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建築好有特色!”
走在中央大街上,灩灩一路讚歎不已。
“這條中央大街很完整的保留了俄式建築。”武胤喬像為遊客解惑的導遊。
“我簡直無法想像這裏是哈爾濱,感覺好像在歐洲某個國家一樣。”她興奮無比地説。
雖然她幾乎玩遍了五大洲,見過無數比哈爾濱更美的地方,可是因為此刻身邊有武胤喬陪伴的緣故,有種特別親切熟悉的感覺,哈爾濱在她心中無異是天堂。
“是嗎?我沒去過歐洲任何一個國家,也無法想像。”武胤喬的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反應和灩灩正好相反。這裏他起碼來過不下數十次,再加上睡眠不足而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你沒去過歐洲,那麼去過哪裏?”她好想多瞭解他一點。
“加拿大和韓國。”
“正巧都是我沒去過的國家,那裏好玩嗎?我聽説加拿大的楓葉很美。”她像只開心的麻雀,嘰嘰咕咕地説。
“我純粹只是去比賽,並不是去玩。”他淡淡地説。“世界各國的滑雪場地看起來都大同小異,沒什麼特別。”
“為什麼不順道去玩呢?多可惜。”她天真地詢問。
“我也很想,但是你猜猜看我為什麼不能‘順道’去玩?”他嚴肅地盯着她。
“要我猜嗎?”她率真地一笑,很認真地猜起來。“因為……你沒有時間。”
“錯,因為我沒有開古董店的爸爸,也沒有開珠寶店的媽媽。”他只差沒有自嘲是個負債千萬的窮光蛋。
灩灩轉了轉眼珠子,眼神苦惱地看着武胤喬。“不可能每個人的爸媽都和我的爸媽一樣呀!”
“你明白就好。”他不想多向她詳述自己的背景。
灩灩其實不大明白,她低下頭苦苦思索了半晌,才漸漸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沒有錢嗎?”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沒有金援能到哪裏去?”他的語氣明顯不悦。
“金援!你指的是金錢援助嗎?”灩灩突然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開心地喊:“那很簡單,我金援你呀!”
“你説什麼?”武胤喬愣住,眼神充滿錯愕。
“你想去哪裏玩,我幫你付錢。”她盈盈笑問,全然不覺這話有哪裏不妥。
“我們才認識幾天而已,憑什麼要你幫我付錢。”他冷冷質問。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你開心就好了。”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白痴!”他大聲怒斥。
灩灩迷惑地看着他,以為他不信,更加強語氣説:“我是説真的,真的沒有關係喔,你用不着客氣。”
“閉嘴!別再惹我生氣了。”他大吼,指關節握得咯吱響。
灩灩愕然呆望他,不懂他為什麼生氣?從前,她的前男友們只要聽見她這麼説,都會高興得跳起來,為什麼他卻會那麼生氣?
帶着一肚子的為什麼,灩灩緊張不安地在武胤喬身後小跑步地跟着。
“武胤喬,你餓不餓?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去買給你吃。”她小心翼翼、温柔地低詢。
武胤喬驀地停住,害她煞車不及,一頭撞上他堅實的背。
“幹嘛説起話來像女僕一樣。”他帶着“受不了”的眼神看她。
“有嗎?你覺得我像女僕?我以前的男朋友從來沒有抱怨過。”她微偏着頭疑惑地反省。
武胤喬繃着臉。這丫頭交男朋友的態度顯然有很大的問題,更可恨的是,她那些“以前的男朋友們”。
“你想吃什麼?我去買。”他不想再聽見她提及“以前的男友們”。
“不用,你等我,我去買。”她又習慣性地低頭找錢包。
“不準在我面前扮演女僕,也不準替我付任何一毛錢,想吃什麼,快點説。”武胤喬的耐性已瀕臨極限。
“你想請我?”她深怞一口氣,滿臉驚訝。
“廢話!你想説我大男人也行,反正我沒有讓女人付錢的習慣。”他面無表情地説。
這還是灩灩生平第一遭讓男人請東西吃,一顆芳心感動得不得了,她左顧右望,欣喜地往前方一指。
“我想吃那個!”
武胤喬順着她的指尖看去,她指的不是餐廳或速食店,而是街邊小餐車賣的馬迭爾麪包。
“你不是在幫我省錢吧?”他還沒有窮到只能請她吃一塊錢的麪包。
“什麼?省錢?不是啊,很多人買那個吃,看起來好像很好吃。”她壓根兒沒想過要幫武胤喬省錢,在她腦子裏對物質的貴賤從來沒有正確的概念,行動意志全由好惡支配,根本沒有動過想替自己或旁人省錢的念頭。
“好吧,等我。”他輕拍她的頭,往賣麪包的餐車走去。
一絲絲暖意流進灩灩的心,她恍然怔望着他,將他高挑頎長的背影一寸寸貼進她的心扉。
“發什麼呆?”
她像是出神夢遊一般緩緩仰起臉來,發現武胤喬不知道注視了她多久,凝望着那雙神秘深邃如海洋的眼眸,竟覺泫然欲泣。漸漸地,淚眼朦朧,幾乎連他的臉都看不清楚了。
“傻瓜。”他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微微一笑。“才兩塊錢的麪包而已,不需要感動到淚眼汪汪的地步吧?”
“我只是……”她頓了頓,低嘆着説:“覺得自己已經太喜歡你了。”
武胤喬微愕,聽見這麼直接明白的心情告自,呼吸不覺停止了剎那。
“前面有個拜占庭東正教堂。”他假裝沒聽清楚,牽起她的手往前走。“你可以邊吃麪包邊喂鴿子。”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她的愛情並不孤單,但明白表示並非他的個性。他該如何才能讓她明白?或許照偶像劇裏的情節演一遍——感動地將她擁人懷裏,然後深情地四目對望,接着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場浪漫的擁吻。
想想……還是算了!
一樣很容易滿足,帶着竊喜的眼神偷瞄他,他主動和她手牽着手走在這異國風情濃厚的街上,就已經令她覺得夠浪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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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譁——這個教堂好大!廣場也好大!”灩灩興高采烈地拉着武胤喬往前跑,故意驚飛一地的鴿子。
“教堂最近才整修過。”武胤喬不自覺又扮演起導遊的角色來。
“你從小就住在哈爾濱嗎?”灩灩撕着麪包,邊吃邊喂鴿子。
“不是。”他在人行椅上坐下,用她聽得見的音量説。“我從小住在日本北海道,兩年前被取消選手資格以後才回到哈爾濱來。”
聽到日本兩個字,灩灩又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從小住在日本?”她不自在地看着他。“你……確實不是日本人?”
“我父親是哈爾濱人。”他雙手盤抱在胸前,一派怡然的神情。
“那就好。”她明顯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那麼討厭日本人?”他故意不説自己尚有另一半日本血統,決定先問清楚她討厭日本人的真正原因。
“因為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曾經被一個變態的日本中年男人性蚤擾過,好惡心!”她恨恨不息地説。
“那就好。”換他鬆一口氣,幸好不是什麼因為蘆溝橋事變,或南京大屠殺等等的民族仇日情結,否則可就麻煩了。
“什麼那就好!”她瞪大眼睛抗議。“你知道他是怎麼蚤擾我的嗎?”
“怎麼蚤擾?”他緊張地直起背。
會讓她留下如此醜陋、無法磨滅的記憶,該不會是……
“我來示範一次。”她於是扯下自己的手套,接着又扯下他的手套,抓住他的指尖按在自己的掌心上,然後若有似無地畫圈圈。
驀地,一陣戰慄從掌心竄上來,她澀怯地怞回手,頓時滿臉通紅。
“就是……這樣。”她不敢看他,怕他以為她是故意在蚤擾他。
武胤喬愕然,忽然有股釋然的感覺。原來,就只是這樣。
“幹嘛臉紅成那樣?看來你並不討厭這種蚤擾啊!”他強忍住笑。
“那是因為對象不同,反應當然不一樣,當時我真的噁心得想吐。”她急忙解釋。
“我可以相信,因為你那時候才十五歲嘛。”他向她保證。
“對呀,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害她純潔的心留下一顆醜惡的印記。
“現在的施灩灩已然不可同日而語了,連倒追、偷吻男人的勇氣都有。”他再也忍不住,輕笑聲漫出了唇間。
“轟”地一聲,羞慚的火苗瞬間燒紅她的瞼。
“你不是看不起我吧?”她緊張兮兮地問。
“以我的個性應該會看不起你才對,可是卻偏偏沒有。”她若是夠聰明,就該聽得懂他對她的“特別待遇”。
灩灩出神地想了半天,臉上仍然帶着猶疑和不確定。
“只要你不討厭我就好。”她得到一個比較確定的答案。
武胤喬頭痛地嘆口氣。他對她何止是不討厭,甚至還是喜歡的,而且是非常多的喜歡。
“為什麼被取消選手資格?”她認真地問。
“因為撞傷了採菱。”他並不打算隱瞞。
“那不公平,那是一場意外,你並不是故意撞傷她的,更何況她又傷得不重,怎麼可以因此取消你的選手資格!”她忿忿不平地説。
“你怎麼知道?”他奇怪地看她。
“呃——”灩灩咬住舌頭。慘了,説太快了。
“誰跟你説過這件事?阿威嗎?”他隨便一猜就中。
“他沒説太多,就這樣而已,真的。”她再三強調,但顯然是亡羊補牢,他的表情根本就寫着“不相信”。
武胤喬不知道阿威究竟對灩灩説了多少有關他的身家背景,就不知道阿威是不是也説了他最忌諱的“那件事”。
“你知道多少都無所謂,乾脆我現在一次跟你説清楚好了,我不喜歡有人私下亂打聽我的隱私。”他的語氣不甚愉快。
“好哇!”她興奮地拍手,一副準備好專心傾聽的模樣。
“我家很窮。”他直接説出心底最忌諱的那件事。
“多窮?”她聳肩笑問。
“我父親經營的遠洋漁業倒閉,家裏因此負債累累。”他簡短地説,並且留心她聽了以後的表情。
“遠洋漁業是幹什麼的?”她像個小女孩般好奇地問。
“捕帝王蟹,可是船被海上的浮冰撞沉了,欠銀行的貸款還不出來,所以公司被查封。”
“被浮冰撞沉!”她驚呼。“你爸沒事吧?安全回來了嗎?”
武胤喬沒料到她先關心的不是負債問題,而是他父親的安危,驀然間被她單純的善良感動了。
“他現在很好,因為船上有救生艇。”
“那就好。”她笑嘻嘻地接着説:“我知道帝王蟹,上回去日本的時候吃過,蟹腳好大隻好好吃呢!説不定我曾經吃過你爸爸捕的帝王蟹喔。”
“現在吃不到了,我爸現在滿腦子只有負債,沒有帝王蟹。”他再度強調“負債”,因為免不了懷疑灩灩是否故意避重就輕。
“負債?”她眨了眨眼,終於注意到了這兩個字。“負債了多少?”
“五千萬。”日幣。但他刻意不強調幣值,就是想測試她的反應,因為通常一般人聽了多半會往後猛退三步表示驚訝,接着就是一臉同情。
想不到灩灩的表情竟然無動於衷,只不過點點頭表示瞭解了。
對灩灩而言,根本搞不清楚五千萬等於一幢豪華別墅的價值,其實她才不關心武胤喬家裏究竟有多少負債,只是非常開心聽見他談起家裏的事,單純地高興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往前邁近一大步。
武胤喬則是無法置信地盯着她看,就算她再有錢,五千萬的負債一樣是會讓人大吃一驚的,她怎麼會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你知道‘父債子還’這句話嗎?五千萬這筆負債必須要由我來償還。”他得讓她明白,想和他在一起就得面臨的困難,若想及早怞身尚且還來得及。
“應該的嘛,你爸爸一定老了,也沒有賺錢的能力了,理應由你來償還。”灩灩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説。
“萬一我還不出來了,請問誰來幫我還?”他正色地問。
灩灩眼睛一亮。“又要我猜呀,我猜……當然是你的兒子。”
“錯,在我還沒有兒子之前應該是我的妻子才對。”這暗示夠明顯了吧?
灩灩揚起睫,陣中突然散放出異彩。
“那你娶我,我幫你還。”她話一説完,不自禁又紅了臉。
武胤喬沒想到她語出驚人,聽見他揹負五千萬負債,不但沒有逃夭夭,反而還自投羅網。
“你哪來的錢幫我還?”她的腦子真不是普通的怪。
“有啊!我爸都會在我的户頭裏存一筆錢給我,我用了多少他就會補上多少,你用不着擔心。”
“我不用你爸爸的錢。”他沉下臉,神色極其認真。“更何況你爸爸憑什麼幫我還錢?”
“那……我叫小妹幫我從‘鎮寶齋’裏偷幾件明朝的古董給你,那些古董都很值錢,一定夠還清你的負債。”她的表情相當興奮,彷彿想到的是一個絕妙的好辦法。
“那些古董也是你爸爸的,又不是你的,而且你確定你的小妹肯幫這種忙?”武胤喬開始懷疑施灩灩是否天真過了頭,簡直就像住在象牙塔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情美少女。
“那倒是,漓漓多半不會肯做這種事。”她低下頭苦苦思索着,忽然一抹笑意偷偷浮上唇角。“不過……你若是變成了她的姐夫,她就一定會肯,而且我老爸當然也一定會肯幫他的女婿。”
“別開這種玩笑,我不可能讓與我不相干的人替我還債。”他正經地板起臉,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他不願意和灩灩之間的感情摻雜了金錢買賣的成分。
“這不是玩笑,你真的可以考慮看看,五千萬對我爸媽來説不會有問題的。”她拉着他的衣袖,一徑地搖啊搖。
“別像個推銷員一樣猛推銷自己好不好?太難看了。”他凝着眉眼,起身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灩灩緊隨在後,失望地低語:“你不肯答應,是不是因為採菱?”
武胤喬差點想昏倒,從頭到尾,她都無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和採菱已經分手了。”他決定説個清楚。
“真的!”“砰”!她的臉上炸開一朵燦爛的煙花。
“所以絕對和採菱無關。”他自顧自地走着。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考慮?”她又去拉他的手。
他面無表情,嚴肅而簡短地回答。“因為我有不想被同情的自尊心。”
灩灩微愕,不懂為什麼武胤喬一談起“錢”的反應,就好像被蠍子螫到一樣?
她陷入一團迷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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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如夢似幻,令人歎為觀止的冰雕展,武胤喬和灩灩錯過了最後一班開往亞布力滑雪場的小巴士。
深夜的哈爾濱市區人潮漸漸散去,細雪紛飛,冷得透徹心肺。
“已經告訴你時間來不及了,你還慢吞吞的看冰雕,這下可好,沒有車回亞布力了。”武胤喬對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嘆口氣。
“難得來一趟嘛,不看個仔細,豈不是太辜負那些藝術家辛苦的創作了。”她冷得聲音直打顫,困窘不安地悄悄挨着他汲取體温。
“你看得也太仔細了,只差沒把眼睛貼在冰雕上。”甚至還不停驚呼好美、好偉大之類的讚美詞,引來不少側目。
“很像土包子,是不是?沒辦法,除了參加婚宴上看過‘喜’字的冰雕以外,哪裏想得到能用冰雕出一座黃鶴樓,當然十分震撼我呀!”灩灩把半張臉埋在圍巾裏,邊説邊喘氣,呼出的熱氣如白霧,很快就在圍巾上結了薄冰。
“你還好吧?”武胤喬看着她雙手交握,冷得拼命發抖的模樣,禁不住問。
“我好冷,冷得太陽袕好像有針在刺一樣,雙腿也是,已經刺痛得完全沒有知覺了。”她拼命地格格打顫。
武胤喬微一遲疑,便拉開大衣,伸手摟她入懷,將她圈裏在大衣裏。
“你不習慣這種酷寒,很可能腿已經凍傷了,我看現在要先找個地方給你取暖,否則你的身體一定會凍壞。”他低沉地説,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心上。
“好啊!”灩灩斂不住唇邊陶醉的笑靨,躲在武胤喬大衣下温暖的世界裏,把冰冷的臉頰貼靠在他暖熱的胸膛上,雙手悄悄環住他的腰。
“先找賓館住下。”他説。
“賓館!”她愕然抬頭,這兩個字代表的意思有點暖昧。
“這裏的賓館是單純的飯店,不是日本‘那種’賓館,別想歪了。”他拍了下她的額頭。
灩灩心臟怦地一跳,唇角噙着輕笑,其實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想歪了。
兩人相擁着走在清冷孤寂的街道上,輕柔的雪花靜靜落在檐上、樹枝間,月牙兒在天際忽隱忽現,將這座晶瑩剔透的城市映照得更加光華璀璨。
“真奇怪,我肯定自己沒有到過任何一座冰城,可是這裏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熟悉,好像曾經來過這裏。”她夢囈似地低哺。
“是嗎?”他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心裏想的是這附近有什麼賓館離他們最近?
灩灩仰起臉凝視着他。“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不是特別相信。”他回應得不大認真、心中正暗自決定到離他們最近的“馬迭爾賓館”。
“我相信。”她緊緊環住他的腰。“我相信我們前生可能是情人,也或許是夫妻。”
“是嗎?”他低頭望她,眼瞳漸深。“中央大街上正好有‘馬迭爾賓館’,我們到那裏先住一晚,明天再回亞布力。”
“好。”只要和他在一起,去哪裏都無所謂。
“馬迭爾賓館”是幢古老文藝復興時期、路易十四式的建築。
灩灩在櫃枱前登記住房時,不自禁地東張西望。
“請問一間房還是兩間房?”服務生禮貌地問。
“兩間”武胤喬答。
“一間。”灩灩答……
武胤喬和服務生同時看她一眼。
灩灩笑了笑,轉頭欣賞樓內幾處文藝復興時期的浮雕。
“那就一間吧!”武胤喬妥協。
“這是法國式建築嗎?是什麼時候興建的?”灩灩好奇地問服務生。
“是法國式建築沒錯,前身是由法國人經辦的,建於一九O三年。”服務生有問必答。
“將近一百年了,哇——”灩灩驚奇不已。
“拜託你,別又像個土包子一樣,好不好?”辦好住房登記,武胤喬拉着她走上樓。
“沒辦法,在中國居然能看得見道地的法國建築,實在是太稀奇了。”她挽着他的手。
“有什麼稀奇,八國聯軍的建築這裏統統都有,要多道地就有多道地。”他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一進門,就直接走進浴室放熱水。
“不提歷史傷痕,我還真的很喜歡哈爾濱這座冰城呢!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對我的味,不過就是太冷了一點。”灩灩在右邊的單人牀坐下,嘆息一聲,接着便往後仰倒,再舒服地嘆息一聲。
在軟綿綿的牀上、嘩啦啦的水聲中,灩灩被舒適的暖意包圍,整個人昏昏欲睡,隱約感覺到武胤喬在脱她腳上的皮靴,但是瞌睡蟲已經佔領她的意識了,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先別睡,把沾雪的圍巾和外套脱掉掛起來烘乾。”武胤喬輕輕拍着她的臉。“還有,你的腳已經有輕微的凍傷了,泡個熱水澡以後再睡。”
灩灩強撐起沉重的身子,迷迷糊糊地開始脱下身上的衣服。
“喂,進浴室以後再脱!”武胤喬眼看她已經脱得只剩貼身棉衣,急忙將她推進浴室,然後用力擰一下她的鼻子。“清醒一點,不準淹死在浴缸裏!”
看見灩灩睜開眼睛點點頭以後,武胤喬才不大放心地把浴室的門拉上,出去。
在熱氣氤氲的浴室裏,灩灩恍恍惚惚地脱光身上的衣物,跨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裏,緩緩地,以最舒服的姿勢躺下。
啊——好舒服——
熱水慢慢淹過她的肩,鬆弛和舒暢的感覺也跟着淹沒了她,她的眼皮漸漸沉重,直到再也無力睜開,終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