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是相愛的,只是你忘記了而已。等你想起一切之後,就會明白了。
突然之間,所有關於那段短暫婚姻的細節全湧回腦海裏。
趙紫綬沒有説謊,也不是一相情願!他們有過一段極度甜蜜的時光。
他為什麼會選擇忘記?為什麼會將它塵封在心底?
租來的車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疾馳,奔騰的心在胸腔內急怦!車首切開迎面而來的寒風,車內的人氣血翻湧如火。
章柏言想起了他們新婚的第一個週末,為了她説的一句好想念家鄉菜,他陪她逛遍了倫敦大大小小的唐人商店,買一種叫做「空心菜」的東西。
那種青菜長得怪里怪氣,菜莖如中空的吸管,菜葉卻是漂亮的竹葉型。當時他們找了許多家商店都找不到,最後她得回學校交論文,不得不失望的放棄。
他嘴裏不説,只聳聳肩講:反正青菜都大同小異,超級市場裏多得是。但是送她回學校之後,他自己傻傻的開車在整個大倫敦地區尋找,最後終於在一間不起眼的華人商店裏找到。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她下課回家,站在廚房裏,捂着唇不敢置信的驚喜。
後來她剝了幾顆蒜,邊為他炒那盤空心菜,邊跟他説了一個叫做「比干」的人挖了自己的心,最後卻因空心菜而死的故事。
他也想起了有一次她感冒發燒──她是那樣的怕冷,一到冬天,總是整個人包得像團棉布球。可是那陣子他忙於手下基金轉投資的事而疏忽了。她本來就不喜歡看醫生,竟然也忍着不説,直到燒到四十多度,整個人講話都語無倫次了,他才被嚇到,火速送她到醫院去,足足住了五、六天。
章柏言想起了當時的愠怒、自責,以及害怕失去妻子的深刻恐懼。
另外有更多時候,他們什麼也不需做。他只是在一個尋常的夜晚,深深凝望睡在自己身旁的那張容顏,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心裏,竟然會因為容納了太多感情而疼痛。
一個無意間的反叛,換來了一個墜落。
他前所未有的墜入愛河裏,那樣深,那樣無法自拔。
甜蜜的愛情讓他猶如長了一雙翅膀,每分每秒彷佛都飄浮在雲端。他習慣的精明算計、理智現實,在有她的世界裏反倒顯得荒謬無比。
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父親重病的消息傳來,他們被迫回到美國!他先將妻子安置在波士頓的公寓裏,回紐約處理繼承家族事業的事宜。
現實世界猝不及防地湧來!他彷佛一個長期沉浸在温泉裏的男人,卻突然被丟到冰冷的蓮蓬頭底下,所有的玫瑰色夢幻轉眼間沖刷殆盡。
章柏言想起自己「醒來」時感到多麼羞愧。
他是章柏言,驃悍的章家後代,未來香料王國的繼承者!原只是一個對父親的小小報復,他卻讓自己墮落至此!
從交往到新婚才不過九個月,他竟渾若無覺地陪一個小女人玩着愚蠢的愛情遊戲。
這就是他千方百計將她拋開的原因。
有她在身旁時,讓自己變得開懷柔軟是如此自然的事,以至於離開她身邊,又深深覺得之前的自己愚不可及。
他像割捨一雙多餘的手或多餘的腳,硬生生將那雙粉紅色的羽翼斬斷。
章家的男人沒有任何軟弱的空間,他不再需要翅膀。所有飄浮的美夢全部吹破,雙腳狠狠地插入現實的土壤裏。
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對愛情免疫了,甚至成功地説服自己「這個女人不適合我」、「她根本無法融入我的世界裏」,然後他去找她談離婚。
那天晚上,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情緒又吞沒了他,於是隔天,他再度落荒而逃。
他曾以為捨棄趙紫綬便代表回到現實,重新裝上堅強的甲-;現在終於明白,努力否認兩人存在的愛才是真正的逃避現實,才是真正的軟弱。
他愛過。他們真的愛過。他為什麼能那樣決絕地將她麼舍?
車子轉入寂靜的車道,孤聳的宅邸在深夜中顯得無比寂寥。
但是他知道,在那座黑暗裏有一個瑰麗的珍寶,她靜靜地枕在那裏,靜靜放着温柔的光。
他曾經被黑暗矇蔽而見不到那絲光芒,現在他看到了。
血流在耳道間隆隆震盪迴響,情潮如萬馬奔騰般飛來。
矯健的男子身影大步穿越廳廊,樓梯的地毯吸去所有足步聲,迎迓的夜燈如一雙温暖的手迎接王子進入公主的殿堂。
他在黑暗中看見牀上的微微隆起,她是如此纖巧,以至於整個人鑽在蓬鬆的棉被堆中都像被吞噬了一般。
「嗨。」撥開層層棉海,露出那一頭青緞似的發,和一個貝殼耳朵。
「柏特?你不是明天才要回來嗎?」被中的人嬌憨的揉揉眼睛,努力想醒過來。
「現在已經是明天了。」他鑽進她身旁的空位,拂開她的發,吸進她清雅的體香。
「我以為……嗯……好。」口齒仍纏綿着。
她迷迷糊糊的模樣可愛透了,一股強烈的愛憐沖刷過四肢百骸,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為一個女人這樣柔軟。
「紫。」他輕啄着她的玉頰。
「嗯?」
「我愛。」
趙紫綬清醒了一些,她怔怔望着半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的眸在長夜中閃閃生光。
「謝謝你。」她温柔一笑,輕撫他的頰。
這不是章柏言期望的答案。
「-呢?」
他言下的不滿讓她淺笑起來。
「我想我也還愛着你。」偏頭想了一想,她輕笑道:「如果不是因為事後你會把這一切都遺忘,我一定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章柏言微怔。
她搖搖頭,不再説話了。
不妨,他不會再逃避這段感情。他曾經不夠勇敢到足以承負她,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她和戴倫都是他的生命,他們還有無窮無盡的未來可以討論愛情的問題。
「我想起了一件事。」他輕語,執起被角搔搔她的鼻頭。
她皺皺鼻子,拍了他一下。
「什麼事?」
「-還欠我一個吻。」
眸底的睡意完全消失,跟櫻唇同樣張成一個圓圓的O。
章柏言輕笑一聲,吻了上去。
趙紫綬猶然迷迷糊糊,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眼前,在她的牀上,吻着她。
但掌下的肌肉是如此堅實,男性的氣息是如此沉穩好聞……就沉淪一下吧!又何妨呢?她厭倦了一生都在循規蹈矩。沉淪一下,當夢境醒來,他回去他的世界,她回去她的世界,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般。
一朵櫻紅為他的唇綻開……
記憶深處的美夢再度上演!距離上一次,真的已經是四年前了嗎?曠別的感覺是如此遙遠,熟悉的香甜卻又是如此清晰。
循着記憶中的線條一路摸索,礙事的棉布睡衣漸次脱離。她的曲線一如他印象中的,絲毫不曾因時間或生子而改變。她怎能如此完美?
「柏……我……我不……」
「噓,我知道。」他吻着她赧紅的臉蛋,順着脖頸的曲線一路往下,吮吻在酥胸盛開的那抹嫣紅。「-還是跟以前一樣羞怯……」
「柏,我……」螓首難耐地在枕間轉動。
「記得以前我得試多少方法,才能引誘-主動吻我嗎?」他輕笑,拇指在另一側嬌紅上揉捻。
她頰上的紅澤因回憶而透得更深。
「我得假裝敲到頭或撞到腳,才能換到一個吻……」他吻她雙峯間的凹陷。
「或是把-的筆記型電腦藏起來,等-四處找不到的時候,奇蹟般的在一個只有我會發現的地方將它變出來……」拇指與吻在兩朵蓓蕾上交換。
「或是做一些會讓-驚喜的小事……」唇往下游移,到如鈕釦般可愛的肚臍。
「更多時候,是將-吻得神魂顛倒,然後-就會忘記害羞了。」磨人的唇繼續下移……
枕上的佳人倒抽一口氣,緊緊揪住他的發。
「柏特,柏……」
「我在這裏。」
他回到她的唇上,深深吸吮她,在她耳畔低語一些甜蜜的話,讓她探索自己;然後一點一滴地哄騙、勾引,對他施與相同的魔法。
他毫無障礙的侵入她的深處。結合的那一刻發生時,兩人同時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想飛嗎?親愛的。」
「嗯……」
「那就一起飛翔吧。」
潔白巨大的羽翼從肩後舒展,隨着一陣又一陣的盤旋之勢,兩人一起衝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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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你在做什麼?」
「我在蹲得圓圓的。」
「為什麼要蹲得圓圓的?」
「……就是蹲得圓圓的啊。」
「對不起,這個問題太不上道了,爹地陪你一起蹲得圓圓的好了。」
「好啊。這邊給你蹲。」
「戴倫,這裏平時沒有小朋友陪你玩,你會不會很寂寞?」
「我有朋友啊,有很多很多朋友喔。」
「哦?你的朋友在哪裏?」
「在家裏,媽咪説以前有朋友,現在沒朋友,然後回家就有很多新朋友,所以有朋友。」
「嗯?媽咪是説回家會有新朋友?」
「不然你問媽咪,媽──」
「不用了,不用了。戴倫,你蹲那麼久腳不會酸嗎?」
「……好像會。」
「那要不要抱?」
「好,大地抱。」
「嘿,你覺得我們一邊抱,一邊來練習一下正確的發音如何?」
「什麼是『發暈』?」
「來,跟我一起説:『爹地』。」
「大地。」
「爹──地──」
「大──地──」
「不是『大』,是『爹』。來,試試看,『爹』地。」
「『滴呀』地。」
「……如果不是你練習得真的很用力,我一定會認為你是故意的。」
「呵呵呵。」
「啊,我知道了。來,再來一次,跟我一起説:『大地』。」
「爹地。」
「大──地──」
「爹──地──」
「大地,大地。」
「爹地,爹地。」
「好極了,你以後就這樣叫我『大地』,知道嗎?」
「呵呵呵。」
「小鬼,我愛你。」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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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來。
章柏言從膝上的產業雜誌抬起頭來,一團黑壓壓的人影同時衝進客廳裏。
「抓到查爾斯了!」
愛德振奮的叫喊讓他眼底的安逸立刻轉換為鋭利。
「何時抓到的?」章柏言放下雜誌,大步走向玄關的一羣人。
「今天早上!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一切終於結束了!」愛德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比當事人更激動。
章柏言猶想問更多問題,一道温暖的香軀撲進他懷裏。
「噢,柏特!我來了!我是來接你回去的。」若妮.安德森激動的程度不亞於愛德。
「若妮……」
「柏特,我真是非常非常非常抱歉!警方一抓到查爾斯之後,麥特和愛德便把一切的事情告訴我了,真抱歉我竟然誤會了你!」
章柏言不及把美人兒從懷中帶開,另一道嚴肅的身影隨即閃到他面前。
「章先生,很高興查爾斯的問題終於解決,但是我剛發現了一個新問題,公司裏有人在大筆挪用公款……」
「好了!一個一個來!」他怒道。
所有人登時凝住。
章柏言一一打量,除了這三個擠成一團的人之外,外面還有兩名FBI探員模樣的人正等在門廊上。愛德、麥特等人各自開了自己的車來,原本冷清的車道上擠了好幾台車。
「愛德,查爾斯現在人在哪裏?」他肅厲的態度讓其他人暫時冷了下來,若妮順勢偎回他懷裏,章柏言先不急着理她。
「佛羅里達。警方在棕櫚泉的一棟老人公寓裏找到他,他的狀況有點憔悴,現在紐約警方正在送公文,希望在三天內引渡他回紐約州接受審判。你可以回家了!」
章柏言的反應沒有眾人期望中的熱烈。
「如果查爾斯已經被警方逮捕,你還在這裏做什麼?」
愛德頓時想起章柏言承諾母親會提供查爾斯法律援助的事。
「我是你的律師,而你算是這宗刑案的受害人之一,在法庭上會有利益衝突的考量。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請『羅氏父子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刑案律師接手這件案子,他們已經趕往佛羅里達瞭解情況了。」
章柏言點點頭,轉頭問麥特。「你這裏又查到什麼問題了?」
「之前查爾斯帶了一筆公款逃逸,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和其他會計師覺得應該順勢核查一下公司的帳目,結果我們發現,最近和加勒比海往來的資金流向似乎有一些問題……雖然這和查爾斯的事無關,但我們認為您最好回紐約處理一下。」
「嗯,知道了。」章柏言低頭望着貼在他懷中的女人。「若妮,我説過我們需要談一談……」
「哦,柏特!沒有關係的,一切我都明白。」若妮泫然欲泣。「之前我不知道你的生命受到威脅,還以為你變心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苦嗎?」
「若妮,聽我……」他把美人推出懷裏,保持一臂的距離。
「查爾斯被逮捕之後,麥特告訴我,原來你不讓我陪在你身邊,是為了保護我。你擔心查爾斯會一路找到你,並且傷害跟你住在一起的人,才不得不把我矇在鼓裏。我聽到之後心情真的好激動!」若妮輕咽一聲,再度撲進他懷裏。「柏特,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我終於能確定你的心裏有我,你是愛我的!噢柏特,我也好愛你!」
「若妮……」
「你一切都好吧?看看你,都瘦了。愛德説,他找了一個不相干的朋友來照顧你,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你住在這裏養傷的期間還得偽裝失憶呢!」若妮忍不住破涕為笑。「我真想看你裝失憶那種傻里傻氣的樣子呢!我看愛德都可以到電視台當編劇了。」
一聲淺淺的推門聲引起他的注意。
趙紫綬茫然的站在門口,望着一羣不速之客,和他懷裏的糾糾纏纏。
章柏言心頭一緊。該死的!她聽到什麼?
「紫!」
她舉起一隻手阻擋他靠近自己。
「戴倫不見了……」茫然的神色在眸底越來越濃。「什麼偽裝失憶?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失憶?」
他緊緊扣住她的雙臂,用自己的背影阻擋其他人的視線。
「我只是想保護。在案情未釐清之前,有許多事情-並不適合知道。」他趕緊説。
「什麼事情讓我知道之後會有危險?發射核彈的密碼嗎?」
她的視線仍然停留在他背後的那羣人裏,那種空茫的語調讓章柏言感到憂心。
「紫,看着我。」他輕搖晃她一下,「看着我。」
她的眼光終於回到他線條緊繃的臉龐。
「紫,我發誓,我本來就打算在一切結束之後和-談,我有許多話必須告訴。」
像跟那位若妮談一樣嗎?
趙紫綬掙開他的手,「我不在乎。」
「紫……」
「我説過了,我不在乎!我現在只在乎一件事,戴倫不見了……」她捂着胸口,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
「為什麼不見了?」
「他本來還好好的在旁邊玩,我在剪花木,他一直停留在我的視線範圍裏。」她的眼眶浮上淚水。「然後大路上有車子來來去去的,戴倫一如以往跑到林子邊緣觀看,可是我仍然可以看到他的背影。我只是低下頭剪一段樹枝再抬起來而已,我發誓,前後不到五秒鐘,然後……」她哽咽了一下。「他就不見了。」
「噓,我相信他沒有事的,只是躲在林子裏玩而已。我們都檢查過附近的環境,林子裏沒有樹洞或縫隙之類的地點,會害人跌下去。我們一起去找他。」章柏言輕聲安撫她。
「我一直在林子裏叫他的名字,可沒有人應聲。後來我假裝生氣了,要他立刻出來……戴倫最怕我生氣的,如果他聽到我這樣喊他,一定會出來的……可是林子裏完全沒有人影……」趙紫綬忍不住埋進他的胸口,哭出聲。「我發誓我的眼睛真的只移開五秒鐘而已……」
「愛德、麥特,我需要你們的幫忙!」他緊擁着哭泣的愛人,回頭叫人,「麻煩你們一起在附近找一找,外面那兩位探員也請一起幫忙搜尋。戴倫是個三歲大的小男孩,黑髮黑眼,今天穿一件白底藍紋的套頭毛衣和深咖啡色長褲──紫,-何時發現他不見的?」
「大約二十分鐘前。」她顫巍巍地抬起頭,「你想,會不會有流浪漢帶走他了?或是有什麼我們沒有發現的陷阱或地洞……他説不定受傷了……」
「親愛的,-先不要想這些事折磨自己,我相信戴倫應該是去追松鼠或野兔,不小心跑太遠了,我們七、八個大人一起出動,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他。」章柏言柔聲安撫。
「我們馬上去!」麥特即知即行,立刻大步走向門廊,跟兩位探員交頭接耳。
「他是在右邊的那一塊樹林裏不見的!我教過他不可以跟陌生人説話,所以你們如果找到他,可以用手機叫我過去,不然他可能不願意跟你們回來。」趙紫綬吸吸鼻子,勉強自己振作起來。
「找到戴倫的人,留在原地陪他,用手機聯絡。」章柏言簡潔地傳令下去。「我們現在立刻出發。」
鈴──鈴──
難得響過幾次的電話鈴在此時催響。
「説不定附近的人撿到戴倫了。」章柏言大踏步走過去,按下免持聽筒的通訊鍵。「哈-?」
先是一陣刺耳的嘰喳聲和空氣音,沒有人回話。
「哈-?」——
,話筒似乎移動了一下,背景雜音降低了一點。
「哈-?」對方若再不回答,章柏言的手指已經準備切斷通話。
「害怕嗎?」一個蓄意壓低嗓音的沙啞男聲響起。
「你是哪一位?」
「擔憂嗎?着急嗎?想要立刻找到他嗎?」詭異的男音桀桀怪笑着。「失去心愛的人,感覺很痛苦吧!」
「戴倫是你帶走的嗎?你究竟是誰?」章柏言沉聲低喝。
趙紫綬緊緊揪住胸口,蒼白的臉色彷佛隨時會暈過去。
「和你的兒子説再見吧,章先生,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喀咚一聲,電話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