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山頂上露宿,雪地裏的星星很美,女生和妖精在山頂上玩耍時,女生突然伸手推了妖精一把。妖精掛在懸崖上時,女生才説出,原來她一直恨妖精,因為知道妖精喜歡着男生。女生想過去把妖精掛在懸崖上的手掰開,卻不小心自己滑下去。"
"還有謀殺呀!"容青夏趴在桌子上,"這下好了,妖精安慰傷心的男生,兩個人在一起不就好了?"
"不是,妖精在女生摔下的一瞬間,用自己的生命與死神交換了,於是她變成了一把金色的塵埃。在夏日的陽光下泛着細小的金色的塵埃,圍繞在男生身邊無處不在。這個男生永遠不知道妖精曾喜歡過她。"橘梗問,"你説是不是很傷感,多不吉利的故事。愛一個人,連説出口的機會都沒有呢。"
容青夏沒説話,不一會兒呼吸便逐漸的均勻。橘梗忍不住晃神,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她側一側臉就能看大他微亂柔軟的頭髮和孩子般純淨的側臉。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她聽課很認真,下課見他蹭過來,雙手摟着她的腰,下巴磕在肩膀上,朝她的耳朵吹氣説:"橘梗,我們去約會吧。"
橘梗的臉馬上就紅了,窘迫得要命,不適應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熱。尤其是安陽純淵也在教室裏,女生們"水性楊花"的注目禮,容青夏的我行我素旁若無人,都讓她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好,我們馬上就去。"橘梗只想快點逃走,"書店怎麼樣?"
"行啊,你去陰曹地府我都跟着。"
"要去你自己去!"
黎空到教室裏來找純淵,在樓道里看到橘梗身上"掛"着個容青夏,男生無賴的與她抱成一團麻花。橘梗手忙腳亂地跟他打招呼,立刻被容青夏以"不許看別的男人"為由衝黎空宣告所有權"這女人是我的啦,以後你不能跟她説話"。
去了走廊盡頭的教室,純淵環着胸一臉的高深莫測,仔細的要從那張臉上看出點什麼,卻見他推了推鏡框,温和的笑着説:"走吧,小鏡剛剛給我電話,在學校門口的網吧等我們。"
"那個"
純淵低頭收拾課本問着:"什麼?"
黎空清清嗓子:"沒什麼我是説小鏡好粘你啊"
純淵眼皮也沒抬,不鹹不淡的説:"你放心,我的身心都對你絕對忠誠。"
"得了吧,小面瓜就是你出軌的鐵證誒我好餓腦子不清醒亂講話"
"出一次軌就記一輩子啊?"他揚起眼,似笑非笑的,"不如老公我再餵你一次葡萄賠罪?"
"喂喂!在廣大羣眾的眼中,我的霸王攻的地位是根深蒂固的好吧?"黎空的聲音簡直是用"喊"的,平地驚雷。純淵臉上是笑着,卻狠狠地賞過去一個糖燒肘子。這個傢伙根本就是讓全校的人知道,安陽純淵的性向又恢復了"正常"。
很好,她看來很快的便接受了兩個人分手的事實。很好。純淵有點惡狠狠的想着。
「8」
午後的書店,兩個人靠着架子坐下來看書。橘梗拿了一本穿越小説,她的習慣一時間無法改變。容青夏雙腿盤在一起,靠着她休息。這個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粘着她似的,真的像是忠實的犬類,撒嬌起來又像貓。
"橘梗,其實我想過了。"
"想什麼?"
"那個妖精救那個女生並不是因為善良,而是因為那個女生死了的話,那個男生會很傷心。而且死去對一個人來説,反而是一種永恆的方式。"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喜歡這種事還是説出來比較好吧。"橘梗反駁回去,"不管怎樣,説不定妖精和男生會有幸福的結局的。這個寫故事的人根本就是厭世情節太嚴重,即使是故事,為什麼不給一個好結局呢?壞人應該得到懲罰吧?"
"既然是故事,又何必在乎結局好壞。"容青夏一句話又堵得橘梗説不出話來,他拍拍女生的頭,"如果妖精任女生摔死,那麼男生會記得女生一輩子,會痛苦,説不定知道妖精喜歡自己以後懷疑是妖精推她下去的。只是妖精選擇了自己滅亡來救那個女孩。於是結局變成了,那個男生再也忘記不了妖精,那個女生也忘記不了,只要他們活着,妖精就永遠活在他們的心裏。如果我是那個妖精,也會這麼做的吧,變成塵埃,圍繞着喜歡的人。其實也很浪漫啊。"
他臉上瀰漫着孩子氣的天真,明亮的大眼睛和笑起來很好看嘴角,陽光下睫毛的陰影如破繭的蝴蝶。
書店裏的玻璃透過陽光,眼前翻湧着點點的塵埃,金色的,細小的,融化在春天的暖意。
容青夏伸出手,驚喜地對橘梗説:"吶,你瞧,塵埃看起來也很快樂啊。"
變成塵埃也會快樂麼?
橘梗仰着頭,內心一片荒蕪,用死亡來讓別人銘記自己,真是這個世上最根深蒂固的方式。
"那妖精也真夠任性的。"橘梗不甘心的評價。
容青夏從櫃枱拿了罐飲料,剛擰開蓋子,甜膩的汁水都噴出來,兩個人同時"哇啦哇啦"的驚叫着。
"哇,不要弄書上,要賠的。"
"不用弄我衣服上啦,你又抱怨難洗。"
"容青夏,哈哈,你好癢哈哈放開我"
「9」
如果我可以穿越到過去的話。
我一定要穿越到與容青夏重遇時的那天。
我不會去那家酒吧送那把玫瑰。
我不會走進酒吧後面的那個巷子。
我不會遇見容青夏。
「10」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橘梗不知道。
十分鐘前在小區門口,兩個玩到很晚很開心的兩個人,橘梗翻包找鑰匙時,想到家裏沒有咖啡了,譚非最近公司忙,每日都熬夜做策劃。
"對了,家裏沒咖啡了,剛剛還路過便利店呢。"
"也不遠,就街對面,你們女生就愛磨蹭,乖乖等我五分鐘"
"那好"
這正是深夜十一點,橘梗看見容青夏小跑着過了馬路,不時回頭確定她是不是在原地。橘梗覺得好笑,突然聽到背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她驚嚇地回頭,幾乎同時,她的脖子被勒住。女孩在被捂住嘴之前,發出急促而尖鋭的驚呼。
她的眼睛始終停在容青夏在便利店門口的身影。
那一幕猶如慢鏡頭,一張精緻又孩子氣的臉上的笑容如潮水般退去,驚恐和過分茫然染黑了夜,腳步卻毫不遲疑的向她的方向撲過來。
好像要失去什麼似的。
橘梗在失去意識前這麼悲哀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