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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下着,夏寧的心情亦如窗外天氣那樣灰濛濛,臉上的淚更是幹了又濕,淚意難止。

    離開齊君赫的住處,為了躲他,她關掉手機,到飯店訂了房間,縮坐在牀上,任難熬的心痛撕扯着她,任傷心的淚水恣意氾濫。

    五年前她已經嘗過與君赫分離的煎熬滋味,五年後明知不該,她猶孤注一擲的繼續愛他,如今一顆心彷彿被掏空的痛苦代價,她除了明知不該,她又能怪誰?

    不知道君赫看見她的留言時鬆了口氣,或是焦慮的尋她?

    縱使明知有可能是第一種情況,她還是好像他,好想見他。

    “君赫……”音啞低喚着,她忍不住啜泣出聲,這種想見卻不能見得折磨,好難受,她懷疑自己是否撐得下去。

    就這樣,夏寧只是一逕哭泣,全然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知道她哭累了蜷卧在牀上,忽地想起這陣子都沒回去看媽,不曉得媽有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勉強打起精神坐起來,她拿出手機開機,撥了通電話回家,當電話接通,她低聲輕喊,“媽,是我。”

    “感冒了嗎?鼻音怎麼這麼重?”簡雲關心的問。

    “我沒感冒,只是鼻子有些過敏。”她連忙找理由帶過她哭了許久的實情,吸吸鼻子後説:“這幾天氣候不穩定,媽有沒有注意保暖,身體好嗎?”

    “我這一切都好,倒是最近你忙得都沒時間回來,剛剛我打電話給你,結果你忙到沒開手機,你那位同學老闆是不是壓榨員工啊?”

    上回她問女兒才知道她那位出車禍的朋友,是她大學同學兼現在的老闆,女兒雖表示她老闆幸運未受重傷,但她以為對方至少會休養些時候,豈料女兒在咖啡館忙到沒空回來。

    夏寧一顆心因為母親提起的“同學老闆”一陣揪疼,她無法實話實説這陣子其實是和君赫忙着過甜蜜幸福的兩人世界而沒回去,不過還是替軍和説話——

    “我們老闆沒壓榨員工,是我有些事要辦,休假才沒回去,今天也是疏忽忘記關手機。媽打電話找我有事嗎?”

    她抬頭逡巡牆上時鐘,發現已將近午後兩點。

    “媽想你啊,想問你什麼時候回來讓媽看看,順便想問問你,這陣子有沒有抽空跟子揚約會?你這陣子不會也忘記和他聯絡吧?”

    聽媽媽提起許子揚,夏寧忽然心力交瘁,無力再隱瞞這段假關係。

    “媽,有件事我想對你坦白,希望你聽了別生氣,其實我和許大哥並不是真正男女朋友關係,他只是好心當我的擋箭牌男友,才不會老師揹你催問何時帶男友回家,我們感情只像兄妹一樣。”

    “你跟媽開玩笑吧,子揚怎麼可能只是你的擋箭牌男友?”

    “是真的,我不可能拿這事跟你開玩笑。另外還有件事——”略微猶豫,夏寧最後仍做下決定,“媽,我想出國,可能要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為什麼突然想出國?”還在震驚她與許子揚並未交往,就又被她出國的決定弄得一團迷糊。

    強忍住再次升起的淚意,她握緊手機坦白,“我心裏一直喜歡一個人,只可惜對方……已經有心上人,我想離開台灣,這樣也許比較容易把他忘記。”

    “你喜歡的人是誰?媽怎麼從沒聽你提過?”

    她眼裏的淚水終究隱忍不住的成串滾落,“這個已經不重要,只是我無法確定需要多久的時間才有辦法忘掉他,所以我想在小阿姨那裏待上一段時間。”

    她沒敢説的是,她也許用上一輩子的時間,都無法將君赫遺忘。

    “你打算到英國你小阿姨那?”

    “這樣媽應該會比較放心。”

    “你在哭是不是?這樣教媽如何放心?你能不能現在就請假回來?”聽見她哽咽的聲音,簡雲很難不着急,真納悶到底是哪個男人,讓她一向獨立堅強的女兒難過落淚。

    夏寧連忙抹去頰上的淚水,並清清哽咽沙啞的嗓音,“我沒在哭,今天也沒上班,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等心情平靜以後就回去,媽儘管放心。”

    “可是——”

    “我還沒吃午餐,媽再可是下去,我肚子會餓扁的。”她截斷母親的擔心。她不想媽剪了她傷心的模樣替她難過,今天還不是她回去的時候。

    “那你先去吃飯,記得手機開着,別讓媽聯絡不到人。”簡雲緊身交代。

    “我知道,不會再漏接媽任何一通電話。我要掛電話咯。”

    “好,媽再打電話給你。”即是仍擔心女兒,但簡雲暫時打住關切,以免女兒沒心情吃飯,她晚點再撥電話給她,看她今天要不要回來。

    結束通話,夏寧一動未動的坐在牀上,半點食慾也沒有,早上她猜吃了頓君赫煮的愛心早餐,現在卻和他相隔兩地,一想,她心中的痛楚再起,決堤的淚水再度婆娑滾落……

    ****

    與夏寧講完電話,簡雲正想去找許子揚,問他是否知道夏寧喜歡誰,一道陌生的身影來到她家敞開的大門前。

    “請問你是夏寧的母親嗎?”

    她還沒開口問對方是誰,這名五官俊朗出單的年輕人已先問話,她疑惑回問:“我是夏寧的母親,請問你是哪位?”

    “伯母,我叫齊君赫,有很重要的事找夏寧,她在房裏嗎?能不能讓我進去找她?”齊君赫急切踏進屋裏,只想馬上見到他心愛的女人。

    齊君赫?

    “你就是夏寧的大學同學,還有她工作那間咖啡館的老闆?”

    “我是,伯母能讓我進去她房裏見她嗎?”這時的他只急着見她。

    “夏寧沒有回來。”

    他一怔,“沒回來?怎麼可能!我到過他的租屋處找她,她不在那裏,她應該會回來才對。”

    早上他在大哥和二哥的關注下,勉強留在醫院做檢查,進一步的檢查他除了腦震盪,沒有其他腦傷,醫生囑咐他得在牀上躺些時候,等腦震盪的症狀緩和才能下牀。

    於是他硬是被大哥押着在病牀上休息兩個小時,不過那分秒難熬的兩個小時已是他忍耐的極限,縱使猛力起身他的頭仍會暈眩,他也堅持要去找夏寧。

    大哥和二哥拗不過他,請醫生開了止暈劑以防萬一後,就載着他到夏寧的租屋處找她,當時顧慮夏寧聽見他的聲音可能會不開門,還是大哥按門鈴出聲喊她的,可惜屋裏始終無人回應。

    研判她不在家,大哥他們載着他在街上找她,也請政芬幫忙找人,怎奈依然沒有她的消息,最後只剩下她回桃園老家這個可能,為何伯母竟説她沒回來?

    “看你很着急的樣子,你找夏寧什麼事?”着年輕人臉上的焦慮一覽無遺,似乎有很重要的事。

    “她誤以為我不愛她,留張字條就離開我了。”

    為了讓夏寧的母親迅速瞭解他與夏寧的關係,齊君赫將自己被逼婚,請夏寧借他當老婆,直至上次出車禍失憶,把她當真正的未婚妻,她一直在他身邊,兩人始終同居住在一起的經過,做了重點式的説明。

    “你説我們家夏寧和你同居?!”簡雲驚愕不已。

    “同居是我提出來的,為了幫我取信家人,夏寧只能和我住在一起,伯母若要怪就怪我,千萬別對夏寧生氣,她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齊君赫急為心上人説話,就怕他母親怪罪她隨便和男人同居。

    簡雲並未生氣,她只是震愕,她相信女兒不會拿自己的名譽與清白開玩笑,假使她願意這樣不計一切幫助這個男人,那表示……“難道你就是夏寧喜歡的那個人?”

    “我相信夏寧喜歡我,就像我真心愛她一樣。”他不知道夏寧向她母親説了什麼,但他相信他愛他,否則不可能將自己交給他。

    “如果夏寧喜歡的是你,也就表示你喜歡的是別人,你還敢説你對她是真心的?”簡雲板起臉低斥。

    即使眼前的年輕人眉眼間透着正派的氣息,説愛夏寧時亦滿臉真誠,然而她沒忘記女兒表示她喜歡的人還有心上人,倘若女兒喜歡的是這個人,很顯然這人劈腿,對愛情不忠,又哪來的真心?

    齊君赫愣了一下,隨即恍然,“我想,夏寧指的是我們齊家男人能用第六感感應未來的老婆,我和夏寧雖然認識多年,但我的第六感一直到我失憶才清楚感應出她就是我老婆,我的心上人自始自終都是她,沒有其他人。”

    簡雲錯愕的消化他的話,最後蹙眉説道:“你乾脆説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好了。”

    她活到這個歲數,從未聽過有什麼感應自己未來老婆的第六感,虧這小子掰得出來。

    “伯母,我説的是真的,我——”他焦慮這解釋,簡雲表情愈不悦,齊君赫只得疾走到門口大喊,“奶奶,爸媽!你們快進來。”

    簡雲教他的舉動怔住,他的家人也來了?她還未問齊君赫,已見一行人走近他們家。

    “君赫,你喊得那麼急,是不是夏寧不聽你的解釋?”齊方瑀關心的問。

    她與君赫的父母已經知道他借夏寧當假老婆的事,三人並未怪他欺瞞眾人,因為他們是真心喜歡夏寧這個女孩,更何況她還是君赫後來感應出的命定嬌妻,得知她傻氣的離開他,他們遂一起到桃園來解釋。之前他們就在屋外的車裏等候,聽見君赫的喊聲,大夥兒馬上趕來。

    “我還沒見到夏寧,伯母不相信我們齊家男人有特殊的第六感,認為我已經有心上人還欺騙夏寧的感情,我正好請奶奶和爸媽進來替我澄清。”他一邊扶老人家進屋,一邊急切説明。

    齊聖夫與宋穎鵑夫婦,以及齊仲安三人亦隨後進入屋裏。

    “你們,這——”瞧見齊家的大陣仗,簡雲一時沒弄懂眼前是什麼情形。

    “夏太太,我們這麼多人冒昧來訪,有些唐突失禮了,不過為了我這個孫子的終身幸福,我和他爸媽必須走這一趟。”齊方瑀含笑向她點頭,再為小孫子澄清,“君赫沒騙你,齊家男人確實有感應命中妻子的第六感,我先生還有君赫的父親因為都是這項第六感的過來人。”

    “這是確實是事實,否則我們不吭由着君赫胡謅騙人,更荒唐的為他背書。”齊聖夫接口説道。

    “君赫對夏寧是真心的,只是他的感應力出了點問題,前陣子才知道夏寧時他命中的妻子,偏偏那時候他剛好失憶,夏寧才誤以為他是因為失憶才把她當愛人。”宋穎鵑亦為兒子佐證。

    眼前幾人態度誠懇,再説齊君赫對夏寧若不是認真的,他家人實在沒必要如此慎重的為他澄清。

    “老實説,關於你們提的特殊第六感,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既然連齊老太太都出面了,我就相信你們説的。你們請坐,我去泡茶。”

    “伯母,”齊君赫擋住她,“我要見夏寧,先讓我進去見她好嗎?”

    “我不是跟你説過他沒回來嗎?”

    不只齊君赫,剛入座的幾人聞言皆一愣。

    “不是因為刻意躲我,伯母才謊稱她沒回來?”他以為是這樣,難道不是?

    簡雲搖頭,“她是真的沒回來,你來之前她猜打電話回來,説她想出國……”

    “出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當頭劈下,齊君赫只覺得一陣暈眩,夏寧又要像五年前那樣不告而別,走得遠遠的了?

    齊仲安忙不迭扶住搖晃的他坐入椅中。

    “伯母只説夏寧想出國,再説要出國也沒這麼快,拜託你別這麼緊張,你還是病人耶,萬一情緒太激動撐不住昏倒,你想嚇死奶奶和爸媽啊?”

    “夏寧的護照在家裏,她還沒出國,你怎麼了?額頭好像受傷了。”將齊君赫聽見夏寧想出國的驚慌反應全看入眼底,簡雲幫着出生安撫,並關心他的狀況,之前她就看見他額上貼着紗布,但沒時間談到這個上頭。

    “我弟早上急着找夏寧,不小心從樓梯摔下來,額頭縫了幾針,還有腦震盪。”

    齊仲安的代答非但令簡雲一驚,同時也令剛到門口的許子揚驚詫,他剛巧來找夏寧的母親,本想看看夏寧是否已經回桃園了,赫然看見齊君赫也在屋裏,聽見簡雲阿姨的問話,才知他為了找夏寧摔傷自己。

    只是夏寧離開他不正是最好的結果,他又何必帶傷來找她?

    “我的傷不要緊,拜託伯母快點告訴我夏寧在哪裏,好嗎?”他不能失去她,現在就要見她。

    “夏太太,你已經相信君赫是真心的,那就告訴他夏寧在哪裏吧,不然我怕這孩子熬不住心焦,等會兒真會昏倒。”齊方瑀為孫子説話,明白只有讓君赫見到夏寧,他才能安心。

    “簡雲阿姨,你不能相信他,因為夏寧根本不是他真正的戀人。”

    “許子揚!”看見他,齊君赫忍住微暈眩,衝上去揪住他的衣襟,“都是你胡亂攪局,竟還告訴她我已經知道她不是我心上人,害她離開我,你現在還敢來!你説,夏寧是不是你藏起來的?”

    “我沒把夏寧藏起來,我來就是想問簡雲阿姨她回來了沒有,更何況我並沒説錯,夏寧確實只是你借回去應付你家人逼婚的假老婆。”

    “年輕人,我明白你的出發點是為夏寧好,擔心她會受傷害,但君赫是真心愛她,在他失憶之後也確實感應到夏寧是他的命定妻子,況且他現在已恢復記憶,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夏寧受到丁點傷害。”齊方瑀站起身笑眯眯的説道,眼前這個叫許子揚的年輕人五官端正,一臉正派,她相信他並非故意拆散君赫和夏寧。

    “你恢復記憶了?”他微訝的望向齊君赫。

    “對,託你的福,早上這一摔讓我什麼都想起來了。”齊君赫指着手上的額頭,沒好氣的説,對他的攪局仍耿耿於懷。

    “子揚,夏寧和齊君赫之間的事我全都知道了,我相信他對夏寧是真心的,而你充當夏寧擋箭牌男友的好意,我同樣瞭解,這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齊君赫,你想害夏寧被罵嗎?居然向簡雲阿姨告狀?”

    “我才沒有告訴伯母這件事。”他疼夏寧都來不及,怎可能害她被罵。

    “這事是夏寧自己告訴我的。”簡雲趕忙説道,避免兩人再發生衝突,接着她猶如洞悉齊君赫想問什麼似的説:“本來我以為夏寧在她的租屋處,不過你去過卻找不到人,可見她沒在那裏,我打電話幫你問問她現在人在哪兒。”

    “她的手機沒開。”齊君赫頹然坐入椅子,滿臉失望疲憊。他原以為伯母曉得夏寧在哪裏,豈料希望卻落空。

    “我有要她開機,因為她在電話那頭哭了,我不放心,要她必須開着手機,好讓我隨時聯絡得到她。”

    一聽心愛的女人哭了,齊君赫馬上心急如焚,拿出手機就要撥給她。

    齊仲安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夏寧正在迴避你,應該不會接你的電話,就算她接了,也不可能信你在電話中的解釋,讓伯母先問出她在哪裏再説。”

    “我也認為這是最保險的方法,如果你想快點見到夏寧的話。”許子揚由衷符合。

    他看得出他仍愛着夏寧,他突然沒理由再反對他和夏寧在一起了。

    接收到奶奶與父母同樣認同的眼神,齊君赫咬牙握緊手機,忍住幾欲聽見心上人聲音的渴望,對簡雲説:“伯母你打吧,我不會出聲驚動夏寧。”

    簡雲於是迅速撥電話,在眾人的屏息以待、與齊君赫緊張得雙手握緊得指關節泛白之際,她耳裏總算傳來接聽聲。

    “我還以為你不接媽的電話呢。”坦白講,簡雲也着實擔心。

    “我在……洗手間,所以動作慢了點。”夏寧撒了小謊,她是哭到睡着,教電話鈴聲驚醒,看見是家裏的來電才趕忙接電話。

    “沒關係,媽是想告訴你等會兒我就到台北了,你現在在你的租屋處嗎?”

    齊君赫焦急的站起來,很想搶過電話,可他極力按捺豬衝動,等着答案。

    遠在台北的夏寧沒料到母親會前來台北,她十分驚訝,未作多想的説:“我在飯店訂了房間,暫時住在這裏,媽之前沒説要來台北啊。”

    “我臨時決定的,你在哪間飯店?我待會兒直接過去。”

    齊君赫總算明白夏寧是避到飯店去,難怪他找不到她。

    “我在南京路的亞森飯店。”遲疑一會兒,夏寧還是報出所在飯店名稱,她暫時不想回租屋處,估計若遇到前去找她的君赫,會徒添兩人的尷尬與自己的心傷。

    心煩意亂的她,完全忽略了母親未問她為何跑到飯店這個疑點。

    “那你就在飯店裏等我,我們晚點見。”

    “嗯,媽到了再打電話給我。”面對母親的關心,夏寧無法拒絕,掛斷電話,即使再無精打采,也只能下牀洗把臉,逼自己打起精神等待母親的到來。

    簡雲一掛上電話,齊君赫馬上心急追問:“夏寧在哪家飯店?”

    “她説在南京路的亞森飯店。”

    “亞森飯店?我記得這家飯店好像在大哥公司附近。”齊仲安有印象的説道,眼角瞥見弟弟在打電話,他正想問他打電話給誰,他的聲音已響起。

    “大哥,夏寧在你公司附近的亞森飯店,請你幫我到飯店外守着一下,千萬別讓她跑掉,我馬上就趕過去。”他大哥因為公司有事留在台北,這時剛好請他幫忙看住夏寧。

    拜託完大哥,他立刻就往門外衝,齊仲安卻突然擋住他。

    “可惡,我要去見我老婆,你擋住我做什麼!”他抬眼怒視二哥,明知他心急如焚,這傢伙擋住他是怎樣?

    “我知道你想插翅飛到夏寧身邊,不過現在讓你開車,爸媽他們會放心才怪,我載你過去。”這個老三為了夏寧已經接連兩次撞到頭,這時候讓他飆車到台北,誰會放心,“奶奶,爸,媽,你們要一起回去嗎?”

    “你載君赫回去就好,如果夏寧的母親不介意,我想和你爸媽跟她談君赫與夏寧的婚事。”齊方瑀眉開眼笑,能談定小孫子的婚事,將是她今年最棒的聖體禮物。

    簡雲會心一笑,詼諧的説:“我女兒都被君赫喊老婆了,他不負責可不行。”

    齊君赫對夏寧的感情濃烈可見一斑,而女兒也説過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忘記他,顯見對他的感情亦深得很,只要齊君赫能給夏寧幸福,她是在沒理由反對小兩口在一起。

    “伯母放心,夏寧是我的,我會一輩子對她負責。”宣告完,齊君赫拉着他哥就往屋外跑,一刻也無法耽擱,只想儘快趕到夏寧身邊。

    望着屋內相視而笑的幾人,許子揚唇邊亦帶着微笑,悄悄離開夏家。

    看來夏寧的愛情能開花結果了,不過那個齊君赫還真是大膽,竟敢在簡雲阿姨面前説夏寧是他的,嘖,這個男人……愛慘夏寧了。

    ****

    台北亞森飯店658號房內,夏寧靜坐在椅中呆望着雨勢已停的窗外,母親打電話來説已經快到飯店了,夏寧將房號給了母親,等候她的到來。

    門外傳來敲門聲,她將視線調向房門,提起精神問:“媽?”

    “客房服務。”壓低的男嗓傳入門內。

    夏寧頓感疑惑,她並未叫客房服務啊?

    她納悶的走向門邊,才剛打開房門,還未説話,一道身影閃進門內。

    “你們可能弄錯了,我並沒有叫客房——”她未完的話戛然而止,只因原本側身關門的服務人員轉過身面對她,蚋入她眼簾的赫然是……

    “君赫?”她猶如置身夢中一樣呆愣住。

    她思念太過,所以把前來客房服務的人員看成君赫?還是房裏根本沒其他人,她看見的只是幻影?

    齊君赫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拉入懷裏,牢牢環抱住她。

    “老天,我終於找到你,終於找到你了!”他緊繃高懸許久的心,總算在擁她入懷的剎那,稍微緩降一些。

    入耳的熟悉嗓音與熟悉的温暖懷抱,在在令夏寧清楚意識到,摟着她的人確實是她常常戀上的男人。

    “你……你的額頭怎麼了?”想問他怎會知道她在這裏的疑問,全在抬頭望見他額上紗布時轉為擔憂的詢問。早上他出門前還好好的,為何現在額上貼了紗布?

    “我急着找你,不小心由住處樓梯摔下來,縫了四針。”他輕拂她的頭髮,眼睛一眨也未眨的凝視她,她一定哭了很久,雙眼都哭腫了。

    “怎麼這麼嚴重!還有沒有傷到哪裏?”她心驚追問,忘記要離開他的懷抱。

    “腦震盪的症狀已經消失,我不要緊。”只要看見她,就算有再大的病痛也無所謂了。

    聽到他竟還有腦震盪,夏寧暗抽口氣。

    “我不是留言説你不用找我嗎?難道你沒看到留言?”

    “你是我老婆,不見了我怎麼可能不找你。”

    她的心一陣酸楚揪疼,黯然的低下頭。“你沒必要找我,因為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真正的命定老婆。”

    “誰説你不是?”收緊雙臂圈摟住企圖掙離他懷抱的她,齊君赫一股腦説道。

    “你在胡説什麼?”她哪可能會是他第六感的老婆。

    “我沒胡説,就在我失憶那天,清楚的感應到你的出現,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我老婆。”

    “那是因為失憶的你誤會了。”她希望自己真是他命定的妻子,可惜這份幸運對她是種奢望。

    “我恢復記憶了。”他在她怔望他時再道:“今天這一摔,把我喪失的記憶全都摔了回來,我很清楚失憶那天,在你出現在病房前,我就感應到我的老婆出現了的訊息,這點奶奶他們能為我作證。”

    “你真的恢復記憶了?”夏寧仍瞅着她問,不知他説的是真是假。

    瞧她一臉想相信又懷疑的複雜神情,齊君赫低嘆口氣,攬着她在牀上坐下。

    “我一直沒跟你説,當年我會收下段亞純的巧克力,其實是因為她見我還遲遲未收下巧克力,在我面前哭了,我一時心軟才答應和她交往。”

    “你真的恢復記憶了!”這回她肯定的驚呼,在他失憶期間,她並未跟他提過段亞純送他巧克力的事。

    “當年覺得説出和段亞純交往的原因,對她不厚道,也就沒告訴你這件事。”他接道:“我出車禍那天遇到她,在與她的談話中,突然頓悟我早就喜歡上你,我想向你坦白這份感情,又怕太突然,你會認為我尋你開心,當我正思索要如何告訴你比較妥當,手機居然沒電,當下我只想趕到桃園找你,結果卻出車禍,喪失記憶。”

    夏寧既意外又驚喜,原來君赫早就喜歡她?她以為他與段亞純重逢那天,是想和段亞純複合……

    望見她眸心裏的震驚與悸動,他輕撫她細嫩頰畔低訴,“我瞭解你的心情,當我知道你愛我很久,我的心情同樣撼動不已。”

    “你怎麼知道我愛你很久了?”問完,她紅了臉,她從未親口表明對他的情意,現在卻自己泄漏早就愛他許久的秘密,這樣會不會有點丟人?

    “是段亞純説的,她早感覺出你喜歡我,但是因為不甘心,又嫉妒我們兩人太要好,當年故意不提醒我。”

    “你是不是在為知道我喜歡你很久,加上你失憶時,我們又、又真的在一起,你同情我也覺得對我內疚,所以才説我是你第六感……”

    沒讓她將自貶的臆測説完,他俯下頭吻住她,以温柔綿密的深吻表達他的心疼與憐惜,在她嬌怯回應的吻時,他吻得更深入也更愛憐,直到他擔心會失控要了她,才戀戀難捨的退開她。

    “傻瓜,不是你猜的那樣,我很確定你就是我的命定嬌妻,再説即使你不是我第六感的老婆,這輩子我要的妻子也只會是你。”摟着她,他平定微亂的氣息緩和為她蠢動的慾望,堅定吐訴非她不娶的無悔誓言。

    “你——”夏寧仰起小臉,望見他深邃眼裏的濃烈深情,她除了滿懷的感動,什麼都説不出口。

    “我在想,早在我們相識之初,我的第六感就已經啓動了,當時我對你一見如故,就是希望我們能天天在一起,只是那時不知是感應啓動得不完全,還是哪裏出問題,明明該把你當未來老婆,竟把你當成哥兒們,更從未發現對你的在乎與獨佔心理,其實是早就對你動了心。”

    他輕吻下她的紅唇再道:“我們多走這麼多年的冤枉路,是我的錯,可是你喜歡我為什麼不説?要是你早點告訴我,也許我會早點頓悟自己的感情。”

    “當年我怕貿然向你告白,我們會連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後來我終於鼓起勇氣做了情人節巧克力,想跟你告白,你卻已經收下段亞純的巧克力,和她交往。”她在他懷裏稍微挪正身子,老實坦白。

    齊君赫十分驚訝,原來她曾想送他告白巧克力。等一下,這麼説來……

    “因為我答應和段亞純交往,所以當年畢業你不告而別出國,是想躲避我!”

    她螓首輕點。所有事既已説破,這點亦毋須再隱瞞。

    他萬般心疼的擁緊她,無法想像她是以怎樣難過的心情離開他。

    “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煎熬,但是五年前你已經離開我一次,五年後居然還想出國,再一次離開我,你呀,怎麼還是這麼傻。”真教他心憐不已。

    “你怎麼曉得我要出國……啊,是媽告訴你的?”也是媽告訴他,她在這間飯店的吧!

    “嗯,我到處都找不到你,猜想你跑回桃園,於是趕到你家找你,把一切都告訴伯母了。”

    “你什麼都説了?媽沒罵你吧?”知道他借她當老婆,媽會不會生氣的把他臭罵一頓?

    “伯母沒罵我,只是對我們齊家男人擁有特殊第六感感到懷疑,幸好奶奶和我爸媽一起出面解釋。”

    “你的意思是,齊奶奶和伯父伯母跟你一起到我家?”

    “為了以防萬一,一次把事情搞定,我只好請奶奶他們出面,在這之前大哥和二哥陪我四處找你,後來二哥充當司機,載我和奶奶他們去你家,再載我回台北找你,念在他今天這麼辛苦幫我的份上,他曾經邀吃飯的帳,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沒心情調侃他居然還對二哥想邀她吃飯一事耿耿於懷,夏寧驚詫困窘的是,她離開他的事,竟然驚動他全家人。

    猶如洞悉她尷尬的心思,齊君赫眼裏藏愛憐的笑,一本正經的説:“還有一件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什麼事?”他認真無比的語氣,令她頓覺緊張起來。

    “我趕回台北前,伯母答應要和奶奶他們談我們的婚事,我想,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把我們的婚事談好了。”

    夏寧錯愕得美眸大盯,“天,他們的動作怎麼這麼快!”

    “快?”他不以為然的挑眉,將她摟緊些,“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的這段時間,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今天若是見不到你,我只怕會發瘋。”

    “那我,眼睛大概會哭瞎吧。”她依戀的環抱住她的腰,從早上離開他到再次見到他的這段時間,確實像過了一世紀這樣漫長。

    聞言,齊君赫心疼不捨的在她雙眼落下親吻。

    “對不起,讓你為我傷心難過了。”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他濃情低語,“我愛你,老婆,這些年讓你久等了。”

    他竟然蹉跎這麼多年,委實是讓她久等了。

    夏寧滿心感動,眼淚迅速泛滿眼眶,順頰滑落。

    “噯,怎麼哭了?”他手足無撒旦的為她拭淚,好端端的,這個小女人怎麼哭成了淚人兒?

    她搖搖頭,含淚説道:“雖然你失憶時就曾説過你愛我,可是今天這句話對我的意義格外不同,令我特別感動。”

    “我懂你的意思,但無論失憶或現在,我對你的愛都是真的,以後依然會每天説我愛你,所以,你是不是也該説聲你愛我?”即使知道她愛他許久許久,但他想聽她親口説愛他。

    沒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夏寧含情與他凝睇,提起勇氣傾吐這些年始終未變的情意,“君赫,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他以熾烈的深吻傳達對她同樣的深情,在她毫無保留的迎合中,吻到與她身體相疊着倒入牀中。

    “老天,我好想要你,可是……我有點累,恐怕沒辦法最好的表現。”温熱大掌貪戀她衣內柔美的曲線,他喘息的在耳畔呢喃。

    雖教他意有所指的低語與放肆的愛撫惹得雙頰酡紅,可夏寧更關心他的身體,她輕按住他令人臉紅心跳的不安份大手,輕推他坐起來。

    “你説你有腦震盪,是不是頭不舒服?要不要看醫生?”

    “別擔心,我只是在為來回奔波,人有些疲累而已。”畢竟是撞到頭,加上找到她之前,情緒一直很緊繃,此時的他是真有點累了。

    “那你趕快休息。”

    “好,我們在這裏休息一會,我先打電話給二哥,叫他不用再等我。”

    看着他與二哥聯絡,説要和她在飯店休息,並請他二哥通知奶奶他們,兩人已經沒事。

    夏寧儘管感到困窘,但她被掏空的心已歸回原位,一點都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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