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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看着桌面上的這份三分鐘前由秘書送進來的離婚協議書,一向冷靜的季哲男終於感到震驚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真的覺得自己挺冤的。

    沒有太多戀愛經驗的他,敞開心扉愛上樑笑沫,可當他毫無保留地付出無止盡後,得到的卻是這麼大的打擊。

    相信任何一個男人在得知自己老婆肚子裏的小孩,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種的時候,心情都不會太平靜。

    更何況季承瑜這個小人,這次回國就是擺明要來報復他的。

    當年他無心害死季承瑜的初戀情人,多年以後,看到自己過得幸福快樂,那傢伙肯定會心有不甘。

    那天梁笑沫説想和他談一談,他是出於本能才會説出類似懷疑的字眼。

    沒想到那女人的性子這麼烈,僅因為他一句無心的話,就這麼輕易決定要離婚。

    附帶在離婚協議書裏,還有一封她親筆寫的短信,上面的內容大概是告訴他,她已經簽好字了,只要他簽了名,兩人辦妥離婚登記後,婚姻關係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信裏還提到了孩子。她説她會把小孩生下來,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孩子的撫養權都歸她所有。

    另外,無論這孩子的親生爸爸是誰,對方都沒有探視權。

    季哲男險些被梁笑沫這種獨斷專行的做法氣死。

    他以為她是個成年人了,不會這麼幼稚,所以這兩天他沒有回家,住在辦公室的休息室,就是想等她冷靜一點後,兩人再好好談談。

    沒想到她冷靜的結果,就是派人送來離婚協議書,真是欠教訓。

    帶着滿腔怒意,抓過電話,就想把那女人揪來興師問罪,可又一想,她現在還懷着身孕,無論她肚子裏的那個寶寶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不希望她挺着大肚子,還和他爭吵。

    正陷入糾結的季哲男頹然的放回電話,才剛坐回椅子上,就聽見敲門聲,他以為是秘書,卻看到未等他回應,就擅自闖進來的人,居然是弟弟季子維。

    對方笑嘻嘻的走進來,一看到自家大哥擺出一張關公臉,忍不住酸道:“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這張臉會不會出現第二種表情。”一屁股坐到辦公室桌前的椅子上,“是不是很意外我的突然出現?”

    季哲男的一顆心正糾結在梁笑沫突然丟給他的離婚協議書上,哪有心情就會眼前這傢伙,目光一冷,連説出口的話也帶着幾分刻薄,“如果你是要説剛好順路來看我,那麼你現在可以按照原路回去了。”

    季子維也是聰明人,馬上聽出不對勁,身子向前一探,“哥,你最近便秘嗎?”

    懶得理會弟弟的挑釁,季哲男揉了揉有些痠痛的眉心,“有事快説,沒事快滾,不要耽誤我寶貴的時間。”

    這回季子維再看不出自家哥哥的心情很糟,那他就真的太蠢了,他馬上正了正臉色,迴歸正題。

    “我像是那麼閒的人嗎?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談一談上次説好的形象大使那件事,我知道你們公司的新大樓馬上就要竣工,那麼接下來……”説着説着,他不經意瞟到辦公桌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他隨手翻了一下,臉色大變,“你要和大嫂離婚?!”

    “離婚”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插進季哲男的心。

    他怎麼也沒想到,當這兩個字從別人口中説出來時,殺傷力意會這麼強。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的發現,他可以因為季承瑜的挑釁而震怒,也可以因為梁笑沫的背叛而痛心,卻唯獨不能接受,他和梁笑沫即將離婚的這個事實。

    季子維沒有漏看大哥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

    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哥從小到大都很堅強懂事,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冷漠。

    但換個角度想,一個從小接受英才教育的人,喜怒哀樂都被要求加以控制,並不是人人才能做到的。

    有時候他很同情大哥,只因為他比自己早出生了幾年,龐大的家庭壓力就要加諸在他的身上。

    而他,因為小時候身體不好,家人都特別照顧他,長大後也是隨心所欲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讓他能如此悠閒生活的,不正是自己的哥哥嗎?

    所以當季子維第一次看到他,因為自己一句無心的話而流露出哀傷痛楚時,他終於意識到,大哥維持多年的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而已。

    經過一段漫長的沉默,季子維率先開口輕聲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和大嫂……離婚?”

    他是不太理解大哥與大嫂的感情發展,在他印象中,以前他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可不久前,他明明從報紙雜誌上看到大哥對大嫂疼寵有加。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季氏集團的總裁和他的夫人,根本就愛得死去活來。

    當時他雖然不在台灣,但看到這樣的報導,還是忍不住為大哥開心。

    沒想到他才剛帶着小愛人從國外度假回來,就看到前陣子恩恩愛愛的兩個人,竟吵着要離婚!

    對於弟弟的問題,季哲男並沒有多加解釋,只淡然説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季子維剛剛也瞄到了梁笑沫寫的信,內容雖然簡單,但卻提到了孩子,還説什麼無論孩子的爸爸是誰,她都不允許對方前來探望。

    原來外界的傳聞是真的,大哥和大嫂的感情突然增温,肯定是因為大嫂懷了大哥的孩子。

    難道大哥和大嫂之間有什麼誤會?而這個誤會,還和孩子有關?

    “哥、你該不會是……懷疑女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所以對她説了什麼不該説的話,才導致……”頓了頓,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的後果吧?”

    季哲男的眼睛微眯,透出幾分危險的訊號,季子維很快明白自己猜對了。

    見大哥臉色不善,他連忙擺手道:“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句老話説得好,相愛的兩個人是需要互相信任的,一旦產生了猜疑,這場愛情也沒走下去的必要。”

    “我呢,是比較相信大嫂的為人,如果你真的和她説了什麼不該説的,我勸你最好還是趕快道個歉,不管怎麼説,因為一點小誤會而鬧到要離婚,總是不太好的。”

    見大哥不理會。他又繼續説:“雖然你是大哥,可是在愛情方面,你就真的不如我了,你看我家小奕,他和容天朝夕相處,如果我老是懷疑他們之間的姦情,那我和小奕也沒有辦法走到現在。總之,信任絕對是愛情最基本的條件。”

    “另外,就算你是我大哥我也要説説你,你這個人太冷漠,説好聽一點是自制力強,説難聽一點,就是剛愎自用,所以有時候你該試着放開心胸去看事情,這樣你才不會錯過屬於自己的幸福嘛……”

    季子維囉囉嗦嗦一大堆、才發生大哥好像根本沒在聽。

    他有些氣惱,皺着眉叫道:“大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我可是發自內心的為了你着想啊……”

    “我只覺得你很吵。”

    “你……哼!你這個人一直都這樣,剛愎自用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惡劣,懶得管你,我走了!”

    要問這個世上誰能把脾氣最好的季子維氣到暴走,就只有他大哥了。

    當房門重重被甩上後,季哲男終於卸下所有偽裝出來的鎮定,慢慢的……陷入了連他自己也無法解脱的困境之中。

    季哲男怎麼也沒想到,當他終於想明白,決定找梁笑沫説清楚的時候,她居然消失不見了。

    回到公寓後才發現,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打電話回季家的主宅,吳媽説梁笑沫根本就沒有回去過。

    他又打去梁笑沫的家,她家的傭人也説大小姐自從幾年前搬出去住,就不太常回家了。

    終於,他費盡千辛萬苦打聽到梁笑沫的公寓地址,結果問她的鄰居,對方告訴他,好幾個月前她就沒再回來過了。

    這該死的女人!莫名其妙扔給他一份離婚協議書,又消失得不見蹤影。

    她父母常年不在國內,行蹤比她還難捉摸,她的朋友,他一個也沒見過,被逼急的季哲男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對梁笑沫的生活根本完全不瞭解。

    當她費盡心思在事業上、生活上、愛情上給予他們温暖和幫助的時候,他竟自私得從來都沒想過真正瞭解她的生活。

    好不容易從商場上一個朋友那得知,皮包設計師卓靜雅是梁笑沫的好姐妹之一,他立刻去找她,希望能得到一點線索。

    “你不是説沫沫水性楊花、傷風敗俗、見色眼開、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和別的男人上牀,還隨便幫人家生小孩嗎?她都這樣了,你何必找她,反正婚都離了,再找下去也沒意思。”

    第一次和沫沫的老公面對面,卓靜雅才發現以前只能遠觀,或透過報章雜誌才能看到的男人,本人居然也帥得讓人口水直流。

    難怪蘇麗兒當初搶走她男友沒多久,很快又巴上季哲男。

    這男人超Man的,雖然冷了點,可仍舊讓女人無法自拔的為其傾心。

    季哲男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我……我什麼時候用那樣的語言評價過沫沫了?”

    他知道梁笑沫的嘴皮子厲害,可沒想到她的朋友更厲害,這卓靜雅不只嘴巴毒,還能大言不慚的冤枉人。

    “哼!或許我的形容詞是用得過分了點,但我並沒有扭曲你的意思,當初你不是懷疑沫沫肚子裏的小孩不是你的嗎?既然你都認為她是這樣的人了,你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説的了。”

    “卓小姐,我希望你能稍微理智一點,沫沫現在還懷着身孕,我不想因為你想要替她打抱不平,就讓她一個人獨自在外流浪,這樣對一個單身的孕婦來説是很危險的。”

    “誰説沫沫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她現在可是被人伺候得好好的……”

    説到這裏,卓靜雅才發現自己上了季哲男的當,難怪沫沫那麼聰明的女人也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既然已經説溜嘴了,她也不怕打開天窗説亮話。

    好友被冤枉對丈夫不忠,還鬧到以離婚收場,她這個當朋友的看在眼裏,自然也要為她討個公道才是。

    一頓斥責説教在所難免,季哲男也不與她一般計較。

    在他看來,當初一時頭昏説了一句無心的話,的確是自己不對。

    事後他也分析過這件事的利害關係,姑且先不論季承瑜的動機,光看他與梁笑沫之間的感情,無論她肚子裏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他今生都不想錯過她這個她女人。

    卓靜雅示威性的唸了他好一會兒,還是佛心來着透露一點梁笑沫的行蹤。

    原來沫沫除了卓靜雅這個好友之外,還有一個叫夏可悠的朋友。

    而讓季哲男意外的是,這個夏可悠,居然是殷氏集團大老闆殷佑淇遙前妻。

    他與殷佑淇雖然只是在商場上有過幾面之緣,但對於那個氣勢凜然,據説擁有某個皇室血統的男人,有着十分深刻的印象。

    又經過幾番波折,當季哲男再次見到梁笑沫,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挺着五個月身孕的梁笑沫打着陪好友找靈感的名號,很不要臉的跟夏可悠一起去了北海道。

    夏可悠一方面要寫小説,一方面還得照顧她這個大肚婆。

    雖然梁笑沫總説她可以照顧自己,但生過小孩的夏可悠心裏清楚,孕婦最需要的就是人家的關係。

    這女人有老公不要,偏偏賴到她身邊給她添麻煩。

    這趟日本行,梁笑沫可是沒少挨好友的叨唸,不過小悠念歸念,還是對她這個大肚婆百般照顧。

    一直到回到台北,她才想起要回季氏辦理離婚手續。

    既然已經決定和那個混蛋離婚,她也不想再留在季氏。

    而早在機場派人暗中跟蹤梁笑沫的季哲男,在得到第一手消息後,便匆匆趕到企劃部,把那個潛逃中的女人逮了個正着。

    “你這次真是太大膽了,居然不説一場就走,一走就是一個月,梁笑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一個月來的擔憂和牽掛,已經讓他完全忘了身為公司領導人該有的風度。

    企劃部的員工面面相覷,總裁和老婆吵架,他們這些小員工還是躲遠點比較好,免得哪天一向以斯文倨傲的着稱的大老闆,忽然想起自己失態的模樣曾被某些人見到,搞不好會找些什麼藉口把他們走出公司也不一定。

    所以聰明人都知道,這種時候的熱門還是不看為妙。

    還沒踏進辦公室,就被逮個正着,梁笑沫只覺得五味雜陳。

    高興的是,季哲男居然在她剛剛回台北的時候就主動找來了?

    鬱悶的是,她都離開了一個月,這傢伙才知道找人。

    其實去北海道的一個月裏,她也想了很多。

    當初季哲男的那句話雖然有些惡毒,但他也是無心的,她理解他的心情,心臟他當時的感受。

    “既然你認為他是無心的,不就意味着你已經原諒他了?”夏可悠那時是這麼跟她説的。

    “哼!想要我原諒他,那也要看他的表現如何。”

    梁笑沫悠閒的住在好友在北海道訂的賓館裏,邊吃邊喝,還不忘把好友用來寫作的電腦拿過來聊MSN。

    “其實你老公人還不錯風昨天接到靜雅打來的電話,她告訴我,你老公已經找到她那去了,想必是想從她那裏套話。”

    梁笑沫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竊喜,看來季哲男也沒那麼笨嘛!

    “要不要我幫你訂回台北的機票?”

    “回去幹麼?”

    “當然是和你老公一家團聚啊!”

    “那為什麼是我回去找他,而不是他來找我?電視上不是都這樣演嗎?女主角遠走他鄉,男主角千里迢迢追人,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無論我去到天涯海角,他也應該想辦法找到我啊!”

    夏可悠沒好氣地瞋了她一眼,“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強人所難?”

    “哼!反正本姑娘才不要那麼輕易原諒他。”

    就這樣,梁笑沫硬是和夏可悠在北海道待了整整一個月,卻沒看到季哲男像偶然劇男主角一樣的出現。

    帶着幾分怨氣回國的梁笑沫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始至終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面對季哲男的質問,她憋了一個月的火氣,終於爆發了。

    “我一走就是一個月,關你什麼事?你是我的誰啊?季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送去給你了,只要你順手籤個名,咱們之間就算恩斷義絕了……”

    季哲男剛想開口,她又非常不客氣的打斷他。

    “還有,你別以為我這次回公司是對你這個爛人戀戀不捨,我是回來辭職的,要斷,就斷得一乾二淨。”

    “梁……”

    “啊,我肯定又在自作多情了,搞不好我自己不辭職,你還會想辦法逼我走呢,我怎麼忘了,現在我肚子裏懷的是別人的種,對你這個自大高傲的傢伙來説,是多麼大的侮辱。”

    季哲男有好幾次都想插話,可梁笑沫的嘴又快又惡毒,他根本沒有説話的機會。

    見他冷着一張臉,一副有話説不出口的模樣,梁笑沫更是氣到不行。

    “老實跟你説吧,我這個人非常壞,從頭到尾我都在聯合別人算計你這個笨蛋,哼!我就是奇貨可居怎麼樣?我就是想要你怎麼樣?我就是偏愛和別的男人上牀怎麼樣?”

    非常大聲的一口氣吼完,但説真的,梁笑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

    反正她就是很生氣啦,氣他的不解風情,氣他這一個月來不聞不問,更氣他被自己堵得連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她惱怒的瞪他一眼,“你這個笨蛋,你就笨死在這裏好了!”臨走前,還不忘狠狠踹他一腳。

    季哲男整個人都呆了,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覺得小腿一痛,這女人還真敢下“重腳”,她是不是也太不講理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到要追出去,沒想到卻看到季承瑜出現在不遠處,正抱着胸,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熱鬧。

    “原來小倆口在鬧彆扭啊,看來傳聞不假,離婚手續辦好了嗎?我是不是可以開始追求你老婆了?”

    季哲男狠瞪他一眼,“你這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

    “噢,是嗎?不過話又説回來,你們兩個現在鬧成這樣,該不會是因為我那時説的那些話吧?”

    眼看季哲男的目光又陰冷了幾分,季承瑜則很滿意的笑了笑。

    “其實我也沒説話,你的一切,將來本來都是要給你兒子的嘛!還有,我説你老婆在牀上的樣子很銷魂,那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剛好要去廚房找吃的,經過客房,聽到她在説夢話,不住喊着你的名字,樣子真的很可愛,哦對了,我當時肯定用錯形容詞了,其實銷魂也可以用有趣來代替……”

    “當然,那杯牛奶的作用真的只是安神而已,我想兩人顆安眠藥應該足以讓她進入深度睡眠。”

    説到這裏,季承瑜終於成功的看到季哲男變臉的全部經過,但下一秒,一記狠拳猝不及防的揮過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着實捱了一拳。

    “你這個混蛋!”

    被一拳打倒在地的季承瑜先是一怔,隨即笑嘻嘻的邊揉下巴邊道:“原來你也不是沒有感覺的嘛,原來你也不是不會生氣的嘛,原來你也不過就是個凡人而已。”

    季哲男現在的心情只能用憤怒來形容,他無法想像這麼精明的自己,居然被季承瑜耍得團團轉,不只如此,還讓他親眼目睹他鬧出了一個大笑話。

    如果殺人不犯法,他真想直接將那該死的傢伙踹死。

    賴坐在地上的季承瑜似乎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他依舊笑個不停,絲毫不在意嘴角滲出來的血絲。“能親眼看到你吃醋、生氣、擔憂、心痛,我也心滿意足了,看來我這次的報復,還是滿成功的。”

    他其實也很想繼續玩下去,畢竟當年初戀情人的死,和季哲男有最直接的關係。

    要不是頻頻嬸嬸怨他這次玩得太過火,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收手

    梁笑沫離開公司的時候,也幻想過季哲男至少會做做樣子追出來。

    可現在她人都快走出廈門了,卻沒聽到有任何腳步聲,也沒有人大喊她的名字,她忍不住在心裏大聲咒罵,原本還想罵他生兒子沒屁眼,但突然想到,他兒子就是她兒子,只好把這個詛咒給吞回肚子裏去。

    不過她還是很憤憤不平,季哲男這塊木頭怎麼就那麼笨,不不不,笨還不足以形容他,他根本就是蠢到了極點!

    會做生意又怎樣?在感情上還不是白痴一個!

    正在心中暗罵之際,突然感覺手臂被人用力扯過去,她嚇了一跳,一回頭,就見季哲男陰着俊臉,狠瞪着她。

    她正準備啓口罵人,他卻先開口吼道:“你給我閉嘴,這次聽我説。”

    她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兇,驚愕的張着嘴,居然真的很聽話的沒吭聲。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皮在癢?一聲不響的離開,居然還敢自作主張説要離婚?!你以為婚姻是場舞台劇嗎?説開場就開場,説落幕就落幕,我有答應要和你離婚嗎?“

    梁笑沫被他吼得一愣,不懂這個嘴巴很笨,就算生氣到極點,也只會轉身不理人的傢伙,今天口才怎麼變得這麼好。

    “誰沒犯過錯,誰沒糊塗過?況且情人的眼裏本來就容不下一粒沙,你卻死咬着我懷疑你這件事不放,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頭上……”

    “我……”

    “給我閉嘴,還沒輪到你講話。”

    季哲男怕她一開口,她的毒舌會再次讓自己無話可説,正所謂打鐵趁熱,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氣勢。

    “你説我不尊重你,好,我向你道歉,更可以想辦法贖罪,那麼你呢?你就從來沒有犯過錯嗎?我不過是無心的説錯一句話,你就又是離婚又是離家出走,從頭到尾,最小心眼,最欺負人的就是你!”

    “你想想,你當初為了替好友報仇故意接近我,一次又一次的耍我,但我知道後,有指責過你嗎?我因為愛你,所以不和你計較,但你呢?不爽就可以這樣説消失就消失嗎?”

    想到這一整個月,因為擔心她,他吃不好、睡不好,便越説越氣。

    “你真以為離婚這麼容易嗎?還有,你這個欠揍的女人,居然想把寶寶佔為己有,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梁笑沫徹底震驚了,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男人絕對不是季哲男,他只不過是和季哲男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而已。

    季哲男見她終於老實了,才慢慢收斂憤怒的情緒,目光專注的盯着她,語氣也放柔幾分。

    “當初是你硬要闖進我的生活,你讓我習慣了你的存在,讓我習慣了每天早晨聽到你的聲音,吃你做的菜,喝你熱的牛奶,甚至每天夜裏,也讓我習慣擁着你入睡……”

    “你明明知道我有失眠症的,可就因為我無心的一個錯誤,你就自作主張的想要甩掉我,那我以後睡不着怎麼辦?你這個女人不只壞,而且還很不負責任,你分明就想害死我。”

    “我害你?”梁笑沫覺得今天是她活到現在最無語的一天。

    “沒錯。”他煞有介事的點頭。“你離開我,我會傷心,會難過,最重要的是,我會因為太想念你而失眠,甚至吃不下、睡不着,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餓死累死,總之就是不得好死……”

    聽到這裏,梁笑沫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氣得大吼,“不准你説這麼不吉利的話。”

    季哲男馬上乖乖閉上嘴,任她柔嫩的手心覆上他的唇,睜着眼,帶着淺淺的笑意望着她。

    梁笑沫這時才發現自己上了他的當,氣得雙頰漲紅,有些惱怒,卻不知該怎麼消火,這男人原來也有這麼奸詐的時候。

    “你捨不得我死,對不對?”嘴巴被捂着,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

    “你要是死了,我兒子怎麼辦?我告訴你,我兒子將來可是要奪走你家產,害你變得一無所有的討債鬼。”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她也不知此刻該氣不是該笑。

    季哲男見她終於不再嚷嚷着離婚,就知道她已經消了氣,便一把將她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扯進懷中,雖然還是很想揍她一頓,可心裏又捨不得到了極點。

    無論她惹得他多生氣,看來這輩子他都狠不下心教訓她了……

    只不過一想到那份離婚協議書,他還是氣不過,雖然他早就一氣之下把協議書撕了個粉碎,但這一個月來思念之苦,可不是説沒事就沒事的。

    見小惹禍精的表情轉陰為晴,他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雖然他緊摟着她,但口氣卻十分強硬,“還不乖乖跟我回家,以後你要是敢再離家出走,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才怪!”

    “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叫兒子欺負回來。”

    “兒子反老子,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誰説他是你兒子?!你之前好像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種!”

    “我有這麼説過嗎?你記錯人了吧。”

    “喂,你想賴帳?”

    “就是,怎樣?”

    兩人邊走邊吵,許久後,就聽梁笑沫道:“這些話,你剛剛怎麼不對我説?”

    某個被她欺負慣了的男人一臉不滿,“我有機會説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講,我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

    想了想,梁笑沫也覺得他説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那……我去了北海道,你為什麼不來找我?”説來説去她還是很介意這件事。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去了北海道。”

    “想辦法去查啊!小説裏都是這樣寫的嗎,男主角為了女主角,可是要費盡心機,歷盡千辛萬苦的才對。”

    季哲男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誰能告訴他,他到底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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