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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入冬了,窗外颳着凜凜朔風,細雪在風中翻卷,如柳絮亂舞。

    扇言的閨房門窗緊閉,正中央有個銅火盆,架在朱漆描金的三腳架上,房間內異常暖和,可是銅火盆的熱度還不及零厲的身體温暖,一入冬,扇言就幾乎離不開零厲,而零厲就幾乎離不開她的牀。

    “冬天的景色好美,可是我卻一步都出不了門,我也好想去賞雪,好想去院子裏堆雪人,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我連門窗都開不了。”扇言撫着零厲一身暖暖的皮毛,無奈抱怨。

    零厲很沉默。他最近愈來愈沉默,總是若所有思。

    “你一定很想出去玩雪對不對?”她知道他最怕熱了,夏天時總是懶洋洋的,但是一到冬天他就精神百倍,雪下愈大他的精神就愈好。

    零厲還是沉默着,眼神凝滯,像在思索着什麼難題。

    “你就去吧!”扇言看他不説話,以為他默認了,便很體諒地輕拍他的背説。“屋外那麼冷,風又大,雪又大,你一定會開心死的,快去玩一玩吧。如果要在雪地上打滾,記得回來時要把身子弄乾淨再上牀喔!”她也不忍心把他整天關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可是想到他離開以後,她的被窩就會立刻冷下來,打從心底又不太希望他離開。

    零厲仍出神了半天,才察覺到她在跟他説話。

    “你説什麼?”他轉頭看她。

    扇言睜圓了大眼,不開心地嘟起嘴。“你最近好奇怪,老是出神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下一句是“如何去盜紫靈芝”,不過他暗暗放進肚子裏,沒有説出來。

    扇言忽然眼睛一亮,眉眼掛起了笑容。

    “我知道了,是不是在想我的生辰?”明天就是她十一歲生辰,她認為沒有什麼事比她的生辰更重要了。

    生辰對一隻虎來説其實根本一點都不重要,沒有一隻虎媽媽會告訴自己的虎兒子它是哪一天出生的,而對一隻修煉千年的虎來説,那更是沒什麼了不起的事。如果每年都要過生辰,過個一百次也累了,何況還要過上一千次,多無聊。

    “想必今年你的爹孃又會費盡心思替你準備禮物了。”才過了十次生辰的扇言似乎非常重視自己的生辰,還滿心期待着,他也就不潑她冷水了。

    “你從來都不送我禮物……”扇言呱起唇,突然發覺自己的抱怨太過分,她忘了他是虎,怎麼去買禮物送她?“對不起,零厲,其實你每回送給我的靈芝草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我怎麼還能奢求太多呢。”

    零厲凝望着她滿含歉意的小臉蛋,低聲説:“我正打算送你一件比靈芝草更棒的禮物。”

    這份禮物也許能破除她身上的血咒,延續她的生命,那就是紫靈芝。他已經盤算很久了,而今晚正是月圓之夜,他已打算日落後便到靈芝宮去盜紫靈芝。

    “真的!”扇言開心地驚呼。“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先告訴我嗎?”

    “不行,也許我沒有辦法順利弄到手,等我弄到手以後你就會知道了,不過……”他遺憾地嘆口氣。“這份禮物沒辦法明天就準備好,如果當成你明年的生辰禮物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扇言大聲歡呼,用力地抱住他。“零厲,你對我真好!”

    零厲喜歡她的甜笑,喜歡她的撒嬌,喜歡她小小指尖的撫摸,喜歡她身上屬於奼月的那一股獨特清香,他愈來愈渴望用雙臂緊緊擁抱她,而不是被動地當一塊只能温暖她冰涼身軀的毛皮。

    他一定要讓扇言健健康康地活着,他要破除扇言身上的血咒,也要破除禁錮他們的謎咒,他要努力扭轉他和奼月的命運。

    這回盜紫靈芝不可能像盜靈芝草那麼順利,所以今天一日落他就得立刻直赴天界,不能浪費一點時間,可是萬一和奼月的師弟妹們纏鬥太久,在天界耗費太多時辰,人間一晃就會是好幾個月了。

    他的離開對他來説也許只是短短的幾個時辰,但是對扇言來説可就是幾個月的時間,他比較擔心沒有他的這幾個月裏,扇言會怎麼過?

    “我不在時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聽你爹孃的話,湯藥再苦、再難喝也得要喝,天很冷,不能坐在窗邊等我,好嗎?”他輕聲在她耳旁説道。

    扇言微訝,立即明白了。

    “你是不是又要到天上去幫我取靈芝草?”他只有這個原因才會離開她。

    零厲點點頭。

    “我最近咳血不算太嚴重,等我明天過完生辰再説好不好?”扇言忽然莫名地慌張了起來。

    零厲沒辦法答應她,因為他只有今晚才能恢復法力,他不能等。

    “我一直期待明天的生辰,你陪我過嘛,我不要你不在,你陪我嘛.”她任性央求,小臉蛋苦苦地皺着。

    “好,我會在。”他不忍心看她傷心的表情,沒有多加思考就答應了。

    扇言很快地綻開一朵笑花,細瘦的雙臂又將他抱住。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零厲有些懊惱起來,後悔應承得太快,他想早一日盜來紫靈芝救她,今日若不去,就要再等一個月,她就又得被病痛再多折磨一個月,在他心裏,盜紫靈芝救她的命遠比陪她過生辰來得重要太多。

    而且他知道璇璣娘娘與梨山老母、金池聖母相約去赴盂蘭盛會,十日不在靈芝宮內,天界十日便是下界十年,所以這幾年他盜靈芝草就容易得多,但是算算時辰,璇璣娘娘已快回到靈芝宮了,她若回到靈芝宮,他想要在她眼前盜走紫靈芝就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了。

    他在心中暗暗作出了選擇,心意已決。

    “我先……出去一下。”他緩緩起身。大雪遮蔽了天空,他看不清此時是否快要日落了,擔心忽然變回了人形會嚇住她。

    “你要去哪裏?”扇言雙手抱緊他的前腿不肯鬆手。

    他還沒有想好藉口,一下子答不上來。

    “你該不是騙我的吧?你真的現在就要走?你不陪我過生日?”扇言懷疑地盯着他,索性兩條腿也纏上他,死死勾住他的後腿。

    “扇言……”他想要從她的纏抱中脱身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一點點都不願意傷到她,所以非常為難。

    忽然間,他看到被扇言雙臂纏抱的前腿上黑黃斑紋的毛皮突然慢慢褪盡了,接着看見扇言滿臉錯愕的表情,不可置信地膛大雙眼看着他,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正在變回人形,而扇言親眼目睹了。

    他有些慌亂,像做了什麼錯事剛好被逮個正着。

    “零厲……你……”扇言的杏眼瞠到不能再大了。

    她一開口,零厲就立刻在她鼻端輕吹一口氣,輕念幾句咒語,施法讓她入睡,他希望她睡一覺醒來後就會忘記這一幕。

    被施了法的扇言緩緩閉上眸,沉沉地睡着了。

    零厲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迅速從牀上躍起身,先用掌心罩在銅火盆上,施法讓炭火燒得更旺一些,接着變出衣衫飛快地穿上,飛身而出。

    就在他駕風欲往天界去時,驀然心念一動,在虛空中停佇,回首望着被白雪覆蓋的竺州城……

    扇言的身子打了一個冷顫,在寒意中漫漫醒過來。

    “扇言,你睡得真久,再不醒來娘可又要擔心了。”蘭卿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娘,我的頭好昏……”扇言眨了眨眼,覺得身子好冷,雙腳也很冰涼。

    “一定是天太冷了,娘已經在你房裏多放了一個銅火盆,屋子裏會更暖一些的。”蘭卿起身撥弄火盆,撿了幾塊炭火放進暖爐,再小心將暖爐裝進布襖裏。

    “零厲呢?”她知道自己的身子為何感覺冷了,因為平常每天圈抱着她的暖暖火爐不見了。

    “娘一早就沒有看見他了,昨夜下好大的雪,也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不過你不用躁心,外頭的雪凍他不着,天愈冷他才愈開心呢!”蘭卿走回牀前,掀起被子的一角,把暖爐放進被子裏。

    扇言的思緒還有些混沌,她好像夢見零厲變成一個男人,為什麼會突然作這樣的夢呢?她迷迷糊糊的,想不明白。

    “扇言,今兒個是你的生辰,晚上爹孃在你屋裏陪你吃頓飯,你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娘叫廚子給你做。對了,壽桃裏想包什麼餡?棗泥?還是桂花餡?”蘭卿想把暖爐塞進她懷中,忽然摸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這是什麼?”取出來一瞧,竟然是一塊雕着虎形的白玉佩。

    扇言迷惑地看着那塊玉佩,好陌生的東西,那不是她的呀,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這塊白玉上面雕的是虎,挺好看的,扇言,這玉虎是誰給你的?”蘭卿放在掌心反覆觀看。

    玉虎?扇言慢慢瞠圓了眼睛,支起上身從蘭卿手中把那塊玉佩抓了過來,捧在雙手中仔細打量。

    真的是虎形玉佩,雕着一隻卧伏的猛虎,虎身刻有條紋,看得出毛皮的斑斕與輕柔,尾梢微卷在背上,剛好有洞可以穿繩配戴。

    “娘,這一定是零厲送給我的。”她相信是,一定是!

    “零厲?!”蘭卿訝然。“零厲怎麼可能去買玉佩?雖説他會説人語,也通靈性,但他畢竟是隻虎呀!”

    “一定是他,不會有別人,這玉虎一定是他送給我的沒有錯。”扇言聲音微弱,卻很堅定。

    蘭卿不由得倒怞一口涼氣,眉尖深鎖,愈想愈不安。

    “扇言,零厲告訴你他去哪裏了嗎?”她心中思潮起伏不定。

    “他又幫我取靈芝草去了。”扇言咬着唇,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他去幫你取靈芝草不是很平常的事嗎?”蘭卿輕聲説道。

    “我要他陪我過完生辰之後再去,他都已經答應我了,可是卻騙了我!”她氣得直掉眼淚。

    “扇言,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的生辰有爹孃陪着就夠了,為什麼非要零厲不可呢?爹孃才是你至親的人呀!”蘭卿柔聲哄着她。“再説,零厲是去取靈芝草來治你的病,他可不是溜出去玩才不睬你的,但你只想着自己過生辰的事,這樣太孩子氣了。”

    扇言捧着玉虎出神,像根本沒聽見母親的話。

    “他明明答應要陪我過生辰的,卻只拿這隻玉虎來應付我,他以為玉虎就能代替得了他嗎?”她咬着嘴唇喃喃自語,怔怔地流下淚來。

    看着扇言那般依戀着零厲,倘若那玉虎真是零厲送給扇言的……蘭卿瞿然而驚,猛然打了個冷顫。

    在人與人之間,玉一直都被當成是一種高貴情感的象徵,君王賞賜臣子,爹孃送給愛兒,而男人和女人更視為定情之物,這是人表達情意的一種方式,可是零厲是隻虎,不是人吶!

    蘭卿愈想愈恐懼,零厲送玉佩給扇言絕絕對對不是一件好事,一隻懂得送玉佩給人的虎未免太可怕了!人與獸之間不該發生這種涉及情感的禮物授受,何況扇言慢慢地長大,對零厲又依賴頗深,萬一感情走偏了,該怎麼好?

    “扇言,你不能忘記零厲是隻虎,雖然他是你的恩人,但他是一隻虎,你不能忘記了。”她掩飾心中的焦慮不安,正色地告誠。

    扇言抬手擦着眼淚,腦中忽然閃過零厲變成了男人的那個夢,圓亮水燦的雙眸呆呆地出神。

    “來,把玉虎給娘,娘替你收着。”蘭卿急切地想把心中的不安減輕到最低。

    “不要!”扇言急忙搖搖頭,雙手緊握着玉虎貼在胸口,一副保護心愛之物的姿態。“我要自己收着,在零厲回來以前,玉虎要代替他陪伴我的。”

    “娘幫你拿去穿上皮繩,讓你戴在身上好嗎?”蘭卿一心只想把扇言手裏的玉虎騙過來。

    “好,那娘要快些還給我。”扇言抿着嘴,依依不捨地把玉虎交給母親。

    蘭卿把玉虎收進懷裏,暗暗鬆了口氣,笑道:“今兒個是你十一歲的生辰,快打起精神來,別這麼愁眉苦臉的。”

    扇言想到零厲這一去,至少又得半個月以上甚至是一個月以後才能再見,她就心情低落,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蘭卿為了逗她開心,便開始説起巫山神女的故事給她聽。

    “娘,您聽過奼月仙子的故事嗎?”沒聽蘭卿把巫山神女的故事説完,扇言就插嘴打斷了她。

    “奼月仙子?”蘭卿怔了怔,茫然地搖頭。“娘沒聽過,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零厲跟我説的。”她輕咬下唇,又發起呆來。

    好不容易引開話題,卻又轉回來零厲身上,蘭卿無奈地嘆口氣。

    “娘替你換上漂亮衣裳好不好?”她轉身從衣櫃裏取出一套特別為扇言做好的新衣,笑道:“你爹也給你買了好多彩燈,每盞燈上頭都畫着你喜歡的故事,夜裏點上了燈瞧,可美着呢!”

    扇言抱着棉被緩緩躺下來,喃喃地説:“零厲不在,我不想過生辰了。”

    蘭卿錯愕地轉過頭看着扇言,她難以想像零厲已經成為了扇言的生活重心,完全牽動着她所有的思緒。

    她驚悸起來,母性的本能讓她想阻擋一切可能發生的事。

    零厲再度來到“隔凡橋”,這座“隔凡橋”他已經走過無數回了。

    他仗着千年道行硬闖,每回都得忍受火炙和雷劈電擊的劇痛,每回都是一次酷刑,每闖一次他的道行便少幾年,走一回法力便減少一分。

    他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承受這種苦刑,所以他非要盜得紫靈芝不可。

    咬牙撐過了“隔凡橋”,他痛苦地蹲跪在地上喘氣,等到劇痛稍減,他立刻起身奔向靈芝宮。

    來到靈芝宮前,他看見碧水仙子抱劍守在宮門外,東張西望,像在等着什麼人來。

    零厲知道他隱身也沒用,因為他黑霧般的妖氣在天界根本藏不了,所以每回到靈芝宮他一定是直接訴諸武力,速戰速決。“盜靈芝草”其實是美化他的行為,事實上他根本就是明目張膽地行搶。

    “零厲,你果然又來了!”碧水仙子無奈地嘆氣。

    “好久不見了,碧水仙子。”他挑眉一笑,打了聲招呼。

    “快兩個時辰沒見,是夠久了。”碧水仙子沒好氣地哼了聲。上一回看見他不過是一、兩個時辰以前的事而已,跟他打完一架,還沒恢復體力他就又來了,應該説他們三個師兄妹連續十天以來得不停地應付他。

    “抱歉,我來得太頻繁,這幾日累壞了你們,不過這次以後我應該可以不用再來了,你們也可以放輕鬆一點了。”他先禮後兵,因為等一下要打的這一架他可是一點都不會客氣。

    “雲青師兄説的沒錯,你一定會來盜紫靈芝!”碧水仙子神色有些慌張。“勸你別打紫靈芝的主意,娘娘已經快回來了,你最好快點走!”

    “但是現在娘娘還沒回來不是嗎?”他毫不遲疑地往宮門走。他也知道璇璣娘娘快回來了,所以更不能浪費一點時間。

    “零厲,你別為難我們,我們不可能讓你拿走紫靈芝的!”碧水仙子舉起劍擋下他。“師兄要我提醒你快點離開,否則娘娘回來你就走不了了!”

    零厲當然不可能被勸退,他這次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拿走紫靈芝。

    “碧水,你打不過我的,如果你想保住你的絕妖劍就別攔我,讓我進去,否則……絕妖劍的下場會和誅妖劍一樣。”不經意提起了誅妖劍,他的胸口掠過一陣熟悉的刺痛。

    “你還敢提誅妖劍!你把奼月師姊害成那樣,現在又要來害我們嗎?”碧水仙子語中帶怨,怒瞪着他。

    零厲的臉上出現沉重的陰影,濃眉倏地鎖緊。

    “你應該知道我來盜紫靈芝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救奼月啊!”他低吼,右臂揮去,一道陰沉寒冷的黑氣掃向她,震脱了她手中的絕妖劍。

    碧水仙子一陣慌亂,飛身去抬撿,再轉身,已經見零厲大步走進靈芝宮了。

    “零厲!”她正要追進去,抬頭看見遠方紫霧騰騰,瑞靄繽紛,嚇得驚慌失措,急奔進宮,一路大喊着。“娘娘回來了!零厲,你快走啊!”

    零厲此時正闖到了紫芝園,和雲青童子、朱日童子正面對峙着,雲青一聽到娘娘回來了,臉色頓時大變。

    “你還不快走!”雲青童子急得跺腳。

    零厲腦中閃過一瞬空白,紫靈芝就在伸手可及之處,倘若這次放棄了,將來怎麼可能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人間的扇言如今已經十一歲了,她這一世的生命已經不長了,除了紫靈芝,再多的靈芝草也救活不了她,而且,他好不容易才讓扇言完全接納他,可以沒有保留地對他喊出“零厲,我好喜歡你!”他不能讓這一切都白費了,他不要再重複相同的輪迴!

    “拿到紫靈芝我立刻走!”

    他雙臂大張,大股大股的黑漩氣流從他雙掌中如泄堤暴洪一般猛然釋出,如一條條猙獰的黑蛇繞着他、包圍他、盤踞在他的周身。

    頃刻間,那股巨大強烈的黑漩氣流如爆裂一般射出,轟得整座靈芝宮劇烈搖盪,被黑漩氣流掃中的東西全成了齏粉,雲青童子、朱日童子、碧水仙子三個人全被震飛了出去,口中噴出鮮血,全身骨骼也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戮妖劍、縛妖劍、絕妖劍凌空翻飛,三把劍的仙氣霞光均被零厲的黑氣所沒。

    零厲還來不及收回法力就衝進了紫芝園內,頓時一股濃烈馥郁的香氣襲向他,他深深吸進一口氣,詫異地停步。

    這香氣和奼月身上的香氣幾乎一模一樣!

    他看着園中十幾株高約一尺的紫靈芝,紫光隱隱,顏色晶瑩妓豔,那顏色、那浮雲般的形體,也和奼月胸前的印記一模一樣!

    他驚怔住,呆了半晌,這才緩緩伸出手,欲摘下其中一株紫靈芝。

    “零厲,你的胃口實在愈來愈大了,盜靈芝草不夠,現在還要來盜紫靈芝嗎?”輕柔的聲音聽起來温和莊嚴,只有零厲聽得出那嗓音中的冷酷和邪惡。

    零厲發狠地摘下紫靈芝,咬在口中,化成一道黑霧飛卷而出。

    一道紅影追向他。

    無數尖鋭如針一般的毫光射穿了黑霧,水霧般的鮮血瞬間噴射在翠綠草地上,好似剛下過一場紅色的細雨。

    零厲倒在地上,鮮血如洶湧的岩漿不斷噴湧,紫靈芝掉落在他的身旁,被他的鮮血染紅。

    “何不在下界逍遙自在,反倒要來天界逼我收了你?”平靜温和的嗓音飄渺地落在他的身側。

    零厲惡狠狠地瞪着她——這個被他詛咒了快兩百年的璇璣娘娘!

    “染了妖血的紫靈芝已無用了,你損壞了本宮精心栽培的紫靈芝。”璇璣娘娘冷瞪他一眼。“這一回本宮不會輕饒。”

    璇璣娘娘把手輕輕一抖,兩條火龍從她袖中飛出。

    零厲倒怞一口氣,只看見火焰騰騰,迅速地包圍了他全身。

    他痛得嘶吼,感覺皮膚迸裂開來,他看見那朵紫靈芝陪着他陷入烈焰中,緩緩地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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