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娘娘恕罪,屬下是奉旨行事!"
"哼,我看你這狗奴才奉的是武昭儀的旨吧?!"蕭淑妃氣得一腳踹在侍衞的手上咬牙切齒的説:"你個狗奴才等着,看我在皇上面前怎麼説你的好話!"
"娘娘饒命——"
"回宮!"蕭淑妃帶着婢女拂袖而去。
"恭送娘娘——"
真有派頭啊,我忍不住讚歎,宮中真是美女如雲,連蕭淑妃身邊的小丫頭一個個都水靈靈的,青葱小手鮮藕似的胳膊,我跟她們站在一起簡直就像個沒完成的殘次品。
"唉"我忍不住的嘆氣。
"唉"是回聲嗎?我回頭正對上一雙探究的眼,這雙眼的主人靠得我太近了,我差點尖叫起來順勢捂上了來人的嘴。這個人很高卻是個書生的力氣竟然掙扎不過,只能嗚嗚的求我鬆手。
"我鬆手你不許叫啊!"我拼命的朝他拋出真誠的眼色:"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男人點了點頭,我輕輕的鬆開一條縫,只要他一張口喊我就打暈他。還好古代人比較信守承諾,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小聲問:"你是什麼人?"
"你是什麼人?"他穿着很軟的袍子看起來應該不是小太監或侍衞的的衣服。
"我是"
"你是宮裏的皇子還是大臣王爺之類的?"我想了想又搖頭:"不對呀,皇上哪能生出你這麼大的兒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啊?太監總管?"
"啊,是啊,姑娘果然有些眼力。"
"那是自然。"我得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公公,如果我沒猜錯,你也是來偷看朱雀鳥的吧?"
"是啊。"公公呵呵的笑:"可是這裏守衞森嚴,你怎麼進去呢?"
"我想進去自然誰也攔不住我,而且我才不怕你跟皇上打小報告,我就是來救裏面的那些姑娘的,等那些姑娘一出宮,我就消失,什麼尉遲絮什麼白星宿什麼皇上通通的找不到我。"我得意的笑着:"我知道你們做奴才的都想立功,看你沒喊叫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等會兒我把姑娘們都放走後,你就跑去跟皇上説,是白尾芽救走了這些姑娘。"
"白尾芽?好熟悉的名字。"
"我知道現在軍中有很多我的粉絲,你知道我也不奇怪,不過我沒有帶照相機來,所以沒辦法跟你合影留念。"
"照相機?"
"那是很先進的東西,你們這裏沒有,再哈喇下去天就要亮了,我要動手了,你想看那些姑娘就看,不想看就走人吧。"我從夜行衣的口袋裏掏出睡眠針向幾名守衞拋過去,那些笨蛋一個個撲通撲通的倒下去看得太監頭子一愣一愣的。
"你想看就跟我來!"趁那太監頭子發呆我扯着他進了那個庭院。一個偉大的保護者沒有人親眼見證她的輝煌,那是多麼的憋屈。
2
頭頂彷彿有悶雷在隆隆做響,唇裏發出的聲音更加尖鋭了,如破空的號角。
院子裏有個很大的鐵籠子,很像個巨大的鳥籠,幾百個姑娘擠在裏面聽見聲響就睜開惶恐的眼睛嚇得不敢做聲。
"公公,明天你就告訴皇上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神獸啊,你看這些姑娘哪些長得像鳳凰,長得像鳳凰的應該是皇后娘娘。"我拱起手來:"公公,拜託你啦。"
"宮中守衞森嚴就怕你進得來出不去,況且還帶這麼多的姑娘。"
"公公提醒的是,可是若我不冒險帶她們走,明天她們就要被燒死了,多可憐啊。"
"其實燒死這些姑娘不是皇上的想法,皇上也怕這事傳出去影響百姓安寧,可是皇上愛的武昭儀堅持要如此——"
"你的意思是"
"若有人能為皇上處理好這件事,那非但不是罪過,反而是大功一件。"
"你怎麼不早説,我還以為自己會被追殺呢!"我狠狠的拍他的肩膀:"若有賞錢分你一半。"
"姑娘説這話是不是早了點?"
"公公等着瞧吧。"
我抬頭看着天空輕輕的哼着有節奏的音律,那聲音像是鷹在嚎叫又像燕子在低鳴,天越來越黑,一顆星星都看不到了,整個夜空彷彿被巨大的黑幕籠罩起來了。頭頂彷彿有悶雷在隆隆做響,唇裏發出的聲音更加尖鋭了,如破空的號角。籠子裏的一個女子忽然站了起來,黑暗中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只聽見一種和我契合的聲音在天空中迴盪。
眼前出現了美好的畫面。
春天來了,花紅柳綠小溪流潺潺的流過田野。
夏風吹過,風吹雲動星不動流螢飛舞漫天。
秋雨纏綿,黃葉如蝴蝶般妖嬈,大雁列隊南飛一目千里。
冬日雪飄,冰凌花處處開,貪玩的孩童抱着雪球不肯回家,雪白一片。
我們的眼前隨着這個聲音出現了各種的幻覺,那些姑娘們和公公都呆住了,專注而着迷的聽着。頭頂的黑雲壓下來了,是一羣黑壓壓的鳥兒,大到禿鷲雄鷹,小到麻雀燕子。它們淒厲的尖叫着抓住了這個巨大的鳥籠子。
太監頭子嚇得坐到了地上。
巨大的鳥籠子離開了地面,我抓住鳥籠子隨她們一起離開地面,那些姑娘驚訝得忘記了害怕。我終於看清楚附和我聲音的女子。她仍然沉醉在自己的歌唱裏,那聲音使我們同時出現幻覺,好象在白雲上暢遊大好的山河。
地面上終於發現了不尋常的動靜,許多侍衞朝這個庭院湧過來,亂哄哄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那聲音像催眠曲一樣令我越來越困。這一定是個很美麗的夢境,或許朱雀會帶我到一個沒有煩惱的世外桃源。這麼一想,我就真的累了,在繁星點點的夜空陷入了一個甜美的夢境裏
"哎呀,這什麼呀咯死我了——"我翻了個身突然覺得肋骨一疼呼吸之間都是潮濕的黃土。春秋大夢被一塊石頭給吵醒,心痛!什麼?石頭?我的芙蓉暖帳絲絨被面裏怎麼會有石頭?
睜開眼睛,一嘴巴的黃土首先讓我乾嘔起來。
面前生了一堆火,一個人坐在火堆前撥弄的火苗。我狠狠的將身上的大鐵塊撥到一片去大叫:"尉遲絮,你想拿鐵片壓死我呀!"
"那是盔甲。"尉遲絮將火撥大了一些:"知道這深山不是什麼美好的世外桃源了吧,你睡覺的時候口裏還在喊着你的絲絨被面和芙蓉暖帳。"
"你怎麼找到我的?那些姑娘呢?"我只記得在空中聽着那悦耳的聲音睡着了。
"那麼大的籠子在空中飛過,我想不注意都難,你也真有些本事,可惜那些鳥兒經過這山的時候將你扔在這裏就飛走了!"
"怎麼可以這樣!"我氣得跳起來:"那你也不至於將你的大鐵片壓我身上吧,疼死了。"
尉遲絮聞言瞪我一眼哼了一聲低下頭:"我該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山頭不管,看你凍死或者被野獸吃掉。"
"你——"這山上確實寒氣逼人,我囂張的氣焰立刻退了大半。
"想活着就聽我的話,明天一早我帶你下山去向皇上請罪。"火焰將他的臉映得通紅,那冷酷的稜角竟然也有了温暖的角度。有一種很奇妙的錯覺,他不是單純的看見天空中的鐵籠子而追上來的。
而是為了我。
女孩子家本來就是容易被感動的,我乖乖的靠在他身邊任他將那個沉重又甜蜜的大鐵片壓在我身上。他整天穿着個大鐵片不覺得辛苦嗎?原來將軍也不是不好當的,不是長得帥就可以令軍心堅定。
"謝謝你啦。"我不自然的撥着火苗。
"皇上下旨,若不能帶你回去,那麼我將會被降罪。"
"你不要説出來嘛!"我失望的嘆口氣。
"但是皇上不下旨我也會來的。"尉遲絮認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把你帶到長安城,我就有責任照顧你。"我想我的臉肯定紅得想醉了酒一般,只能裝做什麼都沒聽見的依偎在他身邊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