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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晚上七點,紐約GreenHotel的十三樓交誼廳。

    四張歐式小方桌並列,八男八女相對而坐,女的個個盛裝出席,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容可掬,只一個人例外;而男的個個西裝筆挺,品味高尚,也只有一人例外沒穿西裝。

    最左邊位置面對面坐着的,男方是一身休閒打扮的譚勁,女方則是對聯誼毫無興趣、因同事半強迫來湊數的舒以馨。

    這是一場空姐聯誼會,男方不是機師,就是CTL航空公司駐紐約的高層幹部,其中最令人驚豔也不該出現在這種聯誼餐聚會的人物,便是個性冷酷、高高在上的年輕營運長單凜—CTL航空執行長的獨子。

    舒以馨不像其他空姐,一見單凜出現就面露驚喜、蠢蠢欲動,巴不得能搶到與他同桌交談的機會。

    她沒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幻夢,而是腳踏實地、生性節儉的過日子,對這種擺明釣金龜婿的聯誼從沒興趣參與,當然也不捨浪費錢吃大餐。若非主辦同事請她來湊數,並承諾為她出餐費,她絕不可能在下榻飯店的高級餐廳用餐。

    在座每位空姐個個姿態優雅至極,面對自助吧枱的美味精緻料理,每個人食慾像是比貓還小,端個小盤子,上面只擺幾片生菜沙拉,再拿杯雞尾酒便足矣。

    只有她,完全不在意形象,即使餐費是別人付的,她也不浪費這難得享受美食的機會。

    她端着大盤子,上面擺滿各色料理,打算盡情大快朵頤一番。雖説身為空服員待遇不錯,但她平時為存錢買房子省吃儉用,更按月捐助養育她成人的育幼院,從無多餘的錢可享受。

    一開始坐在她對面的男人與現場氛圍完全不搭軋,他穿着輕便,既非機師更非CTL的幹部,身上跟她一樣沒半件名牌,她有些不解主辦聯誼的同事怎會邀他出席。

    她並不介意對方身分平凡與否,反倒因此更放心自在地吃食,享受佳餚之餘,偶爾回應對方几句,互相談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不久,有人提議換位置,她不為所動,只專心享受眼前美食。

    現場一陣騷動後,一名西裝筆挺的高男人走往她對面座位。

    她基於禮貌地抬頭,正要朝對方微微一笑,忽地笑容一僵。

    她萬萬沒料到,現場最炙手可熱、一堆女人搶着和他交談的營運長,竟主動來到她對面落坐了

    「單營運長,你好。」她有禮地微笑,點頭問候。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跟他接觸,她沒有其他女人的激動興奮,只有一種壓迫感。

    外貌俊雅出色的他神情冷凜,一如他的名字,面對她友善的問候,也只是輕微頷首,臉上毫無表情。

    傳聞他對許多主動示好的空姐全都冷漠拒絕,她一點也不明白他為何又要出現在今晚的聯誼會。但她對他的事沒興趣也不想探問,只是他坐到她對面,她不禁停下用餐的動作,猶豫着是否該繼續吃食。

    「我是舒以馨,舒服的舒,可以的以,馨香的馨。」感覺對方不打算開口,她只好自己先介紹。

    「嗯。」單凜面無表情的輕應一聲。

    他對今晚的聯誼着實不感興趣,若非表哥譚勁説要請他吃飯,他不可能誤入陷阱,剛才一來看是聯誼場面,他幾乎想立刻轉身走人,但顧慮到表哥,只好勉為其難的留下。

    會場八名空服員雖都為CTL員工,個個對他而言仍是生面孔,他鮮少留意公司的空服員,也從沒想跟誰多認識。

    察覺在場的每個女人目光有意無意投注在他身上,他有些反感,眼角餘光卻發現有個唯一的「特例」,今晚一直認真在吃東西,暗忖若坐在她對面,想必不會再被好奇地探問一堆無聊的事情。

    於是趁換座位之際,他主動走向她,並非對她感興趣,只是想圖個耳根子清靜罷了。

    眼前的女人,沒有刻意打扮,穿着輕便,合身恤加上牛仔褲,腳上是雙平底涼鞋,沒什麼品味可言,還一副對聯誼興致缺缺、只對食物熱中的樣子。

    「請問……我可以繼續用餐嗎?」舒以馨小聲的問對面沉默不語的男人。

    她沒有想找他攀談的念頭,卻也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因為那感覺更有壓力,她寧願低頭品嚐美食。

    單凜微怔,沒想到她不是問他興趣嗜好,竟只在意被打斷吃食?

    「請。」他沉聲道,內心不覺莞爾。「不介意我拿出iPhone辦公?」既然對方只想吃東西,他也不想浪費時間乾坐。

    「當然,你忙。」舒以馨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怕耽擱營運長寶貴的時間,若彼此都對這場聯誼無意,何妨互不打擾。

    單凜也沒想到,自己在這場聯誼後,對今晚那些打扮豔麗的空服員毫無印象,唯獨記得一個脂粉未施、五官清秀的女孩,她人如其名,給他一種舒服無負擔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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