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島四季如夏,島上色澤豔麗的花兒終年綻放。
配合島上原來的風貌,再經過特別精心的設計,島上的風光猶如世外桃源,令人流連忘返、久居不膩。
島的右側尚有兩座島嶼,一座被胡嶢改成了野生動物園,莽莽的原始森林裏充斥着他從各地蒐羅而來的各類動物,連希罕少見的保育類生物都有。
另一座島上則闢建了一座巨大的博物館,收藏了價值連城的古董珍玩。逛完一圈至少要花上十天十夜,可見其品類和數量之多令人咋舌。
此刻聖德島歷來最英明偉大的島主,兼胡氏一族的族長、惑愛學院的校長,正饒富興味的站在惑愛學院至聖樓的頂樓,用望遠鏡眺望着動物圖那端,與他心愛的鯊魚競泳的兩人。
低醇的嗓音發出喟嘆,「這個叫黃什麼南和阿什麼士的兩人真是了不起哪,即使和我最厲害的小鯊鯊比賽,也絲毫不輸牠們,唔,悦兒,妳説我該怎麼獎賞他們兩人呢?」他問向能幹的秘書小姐。
立於他左後方一步的人,低柔甜媚的嗓音恭謹的回應,「動物園裏有一處鱷魚潭,不妨讓他們去參觀參觀吧。」
低笑一聲,胡嶢讚賞的睇了她一眼。「嗯,也好,想必他們一定很開心有這個榮幸能參觀我的動物園,讓人送他們過去吧。」
「是。」她應道,然後迅即的取出手機下達指令。
瞬間,嗶嗶嗶的聲音響起,胡嶢摩挲着無瑕的下巴,輕漾一笑。
「這傢伙真是不知道什麼叫死心哪,非得一試再試,真是學不乖。」
秘書薄唇略掀,想説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説的靜立一旁。
沒多久,這半年來常上演的戲碼又再次開演,氣沖沖的人直接殺了過來,指着胡嶢那張絕代風華的臉龐叫囂。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放我出去?」
「哎呀,我説萊寶貝,你的健忘症怎麼又犯了,好吧,就再提醒你一次好了,當初我們約定好的,你若沒有在我給的期限內運回人面獅身像的話,就要留在島上十年,不準碰任何巧克力,你記起來了嗎?」輕柔的音調含笑的道。
「誰,誰跟你約定好的,話都嘛是你自己説的!」沒有巧克力吃雖然使他難受,然而心底還有一個比想吃巧克力更強烈的渴望在高聲吶喊着--
他想見她,好想好想,天殺的,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這種思念給逼瘋的。
「好,那你説,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我走?」他試過了無數方法想離開,但是隻要一到岸邊,安全系統就會發出警示的聲音,接着巡衞的人員便會出現,用非常客氣但強硬的方法請他回去。
他知道那是因為他身體被植入了一種感應晶片,才會一靠近岸邊就引發系統的反應。
但是他找遍了身上可能被植入晶片的地方,就是該死的查不出來。
胡嶢魅瞳瞟向他,輕聲指責,「唔,這樣可不行唷,萊寶貝,當初我讓你去弄回那座人面獅身像時,並沒有叫你去替人家挨子彈,結果你把自己搞成了一條死魚,花了我好大的工夫才救回一命,現在一活蹦亂跳就想離開我身邊,太令我傷心了。」
胡萊語窒,確實是胡嶢從死神手上搶回他一命的,這點他無法否認,他也不是不感激他,但是在島上悶了半年,他簡直快--
「啊!」靈光頓閃,猛一擊掌,胡萊星眸陡然一亮,「有了,我竟然忘了那樣東西了,哈哈哈,這下我一定能離開了,唷呵。」他跳起來興高采烈的掉頭就走。
「這傢伙怎麼回事?瘋了不成!」胡嶢瞇眸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打電話叫埃及的別墅女管家寄來他上次買的那幅畫,三天後胡萊大搖大擺,得意揚揚的再來到胡嶢面前。
「親愛的校長大人,我要離開這裏。」他笑咪咪的開口要求,臉上再親切不過了。
端坐在辦公桌後方,十指交扣在下顎,望着他,胡蟯吩咐秘書,「悦兒,看看他有沒有發燒。」哪回見他,他不是又氣又跳又罵,這次居然這麼好臉色,太不尋常了。
「是。」
「用不着,我好得很。」拉過桌前的一張桃花心木製成的雕花椅子,胡萊優雅無比的落坐,閒適的交迭起修長的腿,俊朗的容顏上泛開魅人的笑靨,星瞳發出晶燦的眸光,這些,在在説明他此刻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
瞇瞳睞住他,胡嶢也被他的滿臉春風勾引起好奇心。「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我是來跟你談一個交易,我用一樣東西交換我出島的自由。」掩不住的喜色讓他的俊顏散發着窒人的吸引力。
長指輕擊桌面,胡嶢興味的輕哼,「哦,」目光落在他手中那隻牛皮紙袋上,「是什麼東西有這麼重的份量?」
像獻寶似的,胡萊慢吞吞的從牛皮紙袋中抽出一幅畫,迅雷般的在他面前展示一秒後,立即再收回。
「怎麼樣,有看清楚了嗎?」
「那是……」惑人的容顏微震,低醇的嗓音透着一絲淡不可察的急切,「你從哪裏得到的?」
「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怎麼樣,你答不答應?」
斂眉垂目須臾,再抬眸,胡蟯問道:「你曾後悔過當時為她擋下了那顆子彈嗎?」
「沒有。」胡萊搖頭。
「那麼你有後悔過把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起死回生九九陰陽神奇靈藥救命大還丹給她服用嗎?」
「我不曾後悔過。」再肯定不過的語氣。
魅瞳透着迷幻的紫光,注視着他片刻,胡嶢頷首,「好吧,既然你這麼想出去,我就成全你吧。」
成全?明明就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這幅畫好不好!將畫交給他,胡萊立刻道:「快點把我身上的晶片弄掉。」
胡嶢使了個眼色給能幹的秘書,她立刻趨前,取出一支長型儀器,往胡萊的頭頂探測片刻,然後伸指用力一扯。
「啊,該死的悦兒,妳幹麼拔我的頭髮?」他吃痛低咒。
「萊長老,我在幫您除掉晶片,喏,您看,就是這根了。」纖纖五指拈着一根烏色的髮絲遞到他面前,髮絲上頭還包覆着一層透明的防水薄膜,精細到肉眼幾乎無法辨識出來。
瞪着那根髮絲,胡萊這才知道原來晶片被植進了他的頭皮裏,混成頭髮的模樣,怪不得他沒辦法找到。
算他們厲害!
「該你説了,這幅畫你是在哪發現的?」胡嶢問,低眸瞅着畫,海天一色的岸邊佇立着一抹側影,畫中人的頭髮被風撩亂,但繪者很傳神的將畫中人的神韻給勾勒出來,只消一瞥,他就認出畫中人是誰。
「那畫是我在開羅的街頭向一家店買的。」
「帶我去看。」胡嶢毫不遲疑的吩咐,立刻要秘書準備妥他的神鷹一號。
片刻之後,胡萊和胡嶢置身在豪華的神鷹一號上,飛往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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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破魔,你猜這次她會在那裏發呆多久?」
「昨天她發呆了五十分鐘後,就被爺爺叫醒,這次若是沒有人叫她,我看可能就這樣一直站到天黑也説不定。」
「你覺得那個人真的長得跟易大哥説的一樣嗎,尖嘴猴腮一臉猥褻?」真懷疑有人長成這副德行還敢出去見人。
「我想八成是易大哥在醜化人家,如果那人真長成那樣,破邪姊哪可能會這麼難過?」
「笨,破邪姊又看不到,就算長得跟豬八戒一樣,也不會被她嫌棄的。」
「你才蠢耶!」他不甘的回敬一句,「破邪姊雖然看不到,但是她其他的感官可是比一般人敏鋭很多,她鐵定能憑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知道他大概的長相了,你忘了嗎,她上次還準確的説中了你的身高和體重咧。」
「你們兩個還要在這裏給我偷懶多久?還不快點練習,我爸你們大伯一個小時後要來考你們了,這次再沒通過,你們兩個就該糟了。」談破煞走進來,賞了蹲在窗口的兩人一人一記爆栗。
「啊、痛,破煞哥小力點嘛,會被你打笨的耶。」兩人吃痛的一起摸着被敲疼的額頭。
談破煞淡哼,「你們已經笨到極限了,不管怎麼打也不會再變笨了。」
「破煞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説?」談破惡不服的橫他一眼。
「難道你們還指望我説你們聰明嗎?如果你們還有一點點智商的話,會連最基本的法術都學不會?」
「那、那是每個人的天賦不同嘛,我們也有別的強項呀。」談破魔辯道。
「是,你們的強項就是在這裏偷窺。」談破煞哼道。其實他也很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破魔和破惡是真的沒有學習法術的資質,但是身為談家的子弟,卻又不能不會,至少也要學會最基礎的才行,這是他父親對談家後輩最低限度的要求。
「才不是咧,我們是在關心破邪姊,怕她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他們可是手足情深哪。
「她又不是你們兩個蠢蛋,哪會做什麼傻事,還不快去練習,這次要再不通過,你們這個月的零用錢又要被沒收了。」
兩名十五歲的少年頓時苦着一張臉,拿起符紙練習畫咒。
談破煞望向窗外的那抹倩影,那站在後院一株桂花樹下的身子單薄得叫人憐惜。
怎麼也沒料到埃及會成為她的心碎之地,他原還以為她和胡萊也許會……豈料那傢伙竟那樣福薄。
宋薇薇家的事情解決後,談破邪在埃及足足再留了半年,直到前一陣子在爺爺的催促下才返台。
她一直不相信胡萊已經死了,她堅信他一定還活着,所以才會痴等着他回去找她。
但易銘卻説不可能,當時胡萊已經斷氣,他親自確認過的。
輕嘆一聲,談破煞看兩個小傢伙安份的開始練習後,朝她走過去。
「破邪,外頭很冷,進屋去吧。」
收回幽幽遠揚的思緒,談破邪微微頷首,與他一道走回身後的屋裏。
不願讓家人擔心,回來台灣後,她臉上不曾再流露任何哀慼的神色,她將思念與愁緒深深鎖在心底。
每一天她都向上蒼祈禱,只要胡萊能平平安安,她願意折壽給他。
他是為了救她才會中彈,於情於理,她都欠他一命。
「破邪。」一回到她自己的房間,熱情的嗓音從門口處迎面而來,在談家,易銘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熟悉。
「易銘,好一陣子沒看到你了。」談破煞熱絡的招呼着他。
「我到印尼替人捉鬼去了,昨天才回來。」他忙不迭的取出特地買回來的禮物討好的遞過去,「破邪,這是我買的土產。」
「謝謝。」她接過,隨手往旁邊的几上擱。
看着她比以往更清瘦的臉龐,眉宇間輕染的鬱色,易銘神色一黯。他很清楚不論他如何的討她歡心,都無法取代在她心底的那個人,
他也早領悟到為何她會否決掉他對她的感情了。
那是因為他對她的愛太淺薄了,所以她才會感受不到,他無法做到像胡萊那樣的地步,不假思索、義無反顧的就撲上去為她擋子彈。
當時看到她情況危急,他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完蛋了,並沒有想到以身相救,否則以他當時離她的距離,他甚至可以比胡萊動作更快。
他輸給胡萊,他承認。
可惜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跳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叫他金絲猴。
談破煞走出去端了幾杯熱茶進來,一杯送進談破邪手裏,讓她温着有些冷的手心,一杯遞給易銘,正打算坐下,突然有人急切的跑來叫他--
「破煞哥,大伯找你過去。」
「好,我這就過去,易銘,你陪破邪聊聊。」
「嗯,有事你去忙吧,」啜飲着熱茶,易銘隨口問道:「對了,破邪,伏魔神珠還是沒有消息嗎?」那串念珠是談家的家傳寶物,被人借走至今,談家應該會想追回來吧。他已經打消了覬覦神珠的念頭,真心希望談家能收回此物。
「沒有。」失去伏魔神珠,爺爺並沒有責怪她,而大伯和破煞哥他們根據易銘的形容,想找尋當初取走神珠的人,卻根本就找不到這樣一個人。
也因此她更加相信胡萊一定沒有死,那個人必然有辦法救活胡萊,他身上那不尋常的氣息令她如此確信。
初春的寒風將前廳隱隱的騷動飄送過來,談破邪側耳諦聽。
見狀,易銘也留神傾聽,發現到那騷動似乎愈來愈烈了,「不會是有人上門踢館吧?」
「我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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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是有妖氣那又怎樣?死老頭,我奉勸你立刻識相的給我住手哦,否則我扁得你趴下,到時場面就難看了。」
「你這隻妖怪恁地頑劣!看我讓你魂歸地府,重新投胎。」
「死老頭,牛皮吹得也太大了,看你一把年紀了,會先去見閻羅的人怎麼樣也是你!」
「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談家陳設簡單的客廳此刻一老一少正大打出手,一個連番使出術法想擒拿擅闖的妖孽,一個被惹得發毛,不客氣的使出絕傳的武術應戰,屋內的擺設在談瑜那隻手杖一掃之下,紛紛應聲破裂,掉落一地。
桌翻椅倒十分凌亂。
大戰正酣,沒有人能制止得了這兩個人。
已屆七十之齡的談瑜性情耿烈,一向遇妖收妖、遇魔伏魔,在他的眼底,世上所有的妖曉鬼怪都是惡的,是存心來擾亂人世,一旦讓他遇到絕不錯放。
高深的道行在胡萊一進到談家時就發現到他身上的那絲妖氣,還斥問不到兩句,脾氣也不小的胡萊就和他槓上了。
於是開啓了這場爭端。
談謙是識得胡萊的,卻礙於父親的緣故,不方便出手干預,而後面被叫來的談破煞一見到那氣焰高漲的胡萊,先是一愕,繼而一喜。
「他果然沒死!」
「就是呀,不過你看待會我們要怎麼收拾殘局?」以父親高深的道行,竟然還沒辦法收服胡萊,他不由得驚異於胡萊的能力。
談破煞也很明白爺爺剛烈的性格,沉吟須臾道:「我看還是讓破邪過來一趟吧,胡萊應該是來找她的,而爺爺一向最疼的就是破邪了,看在破邪份上,説不定會肯罷手。」
「也好,你讓破邪來一趟好了……咦,她過來了,那正好,破邪,妳……」談謙眸光望向侄女,發覺她凝立不動,臉上倏忽變幻着各種不同的情緒,又是驚喜又是不敢置信,接着還流下眼淚,掩面啜泣起來。
父子兩人對望一眼,皆沒有出聲打擾她,倒是跟在她身後而來的易銘一看見客廳裏的情狀,驚詫的叫了起來--
「是胡萊!他竟然沒死,破邪,是胡萊!他真的沒死,天哪,我真不敢相信,那天他明明斷了氣,怎麼會……」
與談瑜鬥得正酣的人,聞言瞥到了那抹他牽念半年多的倩影,驀地一掠來到她面前。
不知情的談瑜以為他要對孫女不利,立刻揮杖打來,眼見情勢危急,談謙和談破煞父子倆聯手擋下他的一擊。
「爸,手下留情。」
「爺爺,不要傷他,破邪會心痛死的。」
「你們在胡説什麼?還不快讓開!」談瑜擰眉喝斥,正要格開兒子和孫子,瞥去一眼,就見到胡萊站在孫女面前,並沒有做出什麼危害到她的舉動,兩人的神情卻是如出一轍的激動。
彷佛久未相見的情侶,再次相逢時的表情,談瑜愕住。
「破邪,妳認識這妖孽?」
「爺爺,他就是在埃及救了我一命的人。」嬌容梨花帶淚的回道。
「是這死小子?!」談瑜瞪向剛才仍一派囂張和他鬥法、此刻眼中卻只有孫女的傢伙,他撇了撇唇,擺出長者的威嚴問:「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剛交手之際他便知道這臭小子是人,只不過身上透着一絲來路不明的詭異妖氛,如果這小子知禮識趣,知道什麼叫敬老尊賢的話,他也不至於愈打愈惱火,但是卻也不得不暗贊這小子身手還滿了得的。
「我叫胡萊。」是她爺爺?怪不得兩人如出一轍,一見他就當他是妖怪,喊打喊殺的。
「胡來,還真是人如其名。」談瑜冷哼。
知道爺爺誤會了,談破邪趕緊解釋,「爺爺,他的萊是篷萊仙島的萊,不是來去自如的來。」
「還不都一樣,簡直是胡亂來,一點都不知什麼叫禮貌。」
「死老頭,你自己又多有禮貌了,一見面就喊人妖怪,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胡萊毫不吃虧的反唇相稽。
「你這臭小子……」
談瑜正想再發作,談謙連忙攔住他道:「爸,別跟胡萊一般見識了,現在的年輕人呀都不太懂事,阿正昨天送來了今年的新茶,不如我們到後面茶室去喝喝熱茶,暖暖身子吧,嚐嚐今年春茶的味道如何。」
心知讓這脾氣都不算好的一老一少再吵下去,恐怕會沒完沒了,破邪和胡萊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説,他有意支走父親讓這小倆口獨處。
睨了兒子一眼,他那點心思他怎會不知道,用鼻子哼了一聲,往後面走去,如果不是看在這小子救了他寶貝孫女一命,他可沒這麼容易善了。
談破煞也驅走一干前來看熱鬧的談家小輩。「走走走,沒戲看了,都回去做自己的事。」
「破煞哥,那個人就是讓破邪姊愛得要死的人呀,跟易大哥形容的完全不一樣嘛!」疑惑的聲音漸行漸遠。
在一干人等退下後,胡萊抬手愛憐的輕拭談破邪臉上的淚痕。
「哭什麼哭,我又沒死。」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她喜極而泣的熱淚再度滾落。
「那……妳想不想我?」其實和胡嶢到埃及時,他已從宋薇薇那裏得知她留在那裏等了他半年的事,她的心意他都從宋薇薇的口中知道了。
談破邪抬手撫向他的臉,徐徐的輕點螓首。「想,很想。」
「那……妳還有什麼話想告訴我?」快説她愛慘了他,為了他是怎樣的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只要是醒着,腦袋裏想的就只有他。
這樣他就會告訴她,比起巧克力來,他發覺她對他更重要,他可以愛巧克力一輩子,應該也能愛她一生一世。
「我知道你身上的那絲妖氣是什麼了。」她低語。
「是什麼?」幹麼把話題扯到這裏?他們可是歷經生死久別重逢的戀人耶,該説的是如何的思念對方的話,突然提到這個做什麼?
她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手上寫下兩個字--狐精,「對嗎?」所以才能如此的妖惑眾生。
「妳怎麼知道?」他詫訝她竟然答對了。
「我是從那天帶走你的那個人身上推測出來的。」
「妳是説他的身上有狐騷味?」那變態校長老是愛賣騷,讓人給聞出味道了吧。
她失笑,「不是,我是就易銘形容他的外表,再加上你們同樣令人迷戀的本能,推敲得知的。」只有傳説中的那種生物,才擁有這樣天生魅惑的天性。手滑到他的唇瓣和下顎,她微訝,「不是尖的嘛。」
「什麼意思?」胡萊抓下她在他唇上挑逗的柔荑。
她笑逐顏開,「有人説你長得尖嘴猴腮一臉猥褻……」
「一定是那隻死猴子!」想也知道是誰會這麼詆譭他。
「喂,小狼狗,你贏了,破邪就拜託你了。」一直杵在客廳裏的人開了口,這兩人之間沒有第三者介入的空間,他明白,他為兩人有圓滿的結局衷心感到開心,瀟灑的揚了揚手退場。
「哼,還用得着你拜託嗎?她本來就是我的。」敢説他尖嘴猴腮一臉猥褻!「金絲猴,如果你想找對象,應該去找母猴才對,那才是最配你的。」胡萊尖刻的涼語飄過去。
走出大門的易銘忍住額上暴跳的青筋,算了,他風度好,不要跟這種幼稚的人種計較。
談破邪破涕而笑,另一隻沒有被他握住的手又滑上他的臉,她想好好的「看看」他的長相。
「走吧,要去妳房間,還是我們到飯店裏去?」胡萊突然道,
「幹麼?」她一頭霧水,不知道話題為何轉到那裏去。
「妳好像很急。」
「我急什麼?」她莫名的問。
「妳一直在挑逗我不是嗎?」
「我哪有在挑逗你?」她喊冤。
「妳一直在摸我。」他點明事實,那隻手從他的額心滑向兩眉,接着來到他的眼睛、鼻子,臉頰和嘴巴,最後在他的下顎逗留片刻,再往下滑移至他的頸子、喉結,沿着他的鎖骨,流連在他的胸膛上。
被淚水濡濕的俏險頓時緋紅,她嬌嗔,「我是因為想知道你的模樣,所以才會摸你,你不要想歪了。」她微惱的收回手。
「是這樣嗎?」胡萊語氣充滿懷疑。「妳不是對我有淫念?」
「誰、誰會對你有淫念?你不要亂説!」他大膽直接的話加深她臉上的酡色。
他嗤笑一聲,「好吧,姑且就信妳吧,那妳摸清楚我長得什麼模樣了嗎?再仔細摸一次吧。」
胡萊握住她的手,讓她再細細的撫着自己的臉龐。
「不、不用了啦。」她羞怯的縮回手。
「好吧,反正以後讓妳摸的機會多得是。」不強迫她,看着她帶淚的嬌顏,他揩掉她眉睫間殘留的淚水,輕喃般的問:「欸,大法師,妳之前問了我一件事對吧?」
「什麼事?」他沒頭沒腦的突然這麼説,談破邪一臉不解。
有些彆扭的看住她,他清咳了幾聲,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妳曾問我能不能愛妳一生一世此情不渝?」
「不,我不再這麼要求了,是我太不知足,你能愛我多久就多久,只是等有一天如果你的愛用盡了,請你告訴我一聲,那時我們就好聚好散,給彼此一個真誠的祝福。」
是她太執着了,生命無常,人心更是瞬變,如何能奢求一個人要他承諾一輩子感情不變。
該珍惜的是這一刻所擁有的,而不是渺渺不可捉摸的未來。將來就算愛盡,揮揮手道一聲珍重再見,也算是個善緣了。
凝眸睇她,他俯下唇吮住她微涼的唇瓣,深深的一吻。
「我的回答是,我從小就愛吃巧克力,至今未曾改變,而妳的滋味比巧克力更加甘醇深刻……後面的妳應該就可以自己推敲出來了吧。」未完的話語要她自己去體會。
「呃,」談破邪震愕住,「我不太明白,你可以説得仔細一點嗎?」拿她跟巧克力比,他的意思是……
那種噁心的話,休想他説得出口,「妳都能猜測出我的來歷了,這麼簡單的事不可能難得了妳,妳自己想吧。對了,我帶了一樣東西還妳,喏。」他取出一串木色的念珠放入她的手心。「這是我們英明偉大的校長託我拿來還妳的。」
「這是伏魔神珠!爺爺一定會很高興的。」失物復得,她喜上眉梢,這樣就能説服爺爺接納他了。
「那老頭跟妳還真像,一見面就對我喊打喊殺的,喂,妳該不會是被他帶大的吧?」才會跟那老頭一樣的反應。
「沒錯,我是爺爺帶大的,我的法術也是爺爺親手傳授,他一向最疼我了,」談破邪柳眉一擰,「你幹麼一來就跟他鬧得不愉快,還大打出手?」
「是我的錯嗎?我才一進門,妳知道他怎麼説嗎?何方妖怪竟然擅闖談家?我不過回答,我看你才是死老妖呢,他就火大的先動手了。」
她無奈的嘆息,他居然敢罵談家最有威嚴的爺爺是死老妖,也難怪爺爺會那麼生氣了,他最討厭不懂禮貌的年輕人了。
「走吧,被變態校長困在島上半年多,我好久沒吃到巧克力了,陪我去買巧克力吃。」
他真的好愛吃巧克力哦,談破邪輕泄一笑,霍然明白他適才未完的話意是什麼意思了。
料峭的春風雖透着沁骨的寒意,被胡萊握着的掌心卻傳來綿綿的温暖,煨熱了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