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這麼多年來,我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你一起長大,你的一舉一動、一鱉一笑,成長曆程中的每件事,我都刻劃在心上。你頭一次考試不及格時,怕被米嬸罵就偷改成績試圖矇混過關,但你塗改的方式太過拙劣,被米嬸發現時嚇得大哭,把米嬸搞得哭笑不得。你國中時,第一次寫情書給隔壁班的男生,卻不小心將情書送到老師的手上,那時我好嫉妒他,怎麼可以收到你的情書……還有你第一次摔倒、第一次交朋友、第一次去動物園……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我都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你一起經歷。”
米小夏聽着聽着不自覺流下淚來。
秦逍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小聲在她耳邊道:“從你六歲之後我就發誓,你的未來若遭遇到什麼痛,都由我來替你受,所有的苦,都由我來替你嘗。這個世上,我唯獨不會傷害的就只有你,既然我上輩子負了你,這一世,我願用我的命來償還。”
細細的吻,一次次啄去她臉上的濕意後,他輕輕放開她,目光專注。
“如果你覺得我的存在真的讓你無法忍受,那麼,為了你的快樂,我可以永遠離開你的生命。”
他閉了閉眼,強忍看不讓淚水決堤,似乎做了某種痛苦又必要的決定,他緩緩起身就走。
米小夏突然從他身後抱住他,用手臂圍住他的腰,將臉貼上他寬闊的背。
“別走,不管你是秦逍還是沐湛,求求你不要走。”
她永遠也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個男人為了她,承受如此多的波折與苦難,而且他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陪着她成長,更為了保護她的生命不受到威脅,默默隱忍,這樣的付出,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
為了秦逍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米小夏淚流滿面。
她愛他!
即使幼年時的恐怖記憶不斷的在腦中上演,她依然無法否認自己深深愛着他的事實。
秦逍因她的舉動身子一顫,回頭對上她抬起的那雙淚眼,再無法忍受,轉身用力將她擁進懷裏。“這次留下我,你就永遠別想再逃開我。”
“好。”她允諾,仰頭吻上他的唇。
在米小夏的堅持下,秦逍帶着她飛往美國,回到曾令她留下痛苦回憶的地方。
他們來到地下室,過了十七年,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一個普通的房間。
正如文昊曾説過的,有些傷害,只有真正面對了,才能從中解脱。
當年他以保護為名所做的一切,治標不治本,他決定聽文昊的建議,讓她親自面對從前的一切,徹底擺脱惡夢的束縛。
一旦面對了,那種恐俱的感覺也沒有想象中強烈,更何況她身邊還有秦逍陪伴。
在參觀完古堡後,米小夏終於問出心底的疑問。“你説我當年釋放出被關在龍王寶瓶中的你,那為什麼我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呢?”
秦逍見她額上滲出薄汗,便心疼的拿出手帕為她擦拭,笑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米小夏被他拉到一扇裝飾豪華的房門口,對她而言,這裏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看出她的不適,秦逍擔憂道:“如果你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我們以後再來。”
“不。”她搖頭,小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手,逞強的睜着大眼。“我不怕。”
秦逍被她硬撐出來的勇氣逗笑,捏捏她的臉頰,拉着她走進房裏。
“這是秦逍的卧室,而曾囚禁我的龍王寶瓶……”
他説着,自行李箱中取出一個紅色絨盒,當着米小夏的面打開,拿出那隻晶瑩如玉且佈滿龍紋的瓶子,然後將瓶子放在離牀不遠的位置上。
“還記得嗎?當年,這隻瓶子就放在這裏。”
米小夏呆呆的看着,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很多年前。
她想起來了,當時秦逍派人將她抓到這個房間,把她的雙腿用繩子綁住,獰笑着説要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割下來,讓她害怕的拚命尖叫、掙扎。
在她被逼到無路可退時,為了自保,她舉起一旁的龍王寶瓶,甘剛即匝到秦逍的頭上,他因此昏死過去。
她嚇到不行,心底清楚的知道,她傷了這個人,就是死路一條。
然而就在那時,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手中的瓶子好像產生什麼變化,而她因為驚嚇過度,白光閃出之際,跟着昏了過去。
後來,她因為打傷了少爺被秦逍的保鏢抓回地下室,即將被吊死時,秦逍出現了。
他滿頭是血,傷口只簡單包紮過,在她被處死的前一刻,解救了她。
回憶起過往的米小夏,慢慢拿起那隻龍王寶瓶。
“如果當年我將真正的秦逍給而你的靈魂又附到他的身體,那麼……”她將瓶子拎到他面前。“真正的秦逍,有沒有可能被囚禁在瓶子裏?”
秦逍思考了下,“不是不可能。”
米小夏聞言,倏地將瓶子扔到牀上,拿起枕頭,對着瓶子就是一頓擊打。
“大壞人、大變態,打死你,混蛋,我要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就算超生,也是做牛做馬,讓你沒東西吃,活活餓死……”
狠狠拍打好一陣之後,她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秦逍一把將她拉進懷裏,“你這傻瓜,如果秦逍的靈魂真的被關在瓶子裏,那他現在的情況也沒多好,再説,你跟個瓶子生氣也沒用啊。”
米小夏嘟了嘟嘴,似乎還想跑過去踹兩腳才能解恨。
“你這笨蛋,真被氣出什麼毛病,我會心疼的。”
她氣呼呼地兩手叉腰,只不過,這回被她斜眼狠瞪的目標,卻換成秦逍。
“如果你就是沐湛,那我就是因你不幸死亡的倒黴皇后?”
秦逍臉色一變,急忙摟緊她,就怕她又想離開他。“你想翻舊帳?”
她哼哼一笑,“前世我是想不起來,不過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説的,我倒要仔細考慮要不要嫁你為妻了。”
“小夏,我們的婚期已經定好了,你不能反悔。”
“如果我真的反悔呢?”
他臉色一沉,有些一委屈。
“真正受委屈的那個人是我,當年你為了別的女人把我害死,我怎麼敢確定,這一世你不會再為別的女人把我丟一邊?”她氣憤地説着。
“小夏,我對你的心,天地為證……”
“哼!當年你娶玉金兒為妻時,也説過這句話吧?”
“小夏……”
見他急得慌了手腳,米小夏噗嗤一笑,柔軟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將自己半吊在他身上。“和你開玩笑的,不管上一世我們之間有着怎樣的傷痛,那些對我來説都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只要從現在開始,你真心愛我,那就行了。”
她想開了,人生短短幾十年,如果一直糾結着過去的恩怨,最後受苦的是她自己,況且他這些年來為她所做的一切,讓她深深感動着,他曾小心翼翼的用各種方式來撫平她內心深處的恐懼,也曾用心討她歡心,這樣的男人如果真的放棄了,那她就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秦逍虛驚一場,深情的在她耳邊道:“因為有你在,我才有勇氣去感受呼吸,小夏謝謝,我愛你!”
秦逍和米小夏的婚禮如期舉行,辦得簡單而隆重,前來參加的賓客除了秦逍在商場上的一些重要客户外,還有文昊以及朱惜惜。
身穿白紗禮服的米小夏成了個清麗脱俗的小公主,而秦逍則是高貴的王子,挽着心愛的女人接受親友們的祝福。
朱惜惜坐在角落,捧着水果拼盤一邊嘆息,一邊猛把水果往自己嘴裏塞。
今天這樣隆重的大日子,身邊居然沒人陪,她不禁哀嘆。小夏説的沒錯,這些年自己就顧着替她操心,搞得自己的婚姻大事因此耽誤了。
可放眼望去,她實在找不到能讓她動心的男人,不是太庸俗,就是不懂情調。
她並不在乎對方的家世或長相,她要的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她完全説不上來的感覺。
“朱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吃東西?”
身後傳來一道嗓音,她鼓着腮幫子回頭,正好對上文昊那張俊美的面孔。
她嚇了一跳,不慎被嗆到,用力咳了好幾聲,臉蛋都紅了。
文昊見狀笑了起來,遞給她一杯水,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吃個西瓜也能有生命危險,果然是米小姐的朋友,連性格都這麼像。”
朱惜惜接過水杯猛灌幾口,不客氣的辯解,“我比她聰明多了,你不要拿那個笨蛋跟我比。”
文昊笑道:“是是,那你究竟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裏,伴娘躲在這裏吃東西,是不是有些失職了?”
“別光説我,你不是秦大老闆的伴郎,身為伴郎,怎麼沒陪在新郎的身邊?”
文昊看向不遠處,正摟着愛妻笑得滿面春風的男人。“我被他嫌礙眼,所以先到一旁待命了。”
説着,兩人相視一笑。
朱惜惜將手中的水果拼盤遞給他。“請你吃西瓜。”
文昊優雅一笑,用牙籤叉了一小塊西瓜,放到嘴裏,甜甜的、水水的,滋味很好。
他坐到她身邊,帶着幾分探究之意,細細打量着她。“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你時就覺得很眼熟,好像我們以前彼此熟識。”
朱惜惜聳肩打趣道:“説不定是在前世呢。”
文昊點頭,“也許吧。”
此時,主持婚禮的司儀將今晚的婚宴氣氛推升到最高點。
然而,就在他問新郎是否願意娶新娘時,突然有道嬌吼打斷歡樂氣氛。
“秦逍,如果你敢娶她,我就和你們同歸於盡。”
眾人大驚,循着聲音望去,就見楚婧瑜出現在人羣中,手中正握着那隻應該已被放進保險箱收起來的龍王寶瓶。
米小夏和秦逍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婧瑜高舉龍王寶瓶,笑得十分陰險。“秦逍,我已經知道這就是傳説中只要開啓就可以達成願望的龍王寶瓶。”
她會注意到這個瓶子,是從上次看到他視若珍寶地瞧着瓶子,並小心收進保險箱,便開始有了疑心。
不久前她被解僱,本想偷走商業機密以為報復,忽然想起保險箱中有他珍視的寶物,這才發現龍王寶瓶的秘密。
當年秦家的創始人秦正宇在一次出海時遭逢船難,當他以為自己要葬身大海時,卻發現自己被衝到岸邊。
當時,和他一起出現在岸邊的,就是龍王寶瓶。
在獲救之後,他便將這龍王寶瓶帶在身邊,還將它當作幸運物珍藏起來,並在偶然間看到關於龍王寶瓶的傳説,得知能開啓龍王寶瓶的人就能向龍王許下願望。
從那以後,他更加用心的將寶瓶珍藏收起,並且努力查數據找出開啓寶瓶的方法,還將開啓的方法記在手札中,放在擺置寶瓶的紅盒絨布下,但因某次龍王入夢,告知要待傳到後代子孫秦逍才能開啓,否則必遭橫禍、家道沒落,於是他始終未曾嘗試開啓。
後來寶瓶傳到秦逍時,他並未把它當成寶物來珍藏,反倒隨意將它放在房間做擺飾,直到沐湛附身後才珍藏起來。
至於秦正宇寫下的手札亦被沐湛附身的秦逍取出,一併鎖在保險箱內。
而楚婧瑜曾是秦逍的秘書,所以他平時將保險箱的鑰匙放在哪裏,她大概清楚,有一次趁他不在時,她偷偷配了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