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祈進入正被一波超強低氣壓籠罩的辦公室內,看着殷仲軒眼下淡淡的黑影,「你昨天沒睡好?」
「還好。」
不想讓好友擔心所以草草帶過,實際上昨晚躺在莫羽凡睡過的牀上,蓋着還留有他身上淡淡香味的被子,殷仲軒失眠一整夜。
「我沒事,先談正事。」他決定先處理眼前公事,再來專心解決兩人的事。
「上次給你的資料看了嗎?有什麼想法?」
「看了。事情或許沒有我們原先想得那麼複雜。」
「什麼意思?」睦祈不瞭解。
「你是不是覺得整個調查過程太過順利?」
「沒錯,以目前所定的財務部人員,若有心盜用公款是不可能會留下這種有失專業的明顯證據。」
「如果對方就是故意要讓人發現的呢?」
「沒道理,若故意要讓人發現,難道其他人會坐視不管嗎?我不認為參與這件事的人只有一個。」睦祈十分篤定。
「或許其他人並不是相關部門的,所以看不出這些露出的破綻。」
「也是有可能,不過還是有許多疑點。」
「查一下這些人的銀行往來資料,還有這陣子周遭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事發生,另外查一下水澤這陣子所接觸過的人。」殷仲軒遞了一份名單給睦祈,再拍了拍他的肩,是説給他聽,也是説給自己聽。「鑽太深有時會出不來。」
睦祈挑眉看着殷仲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若知道什麼還跟你坐在這兒耗?」他還有更重要的人等他追回。
「若順利的話,這幾天結果應該就會出來。」
「希望是這樣,解決了這件事,還有一件更棘手的事。」
「羽凡身上似乎藏了許多不想讓人發現的秘密,若他刻意要疏遠,逼他也只是反效果。」睦祈語重心長地説:「我們真的都不希望看到你受傷,若陷得還不深,我和子風都希望你放手。」
「來不及了,我不會放開羽凡,不管他逃到哪兒,我一定都會找到他。」
過往的交往對象都是由對方主動,從沒有過這種煩惱的殷仲軒,昨夜也想過是不是讓莫羽凡這樣離開就好?思考了一夜,他確定自己這輩子是栽在莫羽凡手上了,如果錯過這次,將再也遇不到另一個能讓他心動的人。
他站起身,來到一旁明亮的玻璃帷幕前俯看,深邃的黑眸閃着堅決的目光。
同樣也失眠一夜的莫羽凡,從起牀後就什麼也沒做的賴在牀上,直到夜幕低垂。
直到自己不應該和殷仲軒有太多的牽扯,他已經帶給自己太多不該有的情緒,害怕他毫無保留的温柔,也隱約知道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這幾年也有不少男男女女對他釋放出愛意,但全被他無情的拒絕,唯獨這次,自己如此優柔寡斷還為此失眠整夜。
使自己太孤單了嗎?還是有其他原因?明明才見過兩次面,為什麼心會陷落得如此快?或許早在機場的那個擁抱就已確定,這顆傷痕累累的心,這輩子將遺落在那個男人身上,只是他不敢交出去。痛,自己嘗就夠了,不應該再拖累其他人。莫羽凡害怕殷仲軒對他造成的影響力,更害怕敞開心後只是徒增自己和他人的傷痛。若遠離他,至少知道自己還能躲在堅固的城牆中,把這短暫的回憶以及對他的眷戀封鎖在心底。
大陸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不想起身接聽,任它在一旁孤寂的播放……
「羽凡,我是上崗老師。上次跟你提過,關於紐約有個新樂團邀請你家加入演奏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不要急着拒絕,你好好想想,雖然你已經退出有段時間了,但樂界的人還是覺得很可惜,都希望你可以再回來。你考慮一下,我下次再打電話給你。」
這段時間以來上崗老師生怕他又做出什麼事,打了不下數十通電話遊説他回到演奏台上。
「紐約……又是哪裏嗎?」
盯着時鐘從六點一分分的走過,最後停在七點,「你説你會等我,是真的嗎?明知道我不會去,真的會等我嗎?還是隻是隨口説説?」
不想再胡思亂想下去,他煩躁的起身來到客廳,掀開琴蓋,彈過一首又一首,籍由音樂來撫平自己起伏不定的心。
殷仲軒五點一到立即趕回家中,雖然心中有所覺莫羽凡不會來,但仍不放棄希望,用心準備晚餐。跟他約的是今天,在午夜十二點前這個約定一直有效,他會一直等下去。
六點未到即在餐桌上擺好為他準備的飯菜和碗筷,自己則來到客廳等候。
時針從六點走到了七點,殷仲軒不禁安慰自己,他只是遲到了,晚點就會來了吧?
起身拿瓶酒邊喝邊等着明知等不到的人,突然對面傳來的琴音讓他顫抖了一下。隨即又自嘲的彎起唇,是自己太過敏感,現在的他每每在外面聽到鋼琴聲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苦澀的喝下一杯杯的烈酒,時針也從七點來到了九點,怎奈就是喝不醉,他心裏的那股酸澀仍是那麼明顯。
直到確定莫羽凡是不會來了,殷仲軒仍沒有起身的打算,看着時針又從十點一步步走着,最後終於停在午夜十二點,一個真的不得不讓他死心的時間。
殷仲軒靠在沙發上扯動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忍着揪痛的心,「你真的還是沒有來。我到底該怎麼做?羽凡。」
從那天起,殷仲軒在公司的神情益加冰寒,嚇得公司員工能躲多遠躲多遠,能不搭電梯就不搭,避免所有可能和副總裁碰面的機會。
殷仲軒從早忙到晚,不超過十點不會離開公司,持續了一個月這樣的日子,就是為了縮短解決公司問題的時間。回到家後又痴守在大樓外直到深夜,只盼望能讓他遇到莫羽凡,雖然明知道它真要躲他的話,能再見到的機會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