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後,在裴嵐吟的協助下,路祈試着瞭解朝廷各部的編制。
裴嵐吟身為禮部侍郎之女本就知道些朝廷概況,又曾認真考慮過要參加朝廷會試,後來雖因嫁進宮中,此事不了了之,但對朝廷各部官員與職位的編制仍有深入的瞭解,為了幫助路祈,她特地從書房的藏書室找來幾本相關的規章典籍給他參考。
因此這陣子,路祈每日早晨在練完太極拳後,便在書房裏埋頭研讀相關書籍。
此時,他桌旁又堆放了兩本她剛從藏書室找出來的典籍,但他低頭專注的翻看着昨天還沒看完的部分。
翻到了下一頁,他的目光突然定住,凝視着夾在書頁裏的一張紙條,片刻,他抬首,覷了眼又走進藏書室的裴嵐吟一眼,不動聲色的拉開抽屜,伸手進去,取出那張被他悄悄留下的紙條,比對字跡後,發現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將之前那張紙條塞回去,拿起夾在書頁裏的紙條,看見上面寫着——聞君病體愈,妾心暗欣慰,今宵備薄酒,與君共慶賀。
路祈託着下顎思索着,看這紙條和紙上的字跡,似乎是新的。可惜上面沒寫明時間地點,否則他倒想會一會這人,弄清楚她究竟是誰。
正這麼想着,身後突然響起聲音,“宣祺哥哥,這紙條是從哪來的?”
他回頭,看見他的小妻子站在他身後,那雙清澈的眼瞳正注視着他拿在手上的紙條。
“我剛才在書裏發現的。”他老實説,不打算瞞她。
她接過那張紙條,有些吃驚,“看這墨色似乎才寫好不久,是誰放進來的?”
路祈猜測,“寫這紙條的人會不會是寢殿裏的人?”
裴嵐吟看着上頭的字跡,沉吟片刻,輕搖螓首,“我想不是,若這人是寢殿裏的人,何需偷偷摸摸寫紙條來邀約?我猜是有人買通寢殿裏的宮人,讓他們悄悄把紙條放進來。”
路祈細想了下,點頭贊同她的看法。“如果能找出偷放的人,也許就能問出寫的人究竟是誰了。”
“宣祺哥哥很想知道這人是誰嗎?”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隱約察覺她的語氣有絲異常,路祈連忙澄清,“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你放心,就算知道此人是誰,我也不會再跟她有什麼牽扯。”
她定定的凝視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這番話是否出自真心,然後她彎唇一笑,“好,我幫你找出這人是誰。”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路祈明白她雖然才十五歲,但心思卻十分細膩聰慧,怕她鑽牛角尖,他拉她坐到他腿上,耐心的温言説明。
“嵐吟,我承諾過會對你好,就會一心對你,不會再把別人放進心裏。我只是隱約覺得,弄清這人的身份很重要。當初我不是喝醉了失足落水嗎?母后説這事不單純,所以我想暗中調查清楚,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喏,你想想,這次他沒害死我,説不定會有下次,那時我未必能再幸運的逃過一劫。而寫這些字條的人與以前的我關係密切,説不定知道什麼,也或許她會帶來危險。”
他不希望她心中對他存有絲毫疑慮,所有的懷疑都要在萌芽的階段便先消滅,這樣才不會造成沒必要的誤解,這是他過去談了兩場戀愛的心得。
“宣祺哥哥在懷疑是寫紙條的人害你落水的嗎?”裴嵐吟的笑容裏添了暖意,她很高興他把心裏想的告訴她,這代表他開始信任她了。
“我不確定是否如此,但不能排除這事跟她的相關性。”她淡淡的體香竄進他的鼻中,豐腴柔馥的身軀依偎在他懷裏,令他體內的血液開始不安的沸騰起來。
他儘量剋制蠢蠢欲動的動詞,她才十五歲,他不能……等等,過完年她就十六歲了吧?喔耶!這個認知讓他幾乎要脱口歡呼起來。
“嵐吟,你今年十六歲了嗎?”他開口確認。
“嗯,怎麼了嗎?”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看起來很高興。
他熱切的捧住她的臉,在她櫻唇落下一吻,欣喜的道:“你十六歲代表我們能做大人的事了。”情與欲通常相伴而生,對有些男人來説,也許可以先欲而後情,但對他而言,須先情而後欲,要有一定的感情為基礎,才能進一步有肉體的關係。
“什麼叫大人的事?”她不解的問,他常常説些她沒聽過的奇怪詞彙。
“呃,就是……”在她清澈單純的目光下,他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件事以後我再告訴你。”他會用行動讓她瞭解什麼叫“大人的事”,現在辦正事要緊。
“我們先來想想要怎麼抓住那個放紙條的人……”話剛説完,他突然靈光一現,“對了,可以用指紋來查。”
“指紋是什麼?”
“就是手指的紋路。”他興匆匆握起她的手解釋,“你看,我們手上每根手指都有獨一無二的紋路,若是可以找出這張紙條上沾到的指紋,就可以比對寢殿裏那些宮人的,找出是誰放的了。”
這種事裴嵐吟從未聽聞,覺得好新奇,“那要怎麼做?”
“我想想……”要用一些特殊的粉末與化學藥劑,然後再經由精密的電子儀器分析比對……片刻之後,路祈挫敗的得到一個結論,“好像有點困難,很多材料找不到。”
“告訴我需要用到哪裏材料,我可以幫忙找。”
他揉揉她的發,“那些材料不可能在這找到,我們還是再想其他方法好了。”這個時代不可能有那些東西。
很快,他們想到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派一個信得過的宮女悄悄睡在書房裏,只要有人潛進去,她便搖動他們事先設下的機關通知他們。
只不過試了一陣子後,連個人影都沒有,紙條也不曾再出現過。
而此時路祈因身體大致痊癒,便開始負起太子的責任,參與朝廷政務,忙得不可開交,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二月,天氣漸暖,御花園裏的桃花綴滿枝頭,滿樹的粉豔,繽紛奪目。
走向通往皇后寢殿的路上,路祈一邊欣賞着迎風招展的桃花,一邊思忖着下午要帶他的小妻子來賞花,最好再帶些美酒佳餚,他可以一邊彈琴一邊唱歌給她聽。
這個時代沒有鋼琴和吉他,不過沒關係,他是個全能的音樂才子,國樂他也會,古箏、二胡也難不倒他。
想着下午他與小妻子的賞花會,路祈俊逸的臉上盪開愉悦的笑意,一路來到皇后寢殿。
“兒臣參見母后,不知母后召見兒臣,有何吩咐?”他躬身行禮,暗自慶幸先前接演那出唐朝古裝劇,裏面不少台詞都可以拿出來用。
皇后面露關心的注視他。“坐吧,皇兒,母后召見你,是想知道你這些日子協助你父皇處理朝政,可還適應得來?”
趙繁穿着一襲酒紅色的衣袍,衣袖與裙襬的部分用金線繡出幾雙白鶴,高高盤起的髮髻簪着一支鳳形金步搖與一支玳瑁簪子,耳上彆着一對珍珠耳墜,胸前佩帶一條清澈透亮的雲紋翡翠玉圭,左手戴着梅花金手鐲,右手戴着羊脂白玉手鐲,顯得雍容華麗,貴氣逼人。
路祈臉上帶着淺笑回答,“謝母后關心,這幾日在二皇兄和五皇弟幫助下,適應得還不錯,已大致瞭解一些政務,也認識了些大臣。”
聽他這麼説,她柳眉微蹙,“若非你不記得以前的事,倒也不需要他們幫你。宣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她意有所指的提醒。
他抬首,態度從容的直問:“母后是要我提防二皇兄與五皇弟嗎?”
見他有些漫不經心,皇后語氣略沉,神情有些嚴厲。“母后是要你隨時提高警覺,你失足落水的事還沒調查清楚,母后不希望你再出事。”
被她喝斥,路祈連忙裝出恭謹的神色,“是兒臣明白,我會多加小心。”
見他收起散漫的神態,趙繁神色這才緩和下來,“以前你不熱衷朝政,你父皇對此多有責難,現在你肯用心思在朝政上,這是好事,日後若遇到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母后商量。”
“謝母后。”
皇后接着問:“你近日在處理政務上,可有什麼想法?”
“我發現朝中的勢力似乎分成幾派。”他説出自己的觀察,一個大團體裏常會形成一些小圈圈,他沒幾天就發覺朝廷裏有幾股勢力互相抗衡。
“哦,你這麼快就看出這點了。”沒想到短短數日,兒子便敏鋭的察覺到這點,皇后眼中微露讚賞,“你説得出有哪幾派勢力嗎?”
“有以宰相為首的一派,還有以太師為首以及趙元帥為首的一派。”
見他竟然真的説得出來,皇后讚許的點頭,“那你看得出這三派分別支持哪一位皇子?”
路祈微微一笑,非常有自信的答道:“宰相那一派支持二皇兄,太師這一派支持五皇弟,至於越元帥這一派則是支持兒臣。”
趙元帥是皇后的兄長,也就是他舅舅,朝中武將泰半是趙元帥那派的人,這也是皇帝忌憚皇后的原因。
對於這些複雜的人際關係路祈一向很敏感,也能處理得很圓融,因此他的人緣一直很好,這也是為何他參與朝廷不久,便能看出端倪的緣故。
見他説得分毫不差,皇后略微驚訝,“皇兒,你這一病痊癒後,竟然變得如此聰敏。”太師那一派,支持五皇子的事由並不明顯,知曉的人不多,宣祺以前根本不知,沒想到他大病一場後,竟看出來了。
對於她的驚歎,路祈乾笑兩聲,他總不可能坦白告訴她,事實上她兒子的軀體裏已換成別人,不再是她那個病懨懨又鬱鬱寡歡的兒子。
最後皇后告誡了,“你在朝中行事切記萬事謹慎小心,莫留下任何把柄被人抓到,這朝中上下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的等着將你拉下太子之位,一點小錯就可能令你萬劫不復,明白嗎?”
“兒臣明白。”
他行禮告退後,很快回到太子寢殿。
路祈興匆匆的打算告訴小妻子下午要帶她去賞桃花的事,不料進去後卻見她嬌嫩的圓臉上悶悶不樂,那又慧黠的雙眼黯淡無光,小嘴抿得緊緊的。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他關心的上前問。這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宛如被奪走什麼心愛之物,委屈得想哭卻哭不出來。
看見他回來,她咬着下唇抬起臉,臉上的神情透着不平與憤怒。
她這種表情讓他看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連忙柔聲哄她,“乖,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宣祺哥哥,母后今早召見我,她對我説……”説到這裏,她癟着嘴,有些哽咽。
路祈着急的問:“她對你説了什麼?”
“她説從今以後不會再給我一錠金元寶了!之前她明明允諾過,只要宣祺哥哥活着的一天,就會給我一錠金元寶,你活多久,就給我多久,她怎麼可以食言,説不給就不給,這不是在欺騙我嗎?!”
路祈額頭頓時滑下數道黑線,沒想到她是在為這種事不開心,他心裏覺得好笑,可看着她臉上寫滿不平和委屈,又萬分不捨。他伸臂將她摟進懷裏,輕揉着她的發,温聲哄道:“也許是皇后沒那麼多金元寶可以給你。”
“可她是一國之母,怎麼能説話不算話?”她一直盼望着能存到一千錠金元寶,想不到才存一百多錠皇后就毀約了,她怎能不失望?
“我想她有她的難處吧,或許她沒料到我會活這麼久,所以準備的金元寶不多,你別生氣了,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進他的內庫房。
“宣祺哥哥帶我來這裏做什麼?你昨天已經給過我一錠金元寶了。”她不解的問。
先前他曾許諾每十天給她一錠金元寶,她原以為只是隨口説説,沒有當真,可他卻信守承諾,真的每十天給她一錠。
路祈拿出鑰匙打開內庫房的門,寵溺的揉揉她的髮絲,大方的説:“喏,以後這裏的財富你可以任意取用,想拿多少都可以。”
裴嵐吟張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出聲,“宣祺哥哥説的是真的嗎?!”他要把他內庫房裏的所有財富跟她共享?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樣子實在可愛,路祈忍不住輕啄了下她微張的粉唇,語帶寵溺的點頭,“是真的,只要你開心就好,以後我的錢都讓你來管,我的就是你的,所以不要再生母后的氣了。”
她瞬間轉怒為喜,靈動的眼眸盈盈生波,裴嵐吟感動的凝視着他,輕輕頷首。“嗯。”然後她踮起腳尖,勾着他的頸子,也在他唇瓣上輕啄一口。他竟肯把珍貴財富都交給她,這是多大的信任與愛護啊,她越來越喜歡他了。
在她準備離開他的唇瓣時,他卻按住她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靈巧的舌滑進她的檀口裏,勾纏着她的粉色的丁香小舌。
怕驚嚇到她,他吻得很温柔,慢慢引領青澀的她享受唇舌的纏綿。
這前所未有的親暱,令裴嵐吟不由得紅了雙頰,可她沒有羞怯的迴避,反而兩手牢牢的攀着他的頸子,努力的回應着他。
她笨拙的吮吻觸動他身體的某個神秘開關,他體內的血液開始躁動,急促的湧向某個地方,如浪潮般奔襲而來的情慾一發不可收拾,沖垮他的自制力和理智。
他緊緊抱住她,呼吸漸漸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他忍不住了!他抬起臉看着她,“嵐吟,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就離開。”趁着慾望全面壓制他的理智前,他給她最後一次拒絕的機會。
她睜着清澈的水眸睇看着他,隱約明白此刻瀰漫在兩人之間那種隱晦曖昧的氛圍是什麼,也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不想離開,她是他的妻子,她不介意與他有更親密的接觸。
“宣祺哥哥,我是你的妻子,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她櫻唇輕輕吐出這句讓他理智全面潰散的話。
“噢……”他喉中滾出一聲低吟,一把橫抱起她,走進寢房。
他要為他們兩人的第一次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那一天午後,路祈沒有帶她去賞桃花,兩人在牀上纏綿一下午,然後微笑的相擁而眠。
****茶几上擺着一隻鶴形的玉香爐,細長的鶴嘴緩緩的吐出一縷白色的輕煙,那是一種可以凝定心神的薫香,淡雅的香氣有點像茉莉花香。
路祈坐在書房裏,專注的設計過陣子皇后壽誕要送的賀禮。
裴嵐吟則安靜的坐在一旁,看他拿着毛筆,在絹紙上畫下各種不同樣式的首飾。
畫了幾款後,路祈詢問他家小妻子的意見。
“嵐吟,你覺得哪款首飾好看?”前世他家是開珠寶公司,因此他也學了些珠寶鑑定與設計,雖然最後出道當了藝人,他仍每個月都會透過自家公司固定推出幾款他設計的首飾,銷路一直很不錯。
她垂目仔細看着絹紙上的幾款首飾,他畫了一隻手鐲、一支步搖和一條項鍊,還有一個是……她疑惑的指着一個圓樣問:“這一款桃花的飾品是要戴在哪裏?”
“這是胸針,是拿來別在胸前,就是這裏。”他指着她胸口附近説明,指尖不經意碰觸到她豐腴柔軟的胸脯,想起前幾日兩人已是名副其實的夫妻,看她的眼神不由得多了眷愛和温柔。
低首看着胸前的位置,裴嵐吟渾然不覺他臉上的異樣神色,“我沒看過有人把首飾別在這裏。”她覺得稀奇的説。
路祈得意一笑,“就是因為沒有見過,這個設計才顯得別出心裁,你説是不是?”
他早就留意到這裏沒人別胸針,才特地設計。他前陣子參觀過宮中專門負責製作皇家飾品的“玉宛閣”,那些工匠的手藝高超得簡直是出神入化,他並不擔心這款由兩瓣翠玉做成葉片,托住上方由珊瑚雕成的桃花胸針他們做不出來。
她點頭贊同,“嗯,宣祺哥哥説得很有道理,那就胸針吧。”
“好,那我再設計一個不同的,讓玉宛閣多做給你。”
裴嵐吟眼睛頓時一亮,“真的嗎?”
看見她燦爛的笑容,他寵溺的捏捏她的俏鼻。“你喜歡嗎?”
“喜歡。”她用力點頭。
“那還不快賞為夫一吻。”他指着自己的唇瓣,滿眼戲謔的笑意。
裴嵐吟嬌嫩的臉上流露一抹羞澀,柔順的湊過去,在他唇上輕啄一下。
他有些不太滿意的將她抱坐到他腿上,用實際行動教導她,什麼叫做吻。
兩人沉溺在唇舌的交纏裏,甜甜的情絲,蜜蜜纏繞着他們,將彼此的心牽繫在一起。
****很快來到皇后壽誕這一天,除了皇帝之外,所有皇子女、嬪妃與大臣,一早便先後來到皇后的寢宮祝壽。
先由錦妃、臨妃與梅妃率領一干嬪妃向皇后祝賀,接着是皇子女們,包括出嫁的公主,還有年輕的八皇子與七公主都來了。
當人到齊後,身為太子的路祈帶着太子妃裴嵐吟,率領其他子女們一起向她賀壽,“兒臣等祝母后祝壽雙全、鳳體康泰。”
皇后端莊雍容的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好好好,都起來吧。”
接着眾人一一送上賀禮,不論是否合皇后心意,她都笑吟吟命人收下,輪到路祈與裴嵐吟送時,宮女打開錦盒,舉到皇后面前,她看了一眼後忍不住命人拿起盒中之物仔細端詳。
“母后,這首飾是佩戴在胸前的。”路祈上前解釋佩戴的方法,親手為她別在紫角的衣襟上,那用珊瑚與翠玉打造成的桃花胸針在紫色衣裳的襯托下,顯得精巧奪目。
皇后垂眸看着,滿意的點頭,“這首飾倒挺別緻,居然是別在胸前。”這是她今天收到的賀禮中最喜歡的一件,樣式簡單卻別出心裁。
“母后,這可是宣祺哥哥繪出圖樣,交由玉宛閣打造的哦。”看得出她很喜歡,裴嵐吟在一旁説明。
“這圖樣是宣祺畫的?”皇后有些訝異的抬頭看向他。
“是我跟嵐吟一起想的。”他毫不遲疑的將功勞分一半給他的小妻子。
“沒想到嵐吟有這種才能。”以前不見兒子展露這樣的才華,皇后也就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是裴嵐吟的主意,兒子是沾了她的光,因此她接着指示,“嵐吟,以後有空,你可每月畫圖樣交給玉宛閣,讓他們按圖把首飾做出來。”
“我……”裴嵐吟張口想解釋,那圖樣是路祈畫的與她無關,卻被他阻止,只好福身先答應下來,“是。”
在所有人拜完壽後,眾人走到花園參加壽宴,皇后與嬪妃們坐在一處八角涼亭裏用膳,其他人則散落在花園各處,筳席的氣氛輕鬆而熱絡。
席間,裴嵐吟被幾位出嫁的公主拉去詢問那枚胸針的事,路祈則坐在席上喝酒,一邊與五皇子閒話家常。
聊着聊着,宣勤突然看着他有感而發,“四皇兄這一病,不止整個人變得精神,連性情都不一樣了。”
路祈隨口解釋,“難得老天爺放我回來,我這算是重活一次,自然要有所改變。”
五皇子俊秀的臉上展露爽朗的笑容,“我喜歡現在的四皇兄,比以前容易親近得多。”説着,想起什麼似的,他輕嘆一聲,“其實幼年時,我記得四皇兄挺疼我的,去哪都帶着我,人前人後護着我,可後來不知是不是我得罪了四皇兄,四皇兄開始不與我親近了。”
他小宣祺兩歲,雖不是同母所生,但由於他的母妃在生他時難產而死,皇后遂將他帶到身邊撫養,因此他與宣祺從小一起長大。
被他這麼一問,路祈愣了下,擺了擺手表示,“唉,以前的事就別提了,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咱們還是好兄弟,而且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要仰仗五皇弟的地方還很多呢。”他嘴裏熟練的吐出客套話。
“四皇兄説的沒錯,今後咱們還是好兄弟。來,咱們乾了這一杯。”宣勤舉起酒杯敬他。
兩人連喝了幾杯酒,不一會,宣勤便起身要去解手,留下路祈獨坐在席上,他瞟了眼仍被幾位公主包圍的裴嵐吟,思索着要怎麼把她帶回來,沉吟間,目光卻不經意瞥見不遠處有一面遺落的團扇,他走過去撿起來,潔白的扇面畫了一對鴛鴦,上面還題了一首詩,不過吸引住他目光的不是詩的內容,而是那看起來很熟悉的娟秀字跡——畫堂春日暖融融,鴛鴦交頸比翼遊。
花開滿枝無人賞,何日與君失相守?
他心裏一驚,這字跡與紙條上的很像,這扇子誰落下的?他下意識的抬眼環顧四周,想找出遺落團扇的人,正好見到二皇子朝他走來,路祈連忙將團扇收進寬大的衣袖裏,若無其事的迎上前去。
“二皇兄。”
“四皇弟,剛才看你與五皇弟在説話,怎麼一轉眼就沒見到他了?”二皇子宣浩手上拿着一隻玉杯,陽剛英俊的臉上露出笑容。
“他去解手了。”看見他手持酒杯,路祈走回席上端起自己的酒杯注滿酒敬他,“我敬二皇兄一杯,多謝二皇兄這幾日來的關照,這陣子若沒有二皇兄與五皇弟的幫助,我恐怕無法那麼快了解朝政。”
“咱們是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四後弟怎麼這麼見外?以後有不瞭解的事,四皇弟儘管來問我,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二皇子滿臉熱情的道。
“那先謝過二皇兄了。”
在一番客套後,兩人間聊起來,路祈一邊與他話家常,一邊留意自家小妻子的情況,見她自如的應付着那些公主,也不急着過去了。
不久,因為突來的春雨,筳席提前結束,大家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