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撥過她額前的劉海,緩緩訴説着。“千年前,有一個皇帝名叫沐湛,在他還未登上皇位前,娶了個名叫玉金兒的姑娘做他的太子妃,兩人成親之後非常恩愛,但他登上皇位後,逐漸變得貪婪、殘暴甚至多疑,隨着他的權勢越來越大、被他侵佔的領土越來越多時,他對世間一切的慾望大到難以被滿足。
“他和玉金兒成親多年,膝下始終無子,為了讓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後繼有人,他漸漸忘了對她的承諾,以各種理由和藉口,將不同的女子納進後宮,直到有一天……”
話音頓落,像是想到什麼痛苦的往事般,秦逍的臉色漸漸慘白起來。
“他聽信奸妃的誣陷,誤以為是玉金兒因為嫉妒才害死奸妃肚裏來出世的小皇子,一怒之下,賜下鴆酒給他最心愛的女人。”
“當他發覺情況不對時,她……已經被奸妃派去的人強行灌下毒酒,慘死後宮。”
聽到這裏,米小夏心口莫名劃過一抹尖鋭的刺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當她想要細究時,那抹奇異的感覺已經消失。
她微微睜眼,仰臉望向秦逍。”後來呢?玉金兒死掉之後,沐湛有沒有後悔?有沒有為他心愛的妻子殉情?”
秦逍回憶着,“後來他想到一個關於龍王寶瓶的傳説,相傳龍王曾用自己的鱗片煉製一隻龍王寶瓶,若能開啓龍王寶瓶,他就會幫那人實現一個願望。
“沐湛曾帶兵攻打一個叫金南島的地方,得到這寶瓶,在他間接害死玉金兒之後,曾無數次的想要打開,可多年下來,他始終無法如願,直到某次,玉金兒的妹妹意外開啓龍王寶瓶,他便求龍王讓他的愛妻復活,龍王説若想挽回他曾經犯下的過錯,唯有承受千年囚禁之苦,方可實現願望。”
“那沐湛答應了嗎?”
秦逍一臉沉重的點頭,“他答應了,於是他就被龍王關到寶瓶之中,一天天、一年年、一世世的,等待着他的皇后有一天可以開啓寶瓶,救贖他的靈魂。”
這時,米小夏已經完全失去睡意,趴在牀上,撐着下巴,一臉感慨。
“真是個悽美的愛情故事,不過古代的女人還真可憐,丈夫可以娶那麼多妻妾,就算那個臭皇帝再怎麼愛着他的皇后,她還不是一樣要承受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夫的痛。”
看她皺眉抱怨的模樣,他揉了揉她的頭髮。“其實沐湛曾經對他心愛的女人發過誓,為了她,可以終生不再娶別人的。”
“那他後來為什麼要破壞誓言?”
“我想……”他沉思良久,“他只是被太多浮華的東西遮住雙眼,才會背棄誓言吧。”
“你為什麼會突然告訴我這個故事?”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我只是想説,我不會像沐湛一樣,讓心愛的女人受到半點委屈,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待你,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絕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讓你承受痛苦……
秦逍在心底默默發誓,他承諾,這一世,他會彌補過去的一切!
兩日之後,秦逍搭上飛往美國的班機,去參加一個跨國會議。
這個會議原本預定在一個月前舉行,那時因米小夏生病,秦逍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才臨時取消會議,現下一切都穩定下來,秦逍讓人重新訂好機票,飛到地球的另一端。
臨走前,他認真重申了長串家規,叮囑她就算自己暫時離開台灣,也絕對不准她連規。
特別是和別的男人有任何不必要的互動,一律禁止!
見她乖乖點頭,他才滿意的露出笑容,順便給了張黑卡,讓她想買什麼儘管買。
在他離開的第二天,米小夏便拉着朱惜惜一起體驗看着所謂有錢人的生活。
兩個女人先到五星級餐廳,點了滿滿一桌奢華的菜餚,酒足飯飽刷完卡,米小夏看着賬單,暗自碎碎念,沒想到味道沒想象中的那麼好不説,就連甜點也不怎樣,居然要這麼貴,實在沒天理。
吃完飯後,她們興致勃勃的去百貨公司,逛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精品店。
但當米小夏看到卷標上的價錢,一會撇嘴一會皺眉,不是嫌太貴,就是嫌買了也找不到時機穿。
最後,她只買了兩件簡單大方,價錢平易近人的褲子回家。
走出百貨公司時,朱惜惜無奈的嘆道:“那張傳説中沒有額度的黑卡可以無限刷,你居然像市井小民一樣挑東挑西,還問人家有沒有打折,拜託下次不要再找我來陪你逛街,真是丟死人了。”
米小夏委屈的撇撇嘴,小聲解釋道:“可是那條裙子居然標價十幾萬,實在太誇張了,我以前在其他地方看到很像的只賣幾千塊,只有質料稍有不同而已嘛,憑什麼貴成這樣?”
朱惜惜沒好氣的睞她,“十幾萬的是高擋貨,那幾千塊的只是一般品牌,穿起來怎麼一樣。”
“我真的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而且若真的買下那件十幾萬的裙子,我肯定會捨不得穿。”
“唉,就算讓你當貴婦,你也沒那個潛力,又不用你出錢,你節省給誰看?這樣根本融入不了上流社會的生活。
聞言,米小夏沮喪地低下頭。就算不枕她的錢,可一想到那一張張的鈔票就這麼飛走,她還是會心疼個半死。
“小夏,如果你想和秦大老闆在一起,就要想想自己能不能適應他的生活圈,如果你連這些都無法接受,又怎麼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女人呢?”
“惜惜,你是在説我配不上他嗎?”
她搖頭,“我不是説你配不上他,是真心給你建議,如果你不盡快改變想法,那你只能當一隻被豢養起來的金絲雀,永遠藏在籠子見不得人。畢竟要成為秦大老闆的夫人,上得了枱面這是最基本的要求,在上流社會那種充滿算計、虛偽的地方,要遊刃有餘的穿梭其中,和人交際要面面俱到,就算硬着頭皮也要維持優雅形象……”
“可你瞧瞧自己……”朱惜惜不客氣的戳了戳她的額頭,“長得這麼好騙,更別説你原本就粗線條,一旦被推到那種場合,你覺得自己有活下來的可能嗎?”
在朱惜惜的連番炮轟下,她回到家還是很鬱悶,鬱悶的洗澡、鬱悶的爬上牀,打開筆記本電腦後,鬱悶的上網。
好友的話一直在耳邊迴盪,就算秦逍把她當寶來寵,可仍改變不了她配不上他的事實。
如果是半年前,這種問題從來都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可是最近,她越來越在意。
她想融入他的生活,成為配得上他的女人,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改變。
一個完全偽裝成所謂上流貴婦的米小夏,那不是真正的她!
她要的是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生活,不想因為一個男人被迫改變,就算她能妥協,努力改變,然而日子久了,她也肯定會因過度勉強而變得不開心。
可是,她怕自己若不肯接受改變,就會面臨失去他的風險。
此時,屏幕突然跳出一個對話框。
她點開視訊,秦逍的臉立刻出現在畫面中。
美國現在是上午,秦逍正坐在辦公室喝咖啡,從董幕上看到她穿着睡衣,頂着一頭亂髮在上網,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洗過澡了嗎?”
她點頭,“剛剛洗過,頭髮還沒幹。”
“等頭髮幹了之後再睡,不然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
“今天都做了什麼?”
“吃飯、逛街。”
“玩得開心嗎?”
“真話是不開心,假話是開心。”
秦逍聞言,挑眉。”發生什麼事了?”
她嘟了嘟嘴,有些難以啓齒。
他慢慢斂去臉上的笑容,佯裝嚴厲道:“你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會一五一十的招供。”
她猶稼半晌,才將一切托出。
聞言,秦逍哭笑不得。”就為了這件事,你愁眉苦臉了一晚上?”
“可是惜惜沒説錯,如果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不改變自己的話,也許有一天……”説着小臉垮了下來,“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你?”
“你這個傻瓜。”
秦逍恨不得立刻飛回她身邊,打開她的小腦袋看着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愛情是我們的事,和別人無關,你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更何況……”他的俊臉突然貼近屏幕。“記住,我喜歡你,和你的身分無關。你只要一輩子都在我精心為你建造的城堡中,做一個快樂無憂的小公主就好,其他的事不必煩惱。”
她聞言眉開眼笑,“所以説,我可以不必刻意改變自己的言行舉止,來迎合你?”
“我只喜歡最真實的你。”
她皺緊的眉頭終於因為他的話而舒展。
她開心地對着計算機笑道:“你早説嘛,害我擔心了整整一晚上。”
“你很擔心自己會配不上我?”他調侃笑道。
她臉紅反駁,“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他也不揭穿她,聳聳肩。“不早了,快把頭髮吹乾,早點躺下睡覺,不準熬夜上網。”
“知道了。”
“再過五分鐘我要開會,明天早上等你起牀時我再打給你,快去睡吧。”
秦逍對着屏幕送上一記吻,又吩咐了好幾句才關掉視訊,頓時房間恢復原有的安靜。
米小夏因他温柔的叮囑和他最後的那記吻,傻笑了很久。
秦逍原本計劃出國一個星期,卻因為其他事情耽擱,多待了半個月。
米小夏得知消息後有些失落,但就在她大感無聊之際,朱惜惜打來電話,約她一起去參加週末臨時舉辦的同學會。
主辦人是她們的國中同學範麗兒。
范家是顯赫的望族,範麗兒身為范家千金雖然驕傲了點,倒也不算太討人厭。
以前她們三人的交情還不錯,但在國中畢業後,範麗兒就被送到美國唸書,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國外生活,三人就比較少聯絡了。
這次她因有要事歸國,短時間內不會再離開,便召集老同學辦了一場同學會。
米小夏和朱惜惜也在邀請的名單之中。
同學會當天,她們一起來到范家,米小夏記得自己以前來過幾次,不過那時年紀小,且從小就住在秦家皇宮級的別墅裏,所以並沒有羨慕范家的豪華。
現在看來,在所有同學中,範麗兒稱得上是過得最富裕的人。
應邀前來的同學不少,有二、三十個之多。
只是因為時間隔太久了,米小夏記性又差,很多同學的名字她已經忘了。
但範麗兒小時候就是個大美女,米小夏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麼多年過去,再見面,真是恍如隔世。
當範麗兒看到米小夏和朱惜惜時,也興奮得雙眸發亮,三個女人聚在一起,話匣子一開便停不下來。
範麗兒説到自己的父親在美國有產業,她在大學畢業後,就進入自家公司幫忙打理,這次回國,是因為父親返台開了問分公司,而她正是負責人。
當她問到米小夏和朱惜惜的近況時,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雖説澤亞集團是全球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可她們兩個胸無大志的傢伙,從進公司工作那夭起,就始終在企劃部當個小職員,相較於範麗兒的成就,她們兩個的完全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