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樓的當家風少宣一直是武林中的話題人物,他的出現理所當然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瞧這樣子,風大少今年仍然會蟬聯美男榜第一名啊。」有人感嘆又嫉妒。
「那是柳盟主和司徒教主不屑參加,第一名的頭街才輪得到他。」
「……」
蘇清羽趴在茶寮粗糙的欄杆上,興致勃勃地聽着大家的爭執,順便看一、兩場因為言語不合而大打出手的比武較勁。
當風少宣走過茶寮的時候,視線若有意似無意地朝內看了一眼,嘴角微揚,眼裏閃過戲譫光芒,然後從容地走過去。
蘇清羽下意識地撇撇嘴,很不屑地在心裏吐他的槽:美男榜上第一名了不起喔,如果在他被人打成熊貓眼的時候讓大家看到,肯定形象全毀。
「在看什麼?」輕淡的聲音中卻透出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陰寒。
「看風景。」美男也算是另類的風景,蘇清羽不認為自己有説謊。
司徒鬥鳳眼微眯,朝風少宣的背影看去,語氣一般地道:「不知道被毀容之後的風大少還會是美男嗎?」她猛地扭頭瞪他。
司徒鬥眼神更冷:「擔心了嗎?」
「過河拆橋不太好吧。」好歹大哥剛出賣了自己給他,這樣上房抽梯的行為太卑鄙了。
「既然已經過河了,何必還管橋是不是有用呢。」凡阻礙他的人,毀了對方是最有效的方法。
蘇清羽抿了下唇,直直地盯着他一個字一個字説:「你嫉妒他比你帥氣。」
他臉色一沉。
「你嫉妒也沒用,他在美男榜上排名確實在你之前。」蘇清羽不怕死地繼續捋虎鬚。」
「那是我懶得跟他爭。」
「事實勝於雄辮。」
司徒鬥驀地勾唇一笑,宛若冰河解凍,萬物復甦,讓茶寮裏的人如置身百花齊放的美景之中。
「那今年江湖美男榜的排名會變,羽兒何妨拭目以待。」
她笑着點頭:「好啊,我等着看。」把大哥拉下美男榜第一名一直是她奮鬥不懈的目標,看來今年有望達成了。
司徒鬥眸底閃過一絲困惑,他似乎中了她的圈套,不過……不要緊,看她玩什麼花樣。
「司徒教主,你也會去開先寺住嗎?」她轉了話題。
司徒鬥也配合她:「不,我們到簡寂觀,開先寺跟我們邪教的氣場不合。」
嘴角抽了又抽,蘇清羽終於忍不住説「我幾時成了邪教中人了?」這話分明是敗壞她的名聲嘛!
司徒鬥語氣輕快地回答:「不就是從我們有了肌膚之親那天起。」
頓時蘇清羽臉色乍紅乍白。這話以往説説也就罷了,可他現在説的地點卻是在廬山腳下的茶寮,且在武林人士齊聚一堂的時候,她已經可以想像接踵而來的各種流言。
她的頭開始疼了!
既然無法挽回,就只好——繼續喝茶。
司徒鬥看着她迅速恢復淡定舉杯喝茶,嘴角不由得逸出一抹淺笑。逼到極致,她反而變得更加冷靜,這倒是有趣的現象。
明明剛剛的茶清幽香冽,現在喝起來卻有種説不出的苦澀,蘇清羽忍不住暗自嘆氣。
「羽兒,不如趁着武林大會召開之際,我們公佈喜訊如何?」
「咳咳……」她不幸被嘴裏的茶水嗆到,眼光泛淚地瞪着他:「什麼?」
「我們成親的喜訊啊!」他笑得自然。
「幾時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不就是你一怒之下離教後的事。」他説得活靈活現,活像真有這回事。
蘇清羽伸手撫額,幾乎想呻吟了。看來邪教之所以破稱為邪教,是有它的道理在的。
「我都要娶你了,為什麼你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他的表情、他的言語看起來就像一個誠意十足的痴情漢。
「如果你在決定之前肯問一下我的意見,情況就不會這樣了。」
「我問你一下,你就會答應嗎?」
蘇清羽被口水噎到。他傻了嗎?她當然不可能答應!
司徒鬥從善如流立刻問:「羽兒,嫁給我好嗎?」
「不好。」她斬釘截鐵的拒絕。
他馬上一副「你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神情。
「所以我才沒有問你。」
「你既然想娶妻,難道娶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你會開心嗎?」她試圖跟他講道理——雖然她知道他這人根本蠻橫不講理。
司徒鬥漫條斯理地給自己續了杯茶,輕吸一口後笑道:「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可以的。」
蘇清羽只覺一陣冷風吹過,遍體生寒。
「你……」真無恥!
「想對我説什麼?」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蘇清羽深吸一口氣,放下手裏的茶杯,力持淡定地道:“我確定自己已經沒什麼話好對你説的了。」
「已成定局的事本來就毋需爭辮,羽兒,你就安心做我的新娘。」
蘇清羽衝着他嫣然一笑,突然纖手一拍桌,接着人已閃電般向外掠去。
司徒鬥幾乎是同一時間也有了動作,跟了上去。
這一場追逐戰,兩人輕功身法之妙,讓武林同道大開眼界,嘆力觀止。
「宣哥哥,救命啊。」
「噗!」剛剛坐下喝茶的風少宣被嚇得噴出口中的茶水,錯愕地看着朝自己撲過來的妹妹。
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他聽到妹妹説:「出賣親妹,天理不容!」
緊跟而來的司徒鬥看到風少宣,又聽到蘇清羽對他的稱呼,玉面籠上一層冰霜,二話不説直接就攻向他。
這絕對是場無妄之災!
風少宣又不能向人解釋這一切混亂,只能出手擋招:心中再一次鄙視妹妹的奸詐。
蘇清羽朝大哥做了一個只有兩人明白的動作,然後從另一個窗口飛身而出。
「司徒教主,有話好好説,何必動手呢?」風少宣一邊拆招,一邊試圖溝通。
司徒鬥冷道:「有些事是説不清楚的。」
風少宣暗罵一聲,嘴上仍舊保持微笑:「教主不説,怎麼知道説不清楚?」
他的攻擊不曾停歇:「你一邊收錢賣消息,一邊又幫她逃走,風大少如此斂財法,實在令人不齒。」
「教王這話就不對了,明明是教主對在下出手在先,在下才會正當還手,怎麼能説是在下故意放走蘇姑娘呢?」司徒斗的回答是,更加刁鑽狠辣的招式。
風少宣感到頭好疼。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説不清。
柳清嵐來的時候,兩人正打得難分難解,而且已經可以看出風少宣落了下風,時間再長些,只有認輸一途。他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眼中閃過掙扎,最終還是出聲:「兩位,不如今日給柳某個面子,就此打住。真要做了結的話,不妨到武林大會上再一較高下。」
司徒鬥手下明顯一緩,風少宣籍機飛身躍開。
司徒鬥這才收手,在走過柳清嵐身邊時停下腳步,冷冷瞪撇他:「多管閒事。」
柳清嵐卻笑了,在他耳邊輕輕地説了一句話。
他神情陡變,驚疑不定地瞅着他。
柳清嵐堅定的點頭,回履他。
司徒鬥扭頭看向風少宣,眼中閃過孤疑之色,但終究什麼也沒説,負手離去。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久負盛名的白鹿動書院便在廬山重巒疊翠的山脈之中,此時蘇清羽一副書生打扮,靠坐在三疊泉瀑布不遠的一處山亭裏,手裏拿着一卷書冊若有所思。
她有點擔心大哥,但柳清嵐應該可以把問題解決。抿了抿唇,看向前方飛瀉而下的瀑布,耳際傳來轟隆隆的水聲,一如她此刻劇烈起伏的心緒。
她究竟是怎磨招惹上司徒鬥這個男人的?
坐在這裏想了半天,越想越糊塗,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莫名其妙讓司徒鬥盯上她,纏着不放,這一次她實在太冤了。
「寶兒。」一聲微帶不悦的聲音傳來。
蘇清羽像沒聽到一樣,動都沒有動。
風少宣躍進亭中,在她身邊坐下,像她一般望着瀑布,自語般的道:「下次別拿大哥的性命開玩笑了。」
「我不是讓柳清嵐過去了嗎?」
風少宣扭頭看她,嘴角不禁飛揚:「原來是你找他過去的。」
「我不像某人沒人性,陷害親妹妹毫不心虛。」蘇清羽冷哼一聲。
「我看他不像要殺你。」
「萬一你要是看錯呢?」很不給面子地吐他槽。
風少宣揚眉,擲地有聲地道:「憑我風大少,怎麼可能看錯!」
「夜郎自大,懶得理你。」
「寶兒。」
「風少宣。」
他摸了摸鼻子,小聲咕噥:「你明明就叫寶兒。」如果不是當年出了那件事,她現在還是會叫寶兒,他覺得寶兒比羽兒叫起來可愛多了,雖然這個妹妹一點兒也不可愛。
「你還説!」
「叫習慣了。」風少宣不是很認真的轉移話題:「我猜柳盟主可能已經把我們兩人的關係告訴了司徒鬥。」
蘇清羽聞言扭頭看他,皺了皺眉:「這真不是個好消息。」
他拍拍妹妹的肩,安慰道:「有時候壞消息比好消息對人更有幫助。」
「大哥,我一直覺得我們不像兄妹,反而像是仇人。」她頗有感觸地説。
風少宣還點頭附和:「説實話,我也一直這樣認為。」
蘇清羽用手中的書卷拄着額頭,嘆道:「所以我會在這裏看到司徒鬥,就一點兒都不奇怪了。」
他更用才的點頭:「你説的對。」
話音剛落,一道寒芒向他迎面飛來,他俐落地閃身跳出亭子,爽朗的笑道:「羽兒,我先走一步了。」
蘇清羽起身,將亭柱上的柳葉刀一一拔出來,收好。
就見司徒鬥慢條斯理地自亭外步入,若無其事地掃過插滿飛刀的亭柱,衣袍一撩,逕自在亭內石凳上坐下。她仍默默地拔着飛刀,彷彿這個世上只剩下這件事可做。
「不想對我説點什麼嗎?」
將最後一支飛刀收起,蘇清羽撇了他一眼:「不想。」
「原來聽風樓的鎮樓之寶是你,卻無如花貌美。」他忍不住低笑。
「傳言向來跟事實大有出入,是你自個兒要信,我又有什麼法子。」她重新跳上欄杆,坐在方才的位置上,繼續看瀑布。
「他真的是你大哥?」
「其實我也一直很懷疑。」
司徒鬥莞爾。
她左手抱着右臂,若有所思地看着飛瀉而下的水流,發出一聲輕嘆:「做人大哥的為什麼喜歡出賣自己的親妹妹呢?」
「我付了他一千兩黃金。」
蘇清羽扭頭看了他一眼,搖頭嘆道:「大哥收柳大盟主的價錢實在太公道了。」
「他收了多少?」司徒鬥感興趣。
「五百兩黃金。」語氣中滿是同情。
「風大少果然很懂得斂財之道。」他自認甘拜下風。
蘇清羽贊同地點頭:「他一向懂得看人開價。」
司徒鬥看着她,意味深長地道:「其實,你比你大哥還懂得看人。」
「司徒教主高佑我了。」人心是這世上最難看懂的東西,她自認才硫學淺。
司徒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道:「你不喜歡別人強迫你。」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事實。
「世人都不喜歡被人強迫,不獨我如此。」
司徒鬥點頭:「我知道了。」
「知道又能如何?司徒教主行事幾時又曾顧慮過他人的想法。」換言之,他是一個任性妄為的惡人。
他的聲音不自覺柔軟了下來:「我不逼你,你也不要躲我。」
「我從來不會刻意去躲一個人。」除非這個人去碰她的底線。
「那就好。」
蘇清羽回頭看他一眼:「希望這個共識能維持下去。」對他,她始終不敢太放心。較之柳清嵐,這人更加的難以捉摸,不可臆測。
「我住在離此不遠的松濤觀。」
蘇清羽不解地看他。
「你要過去一起住嗎?」
「多謝教主好意,我自由慣了,不想招惹江湖人側目。」流言有時比刀劍更加傷人。
司徒鬥沒再説話,蘇清羽也沒有出聲。
在一片飛瀑如鼓的聲響中,兩人各自想着心事。
********廬山的夜在迷濛中顯得有些孤清。
山巔雲濤洶湧之處,有一條纖細的身影靜靜佇立着,似乎在憑弔什磨,又像着迷外眼前的美景。
「司徒教主也對這裏的景色留連忘返嗎?」
「五天來,這是你第一次開口説話。」隱身在暗處的人自陰影處走出。
蘇清羽負手而立,目光落在雲霧深處,臉上的神色平靜淡然,只是偶爾眸中會閃過一絲難言的情緒。
「有時候人並不想説話。」
司徒鬥幾個縱身落在她身邊,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卻什麼也看不見,他不禁困惑她究竟在看什麼?一連五晚都站在這眺望,她的身影總給他一種哀傷的感覺。
他可以猜想得到,像她這樣的人是有故事的,只是她的故事似乎只有她知道。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這種讓他無法掌控的感覺,可卻又不能逼她。
因為越逼她,只會讓她離他更遠,所以他只能按捺,不斷隱忍。
「這裏有屬於你的故事嗎?」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為什麼這麼問?」
「直覺。」
「也許吧。」她的答案模稜兩可。
「武林大會已經召開了兩天了。」
「怎麼了?難道是因為沒人向教主挑戰,教主感覺寂寞?」她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笑意。
「因為你沒有出現。」他肯定的回答。
蘇清羽低頭笑了下:「我説過,我不喜歡江湖。」
「是嗎?」
「江湖人總愛説‘人在江湖身不由’,其實,不放過人的只是人心罷了。」
司徒鬥動容地瞅着她,剛剛那一瞬間,自她身上透露出的是濃濃的悲哀,哀徹到毫無掩飾。
「羽兒……」
「司徒教主。」她淡淡的叫了聲,卻不容人拒絕。
司徒鬥笑了下,依然故我:「我不逼你,但我也有我的底線。」
「你跟柳清嵐都是很奇怪的人。」她突然做了總結。
「是嗎?」他挑眉,話中不經意露出幾分火氣,因他不愛她太在意柳清嵐。
她轉身面對他,眼中帶着幾許困惑問:「你們究竟喜歡我什麼?」明明她跟他們相交併不多,為什麼他們會如此執着於她?她不懂。
司徒鬥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將目光投向雲霧深處,猶若漫不經心般地道:「喜歡如果説得出為什麼,又怎麼能叫喜歡呢。」
心頭一悸,蘇清羽驚惶地收回目光。
「天晚了,我先回去了。」她突然不敢繼續跟他待下去,急於躲開。
司徒鬥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我沒有逼你,你又何必要慌呢?」
沒有回答,蘇清羽立刻落荒而逃。
是的,她慌了,慌得不知所措。
那種感覺太陌生,也讓她太害怕,總覺得會讓她萬劫不復,就像師父一樣。
縱使守着活死人一樣的師孃,絕望中希翼着那一丁點的奇蹟出現,每次看着師父師孃,她都會忍不住心疼得難受,深刻感受到——愛一個人太苦了!
*********半夜三更的時候,風少宣被人挖起來喝酒。
他可以拒絕任何人,唯獨不能拒絕自己的妹妹。
「羽兒,你已經很久不曾喝酒了。」看着抱着酒罈望月灌酒的妹妹,他心中暗歎。
「那只是你沒看到罷了。」有時候喝醉就能忘記許多不想記起的事,可惜,酒醒之後有些東西反而更清晰,人生總是這樣,讓人在痛苦中不斷掙扎。
「羽兒,那是他們的人生,我們沒有辦法替他們做決定。」
「如果當年我能再小心一點的話,消息就不會走漏,師父師孃依然會幸福地生活在那處世外桃源,遠離那些是是非非。」蘇清羽抱着酒罈,一臉沉吟地説:「哥,為什磨上一代的恩怨要影響到下一代?師孃的母親也並不是有意要害死師父的孃親,為什麼師祖要耿耿於懷不肯原諒,甚至執拗到不肯成全他們?」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師父抱着師孃,帶着幸福的笑自萬丈懸崖縱身跳下的那一幕。
有時候她會想,是什麼逼得他們做出這樣的抉擇?
或許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一定和她有關,有時候也許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會改變許多事,這是她從那個時候便明白的,可惜她明白得太遲了。
師父總説她心太軟,不適合這個無情的江湖,她不明白,難道多情的人便不能做江湖人嗎?
風少宣默默地陪着妹妹,其實他心裏一直有個秘密,隱藏了好久好久,始終不敢對妹妹説,當年她傳來的消息是他一時衝動賣出去的,因為那人諷刺聽風樓徒有虛名,連兩個人都找不出來,他不能讓聽風樓的名聲毀在自己的手裏,所以……兄妹倆各懷心事,沉悶地喝着手中的酒,任由空中新月逐漸西移。
司徒鬥來的時候,蘇清羽已經醉得昏昏沉沉,他一言不發地從風少宣的懷中接過人,轉身就走。
「司徒鬥。」他出聲。
司徒鬥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不要逼她,她心裏一直有個結,」一頓,他繼續説:「不要讓她恨你,她的恨,你承受不了。」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妹妹交託他人——是的,他又一次出賣了她,可是為了她的幸福,他必須這麼做。
在羽兒的心中,司徒鬥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他很清楚,所以做為哥哥,他會適時替身在局中無法看清真心的妹妹做下決定,一個也許會讓她抓狂的決定。
司徒鬥勻了下唇角,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兒,無比堅定地輕聲道:「你不會後悔你今天做的決定。」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風少宣自言自語:「我也希望我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宿醉的感覺很不舒服,頭痛欲裂的蘇清羽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許多人那麼喜歡花錢買罪受。
下次她不要再買醉了,這種宿醉的感覺實在有些自虐。
一聲魅惑的輕笑陡地在耳畔響起,然後一道清冽而熟悉的聲音傳人耳中:「終外醒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原本揉着太陽穴的動作驀地僵住,她緩慢地扭頭,在看到身邊躺着那個只着內衫的妖孽男時,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風……少……宣!這次他們的樑子結大了!
她迅速的低頭查看自己,不禁鬆了口氣,幸好她身上的衣服完好無缺,證明某個人夠君子。
「我睡了多久?」
「應該説你醉了多久。」對外她能這麼快就恢復鎮定,司徒鬥玩味的揚眉。
她無異議的點頭。
司徒鬥貼近她,笑説:「一天一夜。」
蘇清羽伸手撫額。這麼久?她太久沒喝,酒量變差了。
「這是哪裏?」
「自然是我住的地方。」司徒鬥理所當然的回答。
她明白的點頭,算了一下時間,有件事她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他:「今天似乎是拜月教參加武林排行榜比賽的日子。」
「那個啊,不過是些虛名罷了。」
蘇清羽忍不住道:「那教主何必千里迢迢從苗疆趕到這裏來爭這個虛名?」
「身邊無事,便過來瞧瞧。」
她頓時無語。
司徒鬥伸手摟上她的腰,聲音略帶沙啞:「更何況此刻有佳人同牀共枕,我何必趕去看那些令人生厭的江湖人,你説是不是啊?」
蘇清羽咬牙:「司徒教主的行事風格向來與人不同,倒不至於讓我太驚訝,但請你放手!」
司徒鬥輕笑:「這一天一夜,我樓抱你何止一會兒,你現在才來撇清,會不會太晚了?」
「任何時候都不嫌晚。」
「可是我不想放開,怎麼辦?」他瘩瘩的道。
「我自己看着辦。」話出口的同時,她的刀也出手了,指間迫人的寒芒閃電般划向自己腰間的狼爪。
司徒鬥鬆開手,但同時用腳成功的將她絆倒在牀上,阻止她下牀。
兩個人倒在一起,他輕壓在她身上,眉眼間全是笑意:「何必避我如蛇蠍呢?
睡了這麼久,不如做點什麼,運動一下?」
「齷齪!」
「男歡女愛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麼會齷齪呢?」他微笑駁斥,接着低頭吻上她的同時,手指輕輕地挑開她的衣襟,順勢探入衣內。
蘇清羽無法躲閃,只能被動地接受他的親熱撫觸,感受到他加諸在自己唇上的熱情,和他温柔的探索,她的心緒越來越紊亂……
事情走到這裏,已經失控了,不知不覺間,銷魂的輕吟自她的唇間逸出,隨着雙手遊走在她較好的身軀上,他的唇舌也在她身上點燃一簇又一簇的火花。
當兩人十指緊扣,四目相對,眸底情慾暗湧,臉色均因廝纏而微微泛着紅暈。
他的聲音性感中透着壓抑:「羽兒,我真的想現在就要了你。」可他還不能。
「放開。」她的聲音明顯沒什麼威懾力,反而更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他低頭再次吻上她的唇,片刻之後才放開她,氣息已紊亂。
蘇清羽沒有再説話,只是靜靜地與他四目相對,直到他的氣息恢復正常,放開她,這才動手掩好衣物,翻身下牀。
「羽兒……」他低聲輕喚。
她沒有回頭:「我有事要跟大哥説。」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有事啊?
只剩下司徒鬥一人的屋內,突然響起難以抑制的悦耳笑聲,他想,有人要倒大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