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了大量港台愛情小説,還有《荊棘鳥》,開始有了夢想——我的夢想就是找到一個大哥,他既像我的父親,又像我的兄長,還像我的戀人。總之,他彌補了我生活裏所有的缺憾。
寫在微機裏的初戀故事
這件事已過去了整三年。
我經常坐在大學的階梯教室裏發呆,想着這件曾經在我的生活中顯得異常重要的事情,現在,它已經隨着環境的改變,隨着我閲歷的增加,被時間的流水沖刷得平平淡淡了——甚至,還有些蒼白。
就連那張曾經讓我銘心刻骨的面孔,也在記憶中顯得模糊甚至有點滑稽起來……
已是暮春了,裙裾飄飄的美麗夏天正向我們走來。天氣涼爽,校園裏四處飄蕩着香香的氣味,我穿着藍格子棉短袖衫、米色的全棉九分褲,赤腳蹬着涼鞋,走在細細的雨絲裏。
“林可可。”有人喊我。
“哎——”我回頭看,是蔡亭,中文系的,住我們隔壁寢室,大家喊她“白菜”,因為她皮膚特白。
“去哪呢?這麼用功?”
我笑了笑,把肩上的書包往上移一移,沒吭氣。
“得了,星期天麼,不出去玩?”
我搖搖頭,笑,還是不吭聲。我想,她要是知道我此刻去機房做什麼,一定好奇不已,而且,説不定還會指手劃腳指教一大通——“白菜”是個熱心腸。
是的,我這個電子系的此刻卻要去寫一篇小説——姑妄稱之,不知寫出來最終能夠算是!
總感到這是一個難解開的情節,在我腦中始終揮之不去。
我想,把它寫出來,算是對自己過去的一個總結和交代吧。
那時候,我是一個異常孤獨的人
三年前,我在一所重點高中上高二。
所有的功課中,我語文學得最得心應手。其實,這好象與天賦有關,我並沒有在語文上下太大的工夫,相反,我對理化感到害怕,所以很重視。但每次語文考試、語文競賽、作文比賽——凡是與語文有關的一切,我總是獨佔鰲頭。
我喜歡看小説,那是一個遙遠的精神家園。看多了,就寫。
一直在校文學社作個小編輯,大家對我的評價,就是“文靜”二字。後來,咪咪告訴我,有個別男生説我的壞話,他們説我“扮酷”。
我並不奇怪,因為每次選班幹,我的票數總是不夠。但是,在異性中沒有好人緣——這對於我來説,並不是一個令人樂觀的消息。
而我始終改變不了我的冷漠外表。
文學社新來一位高一女生,叫張炎,她路子很野,第二次來就帶來了她表哥——揮。
揮很瘦,面善,而且瀟灑,不乏英俊。張炎驕傲地介紹説,揮是著名青年作家,青年報社的記者部主任。
我在一旁打量着揮——我讀過而且喜歡他的文章。
揮笑笑,輕拍一下表妹的大腦門:“得了,別拿我當虎皮。”
那種親暱的手足之情,無意中流露出來。我看得呆了。
我嫉妒張炎,她所輕易擁有的,就是我一直在苦苦渴望着的——我夢想過無數次,有一個這樣的大哥,他能讓我荒涼的心裏,重新長出一片綠洲。
那時候,我是一個異常孤獨的人,當巨大的孤獨感向我襲來時,我不知道向誰能夠求救,我走投無路。
第一眼看見揮,就覺得他應該是我的大哥。
揮來得很頻繁,我有點奇怪,像他這種年齡的人,竟然喜歡和我們中學生混在一起,當然,他這樣做是出於對錶妹的喜愛——我這樣理解,從而那種心底的嫉妒就更深了。
開始,大家喊他“老師”,他斷言否決,要求我們對他直呼其名。這使大家對他的好感一下子加深了,我也是,或許是早已受不了學校里老師們居高臨下的態度。
當女孩子們圍着揮唧唧喳喳的時候,我靜靜地呆在一邊幹我的的事情。大家都不奇怪,因為我是個出了名的“文靜的女生”。
其實,那邊的一舉一動,每一句歡聲和笑語,無不牽動着我的心。
揮開始注意我,是在看到我寫的幾篇散文之後。
“你喜歡魯迅?”他似乎有點吃驚。
“讀過。談不上喜歡。”真的不喜歡魯迅,他喜歡罵人、刻薄、個頭矮小——天知道,我討厭這樣的男人!
可是,揮這麼一問,我忽然覺察到自己已經受了魯迅不淺的影響。
我感到幾分沮喪,同時也有幾分驕傲。
揮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談下去。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可可,你有點憂鬱。”
我沒説話,但臉紅了。一時間,我們之間談話的空氣似乎凝固起來。
“女孩子,這麼小,怎麼會憂鬱呢?不好不好!”揮似乎有意要打破僵局,故作輕鬆地大聲説。
“你説什麼?林可可憂鬱?得了!哈哈哈……”張炎跑過來,大肆嘲笑她表哥。
我轉身去做別的事情,心裏卻感到一陣陣襲來的暖意。我記得,他剛才叫我“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