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天佑的小艇以最大的速度駛出明月灣,拐過那座擋住視線的岩石時,已看到那一逃一追的兩艘小艇,就在裏許水程之外,沿着湖邊疾駛着,而且,那兩艘小艇之間的距離,也縮短了很多。由於楊天佑所乘的小艇速度特快,一經發現目標,雙方距離,已在逐漸縮短之中。
當楊天佑後追的小艇的距離縮短到箭遠左右時,那後追小艇與前逃小艇之間,也縮短到十丈左右了。
這時,前面的兩艘小艇,都已發覺後面有不明來歷的小艇追了上來,那後追的小艇上,併發出一個蒼勁語聲道:“死丫頭!還不束手就縛,難道真要我們趕你下湖去喂王八嗎!”
另一個清朗語聲笑道:“這麼嬌滴滴的小妞兒,如果給趕下湖去喂王八,那我可惜呀!”
“是啊!”另一個卻邪笑道:“至少在趕她下湖前,先讓咱們逍遙一番,才不算暴殄天物……”
楊天佑已由語聲中聽出,這發話的三人,依次是幽冥教的左丞相“多臂金剛”廖侗,以及“監軍”級中的居敞,佈政二人。但前逃的那艘小艇,卻仍然是悶聲不響地,在加速前衝。
楊天佑已迫近到十五六丈遠,由於是大白天,距離一近,已能看清楚前逃的那小艇中,卻是那已被廢的前任幽冥教主覃逸的三公主覃瑜。
覃瑜是覃逸的三個女兒中,長得最美,武功也是最高的一個,到目前為止,她不但還不曾與羣俠方面正面衝突過,甚至也很不公開露面。
楊天佑可實在沒想到,他們勞師動眾,所拚命追趕的,竟然是他們自己人,因此,這一發現,不由使他微微一怔。
就這同時,廖侗已回身喝問道:“朋友是那一道上的?”
因為楊天佑、於君璧二人,均已改裝易容,沒法瞧出本來,同時,由於太湖水域遼闊,經常有水路上的人物活動,因而廖侗才有此一問。
楊天佑冷笑接道:“閣下認為我是那一道上的人,就算是那一道上的人吧!”
廖侗冷然接道:“那麼在下先作自我介紹區區是幽冥教主座前,左丞相‘多臂金剛’廖侗。”
這一字號,在目前這道消魔長的江湖中,可算是非常響亮的,在廖侗的心中,儘管楊天佑所顯示的真氣催舟方式,功力甚高,在聽到他的字號之後,縱然還不至於大驚失色,最低限度,也該改容相向才對。但事實上卻是大謬不然。
只見楊天佑淡然一笑道:“久仰,久仰!”
廖侗一怔之下,卻是臉色一沉道:“我再忠告閣下,前面那妞兒是本門叛徒,在下奉命清理門户……”
楊天佑截口笑道:“這就奇了,據在下所知,前面那位姑娘,是覃逸的三公主覃瑜,天底下會有女兒反叛自己父親的事嗎?”
由於雙方在談話,三艘小艇,仍然是環繞着洞庭山的湖面在繼續前駛着,但速度方面,卻已不約而同地減緩下來,妙的是,也仍然保持着原有的距離。
廖侗冷笑問道:“閣下對本教的事情,好像知道得很多?”
楊天佑漫應道:“很多是談不上,略知一二而已。”
廖侗注目問道:“朋友是打算橫裏架樑?”
楊天佑仍然是漫應道:“你要這麼説,也未嘗不可以。”
廖侗冷笑一聲道:“你知道干預別人門户中事,是江湖上一大忌諱嗎?”
楊天佑也是冷哼一聲道:“你,無端侵入我這太湖水域,就不算犯忌?”
廖侗呵呵一笑道:“這偌大一個太湖,難道是你的私產?”
楊天佑淡然一笑道:“太湖固然不是我的私產,但我卻不容許有人在這兒欺負一位姑娘家!”
“憑什麼?”
“就憑我這堂堂七尺之驅。”
這時,最前面那艇中的覃瑜,嬌聲説道:“那位大俠,請助我一臂之力。”
楊天佑揚聲説道:“覃姑娘請儘管放心,區區已插上手了,保證沒人能動你一根汗毛。”
話聲中,小艇已加速衝了上去。
廖侗沉聲喝道:“布、居二位監軍,請先擒下那丫頭,這狂徒由我來對付。”
就這説話之間,三艘快艇的距離,都已縮短到三丈左右。
儘管三艘小艇都在加速行駛着,但對目前這正邪雙方的高手而言,這區區三丈距離,已不能算一回事了。因此,廖侗的話聲一落,於君璧已在楊天佑的傳音指示之下,飛射向覃瑜的小艇。
而同時,居敞、佈政二人,也雙雙向覃瑜的小艇上騰身飛射。
剎時之間,但見人影紛飛,寒芒耀目,情況顯得緊張已極。
由於於君璧以片刻之先登上覃瑜的小艇,因此,當居敞佈政二人雙雙撲上來時,於君璧順勢長劍橫掃,清叱一聲:“下去!”
一陣震耳金鐵交鳴聲中,於君璧的小艇,被那強勁的震盪之力,刺激得向前疾射丈餘,而居敞、佈政二人,卻被震得凌空三個筋斗,倒飛二丈之外,向湖面上瀉落。如非是廖侗接應及時,連忙催舟將其接住,二位“監軍”大人,就變成落湯雞了。
饒是如此,居敞佈政二人,仍然是臉色大變地,沉聲喝道:“相爺!點子太扎手,必然是楊天佑那一夥中的人。”
楊天佑呵呵一笑道:“閣下説對了,放眼當今武林,除了楊天佑那夥人之外,誰能一劍迫退幽冥教中的二位監軍大人呢!”
廖侗臉色一變道:“那邊那位,就是楊天佑?”
楊天佑笑道:“閣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區區才是楊天佑,那邊是我的新結義的盟弟,於君璧大俠。”
廖侗“哦”了一聲,那邊的覃瑜,卻向於君璧嬌笑道:“多謝於大俠義伸援手,奴家這廂有禮了。”説着,起身向於君璧盈盈一福。
這位三公主覃瑜,本來就是覃逸三個女兒中最美的一個,目前,她這滿泛感激的輕盈一笑,更是格外迷人。
這情形,使得於君璧也禁不住心神為之微微一蕩。
但他深知,目前強敵當前,可分神不得,因而連忙收懾心神,正容説道:“覃姑娘不必多禮,暫時請好好操舟。”
“是。”覃瑜嬌應聲中,廖侗卻向楊天佑問道:“怎麼,於君璧也成了你的盟弟?”
楊天佑一挫鋼牙道:“我李二弟遭了你們的毒手,‘三劍客’雁行折翼,自然要找一位適當的人來補充!”
廖侗笑問道:“如此説來,‘迷糊酒俠’朱老三,已升格為朱老二了呀!”
楊天佑還沒接腔,岸上卻傳來一聲狂笑道:“是啊!你老兒祖上有德,才最先獲得這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話聲未落,一道人影,有如天馬行空似地,射落楊天佑所乘的小艇中。
廖侗呵呵笑道:“真是説到曹操,曹操就到,你閣下想必就是‘迷糊酒俠’朱老二了?”
不錯,來人就是“迷糊酒俠”朱伯倫,儘管他目前是當地土人的打扮,卻並未服變音丸,所以,廖侗一聽嗓音,就知道是誰。朱伯倫也是呵呵大笑道:“你老小子一猜就着,朱爺爺有賞!”
“賞”字出口,一口酒箭也隨之噴出,直向廖侗的面前激射而來。
儘管目前他們雙方有着三丈左右的距離,但朱伯倫是何等功力,這一口酒箭,比起一般的強弓勁矢來,可絕不遜色。
也因為如此,慌得對方三人急閃,才算擋過朱伯倫這突然的一擊呢。
楊天佑一面目注對方,一面卻沉聲喝道:“二弟且稍安勿躁!”
話聲中,突然雙手齊揚,只聽一陣“叮叮鼕鼕”的脆響聲中,傳來廖侗的狂笑道:“這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
原來廖侗於揮劍格拒朱伯倫的酒箭的同時,卻已滿天花雨的手法,發出一把金錢鏢來。
那一把金錢鏢,絕大部分,被楊天佑的長劍格落,左手也抓住五枚。
楊天佑左手撥弄着五枚色呈暗藍的金錢鏢,一面披唇一哂道:“能發暗器於不着痕跡之間,真不愧‘多臂金剛’的綽號啊。”
廖侗冷冷地一笑道:“多承誇獎!楊大俠該看得出來,在下這金錢鏢,是淬有劇毒的吧?”
楊天佑淡然一笑道:“閣下且注意瞧瞧,這些淬毒暗器,是否已接觸過我的手指?”
廖侗注目一瞧之下,不由臉色為之一變。
原來楊天佑是以無上的內家真氣,控制着那五枚金錢毒鏢,初看之下,五枚金錢鏢是在他左掌中掌握着,但實際上,那五枚淬毒金錢鏢,卻根本不曾接觸他掌上的皮膚。
朱伯倫忽然蹙眉説道:“大哥,這老小子面對咱們‘三劍客’,竟然如此沉着,此中太不尋常了。”楊天佑淡然一笑道:“二弟並不迷糊呀!”
朱伯倫含笑接道:“小弟小事迷糊,對這等大事,可不敢迷糊啊!”
楊天佑神色一整道:“不管他們有什麼仗恃,也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咱們先收拾這三個鼠輩再説。”
接着,卻目注廖侗,冷然一哂道:“姓廖的,你該能想得到,楊某人再不長進,也不是一把淬毒金錢鏢所能制服,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楊某人即使不用真氣控制毒鏢,你也奈何不了我。”
廖侗也是披唇一哂,説道:“吹大氣沒有用,你如果真有這個本領,何不收斂真氣,也好讓我這井底之蛙,大開一次眼界!”
楊天佑冷哼一聽道:“我沒工夫跟你胡扯,還你!”
隨着話聲,左手一揚,五枚金錢鏢,帶着破空鋭嘯,激射而出。
面對楊天佑這等高手,廖侗儘管外表上泰然自若,但他暗中卻是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當楊天佑的金錢鏢激射前來時,他連忙揮舞着長劍,幻成一片晶幕,將前面防護得風雨不透。
但事實上,卻是怪異得很,他所期待的“叮冬”之聲,根本沒有發生,就像是楊天佑所發出的金錢鏢,丟到湖中去了一樣。
就正當他納悶之間,一旁的居敞、佈政二人,同時促聲説道:“相爺,小心背後。”
廖侗心頭一凜之間,楊天佑所發出的金錢鏢,突然悄沒聲地,由廖侗背後疾射而來,而且是五枚金錢鏢分取三人。
那就是其中三枚射向廖侗,另兩路卻分別射向居敞和佈政二人。
原來,楊天佑是將劍術上的“借力回飛”手法,變通而運用在發射暗器的手法上。
他這種神乎其技的手法,如非是居敞、佈政二人心有所疑而回頭察看,則廖侗等三人,勢必傷在那五枚金錢鏢之下。
當然,經過居敞、佈政二人喝破之後,楊天佑這一手算是落了空,廖侗並冷然一哂道:“楊大俠好高明的手法。”楊天佑淡然一笑道:“班門弄斧,倒教相爺見笑了。”
廖侗神色一整道:“楊大俠,在下對你們三劍客,算得上是心儀已久,今天,能於無意中在這兒不期而遇,能否容許我説幾句交淺言深的話呢?”
楊天佑笑了笑道:“有話自然該説,不過要提醒閣下一聲,如果是老生常談就別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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