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他沮喪的離去,花莘莫名的生起一股罪惡感,彷彿她做了什麼殘忍的事一樣,但她什麼也沒做呀,她不過是誠實的説出內心的感受而已。
她的視線一直鎖着他的背影,無法移開,直到他側身站在車旁,打開車門,她陡然一呆,舉足追過去。
那戴着墨鏡的側面,天哪,是他!電梯中身懷異香的男子!
啊啊啊──怎麼會這樣?!
「別走,等一下!」她不能再錯失這個機會了,她有感覺,若是她就此錯過,她可能永遠再也無法得知那奇異香味的成分了。
再幾步她就可以抓到了,別走呀!
花莘迫不及待的伸長了手臂要留下他。
抓到了,太好了!
嘶──
安分待在長褲裏的衣襬被一股外來的力道猛然抽出,同時因為拉扯的勁道過於猛烈,那件阿曼尼的米色條紋薄紗襯衫就這樣活生生的被扯破了,前面的衣釦也硬生生繃落。
艾爾低首覷了一眼身上的襯衫。
她想做什麼?!對他動粗?揍他一頓?
花莘也很意外自己一拉之力竟如此的強,居然把人家的襯衫給揪裂了,形成一種詭異的情況,好象她正打算要強暴他似的。
瞪着自己對他犯下的惡行,她赧紅了臉,訕訕一笑,鬆開了肇事的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過你這件衣服怎麼這麼脆弱,不堪一抓。」絕對不是她太粗暴,一定是這衣服的材質太差了,才會輕輕的一扯就破了,看他也不像沒錢的樣子呀,幹麼不買好一點的衣服穿?
咦,她聞到了,是這個香味沒錯,她貼近他,用力的再深吸一口氣,呵,這醉人的奇香真叫人迷戀哪。
艾爾旋身凝視這急匆匆,用十分粗魯手法挽留住他的人。
「還有事?」又是用這種表情依偎着他!她到底還想怎麼樣?説討厭他,卻又親暱的往他身上靠近,而且臉上還呈現出這種眷戀之色,她是在耍他嗎?
「我、我、我……」花莘一時結巴,片刻才由那醉人的醇香中回神,「拜託你,告訴我它的成分是什麼?」啊啊,怎麼幾乎快粘上了人家?她急忙退後了幾步。
抬頭一看,猛然發現他胸前的襯衫因為她剛才那一抓一扯,衣釦早已脱落,裸露出裏頭黝亮的古銅色胸肌。
好紮實的肌肉哦!她的眼神發出無言的讚歎。
「什麼成分?我不懂妳在説什麼?」艾爾滿臉疑惑。
花莘的丹鳳眼浮現驚人的熱切。
「香味呀,那香味的成分,它是從什麼植物中提煉出來的?」
艾爾聳起了眉,根本不明白她説的是什麼。
「什麼香味?」他又沒噴古龍水的習慣,哪來的香味?
「就是你身上散發的香氣呀,那是一種香料嗎?還是什麼植物?」此刻那異香正縈繞在她的鼻間,迴盪在她的胸臆,呵,真是太迷人了啦!
這香不濃,甚至可以説十分的清淡,但她靈敏的嗅覺就是能精確的捕捉到它散發出的那股誘人味道。
如此近距離的貼近嗅聞,更能感受到那神奇的香郁,那細微不可見的香分子經由她的鼻子,鑽進她的體內,淘氣的漫遊在她的四肢百骸,多醇美醉人呵!
世上沒有一種香味比得上!
艾爾不解,她怎麼會沒頭沒腦的突然這麼説。
「我身上哪有什麼香氣?」他低頭嗅了嗅自己。「我也沒帶什麼香料和植物。」
花莘不悦的雙眼一瞪。「這怎麼可能,你不要騙我了!」
「我何必騙妳,我既沒用古龍水,也沒帶什麼會散發香氣的東西,妳是不是嗅覺出了什麼問題?」他關心的問,同時心裏有點懷疑這東方女子的精神不太正常。
否則怎會如此反覆無常?
花莘嚴厲的凝起面孔。「我是芳香治療師耶,你説我嗅覺出了問題!」那她還拿什麼混飯吃?
「芳香治療師?那是什麼?」
她鄭重的介紹自己的職業。「就是以芳香精油來幫人做治療以及諮詢的人。」
「芳香精油?是那種從植物中萃取出來具有高度芳香性及揮發性的物質?」
「沒錯啦。」幹麼説得那麼學術化呀。「你老實告訴我好不好,那香味的成分是什麼,頂多我付你錢,還有再另外賠你一件全新的襯衫。」她放軟嗓音央求。
艾爾深思的睇着她。「妳真的聞到我身上有香味?」看她一臉認真不似有假,不像在開他玩笑。
當他是在愚弄她,花莘白他一眼。
「確定,我嗅覺又沒障礙,你想要多少錢你開口説個價吧。」她真是作夢都沒想到身懷這異香的人居然是他!
上回在電梯中她只看到他戴着墨鏡的側面,並沒有多留意他的長相,早知這樣她剛才就不會對他説那些話了。
在撂下那麼無情的話後,現在再來求人,真是沒面子,也難怪他要一再的刁難她了。
「我不缺錢。」那種東西他多得是,還愁花不完呢。不過他倒是因此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幼時母親曾告訴過他的話。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説出那香味的成分?」花莘按捺着性子好聲好氣的問。
「我提出的條件妳都會答應?」他試探,想知道她的底限在哪裏。
儘管花莘非常渴望的想知道那香味的成分,不過她的理智並沒有喪失,不會那麼衝動的答應他。
「要看你提的條件是什麼。」
「那香味對妳那麼重要嗎?」現在他終於有點明白她臉上那種迷醉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那種連他自己和旁人都聞不到的香氣。
直到此刻,他才省悟幼年時母親對他説過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將來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女孩被你身上的味道所吸引,千萬不要錯過她,她是為你帶來幸福的人,艾爾,你要好好的抓住她,無論如何都別放手,倘若一旦鬆了手,幸福就會離你遠去。」當時母親一邊用某種不知名的香花植物幫他洗澡,一邊温柔的這麼告訴他。
母親擁有某種奇異的能力,甚至還能預知一些事情,不過在他還未進入青春期,母親就離開了人世,離他而去。
母親那時説的話他有放在心上,只不過隨着時日的久遠塵封住這段往事,剛才那彌封的記憶就像打開了瓶蓋的香水,飄逸了出來。
這東方女子就是母親預言會為他帶來幸福的人嗎?
花莘坦白的回答,「我只能説那香味很特別,非常的醇美清新,不太濃冽,也不香豔,但卻能直透心田,沁心舒爽,讓人渾然忘我,我實在聞不出這股香味是出自什麼植物,拜託你告訴我好嗎?」
艾爾墨鏡下的深邃黑眸微微的斂起,迸射出一抹異常的幽光。就是她了,他確定,母親預言會為他帶來幸福的女孩,並且要他抓牢自己的幸福。
「我會告訴妳,不過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花莘眸採倏地一亮。
「跟着我,等時機到的時候我就會説。」
啥?「跟着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到哪妳就到哪。」他輕笑,看着她可愛的吃驚神色,伸手愛憐的撫着她垂在雙肩的髮絲。
「嗄?」要她當他的跟屁蟲?!
「我知道妳是來法國度假的,接下來的行程由我來安排,我會讓妳有個驚喜的浪漫之旅。」他低醇的嗓音毫不掩飾的流泄出寵溺。
☆☆☆
「就我所知,他那件阿曼尼紗質襯衫是今夏的最新款式,至少需要一、二十萬才能買到。」
聽完羅依蘋的話,花莘差點想直接給他昏死過去。嗄,一件那樣不經一抓的破襯衫值一、二十萬!哇咧,直接打死她吧。
幸好人家非常的大方慷慨,並沒有跟她計較那「區區」一件襯衫的事,還説那種襯衫他多得是,不差這一件。
所以花莘才省了泣血之痛,毋需花上六位數字的台幣去買一件中看卻不中穿的破襯衫賠他。
不過也因此,原本兩人的法國自由行突然變成了四人行。
花莘不欣賞艾爾.薩巴赫這個人,無奈的是她卻偏偏貪戀人家身懷的奇香,所以只得委屈同行了,而羅依蘋看上的則是他負責提供的食住行,可以免費暢遊法國耶,這麼好康的事她何樂而不為呢?
經他自己簡扼的自我介紹,她們知道艾爾來自那個擁有世界十分之一石油產量的中東國家科威特,而且根據他的姓氏,花莘和羅依蘋曾暗暗猜測,他可能還是科威特的貴族,因為科威特是一個王國,由巴薩赫家族所統治。
花莘無意再瞭解他更多,她唯一想知道的只有那異香的成分而已。
呵,真的是太好聞了!每一次只要看到他,花莘的腳就會被鼻子牽着,自動的走向他。
羅依蘋好笑的看着好友臉上陶醉的表情。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流露出這樣的神情,真的很難不叫人誤會;雖然她知道花莘着迷的是艾爾身上的香氣。
不過弔詭的是,她卻半絲也聞不到花莘口中所説的那種奇香,她問過跟在艾爾身邊多年的安琪,她也不曾嗅聞過她老闆身上有什麼味道。
眼前的情景只能説,那是因為花莘是芳香治療師,所以對香味特別的敏鋭,才能聞到一般人都聞不到的氣味。
「艾爾,我們今天要去哪裏?」瞥了一眼花莘,羅依蘋暗忖:此刻要上哪去,花莘恐怕不會太感興趣吧,瞧她臉上那種沉迷的表情,好象只要能跟在艾爾身邊,去哪都無所謂了。
「教皇城。」看到依偎在他身邊一臉迷醉的女人,艾爾臉上浮起温柔的神采,牽起她的手領她走向座車。
擔心驚嚇到她,他從昨天開始就努力的剋制住自己想要親吻她的念頭;怕像上次在美術館時那樣,招來她一記粉拳。
可是她這樣的表情真的是太具危險的吸引力了,他不只是想吻她那如玫瑰花瓣的蜜唇,還想擁抱她,甚至想更進一步的親近她。
四人驅車上路,由安琪駕車,羅依蘋坐在前座,他和花莘坐在後面。
其實花莘一直提醒自己,要自己不要太貪戀香氣而靠他太近,奈何她的嗅覺總會主導着她的意志,像狗聞到了肉香一樣,拚命的巴着嗅聞。
艾爾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燻然的小臉。他是明白她現在的表情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身上的香氣,但那又何妨呢,只要她在身邊他就感到很幸福了。
花莘想揮掉他輕薄的手,卻突然發覺他竟然連手都透着一股奇香,她抓起他的手湊到鼻間。好好聞哦!莫非這香氣是一種香水?他全身都噴灑了這種香水?
據説中東人士不太常洗澡,所以常會用香水來掩飾身上的異味。
看來一定錯不了了,不如明天早上她就去突襲他的房間,説不定會撞見他正在使用這種香水,哈,這樣一來她就能早點知道那香味是什麼成分,由什麼植物中提煉出來的了。
「艾爾,你都幾點起牀?」
「六點。」見她如此親暱的握着他的手,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妳叫我李白吧,那是我的中文名字。」
「李白?」天哪,果然是他!「你為什麼要取這樣的中文名字?」花莘好奇的問。
艾爾侃侃而談,想讓她更瞭解自己。「我很喜歡中國古典文學,不只是文字優美、詞澡華麗,詩詞歌賦更是典雅婉麗,意境深遠,從春秋的詩經、楚辭、漢賦,到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説我都極為喜愛,不過其中那麼多的文人,我最欣賞的就是有詩仙之稱的大詩人李白,所以我才會取了一個和他相同的名字。」
取和名人、偉人相同的名字,這種情形在國外是很普遍的,花莘知道,她意外的是艾爾居然對中國文化似乎挺了解的,不過要她對着一個外國人叫李白,她還真是不太叫得出口。
「我知道了,你對中國文化有興趣,所以才會對身為東方人的我也感興趣,對吧?」她就想嘛,她長得又不特別豔麗,甚至也沒依蘋漂亮,只不過她帶了幾分古典的氣質,因此才吸引了他的眼光。
「對別人也許是,但對妳不只是這個原因而已。」他黝黑的眼瞳透着纏綿的情絲。
他灼熱的視線讓花莘的臉微酡了起來。
他該不會想説,對她一見鍾情吧?她不是感覺遲鈍的人,不會看不出來他眼底的那抹顯而易見的愛戀,不過她相信那只是他這個人太過濫情,看到女人就很容易動心,這種一時的迷戀絕不會持久的。
她別過頭注視着車外流逝的風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妳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嗎?」他有點訝異她沒再發問。
花莘回答得很冷淡。「除了那香味的成分之外,我沒興趣再知道其他的事情。」想也知道他接下來會説什麼,不外是什麼花言巧語罷了,她可不是不解世事的少女,才不會相信男人那些甜言蜜語。
他不知該覺得難過還是開心,她愛他身上的味道,卻對他這個人沒興趣,她不知那味道和他這個人是不可分割的嗎?唉,要擄獲她的芳心恐怕要花不少心力,畢竟幸福不是那麼容易唾手可得。
「不要急,有一天我一定會告訴妳的。」
她很慎重的提醒他。「我只能在法國再待二十幾天,你可不要騙我哦,在我回台灣前,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明白。」
沒多久他們就到達目的地。
教皇城是一座盤踞於亞維儂山丘上的歌德式建築,雄偉壯觀,雖然這是當地政府在一九六九年原地重建的,仍不掩其古樸的霸氣風貌。
順着教皇城往山丘走,兩旁有成蔭的綠樹可以讓人乘涼,在樹下稍事休息後,花莘和羅依蘋便在艾爾的帶領下繼續往山丘頂端走。
「啊──好美!」俯瞰山下,花莘脱口驚呼,普羅旺斯的風景就這樣在她眼前綿延展開。
「從這裏可以遠眺普羅旺斯的所有觀景,妳看那裏是隻剩半截的亞維儂橋,它橫跨在隆河半個河面,那裏是普羅旺斯最負盛名的酒莊、那是亞耳……」艾爾熱心的為她介紹底下的風光。
安琪和羅依蘋識相的走到一邊沒去打擾兩人,為兩人制造獨處的空間。
「你常來這裏?」聽他的介紹,好象對這裏非常的熟悉。
「我喜歡普羅旺斯,所以來了不少次。不過我現在最想去的,是妳生長的地方台灣。」他別有深意的看她。
又來了,他以為用這種眼神就可以電得她暈頭轉向呀,別想了,要不是因為他身上的香味,她才不會多看他一眼呢。
一名金髮碧眼的大美女興高采烈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艾爾,這麼巧!你來法國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蘿莎。」巧遇昔日曾交往過的美女,他也有點感到意外。
美女熱情的上前與他擁抱,兩人禮貌的親吻了彼此的臉頰。
「艾爾,自從去年分開後,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喔。」她半真半假的説。
放開美女,艾爾微笑回道:「能得到妳這位大美人的思念,真讓我受寵若驚。」他指着一旁的花莘為兩人引見,「她是花莘,來自台灣,這位是蘿莎,她是馬賽地檢署的檢察官。」
兩人互相頷首示意。
花莘眼底閃着讚歎的眸光,羅莎的金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湛藍的美眸如海水般澄澈,真是一個叫人傾倒的大美女。
男人遇見這樣令人怦然心動的美人,恐怕都急着想大獻殷勤吧,也難怪艾爾要眉開眼笑了。
蘿莎好聽的嗓音夾着一抹嘲弄。「新歡嗎?」瞥視花莘的眼神透着一股輕蔑,並沒有怎麼正眼看她。
瞅望花莘一眼,艾爾笑而不答,反問:「妳是來辦案還是度假?」
「度假,你呢,分開一年想我嗎?」她碧藍的眸挑逗的望着他。
「我的思念對妳只是多餘的吧,像妳這麼美麗的女子,追求愛慕的人一定多到不可勝數。」不是今日的不期而遇,他真的快忘了她了。
「才不呢,你的思念對我可是別具意義。」她微一揚眉,拋給他一記嫵媚的眼神,無視於花莘的存在,盡展魅力與他調情。
自去年一別,她一直對他念念不忘,雖然兩人是好聚好散,但他的温柔體貼、談吐幽默以及出手闊綽都是令她緬懷眷戀的,她認識的男子中,論家世、財富、學識和能力少有人及得上他。
「這麼説,我該感到萬分榮幸了。」花莘在旁,他並不太想應酬她,不過他一向不給女子難堪,所以臉上仍掛着和煦的笑容。
見兩人眉來眼去,徑自聊得很開心,花莘無趣的走到一旁,想讓兩人盡情的重敍舊日濃情。不用問她也看得出來,這金髮美女曾和他有過一段情,而且還餘情未了,頻頻對他放電咧。
「妳要去哪?」他及時拉住她的手。
「你們好象有很多話想説,我先到依蘋那邊去,讓你們慢慢談。」她可不想繼續傻傻的待在這裏當電燈泡,看兩人傾訴久別重逢的相思之情。
「妳別誤會,我跟她沒有什麼,只是很普通的朋友而已。」他急忙澄清。
花莘瞟了他一眼。「我想是你誤會了,你和她的關係那是你們自己的私事,跟我無關,用不着向我解釋,我也沒興趣知道。」
察覺一道不友善的眸光,她抬頭接觸到蘿莎的一雙碧眼略透着敵意,審視的打量着她;那過分鋭利的眼神好象兩把鋒利的刀。
他們之間的交談是用中文,蘿莎沒聽懂艾爾説了什麼,不過由他的神色她仍能察覺得出艾爾十分的在意這東方女子。
「艾爾,我住在去年我們一起來這裏時投宿的那家飯店,你們應該也是住在亞維儂吧,晚上有空的話可以來找我。」她向他發出邀請,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否仍佔有一席之地,如果有的話,她願意和他重燃舊情。
不過,這東方女子是否會成為兩人之間的阻礙?
「嗯。」艾爾頷首輕哼沒做正面表示。他自然看得出蘿莎對他仍懷舊情,有意與他重修舊好,由此可見他的魅力未失,可為何花莘卻如此無視於他呢?連他刻意的頻頻示愛,她都嫌憎的回以不以為意的冷眼。
「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欣賞吧。」她美麗的臉龐在看向花莘時,流露一抹驕傲的優越感,輕揮了揮手,優雅的旋身離去。
幹麼,以為自己是白種人就想歧視有色人種呀?她離去前的那個表情讓花莘覺得不快,好象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而她是低等的劣民。
她可從來不覺得白種人比黃種人優越,沒聽過一個故事嗎?當初上帝在造人的時候,因為第一個做出來的人太白了,祂老人家很不滿意,於是再做第二個,這次是太黑了,祂只好再做第三個,這回上帝笑眯眯的滿意極了,那第三個就是不黑也不白的黃種人。
哈,他們白種人可是失敗品呢,驕傲個什麼勁呀。
不過,花莘掃了一眼艾爾。他晚上會去赴這金髮美人的約嗎?那麼美的尤物,他不會錯過吧?想到這點,她突然覺得有股酸酸的味道湧上胸口。
「蘿莎很美。」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希望聽到他説出否定的話,或者索性告訴她,他不會去赴那美女的約。
不知花莘所想,艾爾點頭。「嗯,蘿莎不止美,舉手投足都帶着一種撩人的風情。」
聽到他的讚美之詞,花莘不悦的沉了臉,儘管明白他説的是事實。
「不過……」艾爾低醇的嗓音再次響起,「妳更美,妳的一顰一笑便足以勾魂攝魄。」
花莘忍不住笑逐顏開。
「油腔滑調。」想不到她也不能免俗,聽到這種花言巧語還是忍不住高興,尤其當他説她比那個金髮尤物更美時,她簡直是心花朵朵開了起來。
耳朵是女人的致命傷哪,專愛聽那些不切實際的虛言。
「我説的是真心話,在我眼中,妳確實比蘿莎還美上百倍。」他以深情的眸光傳達自己的心意。
「是嗎?」愈説愈誇張,她還真怕自己會得糖尿病咧;因為聽太多這種虛假的甜言蜜語。適度的讚美是一種鼓勵,但過度的讚美就太過虛偽矯情了。
見她一臉鄙夷不信,艾爾急着證明自己的真心。
「中文有句話説,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愛人的眼裏,情人的一切都是完美無瑕的,我對妳正是如此。」他毫無保留的傾吐自己對她的愛意。
花莘聽了非但沒有半點感動,還賞他一記白眼。
「請你不要侮辱中文好嗎?」好惡,這種肉麻兮兮的話,他隨口就可以胡謅出來,他説的人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可她聽的人卻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我是很認真的。」他不懂,為什麼他真情的表白在她眼裏好象變成了笑話似的,一點都不信。除了他身上的香氣,對他這個人她真的這麼徹底的討厭嗎?
「那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我並不欣賞你説的這些話,也許你是個生性浪漫的人,出口便情話連篇,但我是個實事求是的人,聽不慣這種甜膩的言詞。」拜託,他們才認識幾天呀,嚴格説來,兩人還是從昨天開始才算有交集耶,連朋友都還算不上,還奢談什麼情人。
艾爾聞言一愕,尷尬的搔了搔頭。
「抱歉,我沒考慮到我們文化的差異,可能嚇到妳了,對不起。」他第一次對女子有這種手足無措的無力感,他和她的溝通似乎有點障礙。
「沒關係啦,只要以後你不要再隨便説這種話就好。」花莘有點意外他聽到她適才的話,不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自動道歉,他彬彬有禮的風度讓她對他有點改觀。
看來,他似乎還不算是很濫情的人嘛。
但是那個金髮美女呢?他晚上會去找她嗎?
花莘忽然萌生一個念頭,既可以整到那個敢歧視她的驕傲美女,又可以驗證他剛才説的話是真是假。
既然她比她美上百倍,那麼她的吸引力應該也比金髮美人強上百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