個多星期的秦家。
她不明白才短短一個多星期,心上那股不捨之情是怎麼回事,是捨不得離開豪華的秦宅?還是捨不得住在裏頭的人?
秦紅玉看好戲般的走向杵着的兒子。「還看什麼,人早都不見影了。」
秦夢寶沒説什麼,反問:「老媽,老爸那邊呢?妳想眼睜睜看他去娶別的女人,還是要點頭答應了?」
她瞪了兒子一眼,斥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既然喜歡人家,快點把她追回來吧。」
召夜以為,日子會和還未到秦家時一樣,但她錯了。
這陣子,採夢齋多了一個常客,秦夢寶三不五時便跑來找她東拉西扯,還常常以半強迫的方式請她吃飯。
他更刻意的和飆風、沈睡、玄音交好,反而是最好相處的霓幻,他卻有意無意的對他釋出些許敵意。
而且他還真的送來一百件目前市面上極度缺貨的「愛情魔法」內衣,全是她能穿的尺寸。
飆風和她的尺寸不同,沒辦法分一半給她,但那堆內衣不知要穿到何年何月何日,即使每天換穿一件,也要三個多月才穿得完。
「召夜、召夜。」沈睡連喚了她幾聲。
「呃,什麼事?」她回神,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想着那堆內衣想到發呆。
「妳如果沒事的話,可以去幫我買一些修補古物用的顏料和雕刻刀嗎?」
「好呀。」她詢問了他要的數量和廠牌後,起身走向櫃枱,瞥見玄音盯着手上的照片笑得闔不攏嘴,不禁好笑的搖了搖頭。球球已經確定下個月要來,玄音知道後樂不可支,整天笑咪咪的。
走出硃紅色的大門,就遇上上回纏着她、要她當裸體模特兒的那名畫家。
「太好了,居然在這裏遇到妳,我前一陣子來找妳,聽説妳不在。上次我提的那件事不知道妳考慮得怎麼樣?如果是價碼的問題,我願意再提高兩倍。」油頭粉面的男人直勾勾的瞅着她説。
「我説過很多次了,請你不要再來煩我。」召夜有些不耐煩的蹙起眉心。
「拜託,算我求求妳,妳就當做做好事,幫我這一次吧……」男人的後領倏地被人粗魯的拎了起來,扯離她好幾步。
f「你糾纏着我女朋友想幹什麼?」秦夢寶橫眉豎目的盯着他。
「她是你女朋友?」男人有些愕然。
「沒錯,你糾纏着她想幹麼?」秦夢寶雙臂橫胸,沉着嗓,擺出一臉狠相睨瞪他。
「我、我沒有要幹麼,我、我只是想請她當、當模特兒。」男人有點被他的狠樣嚇到了,連忙後退一步,見到他居然在按壓着左右手的指關節,弄得喀啦作響,他慌忙的再退了幾步。
「滾,我數十聲,從今天起不准你再出現在她面前,一、二、三……七、八、九……」
「我、我……」聽到他飛快的數到九時,男人也顧不得還要再説什麼,慌張的拔腿向後跑走了。
秦夢寶邀功般的睇向召夜。「這種人不嚇嚇他是不會走的。」
雖然覺得有點多事,她自己也能擺平那個男人,但他的辦法或許比較能一勞永逸。她開口説:「謝謝。」徑自繞過如意公園走向下一條街,要去美術行幫沈睡買他需要的東西。
秦夢寶一路跟着她。
「召夜,明晚我們公司有一個慶功酒會,我特地送邀請函來給妳。」公司要慶祝「愛情魔法」創下破紀錄的銷售佳績,而且找回來的那件珠寶內衣也將在下個月的法國時尚秀裏,連同紅玉旗下的各大品睥內衣一起展出。
那種場合想也知道會是衣香鬢影,香氛四竄。
「我不想去,你知道我對香水過敏。」瞟他一眼,有點記不起來他是從什麼時候起沒再在身上噴那種噁心的古龍水。
「我會交代下去,酒會上任何人身上都不準噴香水。」
她還是搖首。「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
他再力勸,「妳是找回內衣的功臣,我媽要我無論如何一定要請妳過來,否則她就不准我回家睡覺。」
「除了你家,應該有不少願意收留你的地方吧。」她記得前兩天才在雜誌上看到他和某女星的緋聞,相信那名女星一定很樂於收容他。
「那我先謝謝妳了。」
「幹麼謝我?」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説:「感謝妳願意收留我過夜呀。」
「我可沒這麼説,」她橫他一眼,走進了美術行,選購着顏料和雕刻刀。
「妳剛不是説願意收留我?!」他怪她轉眼即忘了自己説過的話。
「我是説應該有不少願意收留你的地方。」她看着他澄清,「並不是説我會收留你。」
秦夢寶不滿的瞪住她,「欸,召夜,妳不覺得自己太寡情了嗎?好歹我們曾經同居過耶,妳至少應該收容我一下吧。」
選好顏料和雕刻刀,召夜拿到櫃枱結帳,不想再和他沒完沒了的扯這種無聊的話題。
出了店門後,她道:「我去,可以了吧。」
「好呀,那我明晚六點來接妳。」達成目的,他揚起一笑。
先前他害怕自己愛上一個女人後,會落得跟老爸同樣的下場,花了數十年的時間痴戀着對方,所以從不對女人付出真感情。
現在他不怕了,因為一向被他看扁的老爸,居然變得像個男人,對老媽下了最後通牒,若是不嫁他,他就另娶他人,嚇得他老媽這些日子來吃不下、睡不好。
其實他明白老媽一直愛着老爸,心裏很擔心老爸真的另娶別人,卻嘴硬的怎麼都不肯鬆口,答應結婚,明天就是老爸給的最後期限,他預料老媽會點頭的。
不過他之所以敢面對自己對召夜的感情,真正的原因是他對自己有信心,他秦夢寶是何許人也,才不會容許像老爸他們的那種爛戲碼發生在他身上,他會讓召夜乖乖的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讓她痴戀他,痴戀得一天也不願離開他。
瞟着他隱約透着姦淫的笑容,召夜覷見一旁一棟公寓的二樓,有人正拿着澆花筒打算要澆花,她伸手拉着他走過去。
見她竟然主動牽住他,他驚喜的瞪住兩人交握的手,傻傻的跟着她的腳步走。
就在那水淋下來前,召夜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迅速閃開,只見秦夢寶被淋得一頭濕。
他恍然大悟,她根本是存心陷害他。
「好呀,妳敢設計我。」他拔足追着笑得闔不攏嘴的她。
「如果不是你自己在亂想着什麼,也不至於被水淋到。」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就被她設計了,笑盈盈的回道,丟下話後,加快腳步逃走。
他甩了甩被淋得濕漉漉的頭髮,緊追在後。
「站住,有種不要跑。」
一路跑着追回採夢齋,看到先一步回來的她正和霓幻在門口説話,他微微沉下臉。
「那就拜託妳了,召夜。」霓幻含着煦然的笑容説。
「好,我知道該怎麼做。」應着,她定進古董店的大門內。
察覺有兩道不善的目光射向自己,霓幻回頭,朝秦夢寶頷首示意。
召夜拿出一條毛巾丟給秦夢寶,隨後又走進去。
他接過隨意的擦了下頭臉。
「霓幻,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事?」
「我們到如意公園走走。」
來到公園,秦夢寶卻只是靜靜打量着他不語。
「你不是有什麼事想問我?」霓幻含笑打破沉默。
「我想知道你跟召夜真正的關係。」坦白説,霓幻身上那種煦然寧靜的氣質很難讓人討厭,連他也無法偏執的憎惡他,只是一想到召夜為了幫他取回紫玉花瓣,
願意答應他開出的條件,就讓他無法對霓幻等閒視之。
他徐徐回答,「我跟召夜、飆風、玄音和沈睡來自於幾個關係密切的世交家族,我們這幾個家族間親如一家人,我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弟妹,他們也把我當成兄長。秦先生,我很樂於見到有人懷着一顆真誠的心和召夜交朋友,可是如果這個人只是虛情假意,我不會坐視不管。」
兩個男人的目光定定的直視對方,片刻,秦夢寶爽朗的笑了,他這一席話釐清了他的疑慮。
「如果有這樣的人接近召夜,我也不會允許。」不管那個人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在心裏補充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