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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七王爺景呈御雖在刑部任職,但只是掛名,極少出面干涉進行的大小案子,但下屬若處理得不好,一旦傳到他耳中,下場可是會非常悽慘。

    因此這麼多年來,他表面上雖然當個閒散王爺,不問世事,但刑部在他的掌管下也從未出過任何紕漏。

    至於暗地裏的一些事,比如買賣消息,與江湖中人勾結以擴大朝廷勢力等,他做得也得心應手。

    因為有他暗中整治,朝廷裏那些喜歡搞小動作的臣子們,才會經常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被人出賣,或突然被找出貪污的證據,加以懲治。

    但赫赫有名的七王爺,最近心情卻很沉重,隨着安陵王武子鷹派他義妹出使京城並與皇族聯姻一事塵埃落定,朝廷上下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所有人都知道安陵王是個惹不得的人物,眾人不但忌憚他手中四十萬的兵馬,他率兵領將的能力更不容小覬。

    自從當年被奉為戰神的大元帥鳳無憂去世後,南嶽有能力的武將都被派到邊界駐守,唯一留在皇城的護國大將軍,手中只有區區二十萬兵馬可調動,與安陵王的兵馬落差甚大。若他此時有心謀反,那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這時若調回邊界兵馬,邊防一弱,其他國又可能會趁虛而入,到那時,南嶽就真的陷入內憂外患的處境之中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招兵買馬,擴大朝廷的軍防實力,可一旦朝廷頒佈下招兵令,武子鷹那邊勢必會收到風聲,萬一他想先下手為強,起兵叛變,那結果可就糟了。因此當下朝廷只能靜觀其變,按兵不動先來想是否有其他的辦法。

    官寧兒走進景呈御的書房,看到他緊皺眉頭,一臉不開心的模樣,以為是最近天氣不好,導致他腿疾再犯,便上前問道:“王爺的腿是不是又難受了?”

    他回神,看見她臉上的擔憂,心頭一暖,積壓在心中的煩躁頓時一掃而空。他順着她的話抬了抬自己的右腿,認真的點頭,“是有些不舒服。”

    “最近也不知怎麼搞的,總是下雨,再這麼下去,今年的莊稼就要遭殃了。”

    她一邊抱怨,一邊彎下身子,將他的右腿抱到自己面前,“我幫您揉揉,看能不能舒緩一些。”

    景呈御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認真,他一時間僵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官寧兒卻沒有想太多,這男人脾氣不好,一定心思不痛快,整個王府也別想有好日子過!為了王府的安寧着想,適時把她家王爺安撫好絕對是上上之策。

    嫁進王府一陣子了,她對夫君嘴硬心軟、死要面子的脾氣早摸清了七、八分,他拉不下臉來求人,也不會開口喊痛,她只好主動一點,隨時關心他的需求。

    景呈御很享受她殷勤的伺候,她的手靈活柔軟,捏在腿上的力道恰到好處。不知為什麼,與她在一起總會讓他感到慕名的舒服,狂躁、不安或抑鬱的情緒都可以得到舒緩。

    也許師父説得對,她的出現,或許真可以扭轉他的命運。

    只是現在他大仇未報,國家又遭逢危機,他心中無法平定,有些承諾他給不起。

    “王爺,我聽師父説,其實你的腿疾是可以治好的。”

    “那又怎麼樣?”他冷冷的説。

    “我只是覺得,與其每逢陰天下雨都要承受這種痛苦,為什麼不讓師父幫您治好呢?”

    “只有疼痛,才能讓我永遠記住仇恨。”他臉一沉,恨恨説道,官寧兒被他惡狠狠的樣子嚇了一跳。

    雖然齊揚和嶽總管不曾議論過這件事,但她無意間聽到他們説,當初害景呈御變成殘疾的那個人,就是不久前在朝堂之上表明要娶自己的安陵王。

    儘管她和安陵王沒有任何交集,但有時想想自己被景呈御以搶奪的方式娶進王府,成為他的“戰利品”,這種感覺其實挺不好受的。

    然而不好歸不好,她還是有些慶幸娶自己進門的是他,而不是那個野心勃勃的安陵王。

    官寧兒一邊幫他揉着腿,一邊叨唸,“王爺,別怪我多嘴,您這麼做,分明就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又是何苦呢。”

    景呈御心頭一跳,彷彿被這句話觸動了心絃,其實他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有些事他無法放下。

    見他不再開口説話,她以為他心情不好,生怕自己再多嘴下去會惹他厭煩,便住了口,想着該如何哄他開心。

    “王爺,不如我給您説個笑話吧。”不想讓這樣沉重的氣氛繼續下去,她朗聲開口,“從前啊,有一個窮人無意中救了一位神仙,神仙要報答他,便把他帶到海邊,給了他幾個袋子,要他裝些石頭回去。”

    見他被自己的話吸引,她開心的繼續説道:“那窮人很納悶,不懂神仙為啥要他裝石頭,可神仙的意思他又不好違背,便象徵性的裝了小半袋石頭了事。”

    “他一邊裝,一邊在心底想着,石頭這麼重,裝多了,揹回家肯定會累死,所以他把其他袋子都扔了,只留下最小的一個,裝了少少的半袋,便拜別神仙回家去。回到家後,當窮人打開袋子,發生了一件讓他既開心又後悔的事。”説到這裏,她調皮的朝他擠眉弄眼,“王爺您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景呈御聽得入神,腿也被捏得很舒服,聽她突然一問,實在不想動腦,便直瞅着她。

    見他不想講,她也不賣關子,笑着答道:“那袋裏的石頭,回到家後都變成了金子。窮人高興的是自己以後終於不必再過窮困的生活,可又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把所有的袋子都裝滿石頭帶回家。”

    她粲然一笑説:“當初聽我娘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是我的話,管他是石頭是金子,只要是神仙給的,我就算是累死,也會把那些袋子裝滿。到時若所有袋子裏的石頭都變成金子,那我多有錢啊!”

    景呈御被她財迷心竅的樣子逗笑了,仔細一想,還真有幾分道理。

    “所以,別看有些東西表面不值錢,被當成垃圾一樣丟得四處都是,可説不定這些垃圾,在必要的時候會變成黃金白銀呢。”

    垃圾變黃金……

    垃圾變黃金?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靈機一動,有如當頭棒喝,霍地站起身,一把擒住她的雙肩,“本王想到了一個非常絕妙的主意,寧兒,這次真是謝謝你。”説完,他隨即衝了出去,把官寧兒搞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王爺他到底要做什麼?她有幫他什麼忙嗎?

    自從那日景呈御因官寧兒一句話,興高采烈的説他想到一個絕妙主意之後,最近的這段日子,他幾乎從早忙到晚,整日不見人影。

    而失蹤好一段時間的莫上離,昨天終於回到了王府,笑嘻嘻的住進西廂上等房。

    進房之前,他還特別指名要他的徒弟媳婦做幾道下酒好菜送到他房裏,官寧兒自然不敢怠慢,親自下廚,做了十幾道菜討老爺子歡心。

    莫上離這人有個怪脾氣,他交朋友看緣分,如果他看不上眼,無論對方怎麼虛心討好都得不到他半點青睞,可這個人若對他的胃口,他就怎麼瞧怎麼喜歡。

    官寧兒恰好就是對他胃口的一個,這與她是不是徒弟媳婦絕對沒關係,他會喜歡她,純粹只是瞧她順眼。

    “走了這麼多日子,吃了那麼多地方,還是寧兒的咕睹肉做得最合我老頭子的口味。”他被官寧兒的廚藝收買得很成功,一邊吃吃喝喝,還不忘順口誇上她兩句。

    官寧兒貼心的倒了一杯上好梨花白遞過去,柔聲笑道:“我的手藝哪能和府裏的大廚相比,不過如果師父喜歡,以後我天天做給您吃。”

    “唉!果然還是女娃娃乖巧可愛,會哄人開心,哪像我那個臭臉徒弟,打他六歲隨我上山,他就沒説過一句討我老頭歡心的話。”

    “可是我聽嶽總管説,王爺小時候長得很可愛。”

    “長得可愛有什麼用?那小子仗着他爹是皇帝,小時候可囂張的呢……”數落起自家徒弟,莫上離頓時來了精神,幾乎把徒弟小時候發生過的每一件糗事都抖了出來。

    當官寧兒得知七、八歲時的景呈御,居然會因為同門師兄搶了他心愛的東西而氣得大哭時,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因為,她實在沒辦法把“愛哭鬼”這樣的稱號安在他身上。

    “不過自從他的腿殘了之後,脾氣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你也看到了,我那不肖徒弟有時囂張得連我這個師父也不放在眼裏。”

    官寧兒止住笑聲,夾了口菜一他的盤子裏。“師父,您能告訴我,王爺的腿到底是怎麼傷到的嗎?”

    莫上離舉起酒杯低飲輕啜,眼神瞟了瞟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你這麼關心那小子,是不是已經打心裏喜歡上他了?”

    她被調侃得紅了雙頰,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假裝吃菜,若無其事的説:“我只是好奇,隨便問問。”

    被説中心事真是尷尬,偏偏師父又是個嘴巴厲害的老頭,她只好裝傻否認。

    她想,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吧,雖説她被當成工具利用娶進王府,但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她發現景呈御總會不時流露出温柔的一面。

    不久前,她和春梅説自己想節食減肥,因為覺得體態輕盈的姑娘總是比較吸引人,她也不想令王爺丟臉,所以想改變自己。

    原本她並不在意自己豐滿的身材,但自從那日景呈御親口對她説,皇帝打算幫他物色美人、娶幾個側妃妾室進門後,她還是忍不住吃起醋來。

    其實她知道自己並不醜,相反的,她遺傳了母親外族的容顏,五官深刻、輪廓清晰,只是下巴因為豐滿而顯得圓圓的,身材也較一般女子來得豐腴,因此美人一詞始終與她無緣。如果她再瘦一些,搞不好真能變成一個絕色美人。

    帶着這樣的心思,她決定減肥了,沒想到因為節食的關係,不出三日,她便頭暈目眩,四肢無力,還好死不死的被景呈御發現,結果他知情後,不但大發雷霆,把她狠狠罵了一頓,還吩咐廚房一日準備五餐幫她食補,並口口聲聲説,她如果不把減掉的那些肥肉補回來,他便馬上休書一封,將她逐出王府。

    她被補得快要流油,只好跑到他房裏軟聲細語、好話説盡的不斷求情,他才肯撤回給她大補的命令饒過她。

    從這件事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個彆扭的男人,雖然在乎她,卻只會用強硬的方式來表現關心。

    那次,官寧兒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但心裏其實非常開心——

    這世上除了她娘,景呈御是第二個真心對她好的人。

    女人很奇怪,一旦愛上了人,便想了解那人的一切,完全走進對方的世界,因此對於他腿上的舊疾和當中的恩怨,她便無法不關心。

    “當年那件事,説起來也沒多複雜,是我那死心眼的徒弟太大意,才會中了奸人的詭計。”莫上離看官寧兒被他調侃得雙頰羞紅,害臊不已,便不再刁難,徐徐道出前塵往事。

    六歲便被送以山上的景呈御,隨莫上離隱居了整整十年,遠離皇宮那些勾心鬥角、陰謀詭計的他,除了囂張自負、高傲任性一點外,性子其實十分單純。

    他十六歲時,先皇因龍體欠佳,將皇位傳給長子景呈軒,還頒佈聖旨,命宮外的景呈御回京就職。

    年輕氣盛的七王爺回到皇宮沒多久,便在一場皇家盛宴上,與氣焰囂張的安陵王結下了樑子。

    那時的武子鷹才剛繼承其父王位,正風光得意得很,也不知是誰提議兩人比武,他們當場被拱了出來,比劃幾招。

    景呈御耍得一手好劍,將自負的武子鷹打得落花流水,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贏了劍,不但不謙虛,還冷笑的丟了一句,“人人稱許的安陵王,功夫也不過如此。”

    武子鷹當場失了面子,氣得不得了,兩人最後不歡而散。

    説實話,景呈御並沒有其他意思,他這個人從小沒在皇宮長大,自然學不來那些恭維奉承、曲意討好的本事。就算父皇和皇兄如何忌憚安陵王的權勢,在他看來,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他只是陳述事實,沒有半點瞧不起人家的意思。

    可武子鷹卻不這麼想,他風光慣了,被景呈御當眾挑釁,失去面子更是成為別人眼中的笑柄。

    不過皇家盛宴上的比武,只是開端,接下來的事情,就徹底讓兩人結下了深仇大恨。

    回宮後不久,景呈御便奉皇命查辦在私下販賣私鹽的一批官員,其中一個最大的販賣組織,就與武子鷹有關。

    朝廷雖然早就知道武子鷹參與私鹽販賣,但顧忌他的身份,也就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着他。只有景呈御不這樣想,他認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大動作的將販賣組織一舉殲滅,儘管武子鷹沒有被他抓到證據,但還是損失了好大一筆銀子。

    沒過多久,朝廷又查出京官貪污案,而這個京官是武子鷹的孃舅,偏偏負責監斬的人,恰巧就是景呈御。

    接二連三的對峙,令武子鷹對景呈御的恨越發濃烈。兩年前安陵發生洪災,景呈御被派去賑災,就這麼與武子鷹又對上。

    表面上,武子鷹對這位七王爺禮遇有加,招待周全,可實際上,他卻不安好心。某一晚,有一批殺手潛進安陵王府,打着刺殺安陵王的名義,卻擺明衝着七王爺而來,趁機對他痛下殺手。

    以景呈御的功夫,對付那幾個殺手綽綽有餘,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武子鷹居然暗中在他的菜裏下毒,害他武功頓失,只得倉惶的逃跑,途中不慎被箭射傷,又被殺手踢落山崖,因此摔斷右腿。

    事後,武子鷹得知景呈御居然沒死,倖免於難,便主動向皇帝上告罪書,説自己身為安陵王,沒有治理好當地治安,害得七王爺因此身受重傷,他甘願受罰,接受皇上降罪懲治。

    然而一旦皇上真的下旨降罪,皇室與安陵王間勢必會發生一場血戰,想當然耳,最後只得不了了之。

    景呈御吃了個大大的啞巴虧,明知武子鷹有意謀害他,卻束手無策,無法為自己報這個仇。

    皇帝景呈軒由於忌憚安陵王的兵權,選擇息事寧人,也因為沒辦法懲治安陵王的罪行,才會對七弟心懷愧疚,三番兩次由着他任性妄為。

    這兩年來,景呈御與武子鷹看似和平共處,背地裏卻鬥得你死我活,眾臣嘴上不説,卻各個心知肚明。

    幾個月前,景呈御明目張膽的在大殿上搶娶官寧兒,更印證了大臣們的想法,只不過他們還以為這只是七王爺與安陵王間的賭氣鬥法而己。

    下一刻,官寧兒還沒從莫上離講述的事件中回過神時,王府裏便來了一位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爹?您怎麼來了?”

    來王府拜訪的,不是別人,正是官寧兒的父親官青羽。自從她嫁進七王府後,這還是第一次與她爹見面。

    官寧兒不認為她爹這次登門,是因為思念女兒特來探望,因為在她出嫁之前,她在官家早己如同透明人,被忽視得比奴僕還徹底,平日想見上她爹一面,比京城裏的老百姓想見皇帝還要難。

    而且她爹這個人,眼裏除了弟弟官子裴之外,根本不把任何一個女兒當一回事。

    早在幾年前,她兩個姐姐便己遠嫁外省,與她鮮少來往,畢竟不是同一個娘所生,姐妹親情自然疏遠,因此她也無法得知她爹有沒有探望出嫁女兒的習慣。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八成是“有備而來”。

    來到王府的官青羽,錦袍加身,五十多歲的年紀由於保養得當,面孔年輕且白皙。也難怪她兩位姐姐都貌若天仙,只可惜到了她這裏,也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不但沒有遺傳到孃的美貌,就連爹的優點也沒沾到半分。

    “這是我特意命人帶給你的人蔘鹿茸,平日裏讓廚房多燉些給你養身補氣;還有這些金銀珠釵,也都是京城陳大福店裏的上等貨;至於這些綢緞布料,是給你留着做衣裳的。”官青羽指了指桌上用大盒小盒裝着的禮物,笑得一臉自負。

    在這個三女兒面前,他一向喜歡端架子,以上位者的姿態來炫耀自己的權威與財富。

    官寧兒微微震驚,不懂她爹突然帶這麼多禮物上門究竟有何目的。

    跟在她身後的春梅偷偷扯了扯她衣袖,以眼神示意,彷彿在問:老爺對你不聞不問那麼多年,就連出嫁前夕也沒和你説説半句話,現在特地前來送禮,究竟有啥陰謀?

    官寧兒聳肩回了春梅一眼,也覺得莫名其妙。

    她哪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爹突然發現這個多年來對她不聞不問心中有愧,所以在她嫁做他人婦後,想聯絡一下父女間的感情?

    她心裏不斷猜測着,臉上卻露出得體的笑容,“爹真是多禮了,女兒在王府的吃穿用度一向不缺,您下次若再來,不用再浪費銀子買這些東西。”

    官青羽撫了撫鬍鬚,微微點頭,露出慈父般的表情,關心的問:“你嫁進七王爺後,七王爺對你如何?”

    官寧兒不懂父親為什麼這麼問,內心揣測着他的目的,畢竟景呈御是當今皇帝的弟弟,手中又握有重權,若她爹想利用嶽你身份來要求女婿辦事,她在中間可就非常不好做人。

    她乖巧的回道:“王爺性子有些冷,平日非常忙碌,但待女兒還算有禮。”

    言下之意,就是我和王爺之間相敬如賓,不好不壞,因為人家天天忙公事,你女兒想見他一面也非常困難。

    “嗯,既然嫁為人婦,從此便要恪守婦道,好好敬重你的夫君。”

    “女兒知道,多謝爹爹教誨。”

    她從小與父親見面、説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有什麼感情,今天這番不長不短的對話,還是官寧兒有生以來第一次。但她不認為她爹會閒到登門和她話家常,沒有利益的事,爹一向不會去做。

    果然,裝模作樣的寒暄幾句後,官青羽話鋒一轉,直切主題,“你弟弟子斐,前些日子因為做了一些錯事,現在被抓進刑部關起來。為父去刑部問過,刑部左待郎説,放不放人,只要七王爺的一句話。所以今日為父上門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在七王爺面前幫你弟弟討個人情。王爺掌管刑部多年,雖然很少露面,但保個人出來應該不算難事。”

    官寧兒一聽這話,便覺一個頭兩個大。

    春梅也偷偷翻了個白眼,在心中暗罵官家那位四少爺。

    官子斐沒小官寧兒幾歲,卻非常幼稚,從小到大惹的禍事一件接一件,這都和他爹對他過度的寵溺有關。仗着父親是朝中三品大員,他在外耀武揚威,紈絝子弟的惡習一樣也沒少。

    “弟弟這次又惹了什麼禍事,怎會驚動到刑部?”

    官青羽一想到寶貝兒子也很頭痛,“他在酒樓和幾個朋友貪多了幾杯,醉後糊塗,不小心調戲了永平侯的一個寵妾。雖然為父和永平侯同朝為官,可因為政治立場不同,平日鮮有交集,實在無法靠關係解決這件事。”

    “説起這個永平侯,他得理不饒人,為父已經派人去他府上道歉認錯了,可對方不但不識好歹,還態度堅定的説一定要狠狠懲治子斐。”

    “這麼説來,是弟弟有錯在先,人家才死咬着不放嘍?”

    官青羽挑了下眉,不高興的道:“不就是侯爺家的一個寵妾嗎?子斐好樂也是尚書家的公子,難道還比不上他永平侯家的一個女人?”

    官寧兒輕輕嘆氣。她爹就是這樣,無論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麼壞事,在他眼中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錯。

    “爹,您有沒有想過,弟弟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闖下禍事,也許與您過分寵溺和縱容他有關係。”

    官青羽聽了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他是官家唯一的香火,為父自然知道該如何管教。總之這一次,你最好在七王爺枕邊多説些好話,你弟弟嬌生慣養的,在刑部大牢那種地方待久了,若不小心出了什麼差池,你擔待得起嗎?”

    春梅一聽這話,心底一把火冒起,四少自己惹了麻煩進牢房,關小姐什麼事?

    老爺就算偏心,現在這樣説也太過火了吧!

    未等官寧兒表態,一道清冷的聲音己從門外傳來。

    “她説好話,也要本王聽得進去才是。”

    景呈御的出現,不但嚇到官寧兒,也將囂張又不可一世的官青羽嚇了一跳,他今日會選這個時候登門拜訪,也是事先打聽過,確認王爺平日此時是不在府上的。

    他雖是七王爺的岳父,可面對這個惡名昭彰的女婿,他也多少打從心裏畏懼。

    景呈御穿了一套繡工精緻的便服,白衣勝雪,五官俊美,雖然右腿有些缺陷,卻並未影響他冷厲傲然的氣勢。

    “七王爺。”官青羽急忙起身,向對方拱手二順。皇上的這個胞弟是朝中有名的刁蠻王爺,招惹不得。

    景呈御哼了一聲,臉色不大好看。他們父女倆的對話被他聽了個十成十,官寧兒眼裏的無奈,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早就聽説官青羽不把女兒放在眼裏,現在兒子出事了才想到女兒,知道要登門造訪,裝模作樣的送些薄禮想收習人心。這種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的做法最讓他瞧不起,連帶對這個岳父也反感起來。

    “寧兒是個婦道人家,很多事情她不適合去參與,有什麼事,你直接找本王。”他看了官寧兒一眼,只見她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

    官青羽帶着幾分討好的神色上前説道:“小兒魯莽,得罪了侯爺的寵妾,這件事……”

    “身為官家子弟,當街調戲女子,知法犯法,杖刑五十。”

    “七王爺,萬萬不可啊,小兒身嬌肉嫩,從小到大沒捱過打,這五十杖……”

    景呈御臉色一冷,“身為朝廷命官卻教子無方,罪加一等,官少爺杖刑再加三十。”

    官青羽一驚,還想再説話,卻被景呈御狠狠瞪了一眼,“你再求情,杖刑就繼續翻倍。”

    終於,官青羽不敢再做聲,訕訕的住了嘴。

    景呈御叫來齊揚,要他傳自己的命令去刑部,杖刑官子斐八十杖,挨完打再通知家人把他領走。

    官青羽見情沒求到,反而給兒子找了八十板的罪受,臉色非常難看,但這裏是七王府,就算他有天大的不滿,也不敢當着七王爺的面發作出來。最後,他只得忍氣吞聲的説了聲“告辭”,惱怒的轉身走人。

    一旁始終沒吭聲的官寧兒此時徐徐走過去,扯了扯景呈御的衣袖,“八十杖會不會把人打死?”

    “直接打死倒是省了不少事。”

    “可那畢竟是我弟弟。”

    “他有把你當成姐姐看嗎?”不悦的哼了一聲,他指了指她的手臂,“如果他有顧念親情,你胳膊上那道疤就不會出現在那裏。”

    “王爺,您是不是……在心疼我?”

    被她説中心事,他表情很尷尬,當初無意中看到她手臂上那條又長又深的疤痕時,他就暗暗發誓遲早有一天會幫她報仇。

    這回也真是巧,最近一直忙碌的他,今天提早回府,就被他看到官青羽找上門來的這一幕。

    他的確是心疼她的,可卻不想如她所願的承認,被她灼灼的目光盯了好半響,他才冷冷道:“做錯事就該罰,八十板還算便宜了他。”

    官寧兒也不揭穿他,笑着點頭,“恩,王爺秉公執法,英明英明。”

    見她露出笑容,景呈御心中一暖,佯裝冷酷的面孔一漸漸柔和下來。

    “以後你爹若在上門刁難,就命人通知本王,本王會回來幫你處理。”

    她温順的朝他微微一福,柔聲輕道:“是,夫君。”

    這聲“夫君”令景呈御通體舒暢,心情大好,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水嫩的臉頰,難得打趣道:“嗯,娘子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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