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麒麟城裏青石鋪成的街道上躺着一名年輕男子,男子雙眼緊閉、臉上發白,他旁邊有名僕人打扮的男子,一臉驚恐地猛拍他的胸口,一邊叫喊着——
「少爺,您快點醒醒啊,您要是死了,奴才也活不成了!只要您醒來,就算要奴才給您當馬騎,奴才也願意,求求您快點睜開眼睛啊!」
不少人站在不遠處圍觀,小聲地指指點點,可就是沒半個人願意上前幫忙。
「這錢少爺該不會真的死了吧。」
「這惡霸死了最好,免得再來禍害咱們這些百姓。」
「説得也是,他若是死了,就沒人敢在城裏橫行霸道、為所欲為了。」
「我就説這惡霸遲早會有報應,瞧,他昨兒個才踢翻了林大嬸的攤子,還打了張老爹一頓,這會老天爺終於看不下去要收給他了。」
「沒錯,死得好。」這句話得到不少人附和。
看見這裏聚集了一羣人,交頭接耳地議論着,一名女孩好奇地走過來詢問。
「大叔,發生什事了?你們圍在這兒看什麼?」
「錢惡霸死了。」一名大漢大剌剌回答。
「錢惡霸?你是説錢滿樓?」女孩愣了下。
「可不是,就是他,壞事做多了,總算得到報應了。」
她擠過人羣,果然看見錢滿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僵硬。她走過去,出聲問:「阿木,你家少爺怎麼了?」
見到她,彷佛看見了救星,阿木急忙開口,「金姑娘,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少爺吧,他方才吃核桃給噎到了。」
金不換蹲下身,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神色一驚,「啊!他沒氣了。」
「金姑娘,少爺不能死啊,你快救救他,少爺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啦,求求你快救醒他。」阿木瘦長的臉上滿是驚慌。
「這……我盡力就是了。」她立刻伸手拍打他的胸膛,想幫他把噎到的核桃給吐出來。
「金姑娘,你別救他了,這種人死有餘辜。」圍觀的人羣裏有人出聲勸阻。
「沒錯,金姑娘,這種惡霸不值得你救。」
「就是呀,救活了,他又要來欺壓咱們這些善良的百姓了。」
金不換充耳不聞,掰開錢滿樓的嘴巴,往他的嘴裏掏了掏,一邊神色認真地回答,「我爹從小教我,咱們習武之人要行俠仗義,絕不能見死不救,再説這錢滿樓若真的死了,那城主夫人八成也饒不了阿木,你們忍心看阿木被城主夫人處死嗎?」
「這……」聽見她的話,眾人面面相覷。城民泰半都是善良之人,縱然對錢滿樓平素的惡行惡狀氣憤不已,卻也不忍心看見阿木因為他的死而枉送一條命,於是噤了聲,沒再説話。
無法從他的喉管裏掏出那噎到他的核桃,金不換改為捶打着他的胸膛,見他臉色愈來愈僵白,她捶打得也愈使勁。
眾人看着她咚咚咚用力地捶着錢滿樓的胸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個兒的胸口,她那樣打法,活人也會被打得半死。
隱約感覺到他胸口的肋骨被她打斷了,金不換仍面不改色地繼續捶打,這會兒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就在肋骨斷了第二根時,錢滿樓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一粒核桃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
阿木愣愣地取下臉上被噴到的暗器,看了一眼後,驚喜若狂地跳起來大叫。
「噎到少爺的核桃吐出來了、噎到少爺的核桃吐出來了!」這下他不用死了。
其實不用他説,眾人也都瞧見了,這錢滿樓在打了個噴嚏後,躺着的身子動了下,緩緩張開眼睛,這時所有圍觀的羣眾見狀,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走個精光,免得方才他們説的那些話被他聽見,日後找他們算帳。
雖説他們也不知道方才那些話錢滿樓到底聽見沒,但為防萬一,還是溜之大吉為上策。
「……痛、痛死我了!」撫着胸口,那張眉目如畫的俊顏痛得皺成一團。
「呃,那個……痛至少比死了好吧。」她記得方才好像打斷了他兩根肋骨,雖然是為了救他,不過以這傢伙睚眥必報的性情,説不定不會記得她的救命之恩,只會記得她打斷他肋骨之仇。
聽見她的聲音,錢滿樓忍着痛,抬目覷向她,「你……」
一旁的阿木急忙出聲,「少爺,您不要怪金姑娘,她也是為了救您,所以才會那麼用力地捶打您的胸口,您瞧,這不是讓噎到少爺的核桃給吐出來了嗎?終於救回了一命,就算斷了幾根肋骨也是值得的。」
「我根本不用她救……」錢滿樓埋怨地咕噥了聲。他竟然被打斷了肋骨,怪不得會這麼痛!
見他竟説出這種話,金不換氣憤地揪起他的衣襟,「知不知道你方才已經沒氣了?要不是我拚命捶打你胸口,你以為你能順利地把噎到的核桃給吐出來嗎?」
衣襟被揪起,錢滿樓那雙狹長的黑眸裏映入一張氣呼呼的清秀臉龐,兩腮紅通通的,一雙英氣眉眼,此刻正橫眉豎目的瞪着他,他有一瞬間恍神地怔了下。這個姑娘怎麼有點眼熟……
下一瞬,胸口的劇痛襲來,他哀號出聲,「痛死我了。」
見她揪住了少爺,阿木趕緊緩頰,「金姑娘息怒,我代我家少爺向你賠不是,你快放了少爺,別讓他的傷勢更嚴重了。」
看在阿木求情的份上,金不換放開了他,阿木連忙小心翼翼地扶住自家少爺。
她出聲警告,「錢滿樓,你這次死裏逃生,以後要洗心革面,不要再胡作非為了,若是讓我再發現你又欺凌城民,我絕對饒不了你,聽清楚了沒?」
「你……我……」他只説了兩個字,兩眼一閉,便痛昏過去。
**
金不換走出自家大威武館前,在武館裏幫忙做菜的蘇大娘,不放心地叫住她,「不換,還記得要買些什麼嗎?」
她回頭説:「記得,買白菜、空心菜、茄子、麪粉,還有三斤肉和十斤油,對吧?」
「別忘了還要再買些胭脂水粉。」蘇大娘提醒她。就知道她準忘了這件事!不換性情耿直,像個男孩子,又成天在武館的男人堆裏混,再不讓她好好裝扮一下,説不定連不換都忘了自個兒是女兒身了。
「我又不用那些胭脂水粉,買那個做什麼?」
「過些日子你開期哥要來麒麟城,我想他這趟八成是來跟你爹提親,你也該好好打扮打扮,給人家留個好印象,成天跟着你爹練武教武,把自個兒弄得像個爺兒似的怎麼成!」蘇大娘苦口婆心地勸她。
金不換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開期哥早看慣了我這模樣,他不會介意的。」
説不過她,蘇大娘只好板起臉孔,「總之你給我把胭脂水粉買回來就是了。」
「好啦好啦。」她嘴上虛應着,走出武館大門。長髮綁成一條辮子垂在身後,她身上穿着大威武館湖綠色的練功服,腳步輕快地走向位於西門的早市。
前一陣子橫行麒麟城的惡霸錢滿樓,由於被她不小心打斷了兩根肋骨,這陣子都在養傷中,沒有再出來興風作浪,讓城裏安寧不少。
買好了蘇大娘交代的菜,金不換正要走向油行買油時,忽然聽見一道尖叫聲響起,她循聲望去,瞟見左前方有名胖婦人追着一名男子,嘴裏一邊叫着,「你砸了我的攤子,快賠錢來!」
她毫不遲疑地立刻追上去,不久便攔下那名男子。
看清那人的容貌,她不禁怒嗔,「錢滿樓,你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居然又惡性不改,欺壓城民,你找死!」
説着,一拳朝他那張俊臉揍下去,痛得他當場眼角飆出淚花。
她揪住他的衣襟要再揍第二拳,他連忙抬手護住自個兒的臉辯解。
「等一下,我沒有欺壓城民……」
「你還敢睜眼説瞎話!」
他用力掙開她的手,退後一步,捂着被打痛的鼻子,問:「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欺壓城民了?」
「我是沒親眼看見,不過,大娘看見了。」金不換回頭覷向那名追着他的胖大娘,「大娘,你説,他是不是砸了你的攤子?」
「呃……」那名大娘遲疑地看着她。
「你不要怕,有我在,我會替你討回公道。」
聞言,錢滿樓放開捂着鼻子的手,彎起嘴角露出笑意,好聲好氣地開口,「這位大娘,你不用怕,老實説,是我砸了你的攤子嗎?」
胖大娘被他那張俊美的笑容給閃花了眼。説實在的,這錢滿樓有張十分俊俏的皮相,憑着這張好看的臉龐,應該會有不少姑娘愛慕他才是,可惜他作惡多端,人見人厭,大家都忽略了他其實生得俊美無儔。
見她久久不答腔,只是直瞪着他看,金不換不禁催問:「大娘,你快説呀,攤子是不是錢滿樓砸的?」
被她一問,胖大娘才終於回神,吶吶的道:「呃,不、不是。」她滿臉通紅。噢,方才她在做什麼?居然瞧男人瞧到整個人都傻住了。
「不是?」沒料到會聽見這個回答,金不換愣了下,接着認真再問:「大娘,你不要怕他,老實説,是不是錢滿樓砸的?」
「真的不是,是另一個男人撞翻我的攤子。」
「你聽見了吧!」錢滿樓覷了她一眼。
金不換滿臉狐疑,「大娘,那你方才幹麼追着錢滿樓跑,還一路嚷着要他賠你攤子?」
「我是在叫錢少爺追着的那個人賠我錢。」再説,她哪裏有膽子敢叫惡霸少爺賠她錢。
錢滿樓接腔道:「那個賊扒了我的錢包,我追着他想取回,他在逃跑時撞翻了大娘攤子,不是我,這會兒被你這一耽擱,賊兒跑得不見蹤影,你説,你要怎麼賠償我?」
想不到原來事情是這樣。她看看他再望望胖大娘,低頭想了想,出聲説:「是你追着賊跑,才會撞翻大娘的攤子,你該賠償大娘的損失。」
沒想到錢滿樓一口就答應,「好,我會賠償她的損失,那麼你耽誤我捉賊,讓我拿不回我的錢包,你也要賠我。」
「你這麼説也有道理,好吧,我賠你。」金不換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錢包,翻出裏面剩下的幾枚碎銀遞給他。
「只有這些?你知道我的錢包裏有多少銀兩嗎?」他瞠目地看着手上的幾枚碎銀,這點錢哪夠賠償他的虧損。
「我身上只有這麼多銀子,最多——」她將提在手上的東西一塊塞到他手上,「這個也賠給你。」説完,她轉身走人。
錢滿樓嘴角有些抽搐地看着手上的那些菜。她不會以為這些菜就可以彌補他被扒走的上百兩銀子吧。
胖大娘臨走前出聲替金不換説話,「錢少爺,這金姑娘常常行俠仗義、救濟貧困,她家真的沒什麼錢,錢少爺就別跟她計較了。」見他神態不若往常那般蠻霸,她大着膽子説:「對了,那這些銀子就當是你追賊撞翻我家攤子的賠償好了。」她從他手上拿走金不換給他的幾枚碎銀,説完趕緊扭着屁股走人。
只剩下錢滿樓站在大街上,看着金不換離開的背影,摸着被她揍了一拳隱隱作痛的鼻子。
奇怪,他總覺得她有點面熟,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她?
不過不可能呀!他下凡歷劫,按理説,凡間不該有他認識的人呀!
**
「少爺,我説的就是這家酒館。」阿木興匆匆指向前方一間酒館道,「少爺以前最喜歡來這家酒館喝酒了。」
打從上次少爺被核桃噎到醒來後,性情整個大變,不再蠻橫跋扈,變得隨和可親多了。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差點死掉的緣故,醒來的少爺,過往的事全都忘得一乾二淨,連城主和夫人也不認得了。
但光馮少爺不再像以前那般驕縱蠻橫,就足夠讓城主大為欣喜,直説以前那些爛事兒不記得也沒關係,只要少爺能好好地重新做人就好。
「那就進去瞧瞧吧。」錢滿樓來到酒館前,突然有人叫住他的名字。
「等一下,錢滿樓。」
他停下腳步,看向朝他跑來的金不換。
來到他面前,她從懷裏取出一枚紫色荷包遞給他,「喏,這是你昨天被扒的錢包,我扣下了昨天賠你的銀子和那些菜的錢,這裏還剩下一百兩又三文錢,你點一點。」
錢滿樓接過荷包,確認是昨天被扒走的那個沒錯。「你怎麼找回來的?」
「我後來問了胖大娘那名扒手的模樣,再去找城裏的幾個捕快大哥打聽,花了半天工夫終於抓到了那名扒手。」昨日因為她的緣故,讓他沒辦法追回被扒走的錢包,她總覺得自己有責任替他找回。
最重要的是,她想拿回賠給他的那些銀子,昨兒個把買來的菜都賠給他,兩手空空回去後,可是被蘇大娘重重説了一頓。
錢滿樓連點都沒點金額,便直接將荷包塞進懷裏,接着温朗笑道:「既然你幫我找回錢包,我請你吃一頓飯,當作是答謝你。」他想弄清楚為何對她總有種莫名的熟識感。
她奇怪地看了他笑容一眼,「不用了。」以前他老是跋扈地在城裏橫行霸道,兩人每次見面,泰半時間都是他在欺壓城民,而她挺身而出教訓他一頓,因此他每次見到她總是橫眉怒目相向,怎麼今天對她笑得這麼開心?
難道是因為她幫他找回荷包?
「你不用客氣,就讓我請一頓飯吧。」當她是謙讓,他拽着她跨過酒館門檻,就要走進去。
猛不防被他一扯,她不小心絆到門檻,整個人踉蹌地跌了進去,撞翻了店小二手裏一碗準備送去給客人的熱湯,結果那碗湯有一半潑到了她身上。
金不換被熱湯燙得跳了起來,「好燙、好燙!」她連忙伸手想撥去落在胸前的湯汁。
「燙着了嗎?」錢滿樓下意識伸手幫她撥,撥着撥着,驀然察覺一道目光瞬向他,他停手抬眸一看,眸心裏映入她帶着恚怒的臉龐。
他還來不及開口澄清,下一瞬,他的手已被她扭到背後,痛得他低呼,「啊,我的手快斷了!」
「我昨天打你一頓,你今天燙我一次,咱們倆算扯平了。」冷着一張臉説完,金不換憤然推開他,轉身離開。
「等一下,我不是存心……」他張口想叫住她,解釋自己不是有意想害她,不過她已飛快地走出酒館。
阿木走過去小聲地説:「少爺,你真是大膽,居然連金姑娘的豆腐也敢吃!」看他的眼神既是欽佩又透着些鄙夷。
以往老是橫行霸道的少爺沒少捱過金姑娘的打,所以每次看見她,少爺總是齜牙咧嘴,好幾次想找她報仇,卻又忌憚武功高強的她。
沒辦法,少爺雖然貴為城主之子,在城裏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但實際上少爺根本是花拳繡腳,壓根打不過金姑娘。
連他們這些隨從也沒人打得贏她,加上金姑娘的父親金海濤是城主的好友,少爺不敢去向城主告狀,唯恐他欺凌城民的事傳進城主耳裏,又要被城主責備。
雖説少爺蠻橫無良,但城主卻是一個仁慈的城主,是城主夫人太過縱容溺愛少爺,才養成少爺之前那種驕蠻的性子。
「我沒想要輕薄她。」錢滿樓努力解釋,他方才真的只是出於好意。
阿木撇了下嘴。方才少爺的手直拍金姑娘的胸脯,要説沒輕薄金姑娘的意思,打死他都不信。
見他一臉不相信,錢滿樓也懶得多説什麼,逕自狐疑地思忖着。為何在看見她被熱湯燙着的那一刻,他居然莫名生起一股心疼的感覺?
「金姑娘、金姑娘。」
聽見叫喚聲,金不換在一間店棧前停下腳步,轉身覷向叫住她的人。
「什麼事?」
「我昨天真的不是存心輕薄你,更無意害你被熱湯燙到。」不管她信不信,錢滿樓覺得這件事還是必須澄清一下。
「你叫住我,只為了這件事?」其實昨天回去後她想過了,雖是他拉她進酒館的,但若非自己不小心絆到門檻,也不會撞上店小二,便不會被那碗熱湯給燙着,所以總歸來説,是她自個兒不慎,但,他輕薄她一事可就是他的錯了,她當然沒給他好臉色看。
「另外,你打斷我兩根肋骨……」
她馬上不滿地開口,「那是為了救你!」
錢滿樓慢條斯理地出聲,「你先聽我把話説完。你打斷我兩根肋骨救了我一命的事,我要我好好報答你,你説説看,你有什麼要求?」
見他一臉温悦,不再有以往那般蠻橫無禮,金不換想了想説:「我沒有什麼要求,只要你好好做人,別再欺負百姓就好了。」
「救命之恩豈可不報!」他不接受拒絕,一臉熱絡地道:「走走走,我們先去喝壺茶,你可以好好想想要什麼,再告訴我。」
這次他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為何會覺得她很眼熟。
金不換抬手揮了揮,「不……」剛説了個字,突然有人從客棧二樓潑了盆水下來,她整個人頓時被淋成了落湯雞。
一愣,她怒目覷向他。「錢滿樓,這水是不是你叫人潑的?」
「不是!」為了證明自個兒的清白,他揚聲朝二樓喊問:「樓上是誰亂潑水?給我出來!」
片刻,二樓窗口慢吞吞探出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顫巍巍地道:「潑到你們啦?真是失禮,我手一滑,水不小心打翻了,就這麼從窗口潑了出去,求你們行行好,千萬別向我家主子告狀啊,要不然他生氣趕我走,我可就沒地方去了。」
抬起被淋得濕漉漉的臉,金不換在看見二樓窗口那張白髮蒼蒼的臉孔後,連忙回應,「老人家,你放心吧,沒什麼事。」
老人聞言,點點頭,才縮回身子。
揩了揩發上滴下來的水,她掉頭往大威武館的方向走去。
「欸,你聽見了吧,那水不是我叫人潑的。」錢滿樓緊跟在她身邊解説。
她不理他,一心只想快點回去換身乾淨的衣裳。這身濕衣裳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見她不搭理他,只一個勁兒地往前走,錢滿樓乾脆一把拉住她。
「難道你還懷疑那水是我叫人潑的?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若不信,我們可以上去找人對質。」
她甩開他的手,「不必,你走,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你到底相不相信我?」他執意要得到回答。
不想再跟他糾纏不休,金不換不耐煩地揮揮手,「相信、相信,你快走吧,我要回去把這一身濕衣服換下。」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錢滿樓摩挲着下顎,益發覺得他以前一定見過她。不過究竟是在何時呢?他一點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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