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點。
搬回這棟公寓已兩天,藍掬雲也兩天沒再見到殷琰。客廳的電視打開着,她的視線卻望向窗外。
不知道……他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她無法遏止想念這個男人的心情。
才短短兩天而已,她已開始思念他了,這還不叫……愛嗎?
她不願承認,卻也躲避不了。
她忽然想到艾寶翔和嶽化之間的感情,在嶽化出事前,他們就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情侶,雖然身為同性令他們的愛情無法坦露在陽光下,但他們愛得深摯。
嶽化出事後,艾寶翔也無怨無悔的守着這份看不到未來的感情。
她拿起電話撥了過去,想知道他的近況。
鈴聲響了許久都沒人接,她以為撥錯了,又重撥一遍,再響了很久,終於才聽到聲音傳來,卻是一陣抽泣的聲音。
她驚問:「寶翔,是你嗎?怎麼了你在哭嗎?什麼!嶽化他……走了!」聞言,她愕住,馬上説:「我馬上過去你那邊。」
她匆匆出去,來到嶽化家,看到出來為她開門的艾寶翔憔悴不堪淚流滿面。
「寶翔。」她張開雙臂擁住他,她不知道該説什麼才能撫慰他此刻悲慟至極的心緒,只能靜靜的抱着他。
「我一直在等他醒來,他怎麼忍心就這樣走了!」艾寶翔痛苦的掩面啜泣。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兩人進到屋裏,她看到躺在牀上已經失去呼吸的男人,他面上濡濕了一大片,她明白那一定是艾寶翔所流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臉。
「今天早上我想替他餵食時,才發現……他已經沒有呼吸了。如果不是我昨夜工作太晚,不小心睡得太熟,也許就不會……」他發現後立刻將他送到醫院急救,一到醫院,院方就判定入院前已死亡,要將嶽化送到停屍間去,他不肯,把他載了回來,就緊緊抱着他,一直到剛才她打電話來。
「寶翔、寶翔,這不是你的錯。雖然嶽化他沒有辦法説話、沒有辦法行動,可是我想他一定很清楚你這兩年多來是怎麼盡心盡力在照顧着他的,他離開的時候,一定是懷着滿滿的愛和對你的祝福而去的。」
「不,如果我早一點發現,説不定還來得及救回他!」他自責無比的泣道。
「救回他又能怎樣呢?讓他繼續躺在牀上無法動彈、無法開口、連感覺都不能表達嗎?寶翔,讓他安心的走吧,他已經被困在牀上兩年多,你還忍心繼續讓他受這種折磨嗎?我相信看着你這兩年的心痛,他一定更痛苦。」
他哽咽的泣訴,「我還等着和他一起去創造屬於我們的夢想,他怎麼狠得下心就這樣走了。」
「有些事是人力永遠沒辦法改變的,你只能學會接受它。嶽化他臨終那一刻,一定不希望你再為他傷心了,這兩年來你為他做得夠多了,他一定希望你能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就是守在他身邊。」這兩年來支撐着他的是他和嶽化之間的感情,頓失愛侶,他心靈的支柱彷佛也塌陷下來,他茫然得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
「別這樣,讓他沒有牽掛的走吧,若他在天有靈,看着如此悲傷的你,他一定沒辦法走得安心。」瞬着他紅腫的眼睛裏心碎的淚水潰堤而出,她不忍,決定先把他帶離這裏。
「你先跟我回去,今晚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們還得打起精神準備處理嶽化的後事。」
「不,掬雲,我想留下來陪嶽化。」
「不行,你留下來只會抱着嶽化的屍體淚流不止,嶽化有知,一定也不願意你這樣。」依他此刻崩潰的情緒,讓他繼續留在這裏,難保他不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事來,藍掬雲難得強硬的拉着他往外走。
「掬雲,妳讓我留下來。」被強行拉着往外走,艾寶翔不捨的頻頻回首,迷濛的視線痴痴的看着牀上早已失去呼吸,了無生氣的愛侶。
她執意的拉着他走了出去,替他鎖上大門,説:「寶翔,我會突然打電話給你,我想一定是嶽化冥冥中希望我來把你帶走,不要留在這裏,讓你看着他繼續悲傷。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要讓他放心不下你。」
聞言,艾寶翔不再説話,默默的跟着她坐上計程車。
回到那棟曾經屬於他的公寓,瞥見牆上掛着一幀風景照,那是以前他和嶽化出遊時拍下的,他再度失聲痛哭。
來不及關上大門,藍掬雲走過來擁住他。他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令她心疼,摟着他,她任由他靠在她的肩上飲泣。
大門冷不防地被推開,她看到殷琰陰怒着臉,忿忿瞋住她,那鐵青的臉色彷佛是逮到紅杏出牆的妻子,怒不可遏的丈夫。
「你們在幹什麼?!」忿怒的嗓音飆向他們。
「殷琰,你先回去,今晚我沒空陪你。」此刻此刻她沒心情多做解釋,只想等安撫好艾寶翔的情緒後,明天再説。
看到她與另一個男人曖昧的抱在一起,已令殷琰怒火中燒,聞言,他更加怒焰沖天。
該死的!「沒空陪我,難道妳今晚要陪他嗎?」
「嗯。」她毫不猶豫的頷首。
她竟要陪他?「藍掬雲,難道妳忘了自己的身份,妳是我的情婦,卻要去陪別的男人?妳當我死了嗎?」她居然這麼無視於他説出這種話,他快氣炸了。
她蹙眉,「請你不要胡鬧好不好?你先回去,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説。」
艾寶翔背對着他拭去淚痕,離開藍掬雲的懷抱,帶着歉意的説:「殷總裁,你誤會了,我和掬雲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才看清那男人竟是艾寶翔,殷琰突然有被人愚弄的感覺。
「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她會突然要求我用三千萬買下這棟破公寓是為了什麼,我竟然傻傻的沒有想太多。」被欺騙的感覺令他咬牙切齒,陰狠的怒瞋眼前的男女。「艾寶翔,你手段真高明,竟然能令她為你犧牲自己到這種地步。」要殺人似的冷酷目光繼而移向藍掬雲,「我真是錯估妳了,妳竟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艾寶翔急着想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和掬雲之間是清白的,我們……」
「你住口!」殷琰厲喝,不想聽到他嘴裏再講出任何狡辯之語,事實都已清楚的擺在面前了,他還企圖再矇騙他嗎?虧他當時竟然還真的相信他説的話,他和藍掬雲只是朋友。
他真是蠢蛋,竟會相信這樣的説詞。
「藍掬雲,妳老實説,是不是從第一次見到我,你們就開始設計我了?」他忿忿質問。
心口緊縮,她異常冷漠的開口。
「你心裏此刻早就認定我的罪了不是嗎?」他忘了從頭到尾都是他先來招惹她的,她一直處於被動的情況,她要如何設計他?
她不辯解表示默認了是嗎?很好。陰冷的瞪住她,殷琰絕然的説道:「藍掬雲,我們之間完蛋了,從今天開始,不準妳再出現在我面前。」留下決絕的話,他拂袖而去。
「殷總裁……」艾寶翔心急的想追出去。
「寶翔,不要理他,讓他走。」藍掬雲喚住好友,關上敞開的大門,同時,她發現自己的心扉被重重的搥了一下,好痛。
「可是他誤會了,這樣好嗎?」他不願意因為自己的關係造成他們兩人之間的裂痕。
「這樣沒什麼不好。寶翔,你先回房休息,明天我再陪你去處理嶽化的後事。」
聞言,艾寶翔的心緒再次被深深的哀慟籠罩。
「等處理完嶽化的事,我幫妳去跟殷琰解釋清楚。」
「用不着,真的,你不要擔心我,這樣很好,我早就想離開他了。」她微笑的面對着他説。
將艾寶翔送進房裏,藍掬雲沉默的眺望着闃暗的窗外。
天好黑。
為什麼她會感到心痛呢?
不是……不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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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得整齊的客廳能摔的東西都被忿怒的男人摔爛了,一手抓着一瓶威士忌,仰頭灌了一口,殷琰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總裁,你説我是不是瞎了眼,竟然會以為她愛上我了,想不到我也有被女人愚弄的一天,真可笑,哈哈哈哈……」他狂笑着,狠狠摔碎手中已經空了的瓶子。
「汪汪汪汪……」你在發什麼神經?愛睏的狗兒被吵醒,情緒不是很好,有點懶得理會在發酒瘋的男人。
「連你都在笑我蠢嗎?沒想到我殷琰竟然也有被女人欺騙的一天!更慘的是,」他啞着嗓説:「還愛上了她!」説着,他再從酒櫃裏取出一瓶酒,扭開蓋子。
「汪汪汪汪……」你不要再喝了啦,臭死了。總裁被他渾身的酒氣燻得受不了,撲上他,冷不防叼走那瓶酒,走到浴室,扔到馬桶裏去。
「死狗,你幹什麼?把酒還我。」他追了過去,只來得及看到威士忌倒插在馬桶裏浮沉着,裏面的酒流出了一半。「可惡的笨狗!你敢搶我的酒,看我怎麼修理你。」他揚拳要教訓狗兒。
總裁早就一溜煙的逃掉了。
已醉了七八分的他腳步虛浮的追着狗兒,一人一犬霎時繞着滿屋子跑。
門鈴聲突然尖鋭的響了起來,正忿忿追着狗跑的殷琰突然神色一喜,接着又是一怒,叱道:「哼,想來求我嗎?別以為我會再被妳的虛情假意騙了,除非艾寶翔是Gay,我才相信你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他陰沉着臉走過去開門,正打算向來人咆哮時,一抹嬌軀越過他奔了進來。
那人開口就道:「親愛的總裁,媽咪來接你了。」
「汪汪汪汪……」看到第一任的飼主,總裁亢奮的猛搖尾巴撲往她蹲下來的身子,親暱的狂舔着她如洋娃娃般精緻的麗顏。
喬瑟愛憐的摟着牠的頸子嬌聲説:「媽咪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想我呀?」
「汪汪汪……」牠熱烈回應。
聽不懂牠的話,但從牠的神態裏看得出來牠的意思,喬瑟揉着牠的頭,笑咪咪的説:「好乖,不愧是媽咪的心肝寶貝。」
待一人一犬親熱完,喬瑟這才留意到房裏的慘狀。
「哇,琰!你家遭小偷了嗎?怎麼弄成這樣?還滿屋子酒味?」
殷琰怒目瞪着眼前的女人。「該死的,瑟,妳終於滾回來了,把那條惡犬給我帶走,再晚一步,我非活活劈死牠,牠竟敢把我的酒扔進馬桶裏!」
看着他帶着醉意的俊容,喬瑟擰起細緻的秀眉,「搞什麼呀,你怎麼喝那麼多酒?是被女人拋棄了嗎?」她隨口説着。
卻不意殷琰帶着酒意的臉色霎時猙獰起來,惡狠狠的叱道:「妳在胡説八道什麼,我才不會被女人拋棄,是我不要她的。」
聞言,她一愣。「你真的被女人拋棄了?」她剛才是胡亂説的,沒想到竟然説中了,不可思議的打量着眼前張狂不可一世的男人,粉唇一抿,粉雕玉琢般的玉面綻起惑人笑靨。「快告訴我是哪個女人這麼有本事,居然能甩了你這位視女人如玩物的沙豬,快點,這樣的女人我一定要認識認識。」
「妳在亂説什麼,妳聽不懂人話嗎?我説了是我甩了她,不是她甩了我。帶着妳的狗,快給我滾!」一聲怒咆,殷琰惱羞成怒,粗魯的一把抓起喬瑟的手,將她硬推到門外,砰地一聲重重甩上大門。
「喂,別這樣嘛,琰,就算你真的被女人甩啦,也沒必要把氣出在朋友頭上呀,難得我提早從巴黎回來,一下飛機就過來你這裏,你不好好招呼招呼我嗎?」
「滾,聽到沒有!」將門落鎖,殷琰沒心情跟這女人糾纏,走回卧室,躺上牀。
煩躁的思及藍掬雲前兩天還曾睡在這張牀上,他惱極起身,拿了車鑰匙出門。
門外的喬瑟和總裁已不見人影。
他發動車子,駛向閃爍着炫麗霓虹的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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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裏,藍掬雲一直陪伴着艾寶翔處理嶽化的後事。
事情告一段落後,艾寶翔將之前她拿給他的那張三千萬支票交還給她,如今嶽化走了,這筆錢已經用不到了。
「我不知道妳竟會為了替我籌錢去當殷琰的情婦。」艾寶翔帶着歉意的眸注視着她,「掬雲,我陪妳把這三千萬拿去還給他,順便把我和嶽化的事告訴他吧,他知道實情後,一定會氣消的,我看得出來,他對妳動了真感情。」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那些錢你還是收下吧,那是購屋的款項。」
「妳真的不想跟他解釋嗎?」他敏感的察覺到對於殷琰,她也投下了感情。
「沒必要。就算不是因為這個誤會,我跟他遲早也是會分手的。」她自嘲,「就算殷琰真的對我有情,你以為以他的個性這段感情能維持得了多久?提前分手,對我和他或許才是好事吧。」不用再糾纏下去,讓心陷得更深。
過沒幾日,媒體上刊載出一則消息,藍掬雲出神的看着標題──
四人幫的成員繼秦珞、安瑋之後,又有喜事傳出,戰龍集團的總裁殷琰即將與文華企業的千金文定。
沒有細看內容,她忽然想到,和殷琰分手後,似乎連總裁也沒再出現了。這一人一犬,就這樣徹底的退出她的生活了。
艾寶翔走了進來,順着她的眸光瞥向攤在桌上的報紙,那黑體字的標題映入他眼底,他有些擔憂的望住她。
「掬雲?」
「嗯?」她抿着唇,瞟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臉上的神思很縹緲。
「妳沒事吧?」
「我很好。」她報以淡淡微笑,「放心吧,這種事我不會在乎的,當那天分手時,他就像以往跟我分手的男人一樣,已經成為歷史了。」
艾寶翔低下身,撫摸親暱的窩到他腳邊的愛犬阿沙布魯的頭。
「這兩日我在收拾嶽化的房子,準備將它出租,再過幾天我想到美國去,繼續進修室內設計的課程。」
「那很好呀,阿沙布魯我會替你照顧,你不用擔心牠。」她很支持他的決定,換個環境對他來説是好的,留在這裏,關於嶽化的記憶太多,他會很難走出失去情人的傷慟。
「對了,寶翔,過幾天我也打算離開這裏。」
「妳要去哪?」他訝異的問。
「暫時先回奶奶家看看,之後再決定去處。等我確定落腳的地方後,我會通知你。」
他深睇她一眼,沒有再説什麼,答道:「好。」
送走他,她望着清朗的晴空,杜鵑開得燦爛。
「阿沙布魯,我們出去走走吧。」牽起狗兒,她走向另一處不常去的公園。那裏擁有一片很大的草坪,各式的春花怒放爭妍。
她垂眸,心思紊亂的任狗兒拉着自己漫無目的的走着。
訂婚?他的動作還真快,馬上就找到其他的女人了,也是,憑他優異的條件,確實不難,就算他打算明天要結婚,她也不該感到意外。
深吸口氣,她想忽略胸口那抹悶痛的感覺。
她告訴自己,是她不要他的,並非他遺棄了她。何況她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還有阿沙布魯陪在身邊。
「阿沙布魯,幸好還有你。」她望向走在前方的狗,這才發現異狀。狗兒畏怯的不敢再往前,縮着腦袋想往回走。
她訝異的抬眼,這才看見不遠處佇立着兩名年輕男子,一前一後。
藍掬雲陡然一凜,不是對方長得凶神惡煞或是意圖不軌,事實上前面身着一襲黑衣黑褲的男子面容異常的俊美,然而他身上卻散發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懾人氣息。
他細長的灰眸凝住她,令她突地有種被惡魔盯上的感覺,背脊忽地一冷,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男子朝侍立身後穿着一身白色唐裝,長相秀雅的年輕男子低聲吩咐了兩句話,後者恭敬的頷首,立刻大步趨前朝她走了過來。
「這位小姐,我家主人有事想請問您。」
「是、是什麼事?」望過去,那冷魅的灰眸詭邪的睇視着她,令她頓感一陣惡寒,卻又萌生一股奇異的感覺,彷佛他在注視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
「您過去就知道了。」無法得知主人要問她什麼話,他只是忠實的執行主人所下的命令。
他輕柔的語氣裏有種不容人抗拒的威勢,藍掬雲沒有多想便隨着他移步過去。
黑衣男子那雙幽魅的灰眸定定的落在她臉上,遲遲未語。
承受着男子詭譎難解的眸光,令藍掬雲覺得呼吸微窒,見他還不出聲,她主動開口,「你不是有事問我嗎?如果再不説話我要走了。」連阿沙布魯都受不了他給人的壓迫感,嗚嗚叫不安的躁動着。
片刻,陰柔的音調徐徐的從他優雅的唇瓣逸出。
「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情?」如此的雷同那人當時的表情。
「什麼樣的神情?」
灰眸微瞇,男子似是在思忖着適當的形容詞,須臾,幽柔的嗓音才徐緩的道:「迷茫而哀傷。」
她一怔。「是、是嗎?」她此刻是這種表情?
「小姐,我家主人在等妳的回答。」長相秀雅的男子催促着。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無法回答你。」
「常燁,去找一面鏡子來讓她看。」黑衫男子吩咐。
「是。」躬身應道,常燁取出手機準備交代下屬去辦。
藍掬雲顫聲開口。
「不、不用了,就算照了鏡子又能如何?」她凝眸,突然激動起來,「看清自己心裏的傷痛會更好過一點嗎?我不知道你是誰,為何要問我這麼奇怪的話,我無法告訴你什麼,我唯一能説的就是,我失戀了,我愛上的男人要娶別的女人,這樣你滿意了嗎?」語畢,她掉頭而去。
灰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須臾,黑衫男子再低聲交代了數句,常燁立即快步追上她。
「請等一下,小姐,可以請問您的芳名以及那男人的名字嗎?」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本筆記,另外把一支綠色像竹子似的筆遞到她手中。
「你們究竟想做什麼?」不由自主的握緊筆,藍掬雲防備的問。
「我家主人希望能替您阻止這樁婚事,讓您的男友回到您身邊。」
她錯愕的愣住,望着眼前這位十分清秀的年輕男子。「不可能的,也不需要。」
常燁頗感意外的問:「為什麼?您不希望他回到您身邊嗎?若您是懷疑我家主人的能力,那麼我可以告訴您,這只是區區小事,只要一通電話即能辦妥,妳下午就可以馬上看到成果。」
「你們到底是誰?」竟大言不慚的説出阻止殷琰的婚事只是區區小事,而且一通電話即能辦到。
可從眼前這名男子的神態和語氣,她卻偏偏可以感覺得出來他説的是真的。
「有聽過長孫家族嗎?」常燁清雅的臉孔和善的笑問。
「長孫家族?」她茫然的搖首,絲毫不知長孫家族的名號在上流社會是多赫赫有名,它雄厚的財勢龐大得驚人,世界排名前百大的集團企業都有其投資,其股份多到足以左右經營權的歸屬。
然而這並不是它最令人畏懼之處,它旗下遍佈於世界各地的嚴密情報網才是最令人膽寒的,連先進國家都難望其項背,不少政府和企業每年都花費巨資向其購買慾得知的情報。
常燁微笑,「是嗎?那也無妨,您只要知道我家主人是長孫家族之主即可,他有能力令您愛上的男人回到您身邊。」
瞅着眼前温雅的男子,藍掬雲搖了搖頭。「當初是我自己不想爭取而放棄他,所以請你們不必費心,我要離開了,請不要擋住我。」
常燁回頭以眼神請示主人,在得到主人頷首後,他從容而有禮的退開。
「不好意思,打擾您了,請慢走。」
回頭睨了那男子一眼,藍掬雲牽着狗兒,快步離開這偶遇的兩名男子。
走出公園,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緊緊的握住了拳,感覺到掌心裏似有異物,攤開,她突然發現自己帶走了適才那男子的筆,想回頭拿去歸還,已不見那兩名男子了。
奇怪的是,耳畔卻莫名的傳來幾句話──
小姐,那支筆除了能寫字,尚是一支測毒器,遇有毒物反應,它的頂部會發亮,既然有緣,此筆就贈與妳。這是剛才被喚做常燁的男子的聲音,她抬頭四處梭巡,前後左右都看不到人,她不知這是以內功密語傳音的。
以為是大白天遇到靈異事件,心底浮現一股詭異之感。
低眸望着那支造型酷似一節竹子的筆,除了覺得十分精緻之外,看不出異狀,她隨手將筆插進身上淡藍色薄外套上方口袋裏。
眸光不經意的瞥向一部停在路旁的車子,深色的車窗映出她的身影,她停下腳步,這就是……迷茫而哀傷的表情?
她發笑,笑容裏卻漾着一抹苦澀。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臉上出現了這樣的神情?怪不得艾寶翔會這麼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