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拍賣會的主要商品是王爺貼身軟巾帕一條,襪子兩雙,中衣一件,用過的硯台一隻,被遺棄的玉釵一支。另外,凡是得標的姐妹,還可得六王爺私人小檔案一本,加三十文,即可獲得六王爺素描一張。好了好了,現場拍賣會即將開始。
首先,是這條軟巾帕……”
狹窄的下人房內,此刻熱鬧非凡,正前方是一張紅木桌子,站在桌前挽着衣袖,用力吐喝的是不久前被調到王爺房裏當差的阮小羽。
寬大的桌面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商品,全部都是被下丫頭們暗地裏奉為偶像的六王爺用過的貼身物品。
而這間小小拍賣房裏的人,擠滿了聞風而來的丫頭,為了能買到王爺的貼身物品,不惜花大把銀子前來競標。
為了提高購買力,阮小羽還加碼了額外的贈品,就是王爺的私人小檔案,裏面記載了王爺每天的日常生活瑣事,雖然這些東西看起來極其無聊又可笑,可府裏的丫頭們卻視若珍寶,爭先搶購。
短短十數日,她從六王爺房裏撿來的那些被淘汰的私人物品,在她三寸不爛之舌的吹捧下,竟成了熱銷品。
仔細一算,距離賭約的期限還剩七、八日,可她手中的銀子,昨晚盤算了下,竟已高達四十八兩,今日若再努力些,五十兩絕對不成問題。
阮小羽心裏打着算盤,臉上笑容不減的推銷着手中的商品。“這帕子輕薄柔軟,上面的圖案出自白雲坊的精良繡工,重點是,這塊帕子是被咱們六王爺用了整整兩個月喔,據説,有回六王爺枕着這塊帕子睡着了,還在上面流了不少口水呢。”
底下的丫頭們聽到這裏,一個個蠢蠢欲動,目露覬覦的光芒,恨不得將那帕子以最快的速度搶入自個兒懷裏。
“拍賣的底價是三十文,價高者得。”
一陣熱絡的喊價聲起,最終,這塊據説還沾着王爺口水的帕子,以八十文的價格成交。
笑彎了雙眼的錢多多,又拎起一雙做工精良的白紗長襪。“王爺昨晚剛剛換下的喔……”
拇指和中指拎着那雙純白紗襪,在眾人面前晃了一圈。“據説這襪子是太后親手做給王爺的,連當今皇上也有一雙一模一樣的放在寢宮裏,這襪子昨兒個還穿在王爺的腳上,絕對沒有送洗,正宗的原味白紗長襪,起價八十文……”
現代人既然能想到賣原味內褲,她自然也能依樣畫葫蘆。
眾人一聽是原味襪子,臉上個個露出害羞的紅暈。八十文的價格雖然不低,可是對於這些拼命想得到王爺貼身物品的丫鬟,這真是極具誘惑力的商品。
“我出八十五文……”
“九十文。”
“一百文……”
“五十兩!”
這清厲的一聲喊出來後,眾人皆大驚,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只見狹窄的下人房門口,佇立着高大頎長的身影。
一身華麗耀眼的玄色長袍,上面繡着奪目的五爪青龍,面如白玉,頭頂帶着尊貴的紫金盤龍冠。
好一張俊美的絕色容顏,站在這個與他格格不入的下人房門口,更昭顯出他得天獨厚的尊貴之姿。
當丫頭們瞧仔細門口的俊美男子之後,皆嚇得雙膝着地,口呼王爺千歲千千歲。
而手中拎着白襪子的錢多多,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呆住,所有人皆瑟縮跪地,唯有她像個小丑一樣,站在桌前,與那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六王爺四目相對。
李承瑄笑而不語,負着雙手,邁着長腿緩緩踏進室內,眾侍女早就被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生怕王爺一怒之下,小命不保。
他走到木桌前,拿起一本被裝訂成小冊子的簿子,翻開第一頁,竟是一張線條流暢的畫像,雖是簡單的幾筆,可五官細緻,清晰,將他的俊朗和優雅勾勒得相當傳神。
挑了挑眉,目光流轉,見旁邊寫着幾行小字——
姓名:李承瑄
性別:男
職位:當朝六王爺
身高:……
體重:……
當他看到最後,對他的評價居然是——性格乖張、為人傲慢、張狂不羈、紈絝霸道等字眼後,雙眼危險的眯了起來。
阮小羽警覺的後退一步,臉上的表情從震驚、錯愕、畏縮,然後她咧開嘴,誇張的打招呼,“王……王爺今兒這麼好興致,有空到咱們下人房裏來遛達?”
李承瑄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本王若不是剛巧閒着沒事做,也不會發現本王的私人物品居然會這麼受歡迎。”
“呵呵……”她僵硬的笑了笑,“這説明王爺的人緣好啊,這王府從上到下,可都把您當成了神一般崇拜着……啊!”
馬屁才拍到一半,手腕就被人用力扯了過去,原本還帶笑的俊容,一下子變得危險無比。
“你還敢給本王嬉皮笑臉!”這女人真是欠教訓,他就奇怪她怎麼可能在短短數日裏賺了那麼大一筆銀子,還以為有什麼高招妙計,才派人暗中觀察,當事實的真想呈現在眼前時,他險些被氣到吐血。
李承瑄不客氣的揪住她細弱的手腕,一把將她拖出房。
她一邊掙扎一邊叫嚷,“好痛好痛,王爺輕一點啦!喂,你走那麼快我怎麼可能跟得上,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我們的腿長不一樣……”
還敢同他大小聲?這女人今天死定了!
“王爺,王爺您別這麼小氣嘛,那些東西都是您不要的垃圾,我不過是廢物再利用,賺點零用錢,您又沒什麼損失……”
阮小羽一路走一路喊,直到屁股一痛,才猛然回神,自己居然被六王爺拖到了他的卧房,並被重重的摔到牀鋪上。
“你……你想怎麼樣?”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哼!現在才知道自己惹了禍,是不是太晚了?”李承瑄步步進逼,目光緊緊鎖着她吃驚的小臉。
就見她粉嫩的小唇張成可愛的圓形,一雙清澈烏眸流轉着閃動的光芒,這樣的錢多多,就像一隻被嚇到的小貓,極欲逃開危險之地,卻豎起身上的茸毛,蓄勢待發,動也不敢動。
突然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也很可口,一種想要狠狠捉弄她的慾望也油然而生。
他似笑非笑的逼近牀前,冷聲道:“你偷賣本王的私人用品,本王可以忍,你侮辱本王的人格,本王也可以不計較,但你居然敢偷畫本王的畫像……”
再逼近一步,直到她整個身子完全仰躺在牀鋪之上。
“知道上一個敢偷畫本王畫像的人,現在的下場是什麼嗎?”
她微顫的搖搖頭。
伸出大手,輕柔的勾起她的下巴。“就是被本王剝光了衣裳,扔到河裏去餵魚。”
“王……王爺您該不會也打算剝光我的衣服,把我扔到河裏去餵魚吧?”
見她一張可愛的小臉皺成像小肉包,李承瑄發現自己抑鬱了好一陣子的心情倏地變得太好。
“本王的確在考慮這個做法……”
“王爺,這似乎有些不妥吧,您當初提出賭約的時候,可沒有什麼限制,如今我賺了銀子,您不能因為瞧了眼紅,就把我扔到河裏去餵魚。”
“還敢同本王講條件?”李承瑄變了變臉,眼光突然幽黯幾分。“你就真的想贏了本王,一個月內賺足五十兩銀子,好以此為藉口,離開本王的身邊嗎?”
不知為何,當這個猜測浮於腦海時,他竟產生了淡淡的失落感。
聞言,阮小羽的心也隨之一沉。
真的想離開嗎?他對她來説,雖然在身份上有着遙不可及的差距,但若日相處下來,漸漸發現這位高高在上的六王爺,也有可愛善良的一面。
之所以把她調到身邊當差,無非是想利用各種手段欺負她、捉弄她,一旦她被氣得跳腳抓狂,他就會像只偷了腥的貓兒,好不快活。
本以為他是個惡劣又邪佞的貴公子,可經過相處,她卻大大改變了最初的看法。
記得又一次她不小心扭到了腳,他不顧旁人的目光,一把將她抱回房裏,親自為她擦藥油,雖然一邊擦一邊罵她笨,但言語間卻難掩關心。
還有一次,她無意間打破了他書房裏的硯台,廖管家説那硯台是皇上御賜的寶貝,價值連城,千金難買,可他卻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自己為什麼如此拼命的去賺那五十兩銀子?
答案只有一個——她不想被他看扁,不想隨波逐流,不想像王府裏的侍女們一樣,以一種卑微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面前。
見她久久不語,李承瑄哼了一聲,一股想要狠狠報復她的慾望竄上心頭。
他扯住她的手腕,冷冷一笑。“好,念在你是初犯,本王可以饒了你的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阮小羽聽了,一顆心提得老高。
黑眸一眯,泛出邪惡的光芒,“現在本王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既然你拿本王的貼身物品去賣錢,本王就有樣學樣,你脱一件衣裳就抵五兩銀子,脱到最後,如果夠還我五十兩,本王就饒了你一次;可若是你身上的這些衣裳脱光了,還不夠償還……”
他輕捏了她的翹臀一把,笑得陰沉,“可就不要怪本王不懂憐香惜玉,把你拉出去賞一頓板子了。”
“王爺,難道您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若我真的脱光了……”
“嗯?”他冷哼一聲,“你還敢同本王講條件?好,既然你執意抗拒,那本王只能命人把你拖出去,先挨五十大板,來人啊——”
沒等他叫完,阮小羽立刻跳起來,一把捂住他的口。
李承瑄有些震驚,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女子敢如此放肆,嘴巴被她小手捂着,鼻尖能聞到她淡淡的香味,一時間,思緒竟有些凌亂。
“好,我脱!”
皺着細眉,鼓着雙頰,她慢條斯理的解開震驚的衣衫。李承瑄沒想到她居然真的當着他的面脱衣裳,原本他只不過想嚇嚇她而已。
“五兩。”外衫褪去。
“十兩。”中衣褪去。
“十五兩,二十兩……”
直到裸露出兩條纖細小腿,他終於感受到胸口的那股燥熱正在瘋狂燃燒。
自十四歲就初嘗人事,這些年來也流連過眾多風月場所,府裏貌美的丫鬟侍女供他賞玩,卻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姑娘家輕解衣衫時,深深攫住他的目光。
看着她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如今上半身只着一件肚兜,她並未作出任何挑逗的表情或動作,但又都顯得那麼曖昧,挑動他的心。
“襪子要兩隻一起算,還有頭上的珠釵、耳墜……唔——”
正打算討價還價的阮小羽,只覺一道黑影襲來,整個人驀地被壓躺在牀上。
“就算把你每根頭髮都算上,也不夠償還本王的損失!錢多多,若真想消本王的怒氣,就用你這嬌嫩欲滴的身子來還好了。”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唔唔……”
“姦夫啊姦夫,色狼啊色狼,非禮啊非禮,強姦啊嘎嘎……”
“啪!”
一隻長靴打斷黑寶接下來的叫聲。見主子黑着臉提起第二隻靴子,它嚇得尖叫一聲,急拍着翅膀飛到屋頂,居高臨下的瞪着自家主人。
“我娘子,我娘子,多多是我娘子……娘子娘子我愛你,愛你愛你愛死你……”
“再胡説八道,本王就把你丟出去斬了!”
忍無可忍的李承瑄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更氣人的是,在他親耳聽到“娘子娘子我愛你”這句話,體內的妒意和醋意瞬間翻湧不止。
一陣輕柔的笑聲傳進耳內,他陰惻惻的別過臉,瞪着那個膽敢在這個時候曉得很欠扁的女人。
“你還敢笑!”
“王爺何以動怒?説起來,我的確是黑寶明媒正娶的老婆,現在我相公指責您是姦夫色狼,控訴您非禮強姦有什麼不對?”
阮小羽冷嗤,不客氣的伸出嬌嫩的食指點了點他精數又性感的胸膛,但神情染上了幾分嬌嗔。
回想起不久前那場激烈情事,雖然她來自現代,接受過性教育,但書本上的死文字與親身體驗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糗的是,她這副敏感的身子居然會屈服在他極富技巧的挑逗之下,從原本的抗拒到不受控制的接受,結果純潔的身子,就這樣被他這隻大淫蟲給持幹抹淨,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
她真的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與古代王爺上牀,更想不到的是,這牀她還上得……
心甘情願。
聽了她剛剛那番話,李承瑄自然不允,一把將她光裸的身子扯進懷裏,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掬起她的下巴。“明媒正娶又如何,本王想要的女人,誰敢來爭,誰敢來搶?更何況你那相公,還是一隻不能人道的畜生。”
“噢?原來被王爺嬌寵的黑寶,在王爺的眼裏也不過就是一隻不能人道的畜生啊,那麼我今日能上王爺的牀,是不是該感謝我那個不能人道的畜生相公?”
阮小羽突然覺得這場歡愉的背後,自己竟如此卑微低廉,不禁有些傷心和難過。或許身為小小下人的她不該在意,可與生俱來的高傲和自尊,卻讓她無法接受眼前這可悲的事實。
掙脱他的懷抱,她起身,撈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準備穿回身上,卻被李承瑄霸道的重新扯掉。
“你這是幹什麼?”
“回王爺……”她依舊笑顏如花,只不過眸底泛着受傷的黯淡神彩,“天色還亮着,我還要回去幹活,否則耽誤了今兒的差事,被管家罵我怠忽職守就不好了。”
“怎麼?生氣了?”他豈會看不出她到底在起什麼。沒想到剛剛那幾句無心話,竟惹得她如此不快,看來這小女人也同樣在意着他——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李承瑄肩頭舒展幾分。
“我一個小小奴才,哪敢生王爺的氣……唔——”
霸道一扯,他一把將她帶入懷中,逼迫她不得不躺在他懷裏,修長健碩的手臂攬着她的肩頭,柔軟的絲被蓋過兩人的肩頭。“剛剛本王吃你吃得很用力,現在有些倦了,乖乖躺着,不許你離開。”
柔弱無骨的身軀攬在懷中,還真是舒服,將臉輕輕埋進她的頸間,嗅着專屬於她的淡淡體香,沒來由的感到安心。
不知從何時起,他漸漸喜歡聽她説話的聲音,看她淘氣頑皮的笑容,見她不分尊貴的與自己嗆聲講道理,偶爾還耍些小聰明,時不時的惡作劇一番。
哪怕就這樣抱着她,也有種幸福感。
見她扭着身子,還想掙扎,李承瑄在被子底下不客氣的拍了她翹臀一記。“別鬧,本王這樣抱着你舒服,又軟又香,果真是個活體暖爐。”
阮小羽無奈的哼聲。“王爺冷嗎?”
他沉聲笑了笑,“多多……”
他難得如此深情的輕喚着她的名,讓她心頭猛然一顫。
“對於從前的那些事情,你真的一點都記不得了嗎?”
“是啊,都不記得了。”怎麼可能記得,她又不是真正的錢多多。
頭枕着他有力的臂彎,兩人難得平和的聊天,阮小羽只覺得心底某個地方發生變化,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你知道嗎?你以前真是一個不怎麼樣的女人。”
“王爺以前認得我?”
他重哼一聲,對於這個問題,顯然不想回答。
仰起小臉睨着他的下巴,從這個角度望過去,説實話,他真是既性感又俊俏,一頭烏髮披散,襯得一張俊美精緻的面孔更加光芒四射。
這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美得一塌糊塗的男人,此時此刻,與自己的距離竟然這麼近。
見他不想搭理自己,她也不再追問,把玩着他光亮的髮絲,忍不住好奇道:“説起來,王爺長得這麼俊俏,為什麼不喜歡別人為你作畫?”
回想起二十一世紀那些稍有點姿色的大明星,哪個不是拼命的拍下各式各樣的寫真集,恨不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現給眾人看。
“那是因為本王不想再被人家當成女人來宮裏提親!”
只要想起當年的那件糗事,他就有氣,記得十七歲那年,宮廷畫師為他繪了一張畫,皇上覺得那畫畫得不錯,就掛在御書房。
沒多久,皇上接待波斯王子,那王子居然以為御書房裏掛的那幅畫像是個俊俏的大姑娘,就向皇上提親,希望兩國聯姻,結果鬧了一場大笑話。
被當成女人,氣急敗壞的他便將自己所有的畫像統統撕毀,並命令畫師再也不準為他作畫。
阮小羽在聽完這段往事之後,忍不住咯咯直笑:“原來兇巴巴的六王爺,居然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啊。”
“嗯?你居然説本王兇巴巴?”他眯起眼,一臉恐嚇。
可此時的阮小羽早把他當成了紙老虎,不怕死的反抱住他,趁機親了他的嘴。“人家不是説了嗎?雖然兇巴巴,但也很可愛啊。”
遭她偷親,李承瑄竟有些呆愣。待回神時,才發現她兩頰通紅,一副害羞的模樣,他看了忍不住邪邪一笑,露出惡狼本質。
“看來本王剛剛沒有滿足你這個小東西,既然這樣,本王該好好的檢討一下自己……”
説着,宛如大野狼般飛撲向她,兩人一陣嘻笑打鬧。
不知過了多久,笑鬧聲逐漸平息,慢慢地,被喘息和呻吟所取代……
隔日清晨,李承瑄被一陣飢腸轆轆聲驚醒,睜開眼,才發覺懷中被自己緊緊摟着的小女人一夜未進食,餓得肚子直打鼓。
他又是疼惜又是好笑,“瞧你瘦巴巴的,卻這麼容易餓,看來昨晚本王的確沒餵飽你這小東西。”
接連做了數次牀上運動的阮小羽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推開他,起身着衣。“咱們當下人的怎麼敢喝王爺比。您整天吃大魚大肉,當然不知道下人每餐清湯寡水,一頓不吃,當然會餓啊。”
是説得有些誇張,事實上,自從跟在六王爺身邊做事之後,他每頓都把她喂得飽飽的,倒也沒虧待過她。
不過她自幼養成了良好的習慣,就算換了身體,仍舊每日三餐,不可落下一頓。
聽她的肚子又傳來咕嚕的聲響,李承瑄也起身。“別急,本王這就吩咐廚子做些美味的早膳給你吃。説起這個廚子,手藝真的不錯,京城裏很多王孫貴族爭着延請他入府,最後倒是讓本王收了進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調味,做出來的菜,越吃越想吃……”
“王爺可起來了?”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廖管家一成不變的是嗓音。
“説!”
“回王爺,府裏出了命案,廚房負責配菜的小舜,清晨被人在廚房門口發現了屍體!”
“什麼?有這種事?”
當李承瑄來到事發地點時,就見廚房門口圍滿了人,見王爺駕臨,眾人皆跪地迎接,李承瑄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
“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他看到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口吐白沫橫躺在地上時,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王府向來平靜,就算下人真的做錯事,也不過是拉出去打個幾板子,從未鬧出人命。
眼前這情景,卻讓李承瑄蹙起眉頭。死者小舜,他曾見過幾次面,在府裏當差四、五年,一直很守本分,如今怎麼會口吐白沫,死得這麼悽慘?
面對王爺的質問,眾人皆低垂着頭,不敢多言。
廖管家從旁簡單解釋,大概是昨天還有人看到小舜活蹦亂跳的在府裏和其他下人聊天,最近也沒聽説他的罪過什麼人,可是今天清晨就被發現死於非命。
緊隨而來的阮小羽也看到小舜的死狀,佝悽着身子,雙眼暴睜,渾身一副抽搐狀,且口吐白沫,模樣異常可怕。
她心底一顫,猛然回想起自己的表叔,因為長期失業鬱鬱寡歡,被朋友拉去吸毒,漸漸上癮,最後不可自拔,突然有一天,她接到員警打來的電話,説表叔在家中突然暴斃,死因就是吸食大量毒品。
再瞧瞧小舜的死狀,和表叔居然一模一樣。莫非……
就在她暗自猜測的時候,下意瞄到廚房的牆角處竟有幾顆黑褐色的花籽殼,橢圓形,殼身堅硬。
此時,李承瑄已經下令召太醫,沒多久,太醫趕來,彎身開始檢查屍體。
阮小羽一一掃視着眾人,無意中發現廚子不斷的用衣袖擦着額頭上的冷汗。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調味,做出來的菜,越吃越想吃……”
李承瑄早晨在耳邊講的話,猛然敲響她腦中的警鐘。不理會圍觀的眾人,她走到牆角,撿起地上那幾粒花籽殼捏在手中來回把玩。若是她沒猜錯,這東西應該是罌粟花殼。
“多多,你在幹什麼?”李承瑄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見她手裏拿着幾粒小花殼,眼神更是不解。“這是什麼?”
“王爺,府裏的廚子是什麼時候聘請進府的?”
李承瑄皺眉想了片刻,“大概半個月前。”
“可知道他的來歷?”
“自是身家清白,否則怎麼可能進王府當差?”
“他的飯菜真做得美味可口?”
“什麼意思?”
“美味到王爺吃了一次還想吃第二次,甚至到越吃越想吃的地步?”
李承瑄並不愚鈍,頓時領悟到什麼,再細瞧她手中那幾粒花殼一眼,年少時讀過醫書,且過目不忘的他,突然想起這花殼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兩人對視一眼,眸光流轉中,已猜出七、八分。
犀利的眼神狠狠盯向人羣中的廚子。“鐵福,你可有話要對本王講?”
廚子原本就冷汗涔涔,如今被王爺一吼,更是嚇得六神無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慘白無比。“王爺恕罪,奴才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奴才只不過想在王府裏討口飯吃,沒想到卻鬧出了人命……”
接着,他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經過交代清楚。
原來他為了能讓僱主愛上他做的飯菜,私下裏將罌粟花籽磨成碎粉,摻拌在菜裏,日子久了,自然會讓人上癮,欲罷不能。
他查過醫書,少量的罌粟籽磨成的粉摻在菜裏,應該不至於致命,多年來,他歷經幾家府邸,倒也沒出過什麼大事。
未料,昨日不小心遺忘了隨身攜帶的花粉包,被廚房配菜的小舜拾了去,小舜大概看他經常把這東西寶貝似的帶在身上,以為是好玩意,才把整包粉都倒進菜裏,結果死於非命。
鐵福是個鄉下來的老實人,發現鬧出命案,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剛剛被王爺那麼一問,便毫無保留的全招了。
李承瑄非常氣憤,沒想到王府里居然出了如此膽大之人,看着那不住跪地磕頭的廚子,他恨恨揮手道:“來人,把他關進大牢,稍後發落。”轉身就走。
鐵福嚇得渾身發抖,不住求饒,那哭喊聲讓人忍不住心糾成一團。
阮小羽小步追上李承瑄的腳步,在他身後輕聲道:“王爺,您曾聽説過嗎?要想懲罰一個人的過失,死亡並非是解決之道,只有活着,才能讓這個犯了錯的人,更加懊悔自己所做過的每一件錯事。”
驀地停下腳步,他似笑非笑的回頭打量她。“……你是想為那個廚子求情?”
她淡然一笑,“王爺看上去並非殘暴之人。”
“本王該為此而得意於你的稱讚嗎?”此時此刻,他仍心有餘悸,若今日沒發生命案,恐怕他還會無所覺的繼續吃那廚子做的飯菜。
長此以往,他不敢想像將來會發生什麼事。
目光深思的打量着眼前看似單純的錢多多,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很聰明、很懂得進退,而且還可以輕易拿捏他的喜怒哀樂,知道什麼時候該開玩笑,什麼時候該嚴肅,這樣的錢多多,真的是他五年前所認識的那個錢多多嗎?
心境瞬間產生的變化,讓他錯愕。他從來沒有如此在意一個女人,想要了解她,想要看透她,想要把她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完完全全的打量清楚。
那是一份執着,一份信念,彷彿上天入地,今生今世,勢必要完成的任務。
阮小羽不再多言,畢竟在豪門王府裏,她形同螻蟻,而他貴為王爺,自有他的處事方法,干涉多了,就成了驕縱。
“王爺聖明,是我多言。”她剛想轉身離開,卻被他捉住手腕。
他目光灼灼,帶着幾分她看不懂的寵溺神彩。“不是餓了嗎?本王帶你去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