掣雲堂,是個行蹤成謎的頂尖殺手組織,接下的任務從沒有失手過。
沒有人真正知道掣雲堂的總部在哪兒、組員有哪些、幕後頭頭又是何方人物。
掣雲堂雖名為殺手組織,卻也只殺作惡多端該殺之人,遊走在灰色邊緣地帶。
雖然掣雲堂從不濫殺無辜,但也不放過任何一個不知自己斤兩、惡意前來挑釁的幫派。
幾年前,當掣雲堂迅速竄起之初,有幾個眼紅的幫派以看不慣他們的作風為名,匯聚一羣人準備夜襲他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掣雲堂位於郊區的一個分堂,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那正是掣雲堂所佈下的網,而那羣人還不知死活的全往洞裏跳。
就在一夜之間,所有與這幫派有關聯的產業和分堂等,全被連根拔起、徹底剷除,手法之乾淨利落,完全讓人找不出任何一絲線索,那些幫派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曾經和那些幫派交手過的人不禁駭然,也慶幸他們沒有受到慫恿加入夜襲行動。
這個事件很快的就傳開來,掣雲堂殘狠無情的手段讓道上各派皆聞之色變,大家是能不交手就不與之交手,沒人敢得罪他們。
掣雲堂也令警方又愛又恨,一來掣雲堂能掌握所有他們所無法查獲的資料,輕而易舉就挑掉警方投下大批人力、花了許多時間和金錢仍追緝不到的要犯,二來卻也恨掣雲堂每每完成一個案件,就等於是間接提醒着大眾警方的無能。
掣雲堂現任的堂主為季少君,是一位外表斯文、骨子裏冷血無情到極點的男人,同時也是令黑白兩道膽寒的「闇」。
而他無論到哪裏,身邊總能見到一位形影不離的貼身護衞,同時也是殺手,而且還是令人膽戰畏懼的——「夜」。
沒有人知道冷夜的來歷,只知道他出現在季少君身邊已經將近十年的時間。
認識冷夜的人,都説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多餘的情感,加上他每次出任務總是置生死於度外、放手力拼的狠勁,令掣雲堂裏的許多後輩敬畏歎服不已,卻也都不敢太過於親近他。
冷夜雖然名為護衞,在掣雲堂中的地位卻只在堂主季少君之下,在堂內還是有許多他的擁護者,無不欽服他矯捷不凡的利落身手。
而掣雲堂底下除了有個如心臟般的重陣部門——掣雲情報網外,還有另一個在組織里相對重要的部門——掣雲堂醫療組。
醫療組顧名思義就是負責照顧、醫護堂裏所有組員的大小傷勢。
掣雲堂也多虧有了這支醫術精湛的醫療團隊,只要他們出手,還沒有人敢不醒過來的。而季少愷終於學成回國,加入醫療團隊,更是未來醫療團中極為重要的一員,他也是掣雲堂的三少主。
叮咚——
電鈴響起不一會兒後,屋裏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怪聲,接着門被打開,一個睡眼惺忪,或許該説還沒睜開雙眼的人站在門內。
「少愷,醒醒了,別站在門口睡。」
見他沒動作,季少君受不了的推他進客廳,然後捏緊他的鼻子。
差點就快不能呼吸……季少愷這才清醒一點,趕忙掙開想要謀殺自己的人。
「大哥,你們來啦!」他的視線落在後頭的冷夜身上,朝他燦爛一笑。「嗨,夜,我們又見面了。」
「要我説幾次?你下次能不能醒過來再開門?你知不知道這樣嚴重的失誤,就算你有九條命也不夠你浪費。」
「我已經改很多了,只是剛回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比較累一點而已。」季少愷揉了揉雙眼,一臉無辜樣。
「你啊,別再這麼迷糊了。回到台灣不比在國外,你警覺性還要再更高一點才行。」季少君笑着揉揉他剛睡醒而顯得蓬鬆微亂的頭髮。「要再多休息幾天嗎?不用急着回堂裏幫忙,現在醫療組裏也有幾位醫生在,不用擔心。」
「我沒關係,明天就可以回去報到,順便將我介紹給大家吧。忽然冒出一個三少主來,我想大家一定會很驚訝的。」説着,季少愷視線還有意地瞟往冷夜,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心中猛地一跳。
只不過,冷夜似乎並沒有如他一般的喜悦,那看不出情緒的冷淡神情令季少愷有些失望。
「要不要調個人跟着你?」季少君忍不住輕敲一下眼中只有心上人的弟弟。
猛然回過神,季少愷拒絕到底。「絕對不要!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受夠去哪裏都有人跟着的生活,大哥,我會加強自保的能力,而且我多半都待在堂裏,相信不會有事情的。」
季少愷也不是沒有受過特訓,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如大哥和二哥那般儼然天生的利落身手,所以他不再勉強自己。
對他來説,能將瀕死邊緣的人救活比當殺手有成就感多了,再説,作為冷夜的後盾,才是他努力至今最主要的動力。
冷夜忽然挪開視線,不想去接收那道盈滿情感的強力電波。
「訓練我會幫你安排,至於護衞的事我會決定,你沒得拒絕。」
「哦——」季少愷心不在焉的應道。
冷夜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別惹我」的孤傲態度讓他生氣,尤其是像對待陌生人的疏離更讓他心生不滿。
既然大哥無論如何都要給自己安排了一個護衞,那倒不如……
季少愷揚起了個壞心的笑容,有意無意的瞥向冷夜。
「大哥,你擔心我的安全對吧?」
「嗯?」季少君揚眉看向弟弟,不知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季少愷朝冷夜的方向努努下巴,笑得可開心。「堂裏最優秀的人就在眼前,大哥,冷夜讓給我吧。」
「我拒絕。」在季少君尚未回覆之前,冷夜斷然説道。
但在場的兩人卻像是沒有聽見般自顧自的討論起來,季少君更是一副在認真考慮的模樣。
「嗯……冷夜的身手在堂裏確實是無人能出其右,有他跟着你我也能放心。」
「謝謝大哥!夜,你不用擔心大哥,沒人能傷得了他的。」
季少愷一臉得意的笑看着冷夜,然後在冷夜尚未反應過來時往他身上撲去,像只無尾熊一樣緊抓住他。
「夜,這幾天沒有我陪睡,你寂不寂寞啊?」
他一臉像是被始亂終棄的委屈樣,還用着食指戳着他讓人懷念的胸肌,故意這麼説,就是想看他臉色不變的表情。
「夜好討厭哦,那天把人家弄得那麼累,結果你竟然吃飽後就偷偷跑掉,真是過分!」
不只冷夜,這下連季少君都愣住,來回的看着兩人。
「大哥你看,夜好過分,你一定要讓他負起責任。」
「三少,你請自重。」冷夜瞪眼將身上的人給扯下來,不小心被他撞到未痊癒的腿傷,頓了一下。
見狀,季少愷立即收起玩心,想也沒想的伸過手就要脱下他的長褲檢查傷勢。「對不起,我看看有沒有怎麼樣。」
冷夜趕忙握住那雙已經解開自己褲釦、正要拉下拉煉的手,咬牙道:「我沒事,不用麻煩了!」
「可是……還是讓我確認一下比較安心吧,夜?」季少愷用以一種像是在看彆扭孩子的表情看他。「又不是沒有看過,而且你的那麼大,也不用怕人家看啊;再説我也沒要脱你內褲,快,讓我檢查一下,傷口若是又裂開就不好了。」
「我説不用就不用!」
甩開自己緊抓住的手腕,冷夜深吸幾口氣,像是不如此做他便會忍不住抓狂,接着看向始終在一旁笑着的季少君。
「我去外面等你。」
見冷夜健步如飛的背影,看樣子是真的沒什麼大礙。季少愷不禁鬆了口氣,開懷一笑,然後揚眉看向旁邊的人。
「大哥,我跟你説,夜的真的好大。」他雙頰微酡,用手指圍出一個圈來。「足足有這麼大哦,害我現在想起來都還會臉紅心跳。」
「哈哈……」瞥見冷夜突然頓了一下的腳步,季少君毫不客氣的放聲大笑,説道:「少愷啊,我知道你剛從國外回來,但也不要開放到把這種閨房趣事公開説出來。」
季少愷也笑看着那離去的挺拔背影,壞心的不見他失控不罷休。
「好吧,我忘記夜的臉皮是薄了點,可是你知道嗎?私底下的夜可是熱情得很,而且還趁我睡着時對我上下其手,然後幫我洗乾淨企圖湮滅證據,以為我都不知道,哼!」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冷夜用力甩上門,關住裏頭愈來愈沒營養的對談。
「哈哈哈……」
剛開始還以為弟弟是在開玩笑,因為以他多年來所認識的冷夜,他是不會輕易與人接觸,更別説有那些親密行為;不過見他一點反駁的意思也沒有,或許是真的也不一定!
今天是他第二次見冷夜失控了,全都因為自己的弟弟。
這下可好玩了!
季少君倒想看看自己最小的弟弟,不知能否打動已經傷痕累累的冷夜?
等不及的季少愷,隔天一大早就進入掣雲堂的總部。
由於堂裏多數人都不曉得還有一位三少主,所以當大家得知這個消息,又聽到他是專程回來加入醫療團時,無不引起眾人的驚喜與關切。
成為殺手一員,為掣雲堂出生入死受傷是在所難免,如果堂裏有着最完善且最頂尖的醫療團隊為後盾,無疑能讓組員安心許多。
在季少愷終於得以離開眾人的熱情歡迎圍繞,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他走進自己專屬的診療室以熟悉環境。
才剛站定,診療室的門就被打開來。
「少愷,這裏還習慣嗎?」
「跟在醫院沒什麼太大差別,甚至設備遠比醫院的還要好。」季少愷眼中含笑的迎向進門來的兩人。「大哥,今天冷夜就歸我了嗎?」
「我不是物品。」他的用詞令冷夜微蹙劍眉。
「我知道,你是我的護衞嘛!」季少愷一臉樂開懷,連眼睛都笑眯了。
「只是暫時而已,等你訓練到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後我就會回到堂主身邊。」
這是那天冷夜極力反對後所得到的結論,不過他似乎漏算了季少君的盤算。
如果季少愷有那麼好教,當年根本不用費心安排他出國了。
季少君呵呵一笑,看來這個「暫時」可是會持續好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要讓他們倆培養感情也已經足夠,要是真的不行,再長的時間對誰都是種折磨。
「暫時也好,永遠也罷,反正你現在是我的。」
季少愷笑得人畜無害,朝冷夜伸出手。
「來吧,先讓我看看你的傷什麼時候可以拆線,然後你要為我介紹堂裏的一切事情。」
聞言,冷夜有種跟他完全無法溝通的感覺。
「我再説一次,我不屬於任何人,另外,堂裏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去了解。」
「夜,你真的很小氣耶。」季少愷抱怨的眼神睨向他,「你跟在大哥身邊那麼多年,想必知道的事情不少,再也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當解説員了。」
要一向沉默寡言的冷夜充當解説員?季少君都不曉得弟弟是在整他,還是愛他呢?
「醫療團的事情我不清楚,三少也許該找現在代為管理的人。」
「可是不只是醫療團的事,堂裏所有事情我都想知道。」
衝冷夜一笑,季少愷不理會已經微皺起眉的人,主動牽起他的手走往診療台。
「沒關係,你只要把所知全告訴我就好,其它的我會自己想辦法。」
事實上季少愷是可以去問其它人,甚至數據室裏都會有詳盡的記載,但他就是想把握住任何可以跟冷夜獨處的機會。
否則依冷夜這麼不解風情的個性來看,他再不主動出擊,兩人可能別説像這樣牽牽手,要直衝本壘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當然,那一夜死賴活賴才嚐到的一點甜頭是意外之禮。
「我可以暫代你的護衞,其它的請容我拒絕。」
掙脱鉗制,冷夜跨步就要退開,怎知季少愷忽然伸手推他一把——
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冷夜瞬間扣住襲往自己的手腕一扔,就在他要用力一折時,季少愷額上已微微冒出冷汗,忍不住吃痛地叫出聲,冷夜這才意識到對方是誰而連忙鬆開手。
他無意傷他,這只是下意識的防衞動作。
「抱歉。」看着季少愷已經皺起的臉,他輕輕抓過來瞧着,已經紅腫一圈。
不敢想象剛才自己若沒有在最後一刻停下動作的話,接下來他的手腕肯定是要報廢了。
「夜,我剛剛只是要讓你坐下好幫你看腿傷而已……要命,我的手要廢了,你沒事反應那麼快乾嘛!」
「抱歉。」冷夜沉着臉握住他的手,在腕傷處輕揉。
見不慣冷夜帶着歉疚的表情,季少愷朝他笑了。「沒什麼,別在意啦,還好是左手不礙事,休息兩天就好。」
他自己稍作檢查,確定沒有傷及筋骨。只是看這瘀紅的程度,可想而知明天會有多痛了。
「之前冷夜只是讓你,早告訴過你別惹他了,不聽。」季少君拍了拍弟弟的肩,然後看向冷夜交代道:「我先離開了,你現在起就開始陪着少愷。」
「把褲子脱了,上牀。」季少愷公式化的語氣説道。
原本還不大願意的冷夜,見此刻穿着白袍的人,一反先前嘻皮笑臉的嚴謹正經模樣,倒也順從地褪下長褲,坐在診療牀邊緣。
看着季少愷推了台換藥車過來,又去消毒洗淨雙手,戴上手套,最後回到自己面前,非常有專業醫師架式之姿開始檢查傷勢、換藥。
「獸醫系?」
正在為冷夜的傷口消毒的手忽然一頓,隨後羞窘地陪笑。
「嘿嘿……那個,開玩笑的。」
「有隻狗因你的棉花未取出而死?」
「呃……嘿嘿……我有這樣説過嗎?」
「你説呢?」冷夜淡淡地撇唇一笑,讓他冷峻的表情看起來更加深不可測。
即使不是真心,但此刻這難得的笑容仍令季少愷看得心頭一陣小鹿亂撞,手中的鑷子還差點掉到地上。
「對不起……」
臉頰微微發燙,季少愷垂首專注手上的換藥動作。
「傷口有點發炎,這幾天你可要好好休息養傷,別再亂來了。」
上好藥,他取過消毒紗布。
冷夜沒再答腔,任沉默蔓延在彼此之間,似乎也習以為常;但季少愷可就百般不願意。
難得有機會兩人獨處,隨便聊些什麼都好,只要讓他多聽聽那帶着磁性的好聽嗓音;可是冷夜又是那種只要你不先開口,基本上他也不會主動跟你聊天的人。
「夜,你話都這麼少嗎?」
「還好。」
「難道是因為我,所以不想説話嗎?」
「不是。」
季少愷忽然抬起非常認真的眼盯着他,「那就好,我不希望你因為先前的事而討厭我。」
「是你話太多了。」
閃避那烈焰一般過於灼熱的眼神,冷夜改看自己的腿,這一看,讓他不得不起了疑心。
包紮這麼久,紗布繞了又捆,卻還是跟剛才一樣?他馬上看向季少愷的左手腕,果然比原先更紅腫了。
起初上藥都只用右手倒還看不出什麼,現在不得不雙手並用了。
難不成他一直扯些沒意義的話題就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冷夜看了他一眼後,接過紗布自己纏繞包紮,最後打上個結。
「你可以自己來嗎?還是要我去找其它醫生來幫你?」
「不用啦,我真的沒事。」季少愷連忙搖頭。
「確定沒事?」冷夜挑起眉問。自己的手勁多大他很清楚,紅腫成這樣不可能沒事。
他忽然握住季少愷的左手腕!
「喂!輕……輕一點……你真的很壞心耶!」
説對方壞心的人,一腳就要踢往他受槍傷的大腿,倒是冷夜閃得快,人已經來到小冰箱前,取出冰敷袋回來,替他輕覆在傷處。
「沒想到夜也有這麼温柔的一面。」像是個得到滿口袋糖果的孩子,季少愷雙眼都笑彎了。「而且還這麼性感,只穿着內褲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這不是存心要引誘我嗎?」
看準了冷夜不會再動手,季少愷大膽地拉過他就倒往後面的牀,枕在他身上,打了個呵欠,將他緊緊抱住。
「陪我睡一會兒,我時差還沒調過來。」
推了推身上的人還是不起身,又不敢太大力把人給扯下來,冷夜無奈的一嘆。
「我不是陪睡的,三少!」
季少愷半撐起上半身,近距離俯看這張更加成熟有男人味,且在自己眼中無人能及的俊逸臉龐。
「嗯……可是我怎麼每次看到你就想睡了?」
語畢,季少愷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含覆住那張令自己垂誕的唇,偷了個吻。
「三少!」
「別再動手動腳了,夜,我不耐打,真的禁不起你一再摧殘。」季少愷帶着滿足的笑顏,挪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枕靠着。
冷夜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當年的堂主會堅決非得送他出國不可了。
不會自保,又不禁嚴刑拷問,如果落入仇家手中,他的下場真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條。
看來,是該為他好好訓練一番才是。
但現下,冷夜有種自己除了護衞外,還要充當保母哄睡的無力感。
「先起來,讓我把衣服穿好。」
「不要,這樣子比較温暖。」
季少愷雙臂抱得死緊,不留丁點隙縫讓冷夜有把他拉開的機會;如果不是知道冷夜肯定不答應,要不然他真的也很想脱衣服抱着他睡。
「三少,你的腳不要放在那邊!」
回應他的,只有均勻的吸呼聲。
人早已經進入甜美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