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尹子佟還睡得很沉,因為傷口的關係,讓他才入睡沒多久就開始發燒,天野紀照顧了他整夜未閤眼。
輕撫着這張令自己無法抗拒的容顏,尹子佟氣色還是不太好,就連唇瓣都略顯蒼白,緊抿着的唇也不再吐出讓人生氣的話。
天野紀還是不明白在浴室裏尹子佟説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道歉?
為什麼他要為自己受傷?他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用涉入危險中,為什麼那天在牀上他會突然温柔起來,只為了不想看到自己過於憂傷的表情?
和他相處越久,他就越不懂他究竟想要什麼,也越討厭老被他耍得團團轉,卻又無法真正狠心生氣的自己。
如果不是那樣的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有些什麼不同?
天野紀隨即甩甩頭,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有些東西不是他要得起的。
再待一段時間,等到尹子佟的手傷一恢復,他們就會回日本去,接着起程去美國,到時候他們將各奔東西。
或許日後當尹子佟無意間聽見他們的歌時,還會記得在他的征服名單中曾有天野紀這個人,也或許不會。
而他,不會忘了在這一年中,曾經擁有過一段特別的假期回憶。
低頭在仍熟睡中的人唇上啄吻,天野紀接着輕輕下牀,穿上衣服。
剛才他聽見外頭傳來駱揚和L.I.E.另三名團員的聲音,他們應該是擔心得一大早就搭飛機趕來了。
因為那個人是唱片公司裏的同仁,卻在國外對自己家裏歌手行兇,唱片公司的發言人和律師都來了。
離開房間,天野紀再次伸手探上尹子佟的額頭,確定他沒有再發燒後才完全安下心來,忍不住又吻了他一下才步出房間。
客廳裏一片中、日加交的嘈雜談論聲。
天野紀略顯疲憊的靠在沙發上,彷彿事不關已般,看着眼前快吵翻天的人,唱片公司的人還不停地打手機回去報告狀況。
看來事情還頗為麻煩的,連替駱揚租屋的王姓友人也扯了進來,駱揚不停地向朋友道歉並解釋事情經過。
這裏不是日本,即使靠關係壓下日本方面消息爆光的可能,但台灣這邊並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看來很快這則新聞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從來沒在台灣宣傳的L.I.E.説不定會因此事而引起注意和討論。
不過,這些事天野紀都不開心,他的視線落在一旁冷着一張臉談論事情的夏予謙身上。
先前在魅夜工作時,他就聽聞他和尹子佟住在一起,沒想到是真的,現在親眼所見,那感覺真是複雜得不知該如何形容。
尚人走過來坐在椅背上,搭着天野紀的肩。
「累了?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事情公司會解決。」
「沒關係。」
「待會兒我們會幫你收拾東西,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東京?」
「我還要待一段時間,至少到……」
原本想説至少到尹子佟和手恢復正常,不影響生活時,但看向旁邊的夏予謙,他心想或許尹子佟並不需要他的照顧吧!
注意到一旁緊盯着自己的視線,夏予謙終於側過頭,視線對上天野紀。
他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和駱揚也不是太熟,要不是扯上尹子佟,他才不想攬麻煩上身,而天野紀就是那個帶來麻煩的人。
尹子佟會因為他而受傷已經令他頗感意外了,事實上從他們兩人相識後,已經有太多讓夏予謙意外的事情發生,例如帶人回家。
他和尹子佟都很自律,都有默契的認定只有將來的那一半才可以帶回家來,即使因為昨夜的事件,但事情都落幕了,尹子佟真要安頓他們的話,可以帶他們去飯店,並不一定要帶回家的。
尹子佟和天野紀之間是否真如他想的那樣?
夏予謙站起身,經過天野紀身邊時只留下一句「跟我來」後,逕直走向旁邊小吧枱前,將客廳留那羣吵鬧的人。
天野紀跟上前,坐在他旁邊。
儘管在魅夜見過數十次面,也勉強算得上是主僱關係,但他們兩人還未曾講過半句話。
剛才從天野紀那雙眼中,他看出他有許多疑問。夏予謙倒了杯加冰塊的淡酒給他。「有事想問我嗎?」
接過酒輕晃,縱使有許多疑問,這一刻,天野紀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又該用什麼立場開口。
他和尹子佟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不會是。
夏予謙輕笑後逕自開口,關於他們兩人的事情,他在旁邊看得很清楚,大致也猜到天野紀心中的矛盾與掙扎。
有些事情他也知道尹子佟不會主動解釋什麼,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影響到他們兩人的感情。
這兩個悶葫蘆就讓他在離開前再推一把吧,至於結果如何,那就是他們兩人的事情了。
「我們兩家是世交,我的子佟差沒幾天出生,可以説是還在醫院就已經認識了。我們是從幼稚園一直到大學畢業,甚至連出國進修幾乎都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或許你曾在店裏聽説我們曾交往過的傳聞,那是事實。」
雖然天野紀看起來很平靜,但夏予謙沒漏看被握在他手中的酒杯內的水紋。
「我們從高中就搬離家住在一起,交往卻是從大學開始,不過只維持三個月左右。我們彼此太熟了,沒有情人的感覺,反而比較像兄弟、親人,但就算分手了,我們還是住在一起,即使日後我們各自結了婚也是。我們曾説過我和我的另一半,他和他的另一半,我們會一直住在一起。」
天野哼笑了一聲,他不懂這種情感,也沒有這樣的朋友,更不相信什麼永遠、一直。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那都是你的事情,但這就是我和子佟的關係、我們的相處方式,如果你跟他想繼續下去,你就必須接受、習慣。」
「我們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望着杯裏的倒影,天野紀露出要笑不笑的難看錶情。
討厭看到自己這樣的表情,天野紀舉起酒一口飲盡。
看着他的舉止,夏予謙接着説:「你別看子佟好像很愛玩,其實他再怎麼玩也不會隨隨便便跟人上牀,所以對於你們的事情,我真的覺得很意外,那完全不像子佟會做的事情。」尤其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一張極為滿足的臉回來。
「他連這事都跟你説?」
「子佟不是那樣的人,我説過我們太熟了,他不用説,我也猜得出來。」
天野紀又咒罵一聲,這個男人還知道多少事情?
天野紀脱口問出:「你們上過牀吧?」
兩個大男人交往過,又住在一起,要説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明知如此,他還是想聽到確定的答案。
夏予謙淡笑不語。
短暫的沉默過後,心中已有答案的微顫着聲音問:「誰抱誰?」
他不可以不在意尹子佟的過往,以及他曾有過多少情人,若照夏予謙的説法,那麼他自己玩得甚至比尹子佟還誇張,但是,唯一這點他無法不在意。
如果答案是他想的那樣,那他……他……真的只是被當成牀伴嗎?
他不是沒要求過,甚至還為此起過不少爭執,但無論如何,尹子佟就是不願意對調位置。
如果他真的甘心躺在夏予謙身下,那他天野紀算什麼?
他不自學地握緊手中的酒杯,等待夏予謙的回答。
「這個問題過於私人,若你想知道,可以去問子佟。」
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酒杯應聲而碎。
透明的液體,摻合着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吧枱上。
這舉動除了是嫉妒還會是什麼?夏予謙淡笑着,伸出左手,無名指上正套着一隻銀白色的戒指,臉上的線條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我有情人了,他現在在紐約唸書,等學業完成後我們就會結婚,他也快放假了,我這幾天就會過去紐約約兩個月左右,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子佟。」他站起來。
「我跟子佟會是一輩子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説是親人,就像你和那小傢伙,兩人間有着密不可分的情感羈絆,但不是愛情。」
「我跟若不會上牀!」
「不要執着在過去,對你並沒有幫助,無論是這件事,還是其他事。」
夏予謙意有所指地説完後便舉步離開,留下他一人。
尹子佟倚靠在廚房門邊,含笑看着眼前的畫面。
雖然天野紀只是將買回來的餐點將盤再端上桌,但無論看了多少次,見他站在那裏頭那極不搭的畫面,他就是無法習慣,就是想發笑。
「吃飯了。」
睨了尹子佟一眼,他怎麼會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他以為他願意這麼做嗎?
這裏只有三個人,一人傷了慣用右手的傷患、一個體虛氣弱的病患,只剩他一個人身強體健,這些雜事不落到他頭上,還有誰能做?
「我又沒説什麼。」他在他唇上啄吻,「辛苦了。」
這段時間以來,尹子佟的手已經好多了,雖然未痊癒,但也不像初時完全不能動,不過幾乎所有事情還是由天野紀包辦,讓他覺得被人照顧的感覺還真不壞,而且看着他越做越順手,心中竟莫名盈滿一股暖暖的感覺。
「知道辛苦,你就自己吃。」
把碗筷往他面前一擺,天野紀就離開飯廳,去喚另一個人。
「我等你回來餵我啊!」尹子佟朝他身後喊道,不意外地,回覆他的是一句吼罵,不過他知道天野紀最後還是會非常彆扭地一口一口親手喂他進餐。
看見天野紀帶着鷹倉若走來,尹子佟得意的笑望着回來坐在他身邊的人,主動張口。
「你不是還有左手?」天野紀不甘不願地夾口飯菜往他嘴裏送。
替他淋浴、更衣等,他都還是能接受快習慣了,但就是吃飯這件事,他怎麼樣也不習慣,過分親暱的舉止讓他感覺怪彆扭的。
「我喜歡你的服務,無論是飯廳、浴室,還是牀上。」
把食物吃進口裏後,他還故意含着筷子不放,讓天野紀瞪着他,用力把筷子抽出來,拼命把食物往他嘴裏塞,讓他那張嘴説不出話、做不出挑逗的事情來。
每一頓飯都會重複的對話及動作,持續了三十分鐘才結束。
晚上,當他們洗完澡躺在牀上時,天野紀避開尹子佟的手傷,突然壓在他身上,嚴肅着一張臉,深深地凝視着他。
與夏予謙談過話後,他隱忍多日,想問卻沒問出口的話,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
「子佟……」
「嗯?」撫上俊顏,尹子佟淺笑着等他開口。
尹子佟知道他想問什麼,那一天他看到他們背對自己坐在吧枱前,他並沒有刻意偷聽的意思,只是他們的談論聲就是傳進了他耳裏。
「你……」才説出一個字,天野紀就住口。
他還是問不出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都是他的私事不是嗎?如果還被他反問他是不是在吃醋,自己又該怎麼回答。
DamnIt!吃醋……多可笑的名詞,竟然有套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沒什麼。」一陣無力感深深襲上,天野紀將臉枕進他頸窩。
尹子佟執起他的右手,在掌心中那道因為玻璃碎片刺進而留下的疤痕上,細細親吻,淡淡的開口:「那是兩年多前的事了。在予謙有情人之前,我們確實還是維持尋樣的關係,但卻不是你所以為的那種原因。」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相信的神情。
「那你為什麼要讓他抱你,我卻不行?」
「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們之間不存在情人間的愛情。」
天野紀沒作聲,但聽到尹子佟親口證實,解除心中最在意的事後,心中頓時輕鬆不少,火氣也退了許多。
尹子佟解開睡袍,拉敞開來。「誰抱誰真的很重要嗎?」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尹子佟淡淡笑,原本他不打算説的,但看來今天不給他一個答案,他是不會罷休了。
「因為你一直邊罵邊説不要,最後又貪婪的纏上來的表情真的很誘人,百看不膩。」這只是原因之一。
如果照天野紀以往的遊戲方式,主導權掌握在他手中,何時開始、何時結束都由他決定的話,可以確信的是,他們之間不會持續這麼久,尹子佟不想那樣。
他承認他是越來越喜歡天野紀了,從抱了他的那次後,有些事情已經慢慢在轉變,但他不能説出來。
「尹子佟!」這是什麼爛原因?就困為這樣自己就要被壓得永無翻身之日?
「看,説實話你又不高興了。」他用著像是在看任性的小孩般的小孩般的眼神看向他,還邊搖着頭。
天野紀現在真的很想揍他一頓,狠狠的——如果他手沒有受傷的話。
笑望着又快噴火的人,尹子佟仰起頭伸舌舔着他的唇瓣勾引。
「想不想要我?」他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胸膛上撫摸,手指在紅蕊上來回揉按,臉上盡是舒服撩人的表情。
「尹子佟!你不要又耍料招,要不是你受傷,我現在真的很想打你。」
「你不會的是不是?」他早看出他捨不得,否則以他那對待得罪過他的人毫不手軟的狠勁,不可能不動手的。
「你!」混蛋!明明什麼都知道還這樣戲弄自己!
「彆氣彆氣。」帶領着他的手越摸越下面,最後停在大腿內側撫揉。「不是很想要我?怎麼還不動手?」
光是這樣撫摸尹子佟,他已經亂了氣息,胸膛開始明顯起伏着,吼了一聲,捧住這樣媚人的臉龐,他密密實實的吻住他。
穿進那甘美的口中,捲住那滑溜如蛇的軟舌,激情纏鬥一番。
「你又想要做什麼了?」
「冤枉啊,做什麼的人是你吧?」
「今天怎麼這麼幹脆?」挑起眉,紀野起疑地望着他。
「你失憶了嗎?是你説你想要我的,不是嗎?」
厚,他又想罵人了!
「哪一次我説要時,你有這麼幹脆?」
「不要也沒關係,那至少先幫我解決一下吧!」
尹子佟把他的手掌帶到己精神抖擻的火熱上,剛才只是補他那樣撫摸就已經受不了了。
天野紀忽然邪魅的笑着,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個碎吻。
「想要我怎麼邦你?用嘴?還是用這裏?」將火熱慾望向前頂了一下。
「嗯……你高興就好。」尹子佟輕吟一聲。
「你不要隨便亂叫,我會受不了。」
「那你就來啊!」他拉開天野紀的衣帶,睡袍裏的春光立即出現在眼前。
天野紀低吼一聲,屈起修長的雙腿,由潤紅的唇瓣一路往下吻,含吮住等不及的慾火。
「你今天好熱情主動。」
「那是你先勾引我的。」
「可是你又不上鈎。」
今天尹子佟太過乾脆反而讓他不適應,就放過他一次吧!雖然機會真的很難得,可他還不想因為貪一次便宜而要付出更嚴重的代價,那虧吃太多了。
「你欠我一次。」
「什麼?」
天野紀在他嘴上重重一吸,看着尹子佟因而弓起身子,滿意的笑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