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胸口長吁了一口氣,早知道是這樣,我真寧願選擇爬一小時的山。
“沒事了吧?”傳感手錶裏傳出聲音,依然是嶽輕楓。
“沒事了。”我喘着氣説。
“挺勇敢的。”他誇我。
“謝謝你啊。”我説,“好在你及時幫忙。”
“不用謝了。”他説,“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快去看看你的新宿舍吧,安定下來後,你就可以開始去學初級魔法了。”
“會了魔法是不是就可以收拾那些螞蟻了?”想想剛才我還心有餘悸。
“不止是螞蟻,你會擁有你意想不到的神奇力量。”
“真的?”我還想和他多聊一會兒呢,他卻對我説:“對不起,西西。我不能陪你了,有個新人從沙漠那邊來,他選擇坐熱氣球穿越大海,結果掉到海里去了,現在人手不夠,我得趕快去處理一下。”
啊?
他説的不會是大P吧。
耶!
看來我已經比他超前很多了呢,等他到這裏的時候,怕是應該叫我師姐了吧。
哈哈,看我到時候怎麼來收拾他!最好是把他關在螞蟻洞,讓他被螞蟻啃個三天三夜才放他出來!
按照路牌的指示,我很快來到我的宿舍中,在宿舍樓的第三樓,門上貼着我的大名:丁西西。我推開門進去,發現裏面是一個很温暖很舒適的小窩,居然還有我最喜歡的一個洋娃娃,是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小姨送我的,直到今天我一直捨不得丟掉它。
這一切應該都是小姨費心安排的吧。
無論我走到哪裏,她都希望我有一個温暖的家。
想到這裏,我的眼眶忍不住濕潤了。
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會是什麼,但是如果能一直呆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忘掉真實世界裏所有的不快樂,也未嘗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呢。
我躺在軟軟的牀上,在傳感手錶上輸入大P的名字,系統提示我此人不存在。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或許應該輸入他的ID。
他叫什麼,小酷?
真是有夠噁心。
我再輸入小酷兩個字,手錶很快有了顯示:距此三千公里以外,1000米深藍以下,性命垂危。
原來剛才嶽輕楓説的那個人果然是大P。
他不是一直號稱是網遊高手嗎?
怎麼會這樣呢?
我沒有來得及繼續聯繫大P或是嶽輕楓。只聽得“丁當”一聲響,宿舍的牆面一分為二,一個白色的光柱從天而降。
那個男聲又出現了:丁西西,歡迎你成為巫師學校的新學員,請站到光柱中,我們將傳送你到初級學堂。
我站了過去。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到達了一個明亮的大廳裏。
一個很漂亮的女生朝我走了過來,她簡直是太漂亮了,反正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女生。她用非常甜美的聲音對我説:“歡迎你,西西,我是巫師學校的接待員,請你跟我到你的教室吧,老師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我跟着她走,問她:“我的老師是誰?”
“你很幸運,遇到我們學校最年輕漂亮的指導老師,他跟你一個姓,叫丁克。”
我跟隨那個漂亮的小姐走進一間小屋子,我的老師丁克轉過頭來,天啦,竟然是“裴勇俊”!
“學巫術是很辛苦的。”他穿着黑色的袍子,看上去比裴勇俊嚴肅多了,對我説:“你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嗎?要是沒有勇氣,還是趁早打退堂鼓的好。”
“學費都交了。”我説,“就學學看吧。”
“好吧。那我們開始第一堂課。”丁克指着旁邊的一張椅子示意我坐下來,“這堂課叫靜息課。對於巫師來講,在瞬間集中意念施出魔法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必須要學會靜下心來,有雜念可不行。”
緊接着,我被一個玻璃罩一樣的東西罩住了,丁克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從現在起,閉上眼睛什麼也別想,如果坐不住了,就告訴我,我會放你出來。”
我依照做了,這對我來講一點兒也不難,因為上課睡着對我來説是家常便飯。
我很快就睡着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已經回了現實世界。
電腦屏幕上顯示;“GameOver。”
我下意識地往旁邊的電腦看去,大P正歪着頭靠在椅子上,他看上去好像處於昏迷狀態。小姨正在往他的臉上噴着什麼水狀的東西。
我的天。
“小薇,到衞生間去拿一條毛巾來。”小姨吩咐我説。
我飛快地拿來了,問小姨:“他怎麼了?”
“意識昏迷。”小姨有些想不通地説,“不過怎麼會這麼嚴重呢?”
“不會有事吧?”我説。
“當然不會。”小姨用毛巾把他臉上的水漬擦乾後説:“五分鐘內他肯定會醒過來,放心吧。”
小姨真是高瞻遠矚,四分五十九秒的時候,大P果然動了。
他睜開眼就問:“有可樂沒?”
小姨笑笑説:“你等着,我去給你拿。”
“要加冰的。”他要求還挺高。
“你怎麼了?”我問他,“是真死還是裝死呀?”
“身處一千米海底,我又不會游泳,你説我是真死還是裝死啊?”他狠狠地拍着電腦説:“這遊戲真夠狠的!”
“喂小心,電腦拍壞要賠的!”
“看你面子,讓你小姨給我打個八折啦。”他説,“真是不好意思,你今天看我笑話了吧。嘿嘿。”
“我哪天不看你笑話?”
“總有一天你會對我亂崇拜。”他毫不含糊地吹牛。
得了,除非,他是嶽輕楓還差不多。我忽然想起嶽輕楓帶我飛的時候的那種感覺,真是讓人激動吶。
我真希望能快點再見到他。
我對小姨説我還要進去玩一會兒,我剛才居然在上課的時候睡着了,不知道那個老師會不會暴跳如雷呀。小姨説不行了,遊戲還得繼續測試,大P這樣的意外要是發生在玩家的身上那可就完了,投資方準會要了她的命。
“你也太逞能。”小姨把可樂遞給大P,責備他説:“你老老實實地從沙漠走出來不就行了?要不用翅膀飛也行,幹嗎非要玩從來沒玩過的熱氣球?”
“掙分值呀。”大P説,“想快點到巫師學校和丁薇會合麼。不過你也夠狠的,把我的出生地安排在那麼遙遠的沙漠,我差點沒被太陽烤死!”
“你不是能麼。”小姨卟哧一笑説,“我們要測測最能的人到底有多能麼。”
大P不説話了,把個可樂喝個精光,他好像真是剛從沙漠裏走出來一樣,渴得不行,喝完自己那杯後把我的那杯也給喝光了,一點君子風度都沒有。
把大P送回家後,小姨帶我到必勝客去吃比薩。我切着一塊比薩惡狠狠地問她:“遊戲裏,最厲害的巫術應該是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小姨一臉神秘相。
“那你相信真的有巫術嗎?”我問她。
“信則有,不信則無。”小姨更神秘了。
簡直沒辦法跟她再探討下去。
“比薩不錯啊。”小姨説,“你不多來點?”
我搖頭:“夠了。胃口都被你那該死的翅膀敗光了。”
小姨笑着説:“你今天不是沒吃麼?”
我微笑説,“帶我飛的那個人怎麼長得那麼像大P?”
“他不就是大P麼。”小姨故弄懸虛。
切。
還有那個老師,怎麼會跟我們老師長得一樣呢。我看小姨遲早會被人家以侵犯肖像權的名義告上法庭。
吃完飯,小姨開車送我回家。到了我家門口她對我説:“我不送你上去了,一週不見爸爸媽媽,不要老是苦着臉。乖。”
我點頭。
由不得我不苦臉,家裏一片狼藉,像是剛剛歷經一場劫難。爸爸在陽台上抽煙,媽媽躲在衞生間裏不出來。不用説,戰爭一定剛剛結束。
我進了我的房間,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
我坐在窗邊。夜幕是深藍色的,不敢相信,星星閃爍的地方我今天曾經輕盈地飛過。我弄不明白,那種虛擬的感覺怎麼會比真實的還要真實。我又想起那個叫嶽輕楓的小巫師,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該從遊戲裏下班了,回到現實的生活中,吃飯,睡覺,做功課?
他多大,十八,十九,還是二十?
他是很像大P,但眉宇間卻明顯比大P多了一份成熟和穩重。
但願今晚,我還可以夢到他。讓他帶我走出迷宮,到達那片温暖的一動不動的藍色海洋。
那是小姨所描繪的沒有痛苦和絕望的聖域所在。
媽媽終於來敲我的門,問我在學校裏住校是不是還算習慣,我冷冷地説就算是住在難民營也比住在這個家裏好。
媽媽的嘴角動了動,然後什麼也沒説就出去了。
我睡不着,上了網,用Google搜索“嶽輕楓”,出來的搜索結果是:對不起,沒有與之匹配的搜索結果。
我很失望。
深夜十二點的時候我出去倒水喝,衞生間的門開着,有燈光。我走過去,發現媽媽正在用力地刷着我的一條牛仔褲。那牛仔褲我穿了很多天,應該是很髒了,她蹲在那裏用力地刷着,背影顯得蒼老。
我很想哭,但最終忍住了眼淚。
這些年,她和爸爸帶給我的痛苦遠遠地超過了給我的感動和歡樂。不管怎麼説,我恨他們,帶給我如此空空洞洞疼疼痛痛的成長歲月,並且,會一直恨下去。
第二天第一堂課是語文課。
課前照例是三分鐘演講。
由於不喜歡在人前講話,所以這是我最討厭的項目。
可是“裴勇俊”按學號點名,今天輪到我。
“丁薇。”他喊。
我沒有站起來。
“丁薇同學。”他再喊。
我還是沒有站起來。
開始有些許的騷動,所有的眼光都齊刷刷地盯向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同桌大P舉手了。在“裴勇俊”的示意下,他站起來説:“老師,我今天很想演講,可不可以讓我替丁薇講呢?”
班裏的人哈哈哈地笑起來了。
有人説:“英雄救美啊。”
我埋着頭不做聲。
也不管“裴勇俊”同意不同意,大P就很抽風地衝到台上去了。他站到台上,用“激情四溢”的破嗓門説道:我今天演講的題目是“生命的意義”!
嘩嘩譁,啪啪啪。笑聲和掌聲一樣的如雷。
在笑聲和掌聲過後,大P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最近,我一直都在思考關於生命的話題,我們人到底從何而來又去向何處,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生命終於是一場虛無。説真的,這句話讓我的心裏非常的感傷,試想,我們今天在校園裏課堂上努力拼搏,熱血奮戰,難道就是為了一場虛無嗎?
這叫我,叫我們大家,怎麼能夠甘心呢?!
……
説起來你也許不信,最近,我剛剛經歷了一次死亡。是真正的死亡,在一千米的海底,我越來越不能呼吸,那種恐懼,是沒有死過的你絕對無法體驗到的。然而就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的豁然開朗,生命,終究真的只是一場虛無,所以,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珍惜我們擁有的每一天,去愛別人,去愛這個世界!
所以我現在要大聲地對大家説:“我愛你們!”
這回沒有掌聲,也沒有笑聲。
因為,大家都被大P給嚇住了。他那句“我愛你們”喊得驚天動地,喊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裴勇俊”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下去,然後翻開教案説:“三分鐘演講要講點實際的,童話啊科幻啊什麼的下次不要亂講啊,死不死的也不好亂講的哦……”
這下大家才放輕鬆地笑了起來。
只有我笑不出來。
因為我知道大P説的是什麼。
黃昏的時候,我再次來到了教學樓的屋頂,大P很快就跟着我上來了。這回他不嘻皮笑臉了,而是很認真地對我説:“丁薇,可不可以跟你聊一聊?”
“我小姨的遊戲嚇壞了你。”我説。
“才不是。”他不承認,“我只是有些問題一時沒想通。”
我不屑地説:“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你死在海底了?你就這麼怕失敗?”
“不是的。”大P説,“你知道嗎?我看到了我自己!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他躍入海底,把我扶上了岸!”
“那是巫師嶽輕楓。”我微笑着説,“他只是長得像你而已。”
“是我自己。“大P像丟了魂一樣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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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呆在幻覺裏沒出來。”我説,“要是怕,以後不去玩就是了。”
“怕字怎麼寫?”大P説,“我説過了,我只是有些問題一時沒有想通而已。你去問問你小姨,她也許早就在那裏面造就了一個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那是人創造的世界,他們想造什麼就造什麼,你明白還是不明白?”
我心裏一動,想起那個長得像裴勇俊的丁克。
不過我嘴上還是斷然地説,“快停止你的胡説八道。”
“那好吧。”大P朝我伸出他的右手説,“如果你願意,我們再去一次,我和你一起,找到那個嶽輕楓!如果你發現他連右手手心裏的這塊黑斑都和我一模一樣,你會不會相信我的話?”
“你怎麼知道他有?”
“他救我的時候,伸出的是右手。”大P説,“這是我小時候頑皮玩火時留下的傷痕,那一年我五歲。”
“可是。”我説,“我們現在去不了。你忘了你那天出意外後,小姨説遊戲需要進一步的調整嗎。就連公測的時間都要往後推一推。”
大P忽然詭秘地一笑説:“這個我自有辦法,你只要答應陪我去就行了。”説完,他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的亮晶晶的東西對我説:“這是最新的U盤,你小姨的遊戲早就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拷下來了。”
好個狡猾的大P!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乾的好事?”
“你小姨替我去拿可樂的時候呀。”大P説,“其實我從遊戲裏出來的時候是清醒的,我閉着眼睛只是因為我在思考而已。”
“你把遊戲拷下來也沒有用。”我説,“你沒有傳感眼鏡,也找不到服務器。”
“所以我要你幫忙呀。”大P説,“今晚零點,我在學校的電腦房裏等你,我們不見不散!”
“我不會去的。”
“你會來的。”大P説,“你今天已經上了第一堂課,你難道不想快點成為一個優秀的巫師嗎?”
“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我問他。
“你忘了我也有傳感手錶嗎?”大P説,“你的行蹤我也可以瞭解得一清二楚呀。”
真是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