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家主屋裏,年方十三的白行悠,才走上二樓,就被花園中一個景象給吸引住。花園裏,白家的總管正在驅趕着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落魄的中年男子,另一個是……俊眼微微一瞠,那是當年那個圓胖小娃兒,他的「仇人」裘茉莉?他嘴角輕揚,真是作夢都沒想到,事隔五年,他竟然又再看到她。現在的她,除了雙眼多了戒備與小叛逆外,身材還是跟四、五歲時差不多,又圓又胖。不過,為何那落魄的中年男子捧着一個牌位?「那是誰的牌位?那小女生跟她父親怎麼會來這裏?」白行悠難得好奇地問着身後的專屬管家——秦伯。秦伯有點訝異,一向淡漠的小少爺,竟會對這事感興趣,但他還是説道:「那是白如慧的牌位,那男人是她的丈夫,叫裘臨風。裘先生帶着女兒來這,是希望老爺能看在白如慧的份上,收容他們父女倆,借他錢還地下錢莊。」「嗯。」白行悠點了點頭,「不過,看來父親是不打算這麼好心了。」「這也不能怪白老爺啊!白如慧雖然人不錯,但當年她私奔污辱了白家的名聲……」白行悠突然舉起手,制止他往下説。「你去叫總管留下他們。」他的口氣温和,卻不容人拒絕。「咦?為什麼?老爺不會答應吧!」「我……」白行悠嘴角自信而優雅地一勾,「會讓他答應。」「啊?是……」秦伯雖然不解,卻依然去轉達白行悠的命令。白行悠站在原地,看着花園裏的裘茉莉。她這年紀,母親剛走,為什麼臉上卻沒有喪母的悲痛,相反的,神情是異常的冷漠?她眼底有着毫不掩飾的怒意,冷冷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不論是對白家的人,或是對着她的父親。看來,她還是跟當年一樣恨着白家人。如果她已經這麼不快樂的話,那他還要整她,好報當年之仇嗎?他心底突然有個小小的聲音竄起,為什麼不要?現在白家裏已經沒有人敢跟他作對了,就當找個新樂趣吧!於是,他走進父親的書房,幾分鐘後,他決定了裘茉莉未來的命運。************「嗨!小胖妹!」裘茉莉聽到有人叫她,停下腳步,才回頭,就愣住了。好帥的男生喔!那雙彷彿隱藏着什麼的俊美黑眸,叫人望了忍不住臉紅心跳。幾秒後,她想起這是收容了他們父女倆,還借錢讓他們還地下錢莊的白家小少爺——白行悠。沒想到他這麼帥啊……裘茉莉那小女孩愛幻想的心,忍不住怦怦地跳了下。「你叫我有什麼事?小少爺。」嫩甜的嗓音出乎意料之外的好聽,白行悠頓了下,才試探性的問:「你記得我嗎?」「咦?是……我記得。之前總管要我記住白家每個成員。」她恭敬的回答。比起其他的白家人,她比較願意對他擺出恭順的態度。她不喜歡姓白的人,他們總是以鄙夷的態度對待她和父親,但她沒忘記,眼前這少年對他們父女有恩。更何況,他的微笑是這麼地温和優雅,讓人覺得舒服。白家人是男的俊,女的俏,但不論年紀多大,都顯得貴氣而浮誇,唯有他不一樣,那雙俊美的眼温和清明,可卻又深沉得像大海,讓人難以摸透,而他的氣質神秘尊貴,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他就好像天上的神仙一樣!他就算還只是個少年,但看起來比其他人還要內斂穩重,難怪白家的下人都敬佩他,説除了白老爺外,在白家説話最有分量的,就是白行悠了。「是嗎?」被他料中了,這丫頭果然忘記了五年前那場相遇。不過,就算她忘了,那害得他大病一場的仇,他還是要報。現在,該是她付出代價的時候了。「是啊!我該……記得你其他什麼事嗎?」裘茉莉小心翼翼地問,他看起好像還知道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他們見過嗎?「你不用叫我小少爺,叫我行悠就好。」「咦?不……不好吧!我還是稱你為小少爺比較好。」他看着她那雙清亮的瞳眸,發現她有所警覺,很好,比他想象中的還聰明,這樣的話,整起來一定更有趣吧!「好,都可以,你要怎麼叫都好。對了,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什麼事?」「我有個研究開發室,正在研究小孩用的乳霜,你來當人體實驗品吧!」「當人體實驗品?」裘茉莉眉一皺,聽起來怪嚇人的,「不……不好吧!我的工作是跟着爸爸整理花圃。」「這算是另外的打工,每擦一次,我就給你一千塊。」一千?裘茉莉的黑眸一亮,但立刻又懷疑,「擦一次給一千?」這麼好康的事情,一定有危險,她也許看起來呆呆胖胖的,但她不笨!「沒錯,擦十次就可以了,擦完後,我還會另外給你獎金。老實説,我也不想找你的,可是白家現在只有你的年紀最適合了,所以,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他一臉真誠的叫人難以拒絕。「還有獎金?這……」裘茉莉掙扎着,直覺告訴她,這很危險,可是擦一次一千塊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十次,就一萬了耶!看出她在掙扎,白行悠的笑眸裏閃過了一抹幾不可見的邪氣。這小胖妹聽到錢時,眼底那無法壓抑的渴望,讓他知道,錢就是她的弱點。有了這個弱點後,小胖妹,你就慢慢等死吧!「獎金會再讓你多賺一萬喔!」「一萬?」她雙眸大睜,所有的掙扎跟理智,全都隨着這個字眼飛奔而去。「沒錯。你如果不願意,我只好去找其他傭人的小孩……」「我願意!讓我賺!讓我賺!」總共兩萬耶!她要賺翻了!************賺翻了?才怪!「嘿!小乳豬,你今天看起來好多了。」白行悠那原本温和優雅的嗓音,在這一個月以來,每每遇到她時,總會多上幾分囂張的笑意。「託你的福,行悠少爺。我叫裘茉莉,不叫小乳豬!」裘茉莉咬牙切齒地道,同時也加快腳步往前走。「腫成這樣,不叫你小乳豬要叫啥?」白行悠開着高爾夫球車,悠哉地跟在她身旁。「哼!」她更加加快腳步,因為她一點都不想跟這個惡人有接觸。小乳豬的綽號,就是這傢伙害的,他還敢在她眼前笑得這麼帥……不!是這麼囂張!自從擦了他的乳霜三次後,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她就過着那種走到哪被嘲笑到哪的日子。因為,她整個人都腫得像只剛離開烤箱的烤乳豬。而他又故意給她取這種綽號!真可惡!想當初她還真以為這傢伙是好人呢!天,她錯得真離譜,他根本是個殺人不眨眼、罪大惡極、下流無恥的惡魔!其他人還説什麼白行悠是白家最明事理的主人,那根本是假象!「別走這麼快嘛!聽説你去參加學校的田徑隊了?」像是沒看到她的怒氣,他口氣輕鬆愉快。「哼!」「那好,這次的工作是……」他當她是答應了。「不做!」裘茉莉開始小跑步,雖然跑不過高爾夫球車,至少她可以不用看到那傢伙帥得沒天理的臉。「幫我送個貨去朋友家,跑腿一次賺五千。」他悠哉的説。正在跑步的步伐頓停。一次五千……「跑腿總不會讓你全身腫吧!」他又説。「什麼?」不提還好,一提她就火大。他嘲弄她?這始作俑者竟然還敢嘲弄她!?可惡!她也是有骨氣的!「你一定又有陰謀,我才不接!」「可能有點來不及了。」他笑得温和無害,卻讓她頭皮發麻。「來不及?」她眯起眼瞪着他,「來不及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上次我拿給王媽媽,叫她拿去給你用的消腫乳膏,是進口的,一罐要三萬,你那時候不是跟她説你會還她這瓶乳膏的錢嗎?」「啊!」她目瞪口呆,「開玩笑!我當人體實驗品才賺你三千,連獎金都沒拿到,現在卻要給你三萬?你是奸商啊!」白行悠忍不住咧開嘴,笑出一口燦燦白牙,「不然你以為我們白家為什麼這麼有錢?」無奸不成商,他知道她一定會答應的。************時光匆匆,兩個月後,裘茉莉坐在警察局少年組辦公室的角落裏,漂亮黑眸中充滿恨意。那惡魔,竟然叫她運送大麻!可是,她沒對警察招供,説那是白行悠叫她送的。因為她知道,白行悠是人中之龍,沒有人會相信是他叫她送大麻的,所以她只好隨便掰,説是路上的叔叔叫她送的,還給她錢。天!一想到等一下父親來接她時可能面臨的狀況,她就忍不住全身發抖。父親平常對她管教嚴格,要是知道她出了這種事,真不知道會把她打成什麼樣子……一想到這,淚水就止不住。「有人弄痛你了?」白行悠走進少年組辦公室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躲在角落,可憐兮兮,像只被遺棄小貓般的她。發現她的淚水後,他心莫名一抽,有不捨,甚至……還有歉意?「咦?」那熟悉的優雅嗓音,讓裘茉莉抬頭,淚水一抹,神情立刻武裝起來,「你來做什麼?」她的敵意讓他眼一眯,「當然是來保某個笨蛋出去的。」他幹嘛要同情她?他又不喜歡小貓。「我笨蛋?是你騙我去送大麻的!」她忍不住又想哭了。她怎麼會招惹到他這個煞星啊!白行悠眉一揚,淺淺笑起,「你現在是想誣告我嗎?」「你……」裘茉莉咬牙切齒的瞪着他。「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繼續留在這裏,等你老爸來接你,你跟我都知道他會怎麼做,我想一頓皮鞭是免不了了。或者……你可以乖乖跟我回去,我保你沒事,甚至連前科都沒有。」白家權大勢大,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我才不信你會這麼好心!」她嘴裏雖這麼説,心中卻有些遲疑。他説的是真的假的?他願意幫她免於一頓毒打?白行悠聳聳肩,「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小乳豬,那我先回去了。」他轉身就走。「等等!」裘茉莉叫住他。「嗯?」「你真的……要救我出去?」她一臉懷疑又期盼地看着他。她是這麼地恨他,但現在,能救她的似乎只有他了。「唉!你不相信的話,我也不想勉強。」白行悠輕嘆口氣,「今天晚上你爸爸要是沒來接你的話,我會叫人送棉被來,免得你坐牢太冷。」「坐牢!?」她駭然睜大雙眼,要坐牢?她才十歲耶!「對啊!現在,你還想留下嗎?」見她猛搖頭,他對着坐在木頭長椅上的她伸出手來。「那走吧!」看着他的大掌,一股不甘心充斥胸口,感激跟憤怒兩種情緒在心底激盪,讓她呼吸困難,「你……可以不要跟我爸爸説嗎?」「我應該是……不會説吧!」白行悠故意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説。「應該?」「對啊!要我幫忙保密,你當然是得付出代價的,不是嗎?」他微笑地看着她,一點也不掩飾俊眸中的狡詐光芒。「你……」裘茉莉雙眼瞪得大大的。她瞭解了!這個天殺的王八蛋,製造一個這麼大的陷阱叫她跳進去,為的就是以後要控制她!「沒錯,親愛的小乳豬,我不但會讓你躲過這次的劫難,也會盡量保護你,不讓你被你爸爸打,而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從現在開始,你都得乖乖聽我的話,如何?」「我……」她才開口,便發現聲音有點不爭氣的哽咽,所以她連忙閉上嘴,把那快溜出來的淚眨回去後,才説道:「那……如果我答應,你……你會要我聽話到什麼時候?」白行悠望着她好一會,才輕輕一笑,「好吧!別説我不公平,你就聽我的話,直到你將欠我們白家的那兩百萬都還清為止吧!」兩百萬!?這對一個才十歲的孩子來説,是多麼大的數字啊!可是……她還能怎麼辦呢?她不得已,只好點頭,而低下頭的同時,眼角再也忍不住流出委屈的淚珠。白行悠納悶,照理説,他不該對她的淚有任何感覺的,但為什麼這一幕卻讓他的心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