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剛一起身,就有幾位侍女上前伺候,在梳洗完畢之後,立刻就有人替我更衣打扮,我也只能任由她們折騰着,在我臉上進行着唐代女子的標準化妝七步曲,敷鉛粉,抹胭脂,畫岱眉,貼花鈿,貼面靨,描斜紅,抹唇脂。
好不容易折騰完畢,小蝶拿了一面鈕鶴紋銅鏡放在我的面前,笑盈盈的問道,“夫人,您看怎麼樣?”
夫人,這個稱呼讓我的小心肝顫抖了一下,我睜開眼一看,忍不住兩個字就要從嘴裏飛出——鬼啊!
不過看着她們一臉的笑容,我還是硬把那兩個字按捺下來,勉強笑了笑,“好啊,你們先下去吧。”
一看她們出去,我先把額頭中央那個用蜻蜓翅膀做的花鈿扯了下來,然後又撕下了那個月亮形的面靨,看上去臉上總算清爽了一些。
今天高陽公主已經去會情人了,房玄齡大人和房遺直還未下朝,府裏的重要人物都不在,正是我打探虛實的好時機。
不過,今天似乎不宜出門,因為一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讓我最為頭疼的房遺則。
他盯着我的臉,眨巴了幾下眼睛,忽然説了一句讓我大跌眼鏡的話,“真好看。”我愣了愣,從這個小鬼嘴裏説出這樣的話,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啊。雖然起初有些不爽,可是他真誠的目光讓我心情大好,這小鬼,雖然討厭了點,不過還是具備誠實的優點呀!
“你是來找我的嗎?”我的語氣也不由放柔和了幾分。
“才不是。”他別過頭去。
這個小鬼,一定無聊了想找我來玩,我又走進了院子,蹲在了地上,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喊了一聲,“快看快看,螞蟻的眩術哦。”
果然,他立刻被我的聲音吸引過來,也蹲下了身子,仔細一看,失望的説道,“這哪算什麼眩術……”
“怎麼不算呢,你看看他背的這粒飯,比他可大多了,”我指了指其中一隻負重的螞蟻,“你想想,如果讓你背個比你大這麼多的東西,你背不背得動,別説你了,就連你兩個哥哥都不行的。”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螞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那俊秀的小臉在陽光輕拂下發出瑩潤的光澤。將來的這位小公子,也會是許多長安女子的夢中情人吧。
“不要小看這些螞蟻哦,他們也有自己的王國,有自己的王后,有工蟻和兵蟻,每個螞蟻的分工都不同……”我乾脆和他説起了動物世界裏的故事,他倒是聽的津津有味,還不時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好了,現在知道了吧,可不要小看了這些螞蟻哦,要是它們都聚集在一起,”我心裏的邪惡又開始蠢蠢欲動,“哼哼,連你都能搬走哦……”
“我不要!”勻槐幌帕艘淮筇?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幾乎是同時,身後也傳來一個熟悉的笑聲,只見遺則一躍而起,大喊道,”大哥,二哥!你們下朝回來了!”
我回過頭,只見兩位翩翩貴公子正站在杏花樹下,陽光透過濃密的樹影篩落下來,將那些金色的圓點撒滿他們的身上,像落了滿身的桂花,有種温暖甜鬱的感覺。
“又在這裏説些奇怪的話了。”房遺直優雅的持扇而笑。
“你們站了多久?”我尷尬的問道。
“就在你講螞蟻的國家時。”房遺愛也在一旁開了口。
“啊……”我忽然覺得有點點不好意思。
“雖然是胡言亂語,倒也有趣。”房遺直啪答一聲合攏了手中的扇子。
那棵杏樹彷彿也笑得花枝亂顫,白色的花瓣如飛雪一般飄的到處都是,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有種暖色的温柔。
“這才不是胡言亂語,這都是真的。”我不服氣的辯解道。
“真的?那你又如何得知,難道你親自去過那個什麼螞蟻的王國?”他促狹的笑。
“你,和你説不通,反正是真的!”我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房遺愛還在旁邊,不由瞥了他一眼,讓我略感詫異的是,他並沒有看着我,而是用着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視着他的哥哥。
入夜時分,我期盼多時的晚餐時間終於到了。今天又是我十分喜歡的菜餚,涼菜是醃漬的醋芹和槐葉冷陶,熱菜是將牛犢肉用慢火煨熟而成的水煉犢,用肉末裹雞蛋花做成的湯洛繡丸,用青蛙肉裹豆粉炒制而成的雪嬰兒,將雞肉、鹿肉剁成碎粒後拌上米糝製成的小天酥,還有一碗蛤蜊肉羹湯和一款叫作天花畢羅的拌有果脯的米飯。
這個地方,實在是讓人樂不思蜀啊……
在我吃完最後一口,洗漱了一下,心滿意足的準備上牀去去看詩集時,卻見小蝶忽然神色古怪的從房外走了進來。
“怎麼了,小蝶?”我抬頭問道,“正好,一起來喝杯茶吧……”
“夫人,駙馬吩咐了,今晚讓您去他那裏,來帶您過去的煙兒姑娘已經候在門外了。”
“啊?”我頭皮一麻,手上的詩集已經啪答一聲掉在了地上,唉,怎麼來得這麼快……我站起身來,先讓自己冷靜了一會,然後拿起我的小包,背對着小蝶,從包裏掏出了那瓶防狼劑,實在不行,我也只能對不起了……
“夫人,其實駙馬他……也很可憐。”小蝶忽然在我身後幽幽的説了一句。
我心裏一動,立刻接了口,“能娶皇上最疼愛的高陽公主為妻,這份福氣有幾人輪得到。”
“福氣嗎……”小蝶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夫人放心,駙馬雖然有些冷淡,卻是個……好人。”
“對了,為什麼當初娶了公主的是二公子,而不是大公子呢,我看大公子至今都尚未成親。”我一邊説着,一邊將那小瓶防狼劑放入了腰間的束帶裏,這唐朝衣服的款式,前面露得這麼多,連放個東西都困難。
小蝶在後面默然了一會,“大公子似乎並沒有想成親的念頭,房大人多次為他提的親事都被他拒絕了,就連侍妾也未曾有過,當初公主的這樁婚事他更是百般推脱,連皇上也無計可施,只得將公主嫁給了二公子。”她頓了頓,“像大公子這般的人物,整個長安城裏,又有誰能配得上他。”
從小蝶的字字句句聽來,似乎更加傾慕的是那位大公子。奇怪,那又是怎麼回事?不過她提到房遺愛時的態度又似乎有些怪怪的。
算了,先不管那麼多,先過了今晚再説。
跟隨着那位侍女出了院子,她領着我繞過了幾重長廊,轉入了一個大院子。這間院子裏種的都是淡粉色的桃花。一片片粉色花瓣靜靜地飄落到廊內,像收起翅膀休憩的蝶,薄香沁骨。
這裏就是房遺愛居住的地方嗎?
侍女帶着我走到一間透着燈光的房間前站定,畢恭畢敬的開了口,“大人,奴婢奉了駙馬之命,將人給您帶過來了。”
唉?我一愣,奉了駙馬的命令?那這房間裏的人是……
門緩緩的打開了,出現在門口的年輕貴公子——竟然是房,遺,直!比我現在震驚的樣子好不了多少,他看到我也是一臉的驚訝。
“這是怎麼回事?”
“稟大人,駙馬説了將這位姑娘送與您了。”那侍女彎腰行禮。
啊咧?什麼?我的大腦一下子轉不過彎,腦海倒是又突然清晰的出現了那句話——萬惡的封建社會啊……女人的地位就這麼低下,像件貨物似的被送來送去……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被弟弟轉讓給哥哥了,厄——
忽然想起了白天房遺愛奇怪的表情,難道他以為房遺直對我有意思,所以就將我順手轉讓?
房遺直很快收起了驚訝的表情,輕輕一笑,“原來如此,二弟真是有心了,也罷,我就留下她吧。”他的語氣讓人比較不爽,感覺好像收容了一個要飯的。
“那奴婢就告退了。”那侍女轉過身,柳眉一挑,“好好伺候大人!”
我已經在心裏唸叨了N遍萬惡的舊社會了。
“還站在那裏幹嗎,還不進來。”他抿唇一笑,轉身進了房間,我摸了摸腰間的東西,也跟着他進了房。
他的房間乾淨整潔,牆邊放着一疊整齊的書,紅木桌上的青釉蓮花形瓷香薰爐里正燃着清雅的薰香。桌上還放着一本剛打開的書卷,旁邊的硯台上擱着一支墨汁未乾的毛筆,看起來剛才他正在寫着什麼。
“啊,不如我幫你磨墨啊。”我擠出了一個笑容。
“不用,我也乏了,你先幫我更衣吧。”
更衣?我額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見我愣在那裏,他乾脆走到了我的面前,“還愣在那裏做什麼?”
不就幫他脱個衣服嘛。我把心一橫,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他今天穿的是件唐代貴族平時常見的衣服,這種叫襴袍的衣服受胡服的影響而成,而又不失漢服飾的傳統。最大的特點就是上衣下裳相連屬。
不過這件襴袍比我想像的難解多了,我滿頭冒汗的和它糾纏了好一陣子,還是不得其要領。這古代的衣服就是繁瑣,要是現代,一件襯衣什麼的多方便啊,忽聽頭頂上方傳來了他的一聲輕嘆。
聽到他的嘆氣聲,我心裏更是鬱悶,一着急,手下一重,只聽呲啦一聲,衣服中間被扯開了一條小口子,我的嘴角開始抽搐……尷尬的抬起頭,只見他盯着那條口子,表情也很是怪異。
“沒關係,沒關係……”我脱口道。
他又嘆了一口氣,“這種時候,好像這句話不是你説的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腦子一暈,居然來了個本末倒置。
“要不我幫你補一下吧,這麼條小口子,補一下就完全看不出了,你等我啊!”説完,我就急忙衝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院子拿了針線,又飛快的趕了回去,也沒顧得上和小蝶解釋。
趕回房間的時候,他已經自己換好了衣服,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的心裏頓時一鬆,總算不用再受折磨了。在穿了N次針孔失敗後,終於在第N+1次,我將線穿了進去,拿起那件衣服,找到了那個小口子就縫了起來,雖然在家裏這些活就是飛鳥全包了,我連個小指頭都沒動過,不過俗話説的好,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所以,這區區的小口子對我葉隱來説,根本是不在話下。
很快,我就修補好了,嗯,完美,幾乎都看不出來,我為發現了自己這方面的天賦而激動了一把。
“看不出,笨手笨腳的你,針線活倒還不錯。”他接過了衣服,隨手放在牀頭。
“嗯,那我可以告退了吧?”我連忙問道。
“今晚就住在這裏吧,”他斜倚在牀頭,魅惑的笑,彷彿綻放的華麗牡丹,“明天我會派人將你的東西都搬到這裏來。”
“啊?”我瞬間石化。住在——這裏?
“咦,難道你忘了嗎?二弟已經將你送給了我,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侍妾了。”他習慣性的用扇子抵着唇角笑。
看着我抽筋的表情,他唇邊的笑意更濃,接着才慢吞吞的説了一句,
“你的房間就在隔壁。”
聽到他這句話,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唉,我説房牡丹,説話不要説一半啊,容易出人命的。
“那我先告退了,晚安!”我忙不迭的奪門而出,身後似乎傳來了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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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院的桃花香中,我一覺睡到了天矇矇亮,剛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就聽到了隔壁房間裏傳來了一聲低低的慘叫。
那……不是房牡丹的房間嗎?天都沒亮鬼嚎什麼啊,我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過去。再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
彷彿知道我這個時候醒來一樣,立刻有兩位侍女進來為我梳洗打扮,這人真是容易有惰性,才兩天,我就好像習慣這種衣來伸手的日子了……
“夫人您醒了,大人特地吩咐讓奴婢們不要太早打擾夫人。”一個侍女遞上了一盞盛着漱口茶的鸚鵡紋體梁銀罐。我接過了銀罐,這個夫人的稱呼又讓我的小心肝顫抖了一下。
“你們是一直在這裏伺候——他的嗎?”我忍不住問道。心裏不免有些鬱悶,明明有服侍他的侍女,幹嗎昨天非要我出那個洋相。
兩位侍女對望一眼,臉上隱隱露出了羨慕之色,“奴婢們和夫人不同,只是下人而已,夫人可是大人收的第一房侍妾。”
我倒,第一房侍妾,這也好羨慕嗎……
“他上朝似乎挺早的啊。”我決定換個話題,聽到侍妾這兩個字我就頭大。
“回夫人,大人每日很早就去上朝了,不過今日,稍稍耽擱了一下。”
“他怎麼了?”
“大人今早更衣的時候,被衣服內的針所扎到,也不知是哪個下人如此不小心,竟然傷了大人的貴體……要是被查了出來,必定要受家法……”
我嘴裏的漱口茶撲的一聲噴了出來,再想起早上的那聲慘叫,嘴角不由一陣抽搐,難道是我……昨天縫完衣服把針插在那裏了……
完蛋,完蛋,怎一個慘字了得啊……
在梳洗完畢,用完了精緻的早餐後,兩位侍女跟着我回到了原來的院子,幫我將一些東西搬到房牡丹的院子裏,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只不過是一些換洗的衣服。
在進院的時候就看到了小蝶,我親熱的和她打了招呼,畢竟這些天一直和她相處的不錯,她的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看那兩位侍女,又將我拉到了偏僻處,“是真的嗎?駙馬將你轉送給了大公子?”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
她的眼中飄過了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大公子這是第一次收了侍妾,真沒想到。”她沒有再説下去,又抬眸對我笑了笑,“我也幫你收拾一下吧。”
“謝謝,”我拉住了她的手,朝房間裏走去。
也許是春寒的關係,她的手,似乎比往常都要冷。
晚上房牡丹回來的時候,我一直以十分良好的態度低垂着頭,等待着他的責備。不過出乎我的意料,他根本沒有提起早上的事情。我大鬆了一口氣,又再次自告奮勇的幫他研墨,
正賣力的磨着墨,想像着古人紅袖添香的優美意境,手上不小心抖了一抖,一團墨汁像是説好了一樣濺上了他的那件襴袍,他放下了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似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説小隱,你是和這件襴袍有仇嗎?”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可以幫你洗……”
“啊,算了……”他立刻一口回絕。
在他抬頭的瞬間,我看到他的鼻尖上也正不偏不倚的濺着一點墨汁,看上去滑稽的很,不由心裏偷樂,憋了半天才沒有破功。
“怎麼了?”他一臉莫名的望着我。
“這裏也有。”我笑着指了指他的鼻尖,順手拿起了一塊手邊的一塊布料替他擦了擦。
從半開的直欞窗漏進來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反射出一層若有若無的微光,清朗而淡然,他那如墨一般烏黑的眼眸閃動着淡淡的光澤,魅惑不失優雅,華麗卻不失柔和。
猶如牡丹一般的貴公子……容貌,身份,爵位,家世,無一不缺,這個男人,一定也是許多長安女子的夢中情人吧。
手腕上忽然一熱,側眼看去,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微微一驚,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從我的耳邊傳來,“小隱,你真的和這件衣服有仇。”
什麼?我低頭一看,啊的一聲脱口而出,額上的青筋又抽了,我這手裏拿的正在替他擦墨汁的布料不就是他的衣角嗎……
我像觸電一般放開了那片衣角,猛的退後了幾步,乾笑了幾聲。
“我先告辭了,晚安!”也不等他回答,又一次奪門而逃……
我果然沒有成為侍妾的天份啊……
五六天後,高陽公主回府了。
一回府,她就對房遺愛將我轉送給了房牡丹一事大發雷霆,房玄齡大人早就頭痛的回房休息了,所以現在只有幾位當事人在這裏任由她發脾氣,誰也不發一言。
“公主,多謝你的美意,只是為夫之後發現對她並不滿意,所以就轉送給了大哥。”
房遺愛在她中場休息的時候終於開了口。
“本公主買了她可不是送給他的,”她那雙刀半翻髻上的金步搖正在輕微晃動,“如果這樣的話,就送她出府。”
“那可不行,”房牡丹啪答一聲打開了扇子,笑得魅惑之極,“她現在是我的人,可不能説送走就送走。”
“房遺直,你竟然違抗本公主的命令?”高陽公主挑了挑她的涵煙眉。
“公主,難道連大伯的私事都要經過你的允許嗎?”房牡丹依舊笑着。
高陽公主一時語塞,忽然瞪了我一眼,我頭皮一麻,拜託,這又不是我的過錯,是他們兄弟倆在玩友愛遊戲。
“那本公主會再為你買一房侍妾。”高陽冷冷道,“這次一定讓相公滿意。”
“不必了,我已經有人選了。”房遺愛淡淡開口道。”誰?“
“小蝶。”
他的話音剛落,大家都吃了一驚,這當然也包括我。這怎麼一點預兆都沒有呢。小蝶是什麼時候成為了他的人呢?而且,這不是又回到了它原來的軌道上來了嗎?難道無論過程如何改變,結局都是註定的嗎?
“她?”高陽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不錯,其實她早已經是我的人了。”房遺愛的話再次令大家再跌眼鏡。
高陽愣了愣,忽然冷笑了一聲,“難為本公主還為你着想,原來你早就勾搭上了別人。”她頓了頓,“那正好,也給她一個名份吧,讓她伺候你,本公主更放心……”
高陽瞥了一眼房牧丹,又望向了房遺愛,”對了,本公主明日會取探望父皇,順便要和他説件事。
房遺愛臉上的表情似乎沒什麼波動,“什麼?”
“身為公主的駙馬,常騎散侍這個職務實在是讓本公主面上無光,明日我就向父皇啓奏,撤了房遺直的爵位,轉讓與你。”高陽的嘴角浮起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相公,如何?”
房牡丹的神色依舊鎮定自若,倒是房遺愛大吃一驚,立刻勸阻道,“這怎麼行,大哥是長子,理應他得了這個爵位,我……”
“本公主已經決定了。”高陽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挑釁似的望了一眼房牡丹,轉身就走。
“大哥……”房遺愛的臉上掠過一絲愧疚,“公主她……”
“無妨,二弟,什麼都不用説了……”房遺直平靜的説道。
“大哥,我……”房遺愛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眸裏帶着幾分痛苦,幾分迷離,幾分澄澈,幾分朦朧,幾分相似,幾分不似,“若知道這樣,當初我又何必非要爭着娶公主……”
房遺直的神情微微一震,手中的扇子啪答一聲合上了。
我也大吃一驚,原來,原來當初是房遺愛一定要娶公主……怪不得,公主不嫁長子嫁次子……
那麼這麼説來,房遺愛對高陽,一開始也並非無愛,也許失望多了,漸漸地就連怎麼愛也不記得了……
他這是在後悔嗎?後悔當初的選擇嗎?
想起來,人生大都不外如是。因了一點小小的機緣,便改了方向,越走越遠。待到回頭時,只看得到曲折伸展的來時路,看得見沿途或荒涼或繁盛的風景,就是找不到原點,倦極了也回不了頭。
可是讓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高陽這樣厭惡房遺直呢?
而且,房遺愛和小蝶之間,似乎也根本沒有我所想像的那樣轟轟烈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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