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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識破陰謀

    項少龍偕十八鐵衞抵達西門處時,剛好遇上紀嫣然等回城的車隊。

    馬車在寬敞的西門大道一旁停下,項少龍跳下馬來,先到烏廷芳、趙致、田氏姊妹和項寶兒所乘坐的馬車前問好。

    烏廷芳等都是俏臉紅撲撲的,使項少龍感覺到她們因大量運動帶來的活力。

    項寶兒見到項少龍,揮着小手喚爹。

    趙致怨道:“你這幾天很忙嗎?”

    項少龍陪笑道:“田獵後我找幾天來陪你們吧!”

    烏廷芳嬌憨道:“致姐莫要管他,我們和清姐遊山玩水,都不知多麼寫意。”

    項少龍伸手入窗擰了她和項寶兒兩張同樣嫩滑的臉蛋,又關心地與田氏姊妹説了幾句話後,才往後面一輛馬車走去。

    簾子掀了起來,露出紀嫣然和琴清的絕世容姿,後者俏臉微紅,狠狠的盯着他,似嗔還喜。

    項少龍看得心跳加速。

    紀嫣然露出一個千嬌百媚的甜蜜笑容,柔聲道:“項郎到西郊去嗎?”

    項少龍點頭應是,順口向琴清道:“平原郡發生民變,平亂大軍將於明天出發,此事極可能與高陵君有關,現在呂不韋已知此事,還着我全權處理,琴太傅可以放心了。”

    琴清抵敵不住他的目光,垂下俏臉,情況非常微妙,充滿了男女間的吸引張力。

    紀嫣然嬌軀微顫,低聲道:“呂不韋這幾天是否不斷對你示好哩!”

    項少龍想起他重提婚事,點了點頭。

    紀嫣然湊到他耳旁以僅可耳聞的聲音道:“他真的要殺你哩!所以才作出種種姿態,使人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你若不信,可向太后和政儲君試探,當會發覺呂不韋清楚地給了他們這種錯覺,唉!夫君你太易相信別人了。”

    項少龍心中一檁,但仍是有點不太相信,茫然點了點頭。

    紀嫣然伸手重重在他手臂了一把,嗔道:“想想吧!以呂不韋的精明,怎會不密切監視高陵君,何須你去提醒他?高陵君如若造反,最高興的人就是他哩!”

    這幾句話琴清亦聽到了,露出注意關懷的神色。

    項少龍虎軀一震,終於醒覺過來,施禮道:“多謝賢妻指點,項少龍受教了。”

    紀嫣然望往琴清,後者正怔望着項少龍,被紀嫣然似能透視人心的清澈眼神射過來,作賊心處的再次粉臉低垂。

    紀嫣然嗔怪地白了項少龍一眼,深情地道:“小心了!”

    待車隊遠去後,項少龍才收拾情懷,往西郊趕去,心情與剛才已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了。

    出城後,項少龍策着疾風,領着十八鐵衞,沿着官道往田獵場馳去。

    運送物資到獵場的車隊絡繹不絕,非常熱鬧。

    道旁是原始林區,數百年樹齡的老松、樺樹直指天空。

    離城三里許處,地勢開始起伏不平,每登上丘巒,可見到涇水在東南方流過,隱見伐下的木材順水漂往下游處的田獵場,以供搭建臨時營地之用。

    際此春夏之交,長風陣陣,拂過草原山野,令項少龍頓覺神清氣爽,聽着樹葉對風聲的應和,心頭一片澄明。

    涇河兩岸沃野千里,小河清溪,縱橫交錯。

    森森莽莽、草原遼闊,珍禽異獸,出沒其中。

    穿過了一個兩邊斜坡滿布雲杉的谷地後,眼前豁然開朗,涇水在前方奔流而過,林木葱葱郁郁,松樹的尖頂像無數直指天空的劍刃。在如茵的綠草坪上,搭起了大大小小的營帳,井然有序,以千計的都騎和禁衞軍,正在河旁忙着,兩道木橋,橫跨涇水。

    項少龍在一處小丘上停了下來,縱目四顧。

    草浪隨風起伏,疏密有致的樹林東一遍西一塊,不時冒起丘巒,一羣羣的鹿、馬、翎羊等野生動物,聚在岸旁處,不時發出鳴叫,一點不知道明天將會成為被追逐的獵物。

    太陽移向西處,山巒層疊高起,那就是盛產猛獸的西狩山了。

    項少龍暗忖若要在這種地方隱藏一支軍隊,由於有丘谷樹木的掩護,該是輕而易舉的一回事。

    他以專家的眼光,默默審視了地勢後,心中有點把握時,才馳下山坡,往近河高地的主營方向奔去。

    犬吠馬嘶之聲,在空中盪漾着。

    繡着“秦”字的大纛,正隨風飄揚,與天上的浮雲爭妍鬥勝。

    工作中的人員,見到他這位統領大人,均肅然致敬。

    與眾鐵衞旋風般馳過一座座旗幟分明,屬各有身分地位的重將大臣的營房,才來到高起於正中處的主營。

    昌文君正監督手下在四周斜坡頂設立高達兩丈的木柵,加強對主營的保護。

    在這平頂的小丘上,設了十多個營帳,除小盤和朱姬外,其他都是供王族的人之用。

    項少龍跳下馬來,道:“為何現在才加上高木柵?時間不是緊迫了點嗎?”

    昌文君道:“是呂相的意思,今早接到平原郡民變的消息後,他便下令我督建木柵,限我明早前完成。”

    項少龍暗叫好險,紀嫣然説得不錯,呂不韋對高陵君的陰謀早智珠在握,還裝模作樣來騙他,好教他失了防備之心,以為呂不韋仍倚重着他。

    昌文君指着近河處的一堆人道:“兩位副統領正在那裏與獵犬戲耍為樂,我的刁蠻妹子也在該處,穿白色捆綠邊武士衣的就是她了,黃紫間色的是鹿丹兒。”

    接着低聲道:“大哥和少龍説了嗎?”

    項少龍微一點頭,道:“咸陽這麼多年青俊彥,令妹沒一個看得上眼嗎?像安谷便是個比我更理想的人選。”

    昌文君嘆道:“谷確是個人材,與少龍各有千秋,問題是他們自幼就在一起玩耍,像兄妹多過像情侶,所以從沒涉及男女之事。”

    頓了頓續道:“我們大秦和東方諸國很不相同,婚娶前男女歡好是很平常的事,贏盈亦和不少年青小子好過,但沒有一段關係是長的,到遇上你後才認真起來。”

    項少龍哂道:“她對管中邪認真才對,你兩兄弟硬把我架了上場,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昌文君陪笑道:“那隻因我兩兄弟欣賞你吧了!嘿!我們都不知多麼寶貝這妹子。其實老管也不錯,看他的身手多麼矯捷,他只是錯跟了呂不韋吧。”

    遠處傳來喝彩聲,管中邪戴起甲制的護臂,閃動如神地與其中一頭獵犬戲耍着。

    項少龍召來疾風,道:“我去了!”

    昌平君忙教人牽馬來,陪他往眾人圍聚處馳去。

    在大隊親衞追隨下,兩人來到人堆外圍處下馬。

    滕翼正聚精會神觀察着管中邪蹤躍的步法,見到項少龍,神色凝重地走了過來,與昌文君打了個招呼後,示意項少龍隨他遠遠走開去,來到河旁一堆亂石旁,道:“這傢伙城府極深,在這種情況下仍可把真正的實力收藏起來,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項少龍回頭望去,點頭同意道:“他是我們所遇的劍手中最危險的人物,使人莫測高深,我從未見過他動氣或有任何震驚的表情,只是這種沉着的修養,我已自問不及。”

    滕翼微笑道:“但你的長處卻是不會輕敵,換了荊俊,便怎都不信有人可勝過他了。”

    項少龍笑道:“是了!這小子到那裏去了。”

    滕翼道:“踩場去了,愈能把握田獵場的形勢,就愈有對付莫傲的把握,你的腿傷怎樣了?”

    項少龍道:“好多了,但仍是不宜奔走,否則會爆裂流血。”

    滕翼道:“今早我給你換藥時,見已消了腫,以你的體質,過兩天該好的了。”

    項少龍欣然道:“現在我倒要多謝齊人這一箭,呂不韋要殺我,怕沒那麼輕易了。”

    滕翼愕然道:“三弟不是説呂不韋想與你修好嗎?”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把紀嫣然的話説出來,順帶告訴他東郡民變和高陵君的事。

    滕翼沉吟片刻後道:“高陵君的事交由我去辦,必要時就動用我們的精兵團,這個功勞絕不能讓管中邪搶去。”

    説時兩人眼角瞥見管中邪、昌文君、鹿丹兒和嬴盈等朝他們走過來,滕翼向他打了個眼色,低聲道:“我去找小俊!”先一步脱身去了。

    昌文君隔遠向他擠眉弄眼大聲道:“項大人,我們到箭場去試靶看,管大人有把鐵弓,聽説少點力氣都拉不開來。”

    項少龍心中叫苦,昌文君當然是想製造機會,好讓他在兩女前一殺管中邪的威風,只是他卻有自知之明,他的箭術雖可列入高手之林,但實遜於王翦或滕翼,甚至及不上死鬼連晉。管中邪只要差不過連晉,則出醜的定會是自己。

    管中邪瀟灑地舉手以示清白道:“我絕無爭勝之心,只是兩位小姐和嬴大人興致勃勃,亦想項兄給小將一開眼界吧了!”

    項少龍心中暗罵,裝出抱歉的表情道:“怕要教管大人失望了,我腿上的傷口仍未復原,不宜用力,還是由管大人表演好了。”

    管中邪愕然道:“請恕小將魯莽了,小將見大人行走如常,還以為沒有什麼大礙哩!”

    贏盈俏臉一寒道:“項大人不是砌詞推搪吧!”

    鹿丹兒則低聲吐出“膽小鬼!”三個字,拉着嬴盈,不屑地掉頭而去,並向管中邪嬌聲道:“管大人!我們自己去玩耍吧!”

    管中邪謙然施禮,隨兩女去了。

    剩下項少龍和昌文君兩人對視苦笑。

    項少龍想起圖先的約會,乘機告辭,返咸陽城去了。

    在路上想起兩女不留情臉的冷嘲熱諷,並不覺得難受,只奇怪自己變了很多。

    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混日子時,什麼都是爭強鬥勝,酒要喝最多,打架從不肯認第二。

    但現在這好勝心已大大減弱,事事均從大局着想,不會計較一時的成敗得失。所以兩女雖對他態度惡劣,仍不覺得是什麼一回事。

    或者這就是成熟了吧!

    回到咸陽,趁尚有點時間,先返烏府,向陶方問了周良兄妹的住處後,遂往看視兩人。

    他們給陶方安置在東園供鐵衞住宿的一列房舍其中之一內,環境相當不錯。

    項少龍舉步進入小廳時,秀美的周薇正在一角踏着紡布機在織布,周良則坐在一張小几旁把弄着一個似是手鐲的奇怪鐵器,見他進來,兄妹忙起立施禮。

    不知是否出於同情心,項少龍特別關懷他們,先向周薇笑道:“周小姐是否為令兄織新衣哩!”

    周薇俏臉倏地紅了起來,垂頭“嗯!”了一聲。

    項少龍大感奇怪,卻不好意思追問她畏羞的原因,坐到几子的另一邊,着兩人坐下後,向周良問道:“周兄把弄的是什麼寶貝。”

    周良把那鐵器遞給他,道:“這是供獵鷹抓立的護腕,你看!”

    捋起衣袖,把左腕送至他眼下,上面縱橫交錯着十多道疤痕。

    項少龍大感有趣道:“原來周兄除造船外,還是養鷹的專家。只是既有護腕,為何仍會給鷹兒抓傷了呢?”

    周良道:“護腕是訓練新鷹時用的,到最後練得鷹兒懂得用力輕重,才算高手,這些疤痕都是十五歲前給抓下來的,此後就再沒有失手了。”

    項少龍道:“這麼説,周兄是此中高手了。”

    周良頹然道:“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有點愧對鷹兒,在它們迫人的目光下,我再不敢作它們的主人。”

    項少龍想了一會後道:“由今天起,周兄再不用為口奔馳,更不怕被人欺負,應繼續在這方面加以發展,説不定會對我有很大幫助。”

    周良興奮起來,雙目發光道:“項爺吩咐,小人無不遵從,嘿!以後喚我作小良便成了,小人不敢擔當給項爺喚作周兄哩!”

    項少龍正容道:“我從沒有把周兄視作外人,你不該叫我作項爺才對。敢問養鷹有什麼秘訣呢!要多久才可培養出一隻獵鷹來,它們可幹些什麼事?”

    周良整個人立時神氣起來,傲然道:“首要之事就是相鷹,只有挑得鷹中王者,能通人性,才不致事倍功半。接着就是耐性和苦心,養鷹必須由少養起,至少要一年的時間才成。嘿!使它打獵只是一般的小道,養鷹的最高境界,是培育出通靈的戰鷹,不但可在高空追敵人,偵察虛實,還可攻擊偷襲,成為厲害的武器。”

    今趟輪到項少龍興奮起來,道:“那就事不宜遲,周兄明天立即去尋找這鷹王,我派幾個人陪着你,使你行事上方便一點。”

    周良欣然領命。

    項少龍見時間差不多,道別離去,剛步出門口,周薇追上來道:“項大人!”

    項少龍轉身微笑道:“周小姐有何指教?”

    周薇垂着俏臉來至他身前,赧然道:“大哥有着落了,周薇做些什麼事才好哩?”

    項少龍柔聲道:“令兄是養鷹高手,小姐是第一流的織女,不是各司其職嗎?”

    周薇的粉臉更紅了,幽幽道:“妾身希望能侍候大人,請大人恩准。”

    只看她神態,就知不是侍候那麼簡單,而是以身侍君,這也難怪她,自己確是她理想的對象,加上她又有感恩圖報的心意。

    項少龍微微一笑道:“這太委屈你了,讓我想想吧,明天再和你説。”

    周薇倔強地搖頭道:“除非項大人真的嫌棄我,怕妾身粗手粗腳,否則妾身決意終身為大人作牛作馬,侍候大人。”

    給這樣秀色可餐的女孩子不顧一切地表示以身相許,要説不心動,實在是騙人的事,項少龍大感頭痛,暗忖暫時答應她吧!以後再看着辦好了。

    輕嘆一聲道:“真的折煞我項少龍了,暫時照你説話辦吧!不過”

    話尚未説完,周薇已喜孜孜地截斷他道:“謝大人恩准!”

    盈盈一福,轉身跑回屋內。

    項少龍惟有苦笑着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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