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從月來説,嫁進王府的生活和在於府裏的生活相比起來,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一樣是晨起向府裏的各房長輩請安問好,閒時遊園賞花,優閒地聽府裏女眷們説長道短,偶爾看戲聽曲、打雀兒牌。
雖然王府是滿人貴族,於府是漢族,但是兩家已融合了滿漢兩族的生活習慣,除了在穿著打扮和膳食上稍有不同以外,其餘的根本沒有多大差別,所以於從月一嫁進王府,就很輕易地適應了王府的生活,而她無可挑剔的優雅舉止和端莊得體的言行,也都深得王府長輩喜愛。
在這種時候,她就深信「門當户對」也有其必要性。
只不過,以前於從月是在自己的家裏,她可以很任性,沒興趣的事不會去做,不喜歡的人也不會去搭理,但是嫁到王府之後,她的身份不同了,即便不喜歡的人或沒興趣的事,她都得勉強自己曲意承歡。
尤其在嫺馨格格人府之後,衍格新婚之夜給她的難堪如影隨形,在成為王府二少福晉之後,她原本稜角分明的個性慢慢磨平,面對任何狀況,她愈來愈能冷靜沉穩,愈來愈能無動於哀了。
這天下午,府裏花匠們把幾大盆栽種好的花送進了老福晉正屋裏,老福晉把府裏的女眷們都叫到了她的屋裏賞花。
「這些花是我特地命花匠栽養的。」老福晉指著滿屋鮮豔的花,笑吟吟地對女眷們説。「你們各自挑選看中的帶回自己屋裏去養起來,我愛花的香氣,總希望各房裏都能花氣襲人。來吧,你們自個兒挑。」
女眷裏也有長幼尊卑,顯親王福晉率先挑選。
「額娘,這些花個個都好,真不知該選哪一盆好呢?」看著屋內花團錦簇,顯親王福晉眼花撩亂,不知該挑哪一盆好。
「來,讓你媳婦幫你挑吧!」老福晉笑呵呵地説。
顯親王福晉有兩個媳婦,一個是大少奶奶元丹,一個是二少奶奶於從月。
「額娘,那盆石榴不錯,花開得挺好,您就挑那一盆吧!」元丹指著一盆唇瓣緋白的石榴花。
「這孩子不曉事,石榴花有層意思是多子多孫,你額娘已經生不出來了,給她這盆花也沒用啊!」老福晉邊説邊笑。
女眷們一聽,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額娘怎麼拿我打趣呀?」顯親王福晉苦笑著。「我是生不出來了,可我還有兩個媳婦兒呢!」
老福晉樂呵呵地笑道:「這兒正好有兩盆石榴花,元丹和從月就一人就一盆去吧!」
「謝太太賞。」元丹和於從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於從月讓元丹先挑,元丹因名字有個丹字,便選了最鮮豔的那盆,剩下的那盆就歸於從月了。
「從月,你過來。」老福晉慈祥地笑喚。「這麼多花,你額娘不知道該要哪一盆,不如你來幫你額娘挑吧!」
「好。」於從月看上花葉繁密、花色多樣的那一盆。「太太,額娘屋裏擱一盆『玉棠春富貴』正合適。」
眾女眷疑惑地尋找哪一盆是「玉棠春富貴」?
「從月果然好眼光!」老福晉笑得更樂了。「好孩子,你告訴她們,哪一盆是『玉棠春富貴』?」
於從月用手指著栽植玉蘭花、海棠花、迎春花和牡丹花的那一個花盆。
「牡丹象徵富貴,所以這幾種花合起來的意思便是『玉棠春富貴』了。」
「好,那我就不客氣要這一盆了。」顯親王福晉對這個聰慧靈巧的兒媳婦簡直滿意得不得了,禁不住疼到了心裏去。
「衍格那孩子呀,也真只有從月能匹配。」老福晉笑眯了眼睛。「從月,你大嫂生了一雙兒女了,你也要爭點氣,給咱們王府再添一個男丁。」
「是呀,咱們一起把石榴花養茂盛些。」元丹衝著於從月心無城府地一笑。「我瞧從月和二弟十分恩愛,明年太太和額娘肯定能抱孫的!」
眾女眷也爭相附和著。
於從月面對著眾人的欣悦笑語,不禁冷汗涔涔。
自從嫺馨格格人府以後,衍格夜夜都是子時以前進嫺馨的屋,寅時以後才回來她的房,紅兒總是在她的房裏侍候他起牀梳洗,因此當老福晉和顯親王福晉問起時,紅兒自然如是回報,不知情的人真以為衍格與她多麼恩愛甜蜜,但事實上有誰會相信,嫁進王府快一個月的她仍是完璧之身。
照她目前的處境看來,嫺馨一定會比她更快受孕生子,到時候母以子貴,嫺馨一定可以扶上側福晉的位置,而她自己始終生不出孩子,也會落人衍格計劃好的圈套中--休妻。
到那時,她該怎麼辦?
「你們也都各自挑盆花去吧,把自個兒的屋裏弄熱鬧些!」老福晉心情好,笑得合不攏嘴。
「是!」女眷們爭先恐後地選花。
一陣混亂中,於從月隱約察覺到身後有道犀鋭的光芒,她緩緩回頭,看見嫺馨格格面色陰冷地盯著她,滿眸盈滿了敵意。
不管何時、不管何地,只要沒人看見時,嫺馨格格就是用這種敵視的眼神看著她,明明白白地用眼神表達自己對她的厭惡和憎恨。
她不示弱地回瞪一眼,然後漠視嫺馨眼中的敵意,轉開臉無視她。
嫺馨格格自從進府以後,才深深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富貴人家。各房主子的做派和氣勢,還有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質與優雅神態,都不是在下階層社會里長大的她能一朝一夕學得來的。
再看於從月,確實如衍格所形容的那般,是一個讀過書、受過教養、舉止端莊的官家千金,她只比自己早進府三天,但是卻如魚得水,自在得就像在她自己的家裏一樣,而那份氣度與能耐也顯然都在大少奶奶之上。
看著於從月在王府裏過得如此安穩,而她自己卻活得戰戰兢兢、擔心受怕。少福晉的位置本來該有機會是她的,於從月偏偏死不肯放手,看著她備受王府長輩們寵愛,她對她的防備和憎惡就愈是加深。
雖然她現在在王府裏的地位只是侍妾,但是好不容易進了王府,她就絕對不會再回去那個破爛的家!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生下小阿哥,這樣才有機會提升自己的地位。
至少,要先站上側福晉的位置,這樣才更有機會將於從月從正室的位置上擠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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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酒樓」的二樓雅座內,坐著的不是王公貴族就是達宮顯要,衍格和貝蒙也在其中。
「聽説你前幾日把範祖玉的頂戴花翎摘掉了,把他貶成了庶民?」貝蒙低聲問道。
衍格點點頭,俊臉略顯凝重。
「皇上最近把不少難辦的案子都交給我,其中幾件沒有線索,難以查辦,另有幾件要是辦下去,又得拆掉幾員大臣的頂戴,牽連不小。」
「我只知道你得罪的人愈來愈多了,自己要當心。」貝蒙頗為他擔憂,在朝堂上樹敵愈多,到最後這些敵人會反擊,有可能不會有多好的下場。
「除了我們之間的那個秘密,我沒什麼好擔心的,沒什麼把柄會落人敵人手裏。」他低低嘆口氣,靠在倚欄旁凝視窗外街景。
「怎麼了?好像有心事。」貝蒙奇怪地看著他。「你成婚以後就一直怪怪的,娶妻就那麼令你不開心嗎?」
「娶了妻,又處心積慮想休妻,你想我怎麼開心得起來?」衍格一手支頷,另一手漫不經心地斟著茶。
「既然不開心就不要休妻呀!這有什麼可煩惱的?」貝蒙閒散地品茗。「人家可是於大人的掌上明珠,能隨隨便便讓你休了嗎?」
「你説的是,於大人的掌上明珠,沒有正當的理由,想休了她可不容易。」衍格微微苦笑。
「你就這麼討厭她?我聽説她德才貌兼備,頗合適當你的福晉,她怎麼就這麼招你煩,讓你非想法子休了她不可?」貝蒙沒見過於從月,不知道衍格為何如此討厭她?
「我也不是煩她。」他其實並不覺得於從月煩人。「我只是弄不懂,她為什麼死纏著我不放?為什麼死活都要嫁給我?」
「怎麼,最難消受美人恩嗎?」貝蒙呵呵淺笑。「人家誰都不嫁,就只想嫁你,你真有面子!」
「你不覺得這件事不尋常嗎?」衍格正視他問。
「不覺得。」他搖頭。「你的親事在我看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貝蒙,你仔細想想,以於大人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就算被我顯親王府退了婚,女兒也肯定不愁嫁。」他往二樓橫掃一眼。「你看看這裏的男人,這裏坐著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貴人,不管於從月嫁給誰,身份地位都不見得比嫁給我低,她為什麼就千方百計要嫁給我?」
「人家就喜歡你啊!」貝蒙並不覺得事情有衍格想的那麼複雜。
「見都沒見過面,還談什麼喜不喜歡?」衍格皺了皺眉。「你不知道,她十歲那年還假扮成丫鬟到王府大門前,不知道想查探什麼?」他就是認定背後一定有強烈的動機。
「一個十歲的小女娃能查探什麼?你也未免太多疑了。」
「有沒有可能於家父女知道了我們之間的那個秘密?」衍格神色故作輕鬆散漫,但語氣卻嚴肅機敏。
「不可能吧。」提到龍珠,貝蒙神情一凜,傾身壓低聲音。「除了你我,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算他們知道了,有意害你,大可向皇上告御狀,何必讓女兒嫁給你,反而還讓女兒深陷危險之中呢?你要知道,她當了你的妻子,可是要跟你一起生、一起死的。」
衍格怔住,他竟沒有想到這一層。貝蒙説的沒錯,於家父女看樣子是不知道龍珠的秘密,否則絕不會讓於從月深陷危險當中。
「那你倒是説説看,她當時為了什麼而要這麼做?」他實在無法瞭解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到底在想些什麼?
貝蒙低頭想了想,忍不住噗哧一笑。
「也許她只是想看看未來的夫君俊不俊俏吧,結果沒想到一見就鍾情,所以決定這輩子非你不嫁了。」貝蒙哈哈大笑地調侃。他肯定想不到,自己隨意的猜測竟然就是單純的真相。
「她還是那麼小的孩子,哪懂什麼一見鍾情?不可能!」他斷然否定。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貝蒙輕笑。「要不然你能想得出來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嗎?最有可能的原因肯定是她對你有好感,如果只是因為這種原因就要被你休妻,那麼於大小姐也未免太冤枉了,愛一個男人有什麼錯?愛自己的夫君又有什麼錯?」
衍格微微一怔,眸中閃過一道微妙的變化。
「還是不可能。」他思索之後立刻搖頭。「當年她當著一堆人的面義正詞嚴的教訓我,簡直沒把我氣炸,我也根本沒給她好臉色,氣氛可以説是不歡而散,她怎麼還有可能喜歡上我?」
「喔,她教訓你什麼?」貝蒙可好奇了。
「菩薩助人可不會這樣無禮。普天之下,不論窮人富人,在菩薩眼中都是一樣的。二爺想必讀過《禮記》『不食嗟來食』這個句子吧?就算再窮,是人都有自尊的。」衍格故意模仿小女孩的於從月説話的神態。
「我這輩子沒被人這樣教訓過,她説過的每一個字我畢生難忘!」尤其在他的護衞僕役面前讓他難堪,對他來説根本就是奇恥大辱。
貝蒙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真有趣!真是字字珠璣呀,太有趣了!」
「這讓你覺得很趣嗎?」衍格不悦地瞪著努力不想笑太大聲的貝蒙。
「衍格,我可以肯定一件事。」他趴在桌上邊笑邊説。「小於從月的教訓讓你如此刻骨銘心,讓你字字句句沒齒難忘,你一定也非常非常喜歡她。」
「少胡説!」衍格倏地拉下臉來。
「這可不是胡説。」貝蒙深深吸氣好止住笑,然後端起茶喝了幾口潤喉。「你一直覺得自己很討厭她,其實,這種討厭的情緒説不定是一種喜歡,只是你自己還不明白罷了。」
「別胡亂解讀!」衍格自鼻間哼出濃濃的不屑。「我怎麼可能喜歡那種連洞房花燭夜都訓話的女人。」
貝蒙一聽,又再度爆出大笑。
「有意思!她在洞房花燭夜對你訓什麼話?説來聽聽!」
「算了,我才不準備説出來取悦你。」
「該不是教訓你……那兒的功力吧?」貝蒙邪笑。
衍格回他一笑,不過卻是皮笑肉不笑。
「真可惜,她還沒機會對我的功力進行評論。」
「什麼?」貝蒙瞪大了眼。「你該不會連碰都沒碰過她吧?」
「正是。」他挑眉淡笑。
「簡直不可思議。」貝蒙懷疑地看著他。「你每天跟一個姿色不算差的女人同榻而眠,居然還可以碰都不碰她,你該不會真的有毛病吧?」
「我很正常,沒有毛病。」天知道他近來剋制得有多辛苦,如果不是上半夜先跟嫺馨紓解過慾望,他沒有把握下半夜還能和於從月相安無事。
「衍格,你不該這樣對她,怎麼能因為你對她心存懷疑就這樣折磨她?她實在太無辜、太可憐了。」貝蒙完全是憐香惜玉的心情。
衍格微眯雙眸,陷入了沉思。
難道,他真的誤解了她?
真的有可能什麼動機和目的都沒有,就如貝蒙所説,她只是喜歡他而已?
事實真會如此單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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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天晚了,先睡吧。」紫鸚服侍於從月上牀。
「二少奶奶,二爺交代了,今晚不回來睡。」紅兒一邊説,一邊把每一扇窗都關上。
「知道了。」於從月思潮起伏,她不願意去猜,也不敢問衍格是不是要在嫺馨那兒過夜不回來。
「二爺往常就算去嫺馨格格那兒,不也都會回來睡的嗎?怎麼這兩日反常了?」紫鸚忍不住嘀咕。
「二爺這兩日也沒去嫺馨格格那兒,都睡在書房呢!奴才一會兒還得給二爺送熱粥過去。」紅兒説道。
「為什麼睡在書房?」於從月覺得奇怪,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事。
「皇上交給二爺幾件案子,聽二爺説件件都不好辦,每天頭疼著呢。」紅兒一邊薰著香,一邊回話。
「原來是睡在書房呀!」紫鸚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還是二少奶奶沉得住氣。」紅兒笑説。「今兒晚膳時,嫺馨格格就憋不住地到處找二爺,後來闖進二爺書房,惹得二爺動怒,把她趕了回去。」
「是嗎?」紫鸚噗哧一聲笑出來。
於從月以眼神示意她不可失態。
「紅兒,書房那兒有被褥嗎?夜裏不會凍著二爺吧?」她輕聲低詢。
「不會的,書房那兒有暖炕,二少奶奶放心。」
「好。」她點頭。「那你先去侍候二爺吧,這兒沒什麼事了。」
「是。」紅兒躬身退了出去。
「紫鸚,你也去睡吧。」
「我看你睡著了再走。」紫鸚仔細替她蓋好被。
於從月微微一笑,閉上眼睛。
睡到中夜時,於從月打了個噴嚏,忽然凍醒,這才發現被子從她身上滑開來,半個身子都在錦被外頭。
身旁的位置空蕩蕩的,衍格果真沒有回來睡。
時值入冬,夜裏寒意沁骨,她想起了睡在書房的衍格,不知道他夜裏會不會受寒?
她起身披上厚棉袍,抱起一牀錦被,提著一盞紗燈,悄悄走出房門,來到衍格的書房外。
書房內點著燭火,她輕輕推開門,看見衍格抱著冊子在炕上睡著了。
她躡手躡腳地移步過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手中的冊子怞出來,然後將錦被輕輕蓋在他身上。
衍格沒有察覺,他似乎累壞了,睡得很熟很沈。
於從月拿著冊子翻看,緩步走到凌亂的書案前,看見桌上堆滿了令衍格頭疼的案件,她坐下來,一件件地讀,從訴狀、勘驗到證詞,一字不漏地讀完,她發現這些案子確實有諸多疑點,有可疑的人證,也有不合理的物證,難怪衍格會如此頭疼了。
她不假思索地提起筆,把她發現的疑點一點一點地寫出來,覺得案件有誤審誤判的,也清楚地點出謬處。
一直到晨曦淡淡透過窗來,她才全部看完收筆,趁衍格還未醒來之前,提著紗燈踏著晨光悄悄離開。
她希望自己能幫上衍格的忙,希望他可以不要再為那些疑案頭疼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薄霧像輕紗般籠罩著王府,她俏無聲息地穿過遊廊,踏過花徑,回到房前院落。
廊下那盆石榴花緋紅的唇瓣落了一地,她蹲下身來,看見枝啞上不知何時已結出一顆顆的石榴果。
「榴枝婀娜榴實繁,榴膜清明榴子鮮,可羨瑤池碧桃樹,碧桃紅頰一千年。」她笑著低吟,好久沒有這般的好心情了。
驀然間,她又打了一個噴嚏。
聽見遠遠有腳步聲走來,大概是紫鸚聽見她的聲音了吧?
她起身進屋,飛快地脱衣上牀,不小心又打了一個噴嚏。
晨鳥輕快悦耳的叫聲喚醒了黎明,曙光灑遍了整個書房。
當衍格醒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條被子時,以為是紅兒替他加上的,也並不以為意。
起身來到桌案前,他忽然看見書案上多了許多張紙,上面寫滿了案件疑點,他一張張讀完,被那些精準的剖析和釋疑震驚了,若依上面提出的各個疑點去查辦案件,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他震愕不已。到底這些是誰寫的?
看著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跡,典雅秀氣中透著一股剛勁,他覺得非常眼熟,懷疑是出自於從月手筆,因此從怞屜中拿出先前她寫給他的那封信,打開來兩邊細細比對字跡。
果然真的是她!
衍格簡直無法置信,怔呆了半晌。
這個被他刻意冷落的妻子,竟然有本事幫他這麼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