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請等一下,井千葉同學。”在新生入學演講結束之後,松原愛突然從背後叫住了我。
“有什麼事嗎?”強忍着肚子咕咕叫的悲鳴,我勉強露出一點兒都不餓一點兒都不想去尋覓食物的笑容,叫出來人的名字,“松原愛同學。”
雖然沒有遵守一起吃早餐的約定是我的錯,但我也不是故意的。現在我的肚子還咕咕叫呢。
松原愛用力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從碎石鋪成的大路邊拖到了很少有人經過的小樹林裏。
我的手腕非常正常,一點兒也沒有過敏。
太好了,松原愛是女生!這裏畢竟是女子學校,男扮女裝的也只有那兩個人而已吧。
“井千葉同學。”松原愛再一次的叫了我的名字,並且一臉擔心的問道,“昨天突然有一個自稱是女僕的人突然闖進宿舍,把你的行李全部拿走了,並且告訴我,你已經不會再和我住同一所宿舍了。所以我非常在意,你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在這所瑪麗高裏面,她還是第一人注意到我“發生了什麼事”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被別人這樣關心。
糟糕,眼眶濕濕的!我仰起頭,望着天空。這樣的話,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吧。
我最不能習慣的不是凌之介的霸道而是別人對我的關心。松原愛真是太温柔了,雖然她也是和我同班,但她給別人的感覺一直都不像是隻有16歲的少女,反而像是有36歲,是那種心理年齡非常成熟的類型。憑心而論,他並不是像凌之介那種美到無法讓人移開視線的大美人,但是從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成熟氣質,卻能在不知不覺中讓人覺得可以信賴。
即使我們合得來,但相處的時間也只有幾分鐘而已。
她居然這麼關心只相處了幾分鐘的我,我果然沒有看錯——松原愛和我一樣心地善良呀。
“我曾經想要去找你,但凌之颯的女僕不讓我進入別墅,本來想要在吃早餐的時候和你談談,但是你也沒有出來吃早飯,我始終沒有機會和你單獨談話。”
“是,是這樣嗎?”其實我有許多想要和松原愛傾訴的話語,但是由於想説的話實在太多了,於是卡在嘴邊,能夠真正説出口的,也只有這簡單的一句而已。
“我去找過管宿的老師,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搬出來,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這種話讓別人聽到似乎不太好,所以我才拉你到這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松原愛皺着眉頭,説道,“難道你幫老師送資料後,發生了什麼嗎?如果有煩惱的事,你可以對我説出來。”
這裏的學生怎麼都這麼敏鋭呢?她差一點就猜中了——不是在送資料後,而是在送資料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我什麼困擾也沒有,只是因為想要和凌之颯一起住,才搬去和他一起住而已!”我緊緊的閉上眼睛之後才大喊道。
如果讓凌之介知道連松原愛也知道他的真實性別,真不敢想像凌之介會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被威脅的人有我一個就足夠了。
“原來只是這樣。”松原愛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然後繼續地説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那麼,你搬出宿舍,是不是由於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
不不不,松原愛你根本沒有什麼不對的,不對的是凌之介,那個應該被殺上千遍的超級惡魔!但是,現在的我,意識到一個超級難辦的問題——
我不能再讓松原愛擔心下去了,所以,我絕對不能説出被威脅被玩弄的事實,但也無法告訴他,我搬出宿舍,僅僅是被凌之介威脅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
同時響起的二重奏讓我大吃一驚,轉過頭去,發現站在我背後的,是不知到什麼時候出現的凌之介和原亞楠。凌之介仍然是滿臉天使般的微笑,而原亞楠也依舊是臉無表情。
“我一直在找你呢,千葉。”突然對我用着極親密的稱呼,凌之介還露出異常甜蜜的笑容,走到我身邊。
還好他沒有挽我的手,不然,我真的會因為紅疹而尖叫起來——不,就算不是因為紅疹,我也差一點尖叫起來了。這個女裝混蛋真的是要“二是四小時監視”我了!
“你怎麼不等等我呢,千葉,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回去的嗎?還好我找到你了。”凌之介繼續説。
從來沒有這種約定吧!而且以後也絕對不會有的。
凌之颯又轉頭望向松原愛,優美做出屈膝動作——似乎屈膝和握手是瑪麗高的常見禮儀,説道:“幸會,我是凌之颯,千葉的新室友。”
松原愛也屈了屈膝:“幸會,我是松原愛。”
“關於剛才那件事,請恕我失禮,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松原愛同學,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多受歡迎。”
“咦?”和我一樣,松原愛露出了同樣震驚的表情,這是怎麼回事?松原愛同學不是和我一樣,都只是剛剛入學的新生而已嗎?怎麼……
“松原愛同學以前是讀安建女子中學的吧?”凌之介又開始施展假惺惺笑容攻勢,慢悠悠地説道,“即使在國中時我所讀的是梅支學園,也能經常聽到有關於松原愛同學的傳聞,可見松原愛同學你有多麼受歡迎。”
“那又怎麼樣?”生怕松原愛上了這個魔鬼的當,我搶先回答道。
也許是由於在別人面前,凌之介並沒有發火,而是繼續用温和的口氣説道:“以前你曾經在話劇表演上成功地扮演了王子殿下的角色吧?自從那次以後,你在同學之間就大受歡迎。而據我所知,這批一年級的新生中,也有不少原本是建安中學的同學。以前傾慕松原愛同學的同學,現在也依然傾慕你。”
“所以説,那又怎麼樣?”我大着膽子,用幾近放肆的目光瞪着凌之介。
“千葉非常普通,而且還是從別的中學轉過來的,並不是你們的‘同伴’,卻能獲得與大受歡迎的松原愛同學住同一寢室的榮幸。”也許因為當着別人的面,凌之介並不敢發火,還要繼續擠出笑容説道,“其他的同學會怎麼看待千葉呢?”
“説到受歡迎,凌之颯同學也是一樣的。我也聽説了凌之颯同學的名字,也是因為與你哥哥合力……呃,也大受歡迎呢。”松原愛突然露出了某種難以啓齒的表情,這是怎麼回事?凌之颯與凌之介的交換身份是從高中開始的,那麼松原愛所指的凌之颯,應該就是真正的凌之颯吧?在另一個長相相同的妹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説不出口的事呢?
“你之前的室友,遭遇那樣這樣慘無人道的欺負,我非常同情,但是欺負她們的人,也不是不值得同情的的,她們只不過是因為過於‘傾慕’松原愛同學,才會做出那樣的事而已。但是——”凌之介露出標準的楚楚可憐的表情。明明是一肚子壞水,卻有這樣令人不得不憐愛的外表。難道説這也是一種不得了的才能?
“所以松原愛同學,這次就請你放過千葉吧,她不應該遭受那樣的欺負。”
這一句話,似乎給松原愛同學最致命的一擊,她臉色蒼白,連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一直給別人造成了這種困擾……”
“我聽説你換了很多室友,然而全都捱不過一個月,每一個室友都在一個月之內找藉口搬出去。難道松原愛同學你從來沒想過,他們為什麼非搬出去不可嗎?”凌之介説了似乎毫無關聯的話,我迷惑不解,松原愛卻是震驚。
凌之介則是笑着看別人震驚的表情,繼續説:“這全是你太受歡迎的錯啊。”
“怎,怎麼可能……”松原愛的臉色蒼白,連聲音也顯得異常虛弱。
你們到底在説什麼呢?我一點兒也聽不明白。
“不要低估自己的受歡迎程度了,松原愛同學。”凌之介緩緩走到松原愛面前,如黑絹般的虛假長髮也隨之在空氣裏微微飛揚。
直到此時,我才稍微明白了,凌之介應該是聽到傳聞,松原愛在讀初中時的室友全都因為被別人的欺負而離去。
欺負他們的人,是傾慕松原愛的人。
低喃着“原來如此”的松原愛臉色蒼白如紙。
她也像我一樣明白過來了吧。
雖然凌之介看起來不像是真的喜歡説真話的模樣,但這一段話聽起來不像是假的。
也許確實有這樣的傳聞吧。
我看着臉色蒼白如紙的松原愛,內心一陣疼痛,當然肚子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即使凌之介説的話是真的,我也寧可選擇呆在松原愛身邊。
絕對不存在比和惡魔住在一起、被惡魔當成未知史前生物看待、被欺騙簽了奴隸契約、一直被當成笨蛋捉弄……更加糟糕的事了。
經過短暫的猶豫與沉默後,松原愛終於抬起了頭,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般,説道:“我明白了,我再也不能這樣逃避下去了。還是讓我和井千葉同學住一起吧,這次,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我的室友,絕不會再讓她因為我的緣故而被別人欺負的!”
就算是身為演技之王的凌之介,也稍微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對於一直以貴族大少爺自居的他來説,花這麼多口水解釋這麼多,卻還達不到他想要的目的,想必現在已經在極度隱忍着憤怒吧。
如果此時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話,我想他絕對會説“切,真是不識抬舉的女人,非要害我凌之介大人花費這麼大的精力來解釋。”
在我胡思亂想中,有一雙手緩緩地放在了我的下巴上,然後輕輕地,將我的下巴抬起,那是一雙非常温暖的手,但從指腹上傳來的粗糙感,可以知道該主人應該學過武術一類的。
那如天使一般美麗的臉孔緩緩向我逼近。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唇上已經傳來了濕潤的感覺。
我覺得我似乎被吻了。
震驚的心情頓時在內心炸開,連腦袋也嗡嗡作響。
耳邊似乎傳來什麼人的説話聲音。
“原、原來你們是這種關係啊,我、我真是太失禮了!對了,原同學你也在這裏嗎?你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這是松原愛的聲音。
“我其實一直都站在這裏,一直都在。”這是原亞楠的聲音。
“這種事我只告訴松原愛同學你而已,請你千萬不要説出去,可以嗎?”這是凌之介的聲音。
“當然!”松原愛回答。
然後是腳步離開的聲音。
還有,這時某個男聲冷笑着的聲音;“真是好騙的女人啊,只不過一個吻而已,就乖乖地走開了,喂,賤民你發什麼呆?”
“我……”
我緩緩地開了口,是非常沙啞的聲音,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屬於我的聲音。
有温潤的液體滾下來,流入我的嘴唇,又苦又鹹。
“那,那是我的初吻啊!”
餃子、草莓蛋糕、芒果沙冰、什錦炒飯、牛扒、蛋包飯、三文魚壽司、親子套餐、魚翅炒麪……我一口氣吞下以上食物,並且拿來一大籠蟹黃小湯包和蒸蝦,繼續奮鬥。
此時此刻的食堂已經寂靜無聲,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我的身上。換了平時,我定然會害羞和困窘,但是此時,連初吻都失去了的我,難道還會在乎這區區目光嗎?
把海鮮燉蛋也拿到手上,我低頭,呼嚕呼嚕,繼續與食物搏鬥。
之所以一口氣吃下這麼多東西,一來,我實在是餓得不行了,二來,瑪麗高食堂裏的食物實在是太不像是食堂所提供的食物了,味道美得連五星級酒店的廚師都自愧不如,而且所有的食物都是自助的——正因為是自助餐,這些淑女們越發不敢多吃東西,害怕別人取笑自己食量大。但是,我可不管這麼多。
反正我是“賤民”嘛。
而且,我還是失去了初吻的“賤民”。
一想到這裏,我的食慾越發旺盛了,把一整屜的意大利麪也抬到了我的餐桌前。
於是,食堂裏響起了一大片淑女們的失態驚呼,連石野真都連忙過來阻止我:“小井井,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如果你不在了,我、松原愛和凌之颯同學都會很傷心的。”
如果她不提凌之介還好,她一提,我全身的火氣都要從毛孔裏噴出來了,越發不能停下進食:“夠了,就讓你們這幫貴族看看‘賤民’的實力吧!”
拋開了應該使用的叉子,我才不管什麼習俗與餐桌禮儀呢,又不是洋鬼子,我就是要用筷子吃意大利麪怎麼樣?
呼嚕呼嚕。
我把一整屜的意大利麪盡數吃完。
在一段短暫的沉默之後,食堂裏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也許是我的錯覺,但是那些淑女小姐們,都露出了極度感嘆與欽佩的表情,把手掌拍得通紅。
“太棒了!不愧是凌之颯大人所看上的人!”
“好,好厲害!連我也差一點愛上她了,也難怪凌之颯會……”
“一開始我還奇怪,為什麼這種姿色一點都沒有的傢伙,凌之颯同學怎麼可能會……原來如此,原來還藏着這樣的絕招!”
明明是對我的讚美,但是我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只是繼續把悲憤化作食量。
我被凌之介奪走初吻的那一刻,似乎是被攝影社的成員拍下來了,不到半個小時,大量翻印的照片就傳遍了整個校園,攝影社也似乎狠狠的賺了一筆。雖然就學校面積而言,足夠抵得上半個大學城,但是瑪利亞私立高等教會女子學校的學生並不多,每一個年級只有三個班,每個班也只有二十位學生而已,在連帶教職工也絕對不超過二百人的世界裏,小道消息的傳播可是非常迅速的。
可惡!
自從我哭着逃跑之後,凌之介並沒有追上來,也沒有道歉。不過,那種傢伙真的會知道道歉是什麼東西嗎?更不用説,是對我這種“賤民”的道歉了。
那傢伙仗着長得一張好臉皮,肯定經驗豐富得很,才不會把接吻當作一回事呢。説不定還是那種一天接吻上千次,到把嘴皮都磨破的程度!
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火大,憑什麼我的初吻會被這花心的傢伙……
但是,為什麼這次明明是被人抬起下巴來強吻,我卻沒有過敏呢?明明應該更加嚴重才對。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了。
垂頭喪氣地我不得不向凌之介所在的別墅方向走去。其實我根本不想看到那個初吻兇手,如果向石野真借宿的話,説不定她會願意收留我呢?但今天有了那種傳言,如果我還住在石野真那裏,別人會怎麼看待石野真呢?
雖然凌之介是貨真價實的男生,但是在別人看來,他只是凌之颯,是理事長的孫女,貨真價實的大小姐。
於是,在別人的眼裏,和凌之介接吻的我,絕對是那種……
“啊啊!”我痛苦地抱頭慘叫,在不遠處,別墅的黃金大門打開了,站在門口的正是一直出現但卻也一直很沉默的原亞楠,他用毫無情感的聲音緩緩説道:“進來吧。少爺一直在等着你。”
“正好,我也正想找他算賬呢。”
嘴上是這樣説啦,但實際上踏入屬於別人的領地時,我還是本能地把腳步與呼吸都放輕。
坐在那張把鑽石做釘子用的超豪華沙發上的正是凌之介,這時的他,並沒有穿裙子,只是穿普通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拿下假髮的他,看起來只是一個帥氣到讓人窒息的男孩子。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除了我的父親之外,還有男生也能帥成這種模樣。
“喂,你穿成這樣沒有問題嗎?如果有什麼人再次不小心闖進來撞見,那你豈不是失去25億了?”
“比起這個——”凌之介停頓了一下,然後扭過腦袋,非常艱難地強擠出聲音,“切,你不要誤會了,我只是稍微遵從了一下我們凌家的家訓而已。雖然不用遵從也沒關係,但是想要作為凌家真正的當家人,還是要稍微裝出一點守規矩的樣子,才能讓別人更加遵從啊……”
“所以説,你到底想説什麼啦!”
“只不過是八百美金一磅的東西而已,你活下來,我立即給你送幾噸!所以不要再説那些喪氣話了!”
咦?那麼一點點,巴掌大小的東西,居然要八百多美金一磅嗎?如果以八元一個栗子蛋糕來計算的話……嗚……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男醫生抓住我的手臂,問道:“病人出現什麼樣的症狀?”
凌之介沒有禮貌地拍開男醫生的手,但是已經遲了,被那個男醫生觸碰到的位置已經開始過敏,紅色的小點點密密麻麻地擴散開來。
我發出了連閻王聽見了都要心酸流淚的痛苦慘呼。
完了完了,這次我真的活不過去了。
我不僅覺得痛,更覺得癢,連聲音都已經開始嘶啞。
我深深的後悔,早知道今天要死,乾脆把食堂上面的一整桶綠豆百合陳皮糖水也努力喝完就好了,再努力一下,很可能把一整箱的小麥麪包也能吞入肚子……
意識模糊中,我聽見凌之介在對不知道什麼人怒吼——“把女醫生給我找來!只要能把女醫生找來,多少錢都沒有關係!”
還是這麼喜歡指使別人呢。我想要笑,但是被人從擔架換上了推車。然後,推車似乎卡到了什麼硬物,震動了一下,我整個人都從推車上摔了下來。
從樓梯上一直滾下去,然後撞到牆壁,還震落了一隻花盆。
啪!
花盆跌落地面,雖然沒有直接砸在我的腦袋上,但是我也被盆中的泥土
濺了一臉,連眼裏都被濺入了。
我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與其再這樣痛下去,倒不如早點去和天國的母親大人逛街算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總是這麼倒黴呢?不進肚子痛死了,而且還過敏,還被摔下樓梯,連眼睛都被濺入泥土,最後……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魂淡……魂淡……”嘴上無針對性無意義地低罵,我終於徹底放棄了最後的底線,當着所有人的面,像個小孩一樣號哭起來:“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倒黴呢……討厭,我不要這樣……”
身體突然騰空,視線所見一切也突然之間被提高。
“嘖,就算過敏也給我暫時忍一下吧。”棉被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綾之介直接把我打橫抱起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急診室。
奇怪的是,這麼近距離大面積的接觸,我的過敏反而沒有更加嚴重,難道是已經被碰習慣了,(好像吐槽——)還是説我的身體已經太虛弱了?
但是,現在我的身體的過敏已經停止了,就算被真正的男生抱住,過敏也像是衣服上的小小污垢,在強力的清洗之下,消失了。
難道是因為我的身體已經遭受了過多的折磨,連紅疹也沒有力氣發作了嗎?
我胡思亂想着,終於被送到了急診室。而且,有一個女醫生坐在那裏,她問道:“扭傷好嚴重,看你滿頭冷汗的樣子,腳很痛吧?”
“不對,她是肚子痛。”綾之介搶着説道。
“作為男朋友的你還真體貼女朋友哦。”女醫生開着一些毫無意義的玩笑,然後拿起一管針筒,插入我的手腕之內的某個地方,“對了,你的身體,有對止痛藥過敏史嗎?”
居然在打完針之後,才開始問出這個重要的問題!
我流着眼淚,掙扎着,用已經極度嘶啞的聲音痛苦地説道:“我……過、過敏。”
“糟糕,為什麼你怎麼不早點説出來呢?(病句吧)”女醫生晃動着已經空了的針筒,抱怨着,咂了下舌頭,“我們醫生也是很辛苦的,才沒有力氣陪小鬼頭玩。”
真正辛苦的人是我才對吧!
比被男生觸碰還要恐怖的過敏開始發作,數量驚人的紅疹瘋狂地佈滿了全身,似乎連眉毛都成為了它們的領域。
“啊啊啊!“
原本以為再也發不出來的聲音,其實還是能夠發出來的。這一次的慘叫已經耗盡了我的全部力氣,眼前突然成為漆黑之前,我看到的,是綾之介丹心地看着我的,似乎比我還要痛楚數倍的表情。
對了,怎麼他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人影,而這個人影似乎是原亞楠?
我想要説些什麼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在冰冷的聽診器貼近我之前,我已經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