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青蓮苦笑了一下道:“好,算我多管閒事,咱們就這麼決定了,三天之後,我仍然在這兒討取回音。”
也不等楊天佑的答覆,立即沉喝一聲:“咱們走!”
一陣人影飛射,立即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陳紅萼禁不住長嘆一聲道:“我原以為回來之後,就可以掃穴犁庭的。想不到因為我缺乏知人之明,在邊疆種下禍根,又橫生枝節……”
楊天佑沉思着接道:“説來,這隻能算是小問題,且回到屋內,再從長計議去吧!”
當羣俠們在陳府巨宅中密商今後的行動方針的同時,李家莊中,以杜碧霞,覃紫雲二人為首的羣魔們,也正在密議着。
參加的人,除了杜、覃二女之外,還有卞青蓮、百里居、包文虎等三個最得力的助手。
可能是由於議題的複雜,和問題的嚴重性,他們商討了半個時辰,仍然沒討論出一個妥當的方案來。
這,只要一看他們那樣一個個深鎖着的眉峯,就不難想見了。
密室內沉寂了少頃之後,杜碧霞忽然輕輕一嘆道:“我知道,你們説的都是實情,我們這邊,基礎尚未穩固,一般教徒的向心力也還不夠,加以陳紅萼的武功精進太快,又高明得可怕,方才一戰,如非是我方事先有備,那後果可實在不堪設想。”
説到這裏,目光凝注卞青蓮,正容説道:“有關這一點,卞護法應居首功。”
卞青蓮連忙謙笑道:“太上過獎了!這是屬下的本份,也是應盡的義務。”
杜碧霞接道:“卞護法不必太謙,我會有適當補償的。”
接着,又是輕輕一嘆道:“本來,方才是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永絕後患的,想不到問題卻出在我自己身邊的侍女身上啊?”
卞青蓮苦笑道:“今宵,我們功虧一簣,並反而損失近百名的高手,説來,可都是那丫頭……”
杜碧霞猛然一挫銀牙道:“這賤婢,我決不饒她!”
目光移注一直在沉思着的覃紫雲,沉聲説道:“紫雲妹子,方才我們都研商過了,要想迫他們退出中原,是不可能的,我想,不如索性改變計劃,將岑浩然換回秋菊丫頭,先出出咱們心中這口怨氣。”
覃紫雲嬌笑道:“只要能夠消滅陳紅萼那股勢力,還怕秋菊那丫頭能逃上天去嗎?”
杜碧霞道:“紫雲妹有何良策?”
覃紫雲謙笑道:“良策是談不上,笨辦法倒有一個。”
一頓話鋒,卻注目反問道:“方才,咱們不是都認為他們不會接受我們的要挾,退出中原的嗎?”
杜碧霞點首笑道:“那是必然的,如果我和她易地而處,我也不會答應。”
覃紫雲笑了笑道:“所以,咱們不妨換一個方式,那就是我們退出中原,交換天一真人的那一本武功秘芨。”
杜碧霞面有難色地道:“這個,不可能……即使是我們自己,也沒有理由要退出中原呀!”
覃紫雲嬌笑道:“杜姊姊怎麼忽然這麼死心眼起來,只要秘芨得到了,咱們不退出中原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杜碧霞笑道:“陳紅萼會那麼相信我們?”
覃紫雲接道:“陳紅萼當然不會那麼輕易相信,但我們卻要設法使她相信,請附耳過來……”
兩個咬着耳朵密談了一陣之後,杜碧霞連連點首笑道:“好,好,這辦法很不錯,很不錯……”
XXX
第三天辰牌時分。
羣俠的首腦人物正在閒談之間,忽然獲得傳報,説是幽冥教的左丞相“多臂金剛”廖侗奉命求見。
楊天佑問道:“就只有廖侗一個人?”
那傳報的勁裝大漢道:“是的。”
楊天佑接問道:“他來此是公事還是私事?”
那勁裝大漢答道:“他説的是因公事而來。”
楊天佑揮揮手,説道:“好,帶他進來。”
少頃,廖侗緩步而入,分賓主坐定,並由小廝獻過香茗之後,楊天佑才注目問道:“閣下有何見教?現在可以説了。”
廖侗也正容説道:“在下是奉二位太上之命,就貴我雙方的利害關係,有所陳述而來。”
楊天佑唔了一聲道:“在下恭聆。”
廖侗因為沒看到陳紅萼在座,精目一掃之下,含笑問道:“楊大俠,陳掌門人呢?”
楊天佑淡然一笑道:“咱們掌門人正在行功,有什麼事,跟我説也一樣。”
廖侗道:“楊大俠能全權作主?”
楊天佑接道:“在下身為本教首席護法,自然可以全權作主。”
廖侗含笑接道:“有楊大俠這句話,在下就放心了。”
一頓話鋒,又注目問道:“楊大俠對於昨宵由本教卞護法所提的條件,不知是否已有所決定?”
“還沒作最後決定。”
“如果在下的猜想不錯,貴門多半是不會接受咱們的條件?”
楊天佑神秘地一笑道:“這個,恕我不便奉告。”
“那麼。”廖侗目光深注地問道:“如果咱們雙方各走極端,而必須一戰時,楊大俠自信能有幾成勝算?”
楊天佑冷笑反問道:“閣下認為貴方有幾成勝算呢?”
廖侗拈鬚微笑道:“以目前情況而言,貴方長於兵精,而本教卻長於將廣,雙方截長補短,算得上是勢均力敵,在此種情況之下,如果雙方各走極端,而訴之於一拚,則獲得最後勝利的一方,也必將精疲力盡而元氣大傷,甚至能予別具用心者,坐收漁人之利,楊大俠認為我這話,有沒有道理?”
楊天佑“唔”了一聲道:“有道理,而且這見解還很精闢。”
“多謝誇獎!”廖侗正容接道:“既然咱們都知道,各走極端之下,會難免兩敗俱傷,那麼,咱們為何不共同設法避免這一場殺劫呢?”
楊天佑笑問道:“閣下之意,還是由本門接受貴教條件退到邊疆去?”
廖侗淡然一笑道:“這,當然是最好的辦法,不過,如果楊大俠認為退到邊疆去是丟了面子,則改由本門退出中原,也未嘗不可以。”
一旁的於君璧含笑接口問道:“你能作主?”
廖侗正容接道:“於三俠別忘了,在下是奉命而來。”
楊天佑披唇一哂道:“大致説來,目前貴教還是處於優勢之中,閣下這一説,我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理由?”
廖侗笑了笑道:“其中理由,方才已經説過了,就是敝教不願弄成兩敗俱傷的結果。”
楊天佑又是披唇一哂道:“可是,人質在你們手中,受威脅的是本門,我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辦法,可以迫使貴教退出中原?”
廖侗呵呵一笑道:“楊大俠可真是快人快語……”
楊天佑飛快地接道:“在下一向就心直口快,不尚虛偽。”
廖侗神色一整,説道:“這一點,在下也早已有過耳聞,現在,我可以正告楊大俠,本教願意退出中原,是有相當條件的。”
楊天佑“唔”了一聲道:“現在該打開天窗説亮話了。”
廖侗正容接道:“咱們太上之意,不但本教願意退出中原,連岑浩然,也可以交還貴門,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以陳掌門人所獲的天一真人那本秘芨作為交換。”
楊天佑微微一怔之後,神色一整道:“這條件,未免太過份了,咱們掌門人絕對不會接受。”
廖侗笑道:“楊大俠畢竟不是陳掌門人,怎能斷定陳掌門人不會接受呢?”
楊天佑正容接道:“這道理很簡單,儘管由表面上看來,好像我方還佔了便宜,但往深處一想,其遺禍之深,與後患之大,是無可比擬的……”
廖侗截口笑道:“這真是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了。”
接着,神色一整,又道:“楊大俠請想想看,天一真人秘芨,早已為陳掌門人所消化吸收,本教退出中原之後,貴門正可乘機控制江湖,將天一真人武學發揚光大,本教縱然想捲土重來,也絕對不是三五年以內的事,您説是也不是?”
楊天佑笑道:“照閣下這麼説來,這交換條件,我方是佔盡了便宜,那麼,貴教如此委屈求全,又是所為何來?”
廖侗正容接道:“這理由方才已經分析過,由於本教沒有絕對致勝把握,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保全實力,以期他日東山再起,捲土重來。”
“有道理,有道理。”楊天佑連連點首道:“衝着閣下這一份坦誠,原則上,我已經接受,不過,最後決定權,仍在掌門人手中,所以,必須等我和掌門人磋商之後,才能正式答覆。”
廖侗接問道:“那麼,在下幾時來討回音?”
楊天佑沉思着答道:“我看,就是明天這個時候吧!”
“好!”廖侗起身二揖道:“在下告辭……”
楊天佑送走廖侗,回到客廳中時,陳紅萼已坐在他原先所坐的椅子上,正在沉思着。
楊天佑在她對面坐下之後,才蹙眉問道:“紅萼,方才你為什麼要以真氣傳音通知我,叫我暫時答應下來?”
原來楊天佑之所以臨時接受廖侗的條件,還是受到陳紅萼的傳音指示。
陳紅萼幽幽地一嘆,説道:“楊兄,自昨宵一戰之後,我想你也會有這樣的感覺,敵人的實力,實在太雄厚了,要想消滅這一股強大的邪惡勢力,如果沒有奇蹟出現,可決不是僅憑咱們這幾個人所能辦到的。”
楊天佑雙眉緊鎖,沒有接腔。
陳紅萼苦笑了一下道:“説句不怕你楊兄見笑的話,當我由阿爾泰山回來途中,由於功力大進,又安排了岑浩然,卞青蓮這兩個內應在敵營中,因而懷滿信心,只要集中全力,出其不意地,奇兵突出,當可一舉撲滅他們的主力。”
“可是,事實證明,我這想法太天真。所以,我不能不重新計劃,另作安排,而這,也就是我方才傳音通知你,暫時接受對方計劃的主因,現在,你明白了嗎?”
楊天佑點點頭,卻又苦笑着道:“可是,那根本是一個陷阱,也必須還另有陰謀……”
陳紅萼截口接道:“這些我知道,這叫作將計就計,利用一段緩衝時間,也好充實我們自己的力量。”
楊天佑蹙眉接道:“怕只怕他們不容許我們有從容充實實力的工夫!”
“盡力而為吧!”陳紅萼正容接道:“目前,我們是走一步算一步。”
楊天佑注目問道:“紅萼,你真的打算將天一真人的秘芨交給他們?”
陳紅萼笑道:“不將秘芨交出,怎能換得他們退出中原哩!”
楊天佑肅容問道:“你考慮到了後果嗎?”
陳紅萼淡然一笑道:“目前,不能顧慮得太多。”
一頓話鋒,才正容接道:“俗語説得好:三個臭皮匠,湊成一個諸葛亮,所以,我想請你們三劍客,以及嫂夫人,張神醫等人,立即到密室中去,咱們好好地計議一番。”
楊天佑連連點首道:“好,好,我馬上去請他們來……”
XXX
在第二天,廖侗又準時前來,討取回音。
楊天佑告訴廖侗:“陳紅萼已接受對方的條件,不過,天一真人的秘芨,只有一本,所以,必須以十天時間,另行抄錄一份下來,然後再行交換。”
於是,經過廖侗再一次回去請示之後,雙方協議,二天之後的初更時分,在吳王館妓宮故址上,以秘芨交換岑浩然。
事情一經決定,正邪雙方的劍拔弩張之勢,表面上又暫時緩和下來。
當天,黃昏時分,一艘烏蓬小艇,在距李家莊約莫里許外的河道中疾駛着。
操舟的是一個年約半百,雙鬢已斑的灰衣老者,此人就是楊天佑左右雙將之一的孟銘。
船艙中卻有兩個青布包頭,全身水靠的人,在低聲交談着。
這兩位,就是陳紅萼和不久之前,反正過來的三公主覃瑜。
原來陳紅萼此行,是打算出敵不意,暗中一探魔巢中的動靜。
以陳紅萼本身的功力,不論明闖或暗探,都不至於有甚問題。
但由於地形不熟,所以才不得不帶上一個原本出身於魔巢中的覃瑜。
蘇州是一個水都,不論城內城外,都是交錯着四通八達的河汊。
作為幽冥教總舵的李家莊,不但四周有護莊河,莊內更有人工湖。
在目前正邪雙方,外馳內張,戒備森嚴的情況之下,只有挑選功力高,而又精通水性的人,由水底潛入,才是最好的辦法,而陳紅萼與覃瑜二人,不論由哪一方面來説,都是最適當的人選。
但他們為免引起幽冥教中人的注意,小艇並未逼近李家莊而只在距李家莊裏許外,煞有介事地疾駛着。
當夜幕逐漸下垂,視界難以及遠,而附近又沒有其他的船隻時,陳紅萼覃瑜二人,立即悄然潛入河汊中。
由於此行任務很艱難,兩人都必須保持充沛的體力才能應付。
因此,當她們向李家莊悄然逼進時,儘量避免潛泳,並儘量利用兩岸的地形地物掩護,避免游泳,而得以快速淌進。
其實,這由水底進入李家莊的辦法,還是覃瑜想出來的。
因為,只有她才知道,李家莊中防禦最薄弱的一環,就是水底的通路。
也由於覃瑜這位識途老馬的關係,這二位,只削掉兩道水底刀圈,和兩道水底鐵柵之後,就很順利地進入了魔巢之中。
儘管她們功力很高,尤其是陳紅萼,在當代武林中,已不作第二人想,也儘管她們帶有削鐵如泥的寶刃,但在水底閉着氣,連破四道障礙,可不是簡單的事。
因此,當她們進入李家莊的水域之後,立即在一道拱橋下,貼着岸邊,冒出頭來換氣。
但她們剛剛將頭冒出水面,立即聽到橋面上步履雜沓而急促,有着連續不斷的人,正由西向東疾奔而去。
陳紅萼蹙眉傳音問道:“小瑜,他們奔行的方向,是什麼所在?”
覃瑜傳音答道:“這方向,是通往那人工湖……”
這時橋面傳上來一聲低語道:“奇怪?太上從來沒有在湖心別館中召集過會議的,今宵……”
由於那説話的人奔馳的速度很快,因而話沒説完,人已去了老遠了。
陳紅萼心中一動地,傳音説道:“果然是去人工湖那邊的,小瑜,我們也設法混過去。”
覃瑜沉思着説道:“最安全的辦法,還經由水底前往,不過,卻是太費時間了……”
陳紅萼截口笑問道:“還有別的簡捷方法嗎?”
覃瑜笑了笑道:“簡捷的辦法,就是揀兩個落單的人,將其制住……”
陳紅萼含笑接道:“然後,冒充他們的身份前往?”
覃瑜點點頭道:“是的,不過,這辦法可非常危險。”
陳紅萼笑道:“為了獲悉他們的陰謀詭計,這冒險行動是值得的。因為,事實很明顯,他們今宵這一個集會,必然是有很重大的作用的。”
覃瑜蹙眉接道:“師傅,既然決定這麼作了,我們可得換一個地方才行,因為,躲在橋底下,縱然上面有落單的人經過,也不方便下手。”
原來覃瑜也已成了陳紅萼的徒弟,她這個阿爾泰山派中,只有陳繼志一個男徒弟,倒真算得是一個陰盛陽衰的新興門派了。
陳紅萼點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那麼,依你之見,該去哪兒才較為合適呢?”
覃瑜沉思着接道:“這兒過去,約莫箭遠外,有一座竹林,也是通往人工湖的必經之地……”
陳紅萼截口問道:“也可以由水底過去?”
“是的。”
“那麼,咱們走吧!”
當她們由水底潛行到那竹林邊時,仍然利用岸邊野草掩護着,探出頭部來。
岸邊通道上,正有五個人,邊走邊談着,緩步向人工湖方向走去。
覃瑜連忙傳音説道:“師傅,咱們正好利用這機會,淌進竹林中去。”
陳紅萼笑道:“小瑜,竹林中有人,怎麼能進去……”
覃瑜俏臉一紅,吶吶地説道:“師傅,我……我太冒失了。”
陳紅萼含笑接道:“不要緊,這就是江湖閲歷,以後,多注意一點就行了。”
接着,卻是神色一整,説道:“小瑜,你仔細凝神聽聽,能不能夠聽出一點名堂來?”
覃瑜沒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可是,她凝神靜聽之下,卻禁不住俏臉上飛上一片紅霞。
原來她所聽到的,是一陣若斷若續的呻吟聲,和既濁且重的牛喘聲……
覃瑜雖然還是一位黃花閨女,但以往在魔巢中耳濡目染,尤其是,當她自己沒法搪塞,而必須敷衍時,她的貼身侍女燕兒,還經常作她的替身。
因此,對於男女間事,她可算是懂得太多了。
目前,那竹林中的奇異聲音,她一聽就知道是一對男女在苟合着。
儘管那一座竹林,廣進畝許,而那一對苟合的男女,又是在竹林的邊緣,也就是在面臨人工湖的那一邊,那是一個非常靜僻的幽會場所,距目前這通道邊又很遠。
也因為如此,除了像陳紅萼這等絕頂高手,一出水面,就能聽到之外,以覃瑜的功力來説,卻必須凝神靜聽,才能聽得到。
陳紅萼當然明白覃瑜臉紅的原因,但她卻是正容傳音道:“別怕難為情,仔細聽聽,看看能否於口音中,判別是什麼人來,但願他們夠份量,也免得我們另費手腳。”
覃瑜訕然地道:“可是,他們沒有説話。”
陳紅萼苦笑了一下道:“耐心等着吧,待會他們會説話的。”
覃瑜點點頭,在她的感覺上,似乎等了一天一夜那麼久,才聽到那女的發出一聲輕籲道:“你呀!好難伺候。”
那男的笑道:“你比我更難伺候啊!如果我太容易打發了,你準會罵我銀樣蠟槍頭……”
那女的嬌哼一聲,道:“別油嘴滑舌了,快點穿好衣衫吧,還要到湖心別館去哩……”
那男的截口笑道:“忙什麼,説好的是二更正,現在還早了個把更次哩!”
這當口,陳紅萼向覃瑜傳音問道:“小瑜,聽出端倪沒有?”
覃瑜搖搖頭道:“聽不出來,看情形,如非是新進人員,就是他們職位太低,平常我沒見過。”
這段時間中,岸邊通道上,正有三三兩兩的人通過,但由於前後的人相距不太遠,很不方便下手。
因此,陳紅萼沉思了一下之後,才毅然點點頭道:“既然那一對狗男女,也要去湖心別館,咱們且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決定借重他們的身份,混過去再説……”
剛好這剎那之間,通道上前後都看不到人。
於是,陳紅萼話聲一落,立即拉着覃瑜,快似浮光掠影似地,射入竹林之中。
然後,悄沒聲地,向面臨人工湖的那一邊,也就是那一對狗男女幽會的所在,快速地逼近。
當她們師徒倆到達那一對狗男女幽會處,約莫還有十丈遠時,陳紅萼才叫覃瑜獨停下來,她自己卻以更輕快的動作,飛撲過去。
那一對沉浸在歡娛中的男女,可能是餘興未盡,還在互擁着,低聲笑謔哩!
而且,他們的功力和反應,都不賴。
在目前這種忘我的境界中,以陳紅萼身手之高,居然在她欺近到三丈距離時,忽然雙雙驚“咦”一聲,鬆手分別向兩旁一陣急滾。
對方兩人這反應動作之快,雖然有點出於陳紅萼的意料,但她畢竟身手太以高明瞭。
只見她一聲嬌哼,雙手分向凌空疾點,那一對分別急滾中的男女,剛剛挺身躍起,卻已沒法動彈了。
這當口,覃瑜也電疾地飛射過來。
陳紅萼低聲吩咐着:“將他們提到那邊去。”
説着,並抬手向一處地勢較低的隱蔽所在,也就是那一對男女才幽會的地方一指。
“是!”
覃瑜嬌應着,像鷹捉小雞似地,一手一個,將那對衣衫不整的男女,提了過去。並讓他們並排躺在地下。
陳紅萼示意覃瑜,也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之後,才低聲問道:“小瑜,認識他們麼?”
覃瑜苦笑了一上道:“不認識。”
陳紅萼蹙眉説道:“看情形,他們倒好像認識你。”
覃瑜點點頭道:“那是很有可能。”
陳紅萼向那兩位仔細打量着。
那男的約莫三旬上下,中等身材,面孔也頗為俊秀,女的則年約二十四五,有着七八分姿色,眉宇之間,隱含着無限蕩意。
當陳紅萼向他們打量時,那一對男女,也正在向她打量着。
陳紅萼淡淡然一笑道:“二位,首先我要説明,只要你們肯聽話,並誠心和我合作,我不會傷害你們,但我也得警告二位,如果我解開你們的啞穴之後,妄想出聲求救,那是自速其死。”
那兩位雖然沒法説話,也沒法點頭,但陳紅萼已由他們的目光中看出,表示他們已答應了。
於是,陳紅萼凌空揚指解除了對方的啞穴,並含笑問道:“二位認識我們吧?”
那男的搶先答道:“是的,我認識你是陳家主人,也是新成立的阿爾泰山派的掌門人。”
那女的接着説道:“這位姑娘是本教的三公主……”
陳紅萼截口接道:“能認識我們,那就省去不少唇舌。”
一頓話鋒,才注目問道:“二位身手不弱,請問尊姓大名,在幽冥教中,身居何職?”
那女的搶先答道:“我叫莫天琴,他叫史本義,我們都是本教監軍級人員。”
這女的不愧是天生尤物,不但媚態橫溢,而語聲更是嬌甜已極。
陳紅萼禁不住嬌笑道:“好一副磁性嗓子,這天琴二字,真是恰當極了。”
莫天琴笑了,笑得很甜,也很媚:“掌門人過獎了。”
陳紅萼道:“我完全是言出由衷。”
覃瑜插口問道:“監軍級人員,我大致都認識,二位是不是新來的?”
莫天琴點點頭道:“是的,我們這一批,是兩位太上接事後才起用的,所以三公主不認識我們。”
陳紅萼接道:“你們這一批,一共有多少人?”
莫天琴答道:“我們這一批是八個,四男四女。”
陳紅萼接問道:“你們這監軍級人員,究竟有多少人?”
莫天琴道:“據我所知,咱們這批監軍級人員,由於資格限定很嚴,所以,到目前為止,才一共調教出兩批,第一批也是八個,都是男的,也就是牛銘、居敞等一批……”
陳紅萼截口接道:“據我所知,那八個中,包括牛銘、居敞在內,已被我方殺死四個,這是説,所謂監軍級人員,包括你們二位在內,一共還有十二個?”
莫天琴點點頭道:“是的。”
陳紅萼目注覃瑜問道:“小瑜,這些監軍級人員,是否每一個的武功,都高於你們三姊妹?”
“是的。”覃瑜點頭道:“而且,他們的地位也是超然的,除了接受教主的節制外,幾乎任何人他們都不放在眼內。”
莫天琴苦笑道:“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咱們還得接受二位太上的節制。”
覃瑜嬌哼一聲道:“連教主都要受那二個妖女的節制,何況是你們。”
陳紅萼目光深注地,正容問道:“二位願不願意和我合作?”
莫天琴向史本義投過詢問的一瞥,史本義點首一嘆道:“天琴,還是由你答覆吧!”
莫天琴這才苦笑了一下道:“掌門人,我們自己知道,此時此地,我們已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只好聽憑吩咐。”
陳紅萼正容接道:“我需要二位的誠意合作,懂嗎?”
莫天琴接道:“我懂,既已答應合作,自然具有誠意,不瞞掌門人説,我們都是教主調教出來的人,如今,目睹教主形同傀儡的遭遇,心中可不是味道,對二位太上,更是敢怒不敢言……”
陳紅萼心中一動,插口問道:“那麼,二位跟我合作之後,是否能發揮影響力,將你們的同伴爭取過來呢?”
莫天琴正容道:“掌門人,俗語説得好,人心隔肚皮,這問題,目前我不敢承諾,但將盡力伺機爭取。”
陳紅萼點點頭道:“好,你説話很坦白,現在,我也不妨坦白告訴你們,跟我合作,須要冒很大的危險,但這種冒險,是有代價的。你們該相信我,我不會虧待你們。”
莫天琴點點頭道:“這一點,我們自然是信得過。”
陳紅萼接道:“好,現在請先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岑浩然被囚禁在何處?”
莫天琴注目反問道:“掌門人是為了營救岑護法而來?”
陳紅萼點首接道:“可以這麼説。”
莫天琴苦笑道:“掌門人,這問題可太困難了。”
陳紅萼一怔道:“此話怎講?”
莫天琴輕輕一嘆道:“目前的岑護法,不但已成了廢人,也幾乎成了一個活死人,説得實在一點,不過是比死人多一口氣而已,試想,像這樣的一個人,可如何去援救?”
一直不曾開口的史本義,也插口一嘆道:“像這情形,縱然能夠得手,一經摺騰,也準在半途上嚥了氣。”
陳紅萼銀牙緊咬,目射煞芒地,問道:“是誰整治的?”
莫天琴道:“自然是二位太上了。”
陳紅萼切齒道:“卞青蓮那妖婦,居然沒有一點夫妻之情?”
莫天琴苦笑道:“她要是有一點夫妻之情,又何至於向太上告密。”
陳紅萼長嘆一聲道:“不管如何困難,也縱然是在半路上給折騰得斷了氣,我也得把他救回去。”
莫天琴正容接道:“只要掌門人能摒除這些顧慮,則縱然須要冒很大的險,也該有辦法可想的。”
陳紅萼接問道:“那囚禁岑浩然的地方,警戒很嚴密?”
莫天琴接道:“那是必然的,不過,以掌門人功力之高,而且已經混進來了,要救一個人,自然並不太難,問題卻是如何才能保住岑大俠的生命。”
方才,為了一時氣憤,陳紅萼才説出不管岑浩然的生死,也非得將其救出不可的話來。
此刻,略為冷靜下來,也覺得莫天琴的話很有見地,因而禁不住輕輕一嘆。
本來嘛!她之所以不怕艱險地,一定要將岑浩然救出來,為的就是她表舅家三代單傳,而必須保全這一線香火。
如果説,冒險犯難之下,救出來的卻是一個死人,那還有什麼意思。
莫天琴冰雪聰明,自然明白對方的感受,因此她又正容説道:“掌門人,茲事體大,我看不能操之過急,有關技術方面的問題,不妨從長計議……”
陳紅萼忽然想到了卞青蓮所説過的話,岑浩然還有一個兒子,於是,點點頭之後,又注目問道:“二位是否聽説過,岑浩然有一個兒子?”
莫天琴苦笑了一下道:“這個,倒是不曾聽説過。”
一旁的覃瑜也插口説道:“師傅,這事情,我也不曾聽説過,可能那妖婦説的不實在。”
“但願如此,”陳紅萼沉思着接道:“二位,杜碧霞等兩個妖婦,今宵湖心別館,攪什麼名堂?”
莫天琴苦笑了一下道:“究竟是攪什麼名堂,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凡是本教香主以上的人員,今夜二更正,必須前往集會。”
陳紅萼沉思着道:“我們且先行混進去,看他們搞什麼名堂,然後再伺候行事。”
接着,揚手凌空連點,解了對方被制的穴道,卻又點了他們的兩處偏穴,然後歉笑道:“請原諒,在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情況之下,我不能不防着一點。”
莫天琴一面伸展着四肢,一面嬌笑道:“掌門人勿須客氣,這情形,我們都能諒解……”
史本義也插口説道:“只是,如果待會兒需要動手時,豈非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陳紅萼正容接道:“但願勿須動手,萬一不可避免時,屆時,我自有適當的處置。”
接着,又嬌笑一聲道:“二位且運氣試試看,目前,你們至少還有一半的真力可以應變……”
在史本義、莫天琴二人的誠心合作之下,又制住兩位落單的香主。
於是,陳紅萼、覃瑜師徒,冒充那兩位香主的身份,在史本義、莫天琴二人的率領之下,堂而皇之地,進入幽冥教的心腹——湖心別館中。
這座湖心別館,原先在李唐掌權時,就已興建,不過,在杜碧霞、覃紫雲二人掌權之後,更特別加以擴充,裏面也重新修葺過,更為顯得富麗堂皇而已。
不説別的,光是這一間正是彙集着濟濟羣豪的大廳,就可容納三百人以上。
但目前,這大廳中的人數,卻還不到一百名。
正中,四張虎皮交椅,兩側,卻如雁翅般伸展着一列太師椅。
虎皮交椅前,一張鋪着潔白枱布的條桌上,還擺着兩隻插着鮮花的花瓶。
四張虎皮交椅都還空着,可以想見,那是兩位太上教主和正副教主的座位。
兩側的太師椅上,則已坐滿了人,依次為卞青蓮、百里居、包文虎、左右丞相和各殿閻王,各壇壇主等。
卞青蓮、百里居二人的座位,是緊鄰着虎皮交椅的。
由此,已不難想見,這二位,目前在教中權勢之強與地位之重要。
面對那些首腦人物約莫三丈遠處,是一字橫排的十二張木椅,所坐的是十二位監軍級人物。
當然,史本義、莫天琴二人,也高坐堂皇的,坐在那行列中。
監軍級人物的後面,則是成半孤形,席地而坐的四列勁裝漢子,人數總在六十左右,改裝易容後的陳紅萼、覃瑜二人,則坐在前排的最右端。
也許是莫天琴的有意安排吧!陳紅萼、覃瑜二人的座位,竟然和史本義、莫天琴二人的座位非常接近。
目前,儘管這大廳中,坐着近百名的人員,但卻是一個個正襟危坐,誰也不理誰。
因而這偌大的大廳,一時之間,竟然顯得雅雀無聲。
陳紅萼精目飛快地一掃,以真氣傳音向覃瑜問道:“小瑜,看到了你兩姊姊嗎?”
覃瑜傳音苦笑道:“沒有看到。”
陳紅萼接道:“李明遠那小子也不見?”
覃瑜接道:“是的,看情形,他們的遭遇,恐怕不太妙……”
一陣輕微腳步聲,由大門外傳來。
只見卞青蓮作了一個手勢,全體羣豪,立即站了起來。
這情形,陳紅萼等不用回頭察看,也知道是杜碧霞等人到了。
不錯,那是杜碧霞、覃紫雲、覃逸、李唐四人。
這四人,大馬金刀地,在四張虎皮交椅上坐下之後,杜碧霞才擺擺手道:“諸位請坐。”
羣豪們紛紛就座間,陳紅萼目光乘機一掃,只見杜碧霞、覃紫雲二人高坐正中,覃逸、李唐二人則分坐左右,覃逸是緊鄰着百里居,李唐則靠近卞青蓮。
在大廳中的獨影搖紅之下,杜碧霞、覃紫雲二人,都是滿面春風,但身為傀儡的覃逸與李唐,則是一片漠然神色。
杜碧霞美目一掃羣豪,才沉聲説道:“諸位,可能你們還沒人知道本座召集這一次會議的原因,現在,本座可以正告諸位,這一次會議,非常重要,重要到足以影響本教的生存。”
這一段開場白,非常吸引人,使得本就雅雀無聲的大廳中,更是寂靜得落針可聞。
她,一頓話鋒,又沉聲接道:“諸位都知道,目前,本教江山已定,雖然以陳紅萼、楊天佑等人為首的什麼阿爾泰山派,在橫生枝節,但本座保證,在極短時間之內,必然將這批不知死活的人,加以消滅……”
陳紅萼聽得心中冷冷一哼,“真是大言不慚……”
杜碧霞又娓娓地接道:“所以,對於外在的敵人,諸位大可不必顧慮,現在,本座就要説到召集這一次會議的主要原因了。”
一頓話鋒,扭頭向一旁的覃紫雲嬌笑道:“紫雲妹子,你大概也不知道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吧?”
覃紫雲訕然一笑道:“是的,碧霞姊作事,一向就是神鬼莫測的。”
杜碧霞神秘地一笑道:“現在,你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話聲中,抬手一掠鬢邊青絲,但當她放下手臂時,卻突然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出其不意地,接連點了覃紫雲胸前的三處大穴。
這意外的舉動,不但使覃紫雲臉色大變地,不知所云,其餘全體羣豪,也都是震驚得張目結舌,有若泥塑木雕。
當然,陳紅萼、覃瑜二人也是大感困惑地,在暗忖着:“他們的權力鬥爭,還在進行着……?”
覃紫雲強定心神,蹙眉訝問道:“碧霞姊,你這是幹嗎?”
杜碧霞嬌笑道:“待會,我會加以説明的。”
接着,沉喝一聲:“李副教主,給我拿下!”
“遵命……”
李唐恭應聲中,陳紅萼覃瑜二人不明就裏,以為自己行藏敗露,而雙雙提聚全部真力,準備應變。
但事實上,卻是大謬不然。
只見李唐輕舒猿臂,一下子扣住緊鄰着他而坐的卞青蓮的腕脈,另一隻手卻飛快地點了卞青蓮的三處要穴。
這又一意外的行動,頓時使得全體羣豪人人自危,而引起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聲。
杜碧霞含笑朗聲説道:“諸位安靜一點,不會再有行動了。”
大廳內重行寂靜下來之後,杜碧霞才向覃紫雲淡然一笑道:“紫雲妹子,你把我杜碧霞估計得太低了。”
覃紫雲頹然一嘆,卻沒接腔。
卞青蓮目注百里居,厲聲叱問道:“百里老賊,是你出賣了我們?”
百里居拈鬚微笑道:“別説得這麼難聽,老夫是太上的忠實部下,此舉不過是作為一個忠實手下所應盡的本份而已。”
覃紫雲冷哼一聲道:“對我,你又怎麼説?”
百里居歉笑道:“太上,對於你,我是感到非常抱歉。”
杜碧霞接道:“你用不着抱歉!”
接着,扭頭向覃紫雲笑道:“紫雲妹子,這叫作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你既然存心對我不仁,也就不能怪我要對你不義了。”
覃紫雲冷笑道:“杜碧霞,你別假撇清,俗語得好: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江湖上也不會有兩位霸主,你我之間,遲早都有一場火拚……”
杜碧霞截口嬌笑道:“你把我所要説的話都説出來了,那真是再好不過……”
卞青蓮截口冷笑道:“太上,你別得意得太早,百里居狼子野心,他能出賣我,終有一天,他也會出賣你的。”
杜碧霞嬌笑道:“卞青蓮,現在不是挑撥離間的時候,我也不妨老實告訴你,我有足夠的力量控制他……”
冷電似的目光,環掃在座羣豪之後,才冷笑着接道:“任何人,如果想存心背叛我,那是跟他自己過不去。”
接着,又沉聲説道:“我知道,諸位中,還有不少的覃太上的同黨,但我不加深究,此刻,我只警告那些人,從現在起,洗心革面,好好替我作事,我仍然將他當作我自己的忠實部下。”
覃紫雲卻是連聲冷笑不已。
杜碧霞嬌笑道:“紫雲妹子,你別不相信,未來的一切,你會親眼看到的。”
覃紫雲訝問道:“你不殺我?”
杜碧霞嬌笑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哩!大敵當前,正是用人的時候呀!”
覃紫雲、卞青蓮二人的臉色,突然同時為之大變。
半晌之後,卞青蓮才注目問道:“太上,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們?”
杜碧霞笑道:“卞青蓮,你是聰明人,怎麼也問出這種笨話來。”
此話一出,連陳紅萼、覃瑜二人,也意識到一股險寒的涼意,襲上心頭。
杜碧霞卻幽幽地接道:“李副教主,曾經作過一件錯事,我現在仍然覺得太可惜了。”
卞青蓮哼了一聲道:“不錯,如果他不迷戀你的美色,早點將你宰了,又何致於……”
杜碧霞插口嬌笑道:“不!這是應該由李副教主去可惜的,我可惜的,卻不是這個。”
覃紫雲“唔”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你可惜的是,李副教主不該廢去覃教主的武功,不然,你現在還可以多一個功力超絕的助手。”
杜碧霞格格地嬌笑道:“一猜就着,你呀!真不愧是我最早期的合夥人。”
覃紫雲喟然長嘆道:“可是,棋差一着,我失敗了。”
杜碧霞陰陰地笑道:“不要緊,我的勝利,你也一樣的可以分享的。”
覃紫雲正容接道:“杜碧霞,我希望你看在我們過去合作無間的情份上,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
“説吧!”杜碧霞漫應道:“只要不過份,我會考慮的。”
覃紫雲長嘆一聲道:“我的要求很簡單,請你立即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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