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揹負着拯救龍之九子的任務,她再次穿越時光的洪流,來到數百年前。這一次她要拯救的是赫赫有名的名成祖朱棣,這個傳説中的鐵血帝王,竟然是位有着湖水般清澈雙眸的幽雅男子……
~~~~~~~~~~~~~~~~~~~~~~~~~~~~~~~~~~~~~~~~~~~~~~~~~~~~~~~~
名成祖朱棣
相柳
劉璃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場最荒唐的夢。
她從小就沒有什麼雄心壯志,現在居然莫名其妙地接了個穿越時空、拯救現代的不可思議任務,而且因為弟弟的關係,這個燙手的山芋還甩不得。
弟弟已經失蹤兩天,把媽那裏肯定瞞不了多久……唉,還真讓人心煩呢。
“小璃!你去趟超市給媽媽買點東西,”老媽從廚房伸出頭來喊,“讓你弟弟和你去,幫着一起拿。”
“弟弟?”劉璃嚇得跳起來。他沒聽錯吧?弟弟他不是……
“弟弟……”他嚥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説道,“弟弟,他回來了嗎?”
“可不是,也不知他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
還沒等劉璃回過神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她身後輕輕傳來。
“姐姐,早上好。”
她渾身一震。這根本不是弟弟的聲音,而是……她猛地轉身,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眼前的這個男人,絲綢般順滑的紫色長髮,墨玉般的深邃雙眼,猶如暮春的櫻花一般似墜未墜的笑容,容顏賞心悦目,氣韻崔質如玉——明明就是相柳!
南斗六星君中主管第五天樞宮的度厄星君!
當然也是把燙手大山芋拋給她的罪魁禍首。
他的腦袋裏開始混亂起來,為什麼媽媽會把相柳當成弟弟?
他二話不説抓着相柳出門,大門一關就橫起眉來:“你什麼意思?”
他笑了起來:“我只是在幫你而已”
“幫我?”
“你不像父母知道弟弟失蹤的是吧?如果你不喜歡,我這就消失好了。”他唇邊的笑容弧度更深。
“等等、等等!”劉璃忙拉住了他,不可否認,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父母發現弟弟失蹤,那家裏必定一片混亂。
“可是,你明明是相柳的模樣,為什麼我媽媽會把你認作弟弟?”他不解地問。
柳伸手輕輕撩開被吹到額前的紫色髮絲,眼眸中掠過一絲略帶詭異的光芒:“迷隱之術一旦被使用,所有的人都會被我所製造的幻像所迷惑。”
“迷隱之術?”劉璃愣了愣,又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在老媽的眼裏,只見到了弟弟的幻象,所以才會把你當成弟弟。那麼説來,在所有人的眼裏,你就是我弟弟的樣子。”
相柳笑眯眯的點着頭。
“可是,既然是所有人,為什麼我還是看得到你原來的樣子呢?”他立刻又想到了這個漏洞。
相柳微微抿了抿嘴,輕輕吐出兩個字:“天機。”
劉璃瞅了他一眼,這傢伙又開始故弄玄虛了。“那麼到我弟弟回來為止,你都要一直冒充下去。我看你這個妖術還蠻慣用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相柳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什麼……妖術?”
“嗯,很厲害的妖術啊”劉璃沒注意他的反應“好了,快去超市吧。”
“可是,這不是……”相柳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劉璃身後,一臉的不爽,人家這可是修煉了上千年的仙術……居然被説成是妖術……
晚飯時,劉璃一邊和父母聊着天,一邊不停地瞄着相柳,他的胃口好象不錯,一言不發,只是往自己碗裏挾菜。
似乎感覺到她的注視,相柳嚥下了嘴裏的最後一口糖醋里脊,微微一笑,用口型對她説了兩個字。
劉璃的嘴角開始抽搐,那兩個字分明就是——好吃。
老天,這個男人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嗎?
飯後,他搶着洗了碗,還順便拜託相柳擦桌掃地。看着相柳扭曲的臉,他心裏暗暗好笑,既然要冒充,做戲當然要做全套了。
她很快的洗完了,碗幸災樂禍的與相柳擦肩而過:“我去洗澡嘍,拜託星君大人順便把垃圾倒掉哦。”
相柳的臉已經僵硬,忽然有種用手裏的掃帚敲她一頓的衝動。
劉璃洗完澡,躺在牀上一邊聽着MD,一邊寫着日記,完全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一個人影站到她牀前。
她下了一跳,猛地抬頭,卻見相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只穿了件吊帶睡裙,一怒之下,抽出枕頭就朝他扔了過去:“就算是神仙,也要知道敲門!understand?還有,沒事不要隨便我的房間,那個,有事也不許隨便進來”
相柳躲過枕頭的襲擊,將手裏的碗一放:“我已經敲了很長時間的門了,是你自己沒聽見。而且,我進來是因為你媽媽讓我端這個給你。”
劉璃想起自己一直在聽音樂,底氣也沒那麼足了。她順手套上了件外衣又拿起那碗甜湯大口喝了下去。
“對了,下次會去什麼朝代?什麼時候出發?”她抹了抹嘴。
“三天後。”他倚在牀邊,臉上神色難辨,“這次是龍之九子中的狴犴,明成祖朱棣。”
“明成祖朱棣?他的命運軌道也偏離了嗎?”劉璃大吃一驚,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對於這段歷史,她可以説是倒背如流。
“我只能把你送到接近意外發生的時段,其餘都要靠你自己了,一旦你糾正了他的命運軌道,九星之一歸位,你的靈體就會自動脱離宿體,回到這個時空。”
“就像慕容衝那次嗎?”她抬起眼眸。
他點了點頭。
她的心裏湧起了一絲複雜的情緒,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墨紅色的發,琉璃般的眼睛。
“不用擔心,你會解決的。”他彎下身子,用指腹拭去沾附在她唇邊的甜湯,戲道,“想留着明天當早飯嗎?”
他的指腹帶着一絲涼意,恍若冬日裏的寒玉,清冷而柔滑。
“為什麼是我?”她莫名地問了一句,只感到相柳的手指一滯,漸漸收了回去。
“為什麼偏偏要選中我?”她大聲地問道。
“早點休息吧。”相柳沒有回答她,只是微微一笑,轉身就出了房門。
燕王
三天後,新學年開學的前一夜,進入夢鄉的劉璃被一陣陣涼涼的寒意凍醒。奇怪不是夏天嗎?
怎麼會這麼冷?她迷迷糊糊地想扯緊身上蓋着的薄毯,卻撈了空。這一下撈空,她的心裏猛的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老天,她又穿了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劉璃微微一驚,趕緊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半個腦袋。
“她怎麼樣?”伴着腳步聲的靠近,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那聲音沒有温度地飄散在空中,看不見摸不到卻是如此清晰,帶着一絲平和的高貴優雅,卻又沒有絲毫鋪陳的華麗矯飾。
“回王爺,小姐還沒有醒。奴婢剛才按大夫開的方子熬了藥。看看能不能讓小姐喝下一點。”女子温軟的聲音在她身邊也輕輕響起。
王爺?劉璃忽然興奮起來,難道是燕王?
不過,她臨時所佔據的這個身體到底是什麼身份呢?到底是繼續裝睡還是
“那你就試試吧。”男子的聲音低沉了幾分。
“是,王爺。”那女子伸手撩開了劉璃遮蓋在腦袋上的被子,劉璃只覺眼前一亮,一股濃烈的藥味撲
鼻而來。她心裏暗暗叫苦,她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喝中藥了,要她喝下這碗藥,還是殺了她吧。想到這裏,她也管不了什麼裝睡不裝睡,連忙睜開了眼睛。
“小姐醒了!”女子發出了一聲低呼。、
劉璃乾笑着,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醒了就好。”
那男人朝牀前走了兩步,劉璃也趁機抬頭看他。
這是個年輕而富有朝氣的男人,他的眼睛像冬天的湖水一樣寧靜美麗,眼底深處卻似乎隱藏着寒冷入骨的寂寞。微挑的雙眉又給他平添了幾分不羈的風姿,只是無論寂寞還是不羈,都掩蓋不了他渾身上下散
發着的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
他頭戴金冠。兩條淡黃色的飄帶垂在兩側,身穿雲龍紋的五色上衣。這是明初皇子的標準服飾。
“王爺”劉璃也跟着那位看起來像是侍女的女子喊了一聲。這個叫法應該沒錯吧?
他點了點頭。微微彎了彎嘴角,“安哥,你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你哥哥觀童的意外,本王爺很遺憾。放心,你就暫時在這燕王府裏住着吧。”
聽到燕王府這三個字,劉璃的心跳漏跳了幾拍,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百分百就是朱棣本尊了?
燕王朱棣,未來的明成祖,她知道他會通過“靖難之役”篡位,會誅滅方孝儒“十族”,會因自己愛妃之死瘋狂殺戮宮女三千人,但她實在無法將這個殘暴統治的帝王和麪前這個夢幻般的男子聯繫在一起
“多謝王爺。”她趕緊答了一句。
“安哥,有什麼要求就儘管吩咐下人。”朱棣説完,就轉身出了門。
劉璃的心裏又湧起了一絲困惑,他叫她什麼?安哥?這好像不是個漢人的名字還有什麼哥哥觀童?又是什麼人?觀童,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在她的旁敲側擊下,從侍女調月的口中,劉璃得知了確切的年份。
現在是洪武二十三年。
燕王朱棣剛過而立之年,風華正茂。
自己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叫做安哥,果然是個蒙古人,更確切的説,是個北元人。燕王朱棣從二十一歲起就鎮守漠北,十年來和北元人的戰爭一直沒有間斷過,而安哥的哥哥觀童,就是被朱棣招降的一名北元大將。
在觀童歸降朱棣時,將自己的孿生妹妹安哥也一起帶了過來,朱棣立刻讓他出發前去勸降別的元將,並將他的妹妹安置在了燕王府的別院中。
前兩天觀童在勸降的途中落崖身亡的密報傳到了燕王府中,恰好被安哥聽見,於是她一時怒急攻心,就這麼昏了過去。
劉璃漸漸理清了目前的狀況,心裏倒放鬆了一些。看來朱棣將安哥安置在這裏,也是想以此要挾觀童吧。不過沒想到朱棣竟然是這樣一個美男子,自從在歷史課上看了朱元璋的畫像後,她就對明朝的這些個皇帝不抱什麼幻想了。
莫非是基因突變?
她下牀走到窗前,拿起桌上的雕花銅鏡,一瞥之下,不由暗暗吃驚,這安哥的容貌竟然又和她原來的容貌有幾分相似!
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前往五胡亂華的年代時,那個符鈺的容貌也和她有幾分相似,而現在又是如此相似,難道這只是巧合嗎?
她甩了甩頭,不願再多想。
冒名
劉璃在燕王府過上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心裏卻暗暗着急。弟弟依舊下落不明,燕王被改變的命相也毫無端倪可察,叫她怎麼能若無其事的享受?更何況這個安哥説白了也就是個人質,如今哥哥暴亡,恐怕也沒幾天好日子了吧?證據就是,朱棣自從上次一見,就再也沒有來過。
劉璃心煩意亂地在燕王府裏轉悠,卻漸漸地陶醉在四周的景緻之中。這六百年前的一磚,一瓦,一樹,都令學歷史的她激動不已。唉,要是沒有什麼拯救九龍之子的任務,這樣穿越上下五千年,該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啊。
她一會兒傻笑,一會兒愁悶,一會兒又嘆氣的多變表情早就被亭子對面裏的朱棣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差點笑出來,忙輕輕地咳了一聲。
“是你?”劉璃猛一抬頭,看見是朱棣,平日裏隨便的話已經脱口而出,讓她時不時的用王爺這個尊稱,她還真是記不住哦。
朱棣倒也沒在意,他步下亭子來到劉璃身邊:“身子好點了嗎?”
劉璃點了點頭。
現在正是冬末春初,北平的積雪早已消融,庭院裏還有殘梅點點,池子邊的柳樹上已經迫不及待地抽出了幾粒嫩芽,一抹柔柔的綠在枝條上輕輕搖曳,煞是可愛。
朱棣伸手拂上了那抹綠色,一臉平靜:“過幾日,本王就會和三哥一起出徵漠北,征討北元的餘將——太尉乃兒不花。”他忽然望向劉璃,“你哥哥身前是乃兒不花的摯友,如果他去勸降的話,一定事半功倍,只可惜”
劉璃一楞,腦子飛轉起來。乃兒不花,這個名字在她的明朝研究論文出現過,對了,朱棣正是在洪武二十三年開始了人生舞台的第一次表演啊。他第一次成為主帥,不費一兵一卒,招降乃兒不花,這是一次堪稱完美的表演。
只是,似乎還有哪裏不對。
觀童,對了,是觀童!
她的心裏猛的一個激靈,一股熱流直衝腦門,終於想起來了,當時前去招降乃兒不花的就是觀童!
可是現在觀童已死,歷史出現岔路,難道朱棣的命格的改變就是從這裏開始?意外就發生在此次遠征中?
她不能留在這裏,她要待在朱棣的身邊,她要隨他去漠北!
可是——該用什麼樣的藉口?
她咬着下唇,忽然想起前兩日收拾房間時看到的東西,不由靈光一現,笑意浮上了她的面頰。
“王爺,安哥有個請求。”
“説。”
“請王爺半個時辰後來安哥的房裏,安哥有東西要給王爺看。”她暗暗嘆了口氣,王爺王爺還真像繞口令,你我他這幾個人稱多幹脆!
朱棣的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朱棣半信半疑的推開了劉璃房間的門。他走進房裏,四下打量了一番,並無人影。
“王爺!”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身側傳來。
他轉過身,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大吃一驚,倒退了一步,那個容顏俊美的蒙古男子,分明就是已經死去的觀童!
不,不對,雖然容貌一模一樣,可是他沒有觀童那麼高,仔細看,眉眼又比觀童多了幾分秀氣。
“王爺,是我,安哥。”劉璃十分滿意朱棣的反應。
朱棣這才明白原來是劉璃的女扮男裝,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禁問道,“你要給本王看的就是這個嗎?”
“是啊,”她嘴角一抿,“觀童哥哥沒有死。”
朱棣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説代替你哥哥……”
“不錯,我和哥哥長得如此相似,如果我以哥哥的身份隨你出征,勸降乃兒不花,你看怎麼樣?”劉璃真想誇獎自己幾句,幸虧之前看到了觀童留下的衣服,急中生智想了這麼個好辦法哦。
朱棣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又道,“但是女子畢竟不同於男兒,恐怕到了乃兒不花的帳中,也會被他立刻識破你的女兒身。”
劉璃搖了搖頭,笑道:“王爺,觀童哥哥的身份只是一個更有利接近乃兒不花的條件,其實在那個時候,就算是摯友也罷,親人也罷,怎麼也比不上招降的理由來得更加重要吧?所以,只要能順利進入乃兒不花的帳中,已經事半功倍。就算是女兒身,我也能説服他。”
朱棣眼中閃動着更加驚訝的神色,但臉上還是平靜依舊,“那麼,招降的理由,你倒説來給本王聽聽。”
劉璃胸有成竹的抬起頭,直視着他那雙冬日湖水般的眼眸,把明史研究論文上的觀點重複了一遍。
朱棣沒有説話,臉上的表情更是喜怒難辨。半晌,才説了句,“三日後,你就隨大軍出發。”
再聽到他的下一句話時,劉璃臉上剛露出的笑容就凝固了。
“安哥,本王只是好奇,你幫本王的理由。”他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湧動着一絲危險的暗色。
幫一個人,需要理由嗎?需要嗎?不需要嗎?不知怎麼,她忽然想起來周星星電影裏這段無厘頭的對話,當然,如果把這番話對着燕王説,她一定會死蹺蹺。
所以,她必須找一個適合的理由。
“安哥當然也是有條件的。”她笑了起來,“王爺大捷歸來時,請還安哥一個自由。”
對朱棣來説,這是一個勉強還算能接受的理由吧。本來在他的眼裏,這個世上,什麼都不是平空白白得來的吧。
果然,朱棣眼中的暗色漸漸散去,唇邊勾起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本王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