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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生氣了,是很嚴重的生氣。

    亞豐每次看見她,都避開去;小書見了人,不笑、不説話也不理;連小題見到她,也無精打采,不肯甩人。

    農莊來了新客人——蘇小姐。

    整理主屋的員工抱怨連連,還不時從飯店部門調人手過去幫忙,聽説那位蘇小姐是大老闆的新娘,她脾氣很壞、很挑剔,説話刻薄又愛指使人,大家都預估,有這位新老闆娘,員工們別想過好日子。

    「小書,你知不知道亞豐在哪裏。」

    下班時間,——在農莊柵欄邊撞見小書。

    「抱歉,我不知道。」小書勉強打起精神應對。

    「你在哭嗎?為什麼眼眶紅紅的?」——湊到她面前,拉住小書的手問。

    「我沒事。」別開臉,她不想被看穿心事。

    「因為大老闆對不對?」

    這件事整個農莊上上下下都知道,有的人為小書不值,也有人拿她的例子來告誡年輕女子,不要作麻雀變鳳凰的春秋大夢。

    「他……」想起冠耘,不落的淚水滴滴答答……鋪陳。

    「我不懂男生,他如果不喜歡你,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他喜歡你,為什麼容許別的女人欺負你?」

    蘇小姐對小書的過分挑剔人人看在眼裏,大老闆和小書的事從沒瞞過農莊裏任何人,蘇小姐拿小書當假想敵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沒有人欺負我。」

    從來都是她在欺負自己,為了愛情,明知道他有未婚妻,她仍願意委身;明知他心中對她的恨遠遠超過甜蜜,她仍不惜一切要和他在一起,這不是她在欺負自己嗎?

    「以後你要怎麼辦?」

    「我十六歲來到農莊,除了這裏,我沒有別的親人朋友。」

    她的世界不大,只有農莊和他。失去他、離開農莊,她不曉得自己還能去哪裏。

    「總還是要走的,對不對?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屬於另外一個女人。」小書淚潸然。

    「為什麼要走?」——問。

    「若亞豐先生和別的女人談戀愛,你能視若無睹?」小書反問她。

    「我想……我不能。」

    「對啊,我也不能,所以終究要離開。」任由淚水掛在臉龐,小書頹然走向另一個方向。

    離開?當亞豐和別的女人談愛情,她就應該離開嗎?

    她的同學常常講,愛情需要冒險,要不怕競爭,不到最後千萬別放棄;但小書又説……

    一羣人的話在她耳邊繞圈圈,——分不清誰是對誰是錯,她必須找個聰明人來問問。

    咦,那不是幼幼和小題嗎?——快步走向她們。

    「小題、幼幼,」——揮手跑向她們。「你們可不可以幫幫我?」

    「什麼事?」小題懶懶的,提不起精神。

    「小書説,如果亞豐和別人談愛情,我就應該離開,這句話對不對?」——問。

    「你扯上我二哥幹什麼?你不是有未婚夫了?難不成你想來個一魚雙吃。」小題瞪她。

    「你在説什麼?我一點都不喜歡吃魚,何況我問的是亞豐,不是晚餐。」最近小題對她,實在不太友善。

    「小題的意思是説,你已經有未婚夫了,為什麼還去在乎亞豐先生喜歡誰?」幼幼耐心地向她解釋。

    「未婚夫?你是説傅恆!才不!我打死都不要嫁給他,你不要亂説話。」

    一提到傅恆,她的心臟無力、全身虛軟,需要兩根棍子支撐才能勉強站直。

    「你不想嫁給他?」小題意外。

    「當然不要,我逃婚不是作假的,我是真的、真的不要嫁給他。」

    「你是逃婚,才到我們農莊?」

    「對,誰敢嫁給冰人,説話時沒表情、沒温度,跟殭屍是好兄弟,不不不,不嫁,我絕對不嫁。」——再三宣誓決心。

    「你不嫁,那……把他讓給我,好不好?」小題的希望陡然升起。想到他的法拉利和一百棟房子……哦,帥!

    「你要嫁給他?好啊、好啊!小題,你趕快把他搶走,我就不用嫁他了,謝謝、謝謝,我都説不出來我有多感謝你,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等一下回房,我把我所有的錢統統送給你,請你一定要想盡辦法嫁給他。」

    她感激地抱住小題,又叫又跳。總算有人聽得懂她的話,她終於可以不必移民到南極大陸了!

    「沒問題,這個忙我幫定了。」小題阿莎力地拍拍她的肩膀,愉快地離開。

    小題走了,可是,小題還沒回答她的問題。

    「幼幼,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如果亞豐不愛我,我一定要走嗎?」

    「——,如果亞豐先生不想娶你,想娶別的女孩子,你怎麼辦?」

    「不知道,那個女生比我好嗎?」

    「不管她有沒有比你好,亞豐先生就是想娶她的話呢?」

    「我會告訴亞豐,我喜歡他,為了他,我可以努力改變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若是他不想你改變,他只想娶他喜歡的女生。」

    「你是説,就算我再政變,他都不想要?」——問,

    「對!到那個時候,你還堅持留在他身邊,會不會傷心?」

    「可要是我不努力就放棄他,等我老了,一定會遺憾。」

    「若是努力過了,仍然沒辦法改變他?」

    「那……那……」她知道幼幼想給她的答案了。

    「離開不是一個好辦法,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它成了唯一可行的路。」幼幼在勸——的同時也在説服自己。

    「就像小書的情況?」

    「對!留在農莊,對她沒有半分益處。」

    「她這樣好可憐。」

    「長痛不如短痛。」幼幼拍拍她,也隨著走開。

    離開就會讓長痛變成短痛?不會,如果她離開亞豐,她會長痛、一直痛、痛到不行、痛到死。

    不過,在決定她要不要痛之前,她必須先弄清,她的改變對他有沒有意義——

    在馬房裏找到亞豐,輕輕走到他背後,依照往常,她把自己的小手送進他的大掌中間。

    二天沒見到她,他不曉得她過得好不好,他只知道——試了幾次,要把支票塞進小題口袋,請小題邀她入主屋用晚餐,好見他一面,小題都沒幫她;也知道她一下班就到處找人問他在哪裏,他的避不見面讓她很沮喪。

    「你還沒走?」他一開口就是無情。

    「我才不走,我要留在這裏。」她再次宣誓。

    「留在這裏做什麼?」

    「留在這裏喜歡你。」她不假思索。

    「我不喜歡你。」

    「那是因為我們不熟,等我們再熟一點,你就會喜歡我。」她不得不自信,因為她想為他改變,不想黯然離開。

    「再熟我都不會喜歡你。」想起小書的傷情,他斬釘截鐵,不想她變成小書。

    「會的,你會喜歡我,遲早有一天。」

    鬆開他的大掌,她自他身後圈住他,這個動作印證她的想像——他的背又寬又闊,靠在上面的確舒適。

    「婚禮快到了,你應該回台北。」

    「我不嫁給傅恆。」她懷疑,為什麼這句話,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大家還是聽不懂。

    「婚禮需要一點時間準備,你早點回去比較好。」

    果然,連他也自動刪除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宣誓。

    「我要嫁,只要嫁給你。」她向他發誓。

    「我要娶,也不會娶你。」他也向她發誓。

    好吧!他承認他沒有那麼討厭她,承認他偶爾會喪失理智想要她,但他還是沒有娶她的念頭。

    列舉十大原因——一、她太笨,不適合他這種聰明人;二、他和雅雯的婚事已經得到雙方家人的默許,他不想改變;三、她不是小書,不懂得委曲求全;四、她的婚禮在兩個星期……不!在十天之後即將舉行……總之,她不適合他,他也不適合她。

    「奸,那你不要娶我,你幫我。」她退而求其次。

    「幫你什麼?」

    「幫我家賺錢,不用賺很多,只要不會讓心心、念念當街頭遊民就行了。」

    「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沒學過助人為快樂之本嗎?」她繞到他面前,拉開他的手臂。躺完後面,她要躺躺前面。

    想用青年守則逼他助人,她太小兒科。

    「我的快樂夠多,不需要助人。」

    一個不注意,他讓她闖進自己懷裏,想推開她,她像八爪章魚,細細的手臂居然力氣那麼大,讓他拉不開她。

    「好吧!你不想幫我,我就自力救濟,你把我從飯店部門調回你身邊工作,我一天從你身上學一點,到最後我就能學會賺錢,好不好?」

    一天學一點?他們再相處不過是十天光景,想起僅剩的短短十天……好吧!放縱她。亞豐點點頭——

    感受到頭頂上方的振動。他同意了?他要把她調回身邊?——仰臉看他,臉上淨是喜出望外。

    「謝謝、謝謝,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好感動,等我學會賺大錢,我一定請你吃飯。」她的天地很窄,以為賺錢比吃飯容易。

    挑挑眉,她的過度單純讓他很羨慕,不用管人心險惡,不用介意世道艱險,用她最簡單的邏輯在世界生存。

    看見他身後的馬匹,她提議:「我們去騎馬好不好?」

    「你會摔下來。」他直覺出口。

    十天!想到短短十天,亞豐的心情黯然,只剩十天……不,他應該這麼想——還有十天,再過十天他才能甩掉她。

    矛盾在他心間反覆。

    「不會啦,我去過澳洲的農莊,在農莊裏面我有騎過馬,嗯……我想想,對了,拉右邊繮繩,馬就會往右邊走;拉左邊,它就會往走;同時拉兩邊,馬就會停下來,你看,很簡單的,對不對。」

    他被她逗弄得笑開懷。

    「那些馬受過訓練,不一樣。」

    他的笑臉閃過她的瞳眸,原來……原來阿諾笑起來這麼性感,難怪他不愛笑,萬一他常笑,笑來一堆蒼蠅螞蟻,她的勝算就更少了。

    「怎麼不説話?」他難得温柔,卻把她弄傻,於是他回覆吼叫,將她的魂魄喚回。

    「剛剛……」沒錯,應該是她閃神,阿諾只會拯救世界,不會微笑。「沒事,我們去騎馬好不好?」

    她貼進他懷裏撒嬌,哥説這招對天下男人都會有效。

    「好。」亞豐説。

    果然有效!大手牽小手,牽手牽心,她的快樂映入他眼底。牽馬、上鞍,她坐在他身前,隨著馬匹躍動,他們的身體在空中跳躍。

    他的騎術很高明,馬在風中奔馳,帶著兩份怡然快樂。

    「啊……」她的嘴張得開開的,笑容在頰邊閃爍。

    「和你在澳洲騎馬的感覺一樣嗎?」她軟軟的背貼在他身前,甜甜的馨香沁在他鼻間。

    「不一樣,你騎得好快,會不會摔下來?」

    「你認為呢?」

    「不會,因為你是阿諾、是英雄。」沒有英雄會讓身邊的女主角摔得鼻青臉腫。

    「謝謝你的信心。」

    銀鈐笑聲自她嘴邊漾出,串串清脆在風問、在林中,散播歡樂。

    「風在飛,我也在飛。」她回頭,在他耳邊説。

    他從沒想過在女人面前逞英雄,但她的快樂讓他認為,偶爾當一次英雄也無妨。

    策動馬匹,他讓速度加快。

    「啊……我要飛上天了……」她的聲音在風中傳遞,傳進他耳裏、心裏、幸福裏。

    「啊……我們的馬長了翅膀,變成獨角獸,它要帶我們到夢的精靈國度。」雙手張開,迎向風,有他圈住她的腰,她不害怕意外。

    馬經過一段長途奔馳,他放鬆繮繩,讓馬放慢速度。

    「好過癮哦!這才叫騎馬。」

    「你上次的騎馬經驗是怎樣?」

    「就是坐在馬背上啊!緊緊抓住馬鞍,很怕自己掉下來,一面騎馬還一面跟它説好話,請它乖一點,不要把我摔下鞍。」

    「有人摔下來?」

    「嗯,有,我們那團有個小孩子的馬不乖,去咬了前一匹馬,前一匹馬火了,後腿一踢,馬受驚,把小朋友摔下來。小朋友哭得很慘,幸好摔得不是太嚴重。」

    「不管怎樣,騎馬多少有危險性,小心是很重要的。」

    「不會啦!以後你在的時候我才騎馬,不就安全了?」有他在,——擁有一支擎天柱子。

    繞了圈,他帶她來到農莊邊緣,她從未來過這裏,下馬走向前,這裏是丘陵邊邊,從上往下看,谷間一片青翠草原。

    「這裏好美,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來這裏嗎?」

    她問,他不答。

    不過,——猜中了,他的確常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裏,只是今天有她的笑聲作陪,心情沒有不好的理由。

    「以後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也帶我來這裏好不好?」

    亞豐保持沉默,他不認為他們會有太多的以後,既然做不到,他就不承諾,不給她希望又教她失望。

    他不説話?沒關係,她在草原上張開手臂、轉圈圈、大笑,她要替他笑走所有的不開心。

    突然,天空下起雷陣雨,豆大的雨滴在一陣雷聲之後落下。

    「快上馬。」

    他抱——上馬,用最快的速度奔向附近一座涼亭。涼亭裏面有幾張石桌、石椅,有點髒,可見不太有人常來這裏。

    「你還好嗎?」

    「我衣服濕透了。」她拉拉身上的襯衫,蹲在石階上。

    「冷不冷?」亞豐問。

    「還好,可是黏黏的,不舒服。」

    「忍耐一下,雨應該會馬上停。」他在她身邊蹲下。

    「好。」手支起下巴,她仰望天空。

    「你知不知道,電視劇演到這種情節,通常會怎麼接下去?」她突然問。

    「不知道,我不看沒營養的電視劇。」他説。

    「男女主角會把身上的衣服脱下來,烤火,然後發生一夜情。」

    「至少要有個掩蔽的破廟吧!」他笑。

    「騙人,你明明看過電視劇,還説你不看。」

    「這種白痴劇情猜都可以猜得出來。」

    一個「金黃色」念頭閃過,白痴劇情帶給她想法——

    如果色誘他?説不定他會一個不小心……愛她、娶她……

    然後,天時地利人……合,雷打過來,不怕雷聲的——搗起耳朵,她學電視劇裏的女主角啊啊怪叫兩聲,縮進他懷裏……

    精采劇情即將展開,喜歡刺激的請別轉台——

    在他懷裏鑽來鑽去,鑽出不可言喻的曖昧。

    聽説男人的下半身細胞數比上半身多;聽説衝動對於男人是三餐便飯;聽説只要女人主動一點點,男人掉入陷阱的機率是百分之百。

    所以,閃電女薛——要發出百萬伏特電壓偷襲魔鬼終結者。靠得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她不賣笑只賣身,有意者請往前。

    可惜,亞豐的意願不太高,他的大手推開她,要求她離開自己遠一點。

    「你演得太假。」他説得面無表情。

    什麼?他看出來她在演戲?

    「我哪有演,我是真的害怕雷聲。」她死ㄍㄧㄥ,堅不吐實。

    「剛剛打了幾個雷你都沒事,就這個雷聲你特別害怕?你有選擇性恐懼症?」他嘲弄她。

    選擇性恐懼症?好複雜的病,她這種簡單人類不會自找麻煩,生個難醫治的病情欺負自己。

    「我很冷,抱我-下會死啊!」不讓她靠,她偏偏就要靠。我靠我靠我靠靠靠,看你能怎樣。

    他的大手把她的腦袋推開五十公分遠,單掌控制了她作怪的頭殼加大腦。

    「你説過不冷。」

    要比冷,他的音調才叫冷,什麼不好學,去學那個急凍人説話,反温室效應也沒有人用這種方法。

    「我沒説不冷,是你聽錯了,我明明冷得要命,明天我就會發燒咳嗽、重感冒。」她決定無賴到底。

    「好吧!你冷,我們回去,雨停了。」

    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合,她的美夢乍醒,滿心悵然。

    這場雨停的真不是時候。雖不情願,她還是把手插進他的大手中間,那裏是她最温暖的巢穴。

    「上馬。」他扶她坐穩。

    「我們要回去了嗎?我想還再逛逛。」

    「不行,你會冷、會發燒咳嗽、會重感冒。」用她的話打她回票,——嘔得想吐。退、再退,她已經退而求到其三、其四之後。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再來這裏?」——問。

    他跟著上馬,催馬向前行。

    「有空的時候。」這句話有説和沒説都一樣。

    「你什麼時候才有空?」她窮追不捨。

    「不知道。」

    「如果我心情不好,你會不會陪我過來?」

    這回他連説話都不肯,留給她獨立想像空間。

    馬一步步接近馬房,她的心情一步步低落——不想就這樣子結束,如果他説願意在她心情不好時陪她騎馬,那麼她會立刻要求他調轉馬頭,因為她的心情現在就很差。

    進人馬房,天已全黑,昏黃的燈光下,她濕透衣衫裏的蕾絲內衣若隱若現。

    員工宿舍裏面男男女女,他不想她這副樣子走進去,沉吟須臾,亞豐説:「你先到我房間換下濕衣服,再回宿舍。」

    「哦!」

    她沒有反對,乖乖牽他的手,乖乖走在他身側,地上的兩道人影交疊一起,她沒感受到浪漫,只覺得悲情。就這樣結束嗎?實在很可惜……

    走多久?她不知道。

    進了他屋子?她不曉得。

    洗澡、換上衣服?她一直渾渾噩噩。

    直到他的大吼在她耳際響起,她才驚覺自己站在他眼前。

    「誰叫你連內衣都換掉?」他的鼻血爭先恐後,想衝破血管往外流。

    一件過大的T恤罩在她身上,沒有內衣內褲、沒有套上他的運動外褲,她用他的上衣遮蔽胴體。

    「我……」——拉開前襟往裏看。嗯,的確沒穿。

    她看清楚了,他也看得不含糊,淡淡的沐浴乳香傳來,她的身體沾上點點珠露,熱水暈過的皙白肌膚染上誘人粉紅,亞豐下半身迅速脹大,再脹大……

    「你要不要去洗澡?我等你洗完再送我回宿舍。」

    洗澡?沒錯!他需要大量冷水將腫脹器官回覆。

    「我去洗澡,你把運動褲穿上。」

    「好。」

    她乖乖點頭,坐在他的牀邊,趴著他的枕頭,想不透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嚴重不夠,不然為什麼電視上理所當然的劇情,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應該在哪裏加強呢?

    是要主動獻吻,還是直接把衣服脱光光,不管有沒有火可以烤,不管有沒有破廟當場景?

    思考是件最累人的工作,用腦過度的人容易疲倦,她的眼皮逐漸沉重,睡是最棒的紓解。

    亞豐從浴室出來時,——已經睡了,還不是太熱,但她的意志確定不在屋裏面。

    她抱著他的棉被,腿橫在被上,光潔的大腿上什麼遮蔽物都沒有,她在無意識間考驗亞豐的耐力。

    「——,醒醒。」他搖她。

    半睜開眼睛,她喃語;「我知道了,錯在我沒有吻你。」説著,她勾住他的脖子,送上雙唇。

    主動的——在碰上亞豐的唇後,當下不知所措的僵住。

    意識?回來了!睡意?消失了!她看著他的五官在自己眼前放大。

    亞豐反客為主,接手後續動作,在極具攻擊性的掠奪中,他品嚐她所有的津美。

    他們要做愛了,馬上要做愛了,等會兒玫瑰花會一片一片掉落下來,花瓣掉光了以後,她要開始哭得很厲害。

    然後,他就會説——,不要擔心,我會對你負責,我們馬上結婚吧。

    從此公主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公主的侄女不會流落街頭賣口香糖,公主的爸媽可以繼續敗家,因為王子會賺很多很多錢……

    「在想什麼?」他低醇的嗓音在她耳邊輕問。

    「想我好幸福哦!」

    「還沒開始,你已經覺得幸福?」

    「對啊!有你在,我就會好幸福。」

    她的心臟狂跳,手撫過他深邃的雙眼、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唇……一寸一寸的亞豐侵入她心底……愛他?多麼容易!

    「你醒著嗎?」

    他急遽喘息,他知道已經控制不了自己。

    「嗯。」

    點點頭,如果睡著也能做愛的,她願意為他貢獻所有睡眠。

    「你想做嗎?」

    「想。」

    「你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嗎?」

    「能,我也能為你的行為負責。」她負責的最好方式就是嫁給他。

    「不用,我們都是成熟男女,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説要負責耶,他果真是個好青年,還沒動手就把責任想得清楚,這種男人不嫁,她要嫁給哪户人家?

    「好,一言為定,我們開始吧。」——不曉得從哪裏開始,只好再把紅唇送上。

    褪去她身上的衣服,他用眼睛、用雙手、用嘴唇膜拜她全身,——咯咯輕笑,他弄得她好癢。

    「好玩嗎?」亞豐問。

    「好好玩,換我!」

    趴到他身上,她也學他,在他身上吻著、撫著、吮著,直到他慾望高張,再沒辦法容忍她的「好玩」。

    「換手。」

    他翻到她身上,在她胸前豐腴間烙下親吻。

    一波波陌生的悸動在身體流竄,她不太明白那是什麼,只曉得她不想他停手。

    緊握住他的手,那是她的安全窩巢,是她最甜蜜的歸處。

    「不要害怕。」他的吻貼在她額間。

    「我不害怕。」她回吻他的唇。

    「很好。」

    他的手自她的腰間滑到大腿,再到無人造訪過的神秘地帶。

    温温熱熱的掌心貼住她的生命泉源,她沒有縮退,迎著他,她願意為他付出所有。

    「不要怕,我在這裏。」

    「好,我不怕,我知道你在這裏。」

    她的手握得他更緊更緊。

    他封上她的唇,細細的吻添了文火慢慢熬燉、節節加温,漸漸地,火又漫上她全身……

    果然,那些「聽説」全是正確的;果然,男人的下半身細胞比上半身多;果然,衝動對於男人是三餐便飯;果然,只要女人主動一點點,男人掉入陷阱的機率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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