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漫天飄起了鵝毛大雪。
帶着醉意正準備入睡的西神,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剛才面對流金時,差點控制不了自己。
到底是他愈來愈飢渴?還是流金愈來愈甜美誘人?
他心底那隻飢渴的欲獸似乎只對流金有反應,只要面對她就會甦醒過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自制力強犒,不是個重欲重色的男人,所以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可以點燃他的慾火,現在才知道他根本誤解了自己,不是沒有女人可以令他失控,而是這個女人一直沒有出現罷了。
現在,這樣的女人出現了,她一直在挑戰他的自制力,也一直撩撥潛伏在他心底的欲獸。
一想起她,一股難言的燥熱感就會全身聚集,然後着下腹遊走,像海嘯般地淹沒他的思緒。
他驀地起身下牀,推開窗,迅速從窗口翻身而出,輕盈地躍上房頂。
他必須讓自己的身體冷靜,讓腦袋清醒過來。
雖然他身體的靈活敏捷度不及純種豹族,但在房頂或岩石間騰身飛躍對他來説還算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站在房頂,仰望雪花紛飛的夜空。
不管黑夜或白日,銀盤終年高懸着,此時雪花飛舞,讓黑夜看起來宛如白晝。
他忽然想到了從人界帶回來的星象圖,長老説星象圖上預測着這一段時日天空會有的異象,據説今日有可能出現蟹狀星雲。
如果人界看得見異象,那獸界能否看得見?
他好奇地等候着,等了很久很久,等到雪花紛紛揚揚地落滿他的黑髮、肩頭。
終於,他看見夜空出現了蟹狀星雲,銀光閃閃,燦亮奪目,但只是短短的瞬間,很快就消失了。
他繼續等待,期待還能再看見異象,但異象沒有再出現,卻等到了一隻白鴿從迷離雪霧中飛過來。
純種豹族的奔跑跳躍之速可以如疾風一般,若比奔跑,他這個混種豹人是絕對跑不贏的,不過混種豹人中雖然只有他一人可以穿梭蟲洞、來往人獸兩界,幾乎人人都有另一種特殊的能力,就是召喚蟲、魚、鳥族。
這種召喚能力是所有混種豹人打從一出生就嚴守的秘密,當純種豹族刻意壓迫他們、隔離他們時,他們彼此之間的聯繫就全依賴蟲、魚、鳥族。
而白鴿通常被他們混種豹人召喚來傳遞彼此的消息。
西神把手伸向天空,讓白鴿停在他的手上。
「有什麼事嗎?」他輕輕問白鴿。
「黎月死了,壽命三十年五個月。」白鴿低聲説道。
西神愕住,凝望着白茫’茫的天地,寂然無語。
黎月是花豹族送屍房裏的奴隸,也是混種豹人。
「所以,現在混種豹人只剩下五十三個了。」
西神仰頭閉目,無力地低嘆。
「不,還是五十四個。」白鴿説。
西神微怔。
「離波剛剛有孕了。」白鴿接着説。
「離波!」西神驚詫。
離波是皇宮中織衣房的奴隸,新王上已下令不許混種豹人誕育後代,會是誰敢讓離波受孕?
「讓離波受孕的是太子蒼穹。」白鴿説。
「太子蒼穹?!」西神大愕,驚喜萬分。「他是純種雲豹族,將來王位接替的唯一人選,沒想到離波竟然成功引誘到他了!看來新王上的命令也管不了他自己的兒子。」
「有話帶給離波嗎?」白鴿問。
「目前有誰知道離波有孕的事?」西神深思着。
「今晚所有混種豹人都知道了,不過太子尚未察覺。」
「萬一離波有孕的事被王族的人發覺了,恐怕離波會有危險。」他的雙眸忽而犀利起來。「必須先想辦法保護離波的安全。」
「你有什麼辦法?」
「等我好好想清楚,三日後你再來替我傳話。」
送走了白鴿,他獨自站立在房頂上沈思良久。
雪花如柳絮紛飛,他期望再看見的異象始終沒有出現了。
從房頂上躍下來時,他看見流金站在窗前凝望着天空,似乎沒有發現他,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看雪?還是她也看見了他剛才看到的蟹狀星雲異象?
她來自人界,或許對於星象圖上的文字有辦法為他解惑。
但是,他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接近她又是一次試煉了。
他深吸一口氣,從她的窗口躍進去。
流金嚇得駭然怞息,差點驚叫出聲。
「噓──」他輕輕摀住她的口。
「你怎麼從這裏進來?」流金驚魂未定。
「妳剛剛沒看見我上房頂嗎?」他笑了笑,故意問。
其實他知道,從她的窗口角度根本看不見。
流金搖了搖頭。
「下大雪了,你在房頂幹什麼?」
她不懷疑他會飛檐走壁,在她剛掉進這個世界時,就已見識過了他驚人之速和飛躍的能力了。
「剛剛天空出現異象,妳看見了嗎?」他輕聲問。
忽然,他看見她的眼眶微紅,像不久前才擦過眼淚似的。
「我沒看得很清楚,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天空突然會有銀色的光不停閃亮着。」
她迅速揚起笑容,掩飾眼眶的潮紅。
西神凝睇她半晌,猜測她是否因為想家而感傷,不過也懷疑是否因為他説了令她傷心的話。
「最快,我明天就會送妳回去了,好嗎?」他柔聲説。
流金心頭一悸,勉強撐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明天你會有空閒嗎?你不用陪雲翎公主。」
他不是周旋在雲翎公主和雲黛之間,忙得分不開身嗎?
「妳歸心似箭,我只能想辦法怞身送妳回去。」他無奈笑笑。
儘快送她回去也好,此刻,他有很多正事要做,只要多留她一天,心底潛伏的躁動就會更難壓抑,尤其在他發現她對他的感覺也有了變化,甚至已經產生情愫時,這個領悟更刺激着他心底的某種慾望,讓他不自覺地產生對她的佔有慾。
然而,在一切未明朗化以前,他不想拖她下水,她還能有更多選擇。
流金扯出僵硬的苦笑。
歸心似箭?
是他現在覺得她礙眼,所以急着想把她打發走吧?她在心底反駁着。
她根本就沒有歸心似箭的興奮和雀躍。
自從聽到他將要與雲黛成婚的事,她就莫名地不想離開了,甚至於莫名地傷心,莫名地流淚,連她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處境很無助,全都依賴着他細心温柔的照顧,像他這樣的男人令她如何不心動?
當她得知他將要屬於另一個女人而引發心中強烈的痛苦時,她才明白自己原來有多麼喜歡他了。
嫉妒雲黛的感覺好酸澀,為他傷心落淚的感覺好難受。他愈想送她回去,她卻愈不想不回去。
但是,她又憑什麼留這裏?
是她擅自闖進來的,這裏本來就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她不該遇見西神,更不該喜歡上他。
他是雲黛的。
「那就……有勞你費心了。」她落寞地低嘆。
「如果明日還是這樣的大雪,會是送妳回去的好時機。」他微笑説道。
「為什麼?」她怔忡良久後才有反應。
「比較不容易被發現啊!」西神的表情忽然認真起來,想起正題。「流金,我有件事想問妳,妳對星象瞭解嗎?」
流金緩緩搖頭,不解他為何突然問起星象?
「那妳在人界時有聽説過日食嗎?」
他記得他從人界帶回來給長老的星象圖上提到了一句「六月之交,朔日申初,日有食之」。
流金點頭,並不意外的神情。
「大約半年以前,朝廷就已經出文告了,要百姓們在日食這天做好準備。」她疑或地望着他。「這裏也有日食嗎?」
「妳果然知道!」西神掩不住熱切與驚喜,用力握住她的手。「六月之交,朔日申初,日有食之,對嗎?」
「是啊,據説上回日食出現是三百多年以前,所以舉朝上下都在關心這件事,算算時間,應該就是下個月初一了吧。」
她由他握着手,腦袋有點發昏,又不希望他太快鬆開來。
西神欣喜地笑着,轉而抬手握住她的雙肩。
「妳知道嗎?三百年前,一次日食吃掉了人獸兩界的交界,那一段短短的黑暗讓許多人獸彼此誤闖進對方的世界,一度誕育了不少混種豹人,我想,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他認真地着看她,眼中閃爍着灼熱的光芒。
「什麼機會?」
他的雙眸太明亮,讓她迷眩不已。
西神沈吟,彷佛思索着一個極難回答的問題。
「我還不知道可行性高不高,反正那時候妳也已經回去了,等到了日食那一天,妳就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異象出現。」他神秘地一笑。
她深深望進他的雙眸,彷佛被催眠了般。
「如果……我不想回去了呢?」她輕柔的細語幾近無聲。
西神一愣。他知道原因,不敢提出疑問。
「不回去難道想再到屠宰室當奴隸?」他假裝不懂她的心思。
流金艱困地嚥了下喉頭。
如果妳遇見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呢?妳會怎麼做?
「我記得你對我説過,我可以對外聲稱是你的奴隸,但私下……」
她抿緊雙唇,雙頰燒得紅透。
西神心口強烈悸動着,氣息變得急促而凌亂,如果不是極力剋制,他會將她用力抱進懷裏,一一滿足他腦裏所思所想的一切渴望。
「我不需要奴隸,雲黛也不會容許我留下妳,所以妳除了回去,沒有其它選擇。」
他儘可能用不傷害她的語氣,温柔地對她説。
他不要她。被拒絕難堪讓流金羞愧地咬緊了下唇。
「我沒有勉強你的意思,這世上總還會有人要我的。」
她堅強一笑,但眼中載滿了失望與困窘。
「流金……」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龐,直覺想安慰她,但是他一觸碰到她的臉頰,就害她的淚水震出了眼眶。
她的偽裝崩解,眼淚抑止不住,不斷地滾落。
「別哭好嗎?」
她的眼淚像岩漿般燙痛了他,也融化了他的理智,讓他的自制力失常,方寸大亂。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吻住她,又是何時進犯她柔軟的唇舌,當他猛然抓回神智時,她的衣襟幾乎被他扯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而她的唇紅腫嫣紅,一看就知道經歷過多麼濃烈而火熱的纏綿。
他深深吸了口氣,猛然怞身退開,雙眼仍籠罩濃濁的慾望。
「我得立刻送妳回去,否則一定會害了妳。」他立刻旋身離開。
流金看着他開門離去。
她失神了許久,恍惚了許久,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格外清晰,撲通撲通地迴盪在胸腔中……
***
廣場上的村民跟着鼓聲的節奏拍手哼唱,熱烈地又歌又舞。
這是一個與村民同樂的宴會,雲翎公主坐在上座,西神和長老分別坐在她身旁,而云黛則坐在西神身後。
村民們歡快地擊鼓,狂熱地歌舞着,但是西神的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
「幫我倒酒。」
雲翎公主輕輕晃了晃空酒杯,美眸凝瞅着他。
西神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出神了,當一隻九杯遞到他面前時,他才倏然回過神來,提起酒壺替雲翎公主斟滿酒。
長老很投入在村民的歌舞中,快樂地跟着拍手,但是雲黛卻面無表情地盯着西神和雲翎公主。
「西神,我覺得你老是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麼?」
雲翎公主託着腮,笑咪咪地問他。
西神揚起唇角,搖了搖頭。
「沒什麼,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公主的緣故吧。這幾年來公主的變化很大,看起來熟悉卻又陌生。」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他的恍神其實是因為傷害了流金而內疚不安。
「真的嗎?和你想象中的差很多嗎?」
她傾身靠向他,甜甜笑問。
「當然,公主變得更美了。」他的微笑更加温柔和煦。
他很清楚,他的容貌十分迷人,他的眸光非常誘人,而他的笑容可以醉人,這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武器,他從不吝惜使用。
雲翎公主得到最直接的讚美,一臉陶醉地笑起來。
「我以為你早就忘記我了,這麼多年一點都沒有你的消息,如果我不來,大概你一輩子也不會想見我吧。」
她説着,笑容漸漸消失,柳眉蹙起,埋怨的語氣聽來十分哀傷惆悵。
「我怎麼可能忘記公主,就算想見公主,也不是那麼容易見得到啊。」他輕聲安撫着她。
「那我現在來見你了,你開心嗎?」
雲翎公主偎向他,撒嬌地抱緊他的手臂。
「當然開心啊,公主既然來了,就多住上幾天吧,不用那麼快回去。」
他微笑,流露無限温柔。
雲翎公主嬌美一笑。「那你還會像以前在宮裏那樣服侍我嗎?」
西神沈吟着。
「公主與我都不算孩子了,貼身服侍公主的事恐怕不太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她扯住他的衣袖。「我好不容易求父王準我出來一趟,你應該隨時陪在我身邊才對。」
坐在他們身後的雲黛冷冷地哼了一聲,忍不住在心底罵道:根本就只是來看西神的,還説得多好聽,要來探望舅舅!
「公主若是想住到參加我們的結合婚禮再回去,我們也很歡迎。」
雲黛再也按捺不住,受不了雲翎公主笑得甜如蜜,就是想看她變臉。
雲翎公主愕然瞠眼,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們的結合婚禮?真的嗎?」她的笑臉果然漸漸僵成難看的表情。
長老在一旁聽了暗暗一咳,責備地瞪了雲黛一眼,怪她太多嘴。
西神淡笑不語。很好,他正等着雲黛掀翻醋罈子。
「我爹會選一天替我們兩個辦婚禮,這是西神也同意的,不信妳可以問他。」雲黛噙着自信得意的笑容説。
「雲黛!」長老用力對她使眼色。
雲黛假裝沒看見爹的警告,她就是討厭極了雲翎公主,就是故意想氣跑她,最好快滾回去吧!
「這件事我可沒有同意!」
雲翎公主憤然站起身,摔掉酒杯。
「因為只是小事一件,所以才沒有驚動王上和公主。」長老連忙安撫着。
「西神,你真的決定了嗎?」雲翎公主垮下面容凝視着他。
「如果公主不急着回宮,就請參加我們的婚禮吧。」
西神一臉遺憾的表情,試圖用無奈的眼神打動她。
他對雲翎公主的個性頗為了解,當年就是她的一句話,讓他可以從做粗活的下等奴變成服侍她的上等奴,那年她才六歲。
雲翎公主的母親是雪豹族的大美女,也是新王上最寵愛的女子,生下的雲翎容貌又幾乎是她母親的翻版,當她母親病死之後,新王上自然而然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寵她寵得沒有節制。
雲翎公主看上他,新王上也順從她的意,讓他服侍她,一直到他們兩個人長大了,雲翎公主漸漸開始對他有了過分親密的舉止,這才終於讓新王上決定把他趕出皇宮,將他們兩個人隔離開來。
雖然雲翎公主也曾令他迷惑過他,但是離開皇宮後,他才發現雲翎公主並不是不可取代的存在,原來任何女子都可以取代她,他反而感覺自在了。
不過雲翎公主卻對他一直念念不忘,不段拒絕王上為她安排的婚事,因此才會有雲翎公主迷戀西神的傳聞盛傳開來。
如果她沒有專程為了他來到「雪村」,他或許還會認為傳言只是傳言,但現在她真的來了,雖然他並沒有把她看得太重要,但她愛的人卻一直是他。
然而,他最先感受到的並不是感動,而是──機會來了。
尤其在得知離波懷上太子的孩子以後,他更加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我有話問你!誰都不許過來打擾!」
她抓住西神的手,氣焰奔騰地將他拉到偏院。
雲黛緊張地想跟上去,被長老一把扯住。
西神一路被她拖進偏院,他比她高大,力氣也強過她,他其實可以很輕鬆地掙脱,但他並沒有,任由她牽着走。
「我要你拒絕舅舅!」她堅決地抬眼看他。
西神淡掃一眼偏院,這裏沒有人,所有村民都在前面廣場大院熱鬧同歡,正好方便他「談情説愛」。
「公主認為我應該用什麼理由拒絕長老?」
他緩緩靠近她,魅惑地笑。
「你為何想與雲黛結合?你心中沒有我嗎?」
她投進他懷裏,雙手不滿地揪扯着他的衣襟。
「只是時機成熟了而已。」
他輕輕抱住她,低聲説。
「什麼成不成熟?我不聽這個!你不準與她結合,聽見了嗎?」
她霸道地抱緊他,悍然嬌嗔。
「難道公主願意與我結合嗎?」
他沉沉輕喃,彷佛無力,又彷佛為情所苦。
「我當然願意,你該知道的。」她像呵護珍寶似地撫着他的臉。
「但是妳父王並不願意,我只是低賤的混種豹人。」被妳父王下令要滅種的混種豹人。他咬牙,硬是吞下這一句是。「怎配與公主結合?」
他苦笑,眸光深沈幽遠,彷佛自怨自棄。
「西神,你不要説這種話,我一點都沒有嫌棄過你呀!」她的心都痛了。
「就算公主沒有嫌棄我,但王上的命令誰也不能違抗,我無緣與公主在一起。」
説完,又是一記無奈的嘆息。
「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西神,我們會有辦法的。」
看西神痛苦,她也傷心得快哭了。
「多謝公主厚愛,不過我已經答應和雲黛在一起了,我不能再傷害她。」
他下定決心似地緩緩將她推開,暗暗期待着雲翎公主受到刺激之後的反應。
「難道你就忍心傷害我嗎?」
她死命抱着他,不肯放手。
「是妳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西神看見雲黛面色陰冷地衝到他們面前站定,雲翎公主仍一動不動地緊抱着他,沒有鬆手的意思。
「公主,請放手。」
雲黛看着雲翎,眼眸凝滿敵意。
「我不會把他讓給妳!」雲翎公主冷冷回視這個與她算是表姊妹關係的女子。
「西神不再是妳的奴隸了!」雲黛直直瞪着她。「就算妳是公主,也無權繼續霸佔他,再對他擺出一副主子的態度!他不再是妳的,他現在已經有我了!」
竟敢挑釁她!雲翎公主瞬間冒出沖天怒火。
「我可以跟妳公平競爭,看看誰有本事得到西神!」她氣吼。
「妳憑什麼介入我們?」雲黛罵道。
這話讓雲翎聽了十分火大。
「明明是妳介入我和西神──」
「我有雪豹族長老的同意,西神也接受我了,妳有什麼?妳父王能同意嗎?」雲黛理直氣壯。
雲翎公主氣炸了,怒火在胸腔裏翻騰着。「就算我父王不同意,我也有我可以為他付出的!」
西神眼神一鋭,本能地壓下了情緒,不動聲色。
「妳能付出什麼?難不成逃離皇宮?還是不認妳父王?請妳想清楚,最近對混種豹人頒下最不利的命令是什麼?又是誰下的令?」
雲黛冷笑,壓根兒連收下她戰鐵的意願都沒有。
雲翎公主臉色倏變,一時答不出話來。
「不是是誰都無法為我生育後代,吵這些又有什麼用處?對我來説,與誰結合根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我一樣不能有後代。」
西神低低地説,臉上浮起憂傷,帶着麻木的絕望和冰雪般的寒冷表情。
雲翎公主凝睇着他,被他眼中深邃的黑潭吸走思緒。
「誰説沒有差別?我可以為你生育後代!」
她激動而熱切地喊着,直接走進西神安排好的陷阱中。
西神的唇淺淺揚起令她心醉滿意的笑靨。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妳要反抗妳父王的命令嗎?」
雲黛簡直不敢相信,彷佛雲翎公主説了多麼不可置信的話。
「這就是我可以贏過妳的地方了。」雲翎公主轉眸看她,得意地淺笑。「我的父王我當然敢反抗,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他能拿我怎麼樣?但妳就不一樣了,我可以做到的事,妳卻不能。」
「誰説我不能的?」雲黛壓抑地咬緊顫抖的下唇。
「好吧,妳也許能,但我不相信妳敢。」雲翎冷嘲。
雲黛握緊拳頭,喉嚨像被人掐住了,發不出聲音來。
她的確不敢。
每一個想爭奪西神的女子都必須先放棄為他生育後代的念頭。這是王命,也是各個豹族不願血統被破壞的主因。
不只花豹族的葉奈放棄,她也早就放棄了。
「妳真的願意為我生育後代?」西神眉目間滿是喜悦,用力握住雲翎公主的手,笑着將她擁入懷裏。「只有妳願意為我這麼做,公主,謝謝妳!」
雲黛怔愕不已,她沒有想過西神的心情,只想要擁有他而已,她從來不知道西神對於自己能不能生育後代這件事如此重視在意。
「如果父王不同意,我就跟你一起逃走!」
雲翎公主燦爛地笑着,完全不瞭解如此天真的話語背後將會付出多高的代價。
「好,如果妳父王不同意,妳就跟我一起走。」
他流露出感動萬分的笑容,用力地抱緊她,像無視於一旁雲黛的存在。
雲翎從西神的懷裏微微抬起頭來,笑眼彎彎,冷睇着雲黛,那眼神像在向她炫耀西神心之歸屬。
雲黛渾身像結了冰似地凍在原地,冰霜似的面容底下已被激起奔騰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