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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敢保證,孟純完完全全忘記他的交代。

    一大早,她就打出三通電話,一通告訴她的同學,她臨時有事,不能參加環島旅行。

    一通打到美國,告訴“寵她、愛她”的爸媽,説她要出門旅行了,要他們不要掛心。

    第三通打最久,她告訴那個叫盈心的女人,説她很糟糕,不但偷襲了他的唇,還半夜摸上人家的牀,拿他當了-夜軟墊。

    “盈心,怎麼辦?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好色,居然會爬到男人牀上,而且……早上醒來,我發現我疊在他身體上,唉……難怪我那麼好睡,差一點爬不起來。”

    拓拔淵在樓梯間,聽她壓低聲音對着電話那頭説個沒完,想笑的念頭在肚子裏不斷擴大,但臉上還是一貫的一二三木頭人表情。沒辦法,他的祖先是少林武僧,説不定還在少林寺裏當過十八銅人。

    雙手橫胸,他安適地坐在階梯上,想看看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己。

    “幸好他受傷了,身體虛、睡得熟,不然他醒來肯定會把我砍上十段八段,你知不知道,他是黑道大哥ㄋㄟ,不過、不過……他雖然是黑道大哥,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那種濟弱扶傾的英雄好漢,跟廖添丁是同一掛的。”

    果然,愛情盲目,她沒問清楚他的身世來歷,就認定他是披着流氓皮的真英雄。

    “廖添丁”這三個字,差點讓拓拔淵從欄杆上摔下來。

    她的想像力未免太好,他非但沒排日情結,反而還愛用日本貨,特別喜歡日本料理,而她居然拿廖添丁來比喻他?

    不過!她對他的信任……讓他有那麼一絲絲窩心。

    “我覺得好丟臉哦!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作了什麼夢?我夢見他、他……夢見他親我……那種夢是不是叫作春夢?天啊!我看我要趕快到廁所裏面檢查我有沒有夢遺。

    好了,盈心,等你下班,我再打電話給你,對了,中午幫我訂一個海鮮披薩……嗯,還要烤雞翅,他受傷流了不少血,應該補一補。記得叫阿義幫我送過來,謝啦!”

    掛上電話,回身,乍看見他,孟純嚇了一大跳,手中的玻璃杯應劇情要求,匡啷!摔在地毯上,幸好牛奶喝完了,不然,夠她洗的。

    大步跨來,他算準她的下一步動作,攔腰撈起她,把她拎到遠遠的櫃子上方。直覺地,他不想這個不會喊痛的笨女人割傷。

    哇塞!他的手是鐵臂嗎?受傷還能把她拎來拎上?孟純的眼光充滿崇拜。

    拓拔淵瞪她一眼,她真的很笨,這條地毯又不是多昂貴,為什麼拿它當命?非要把它弄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你、你、你……不要衝動,我不是打電話給警察局,我是打給我的好朋友,她在披薩店打工,我請她中午幫我送披薩過來。”

    “中午送披薩……”

    他舉高手腕,看看手錶,在早上七點五十分叫午餐外賣?

    “他們生意很好,要是沒提早訂,就會吃不到。我還訂了烤雞要給你補身體,我本來想訂麻油雞的,可是披薩店沒賣麻油雞。”她解釋得很清楚。

    麻油雞?他在坐月子嗎?不過,至少她沒有説要訂四物雞給他補。他背過她,蹲下身子,把地毯上面大塊的玻璃碎片扔進垃圾桶。

    “吸塵器在哪裏?”

    他冷冷問,好像家事做得心不甘情不願,可——又沒人逼他做。

    “在櫃子裏面。”説着,她就要跳下來幫忙。

    “待在上面不準動。”他沒看她,聲音裏有着威脅恐嚇。

    “噢。”她乖乖把屁股往櫃子上方挪兩寸。和“英雄”打交道,順從是第一要件。

    他找到吸塵器、整理好地毯、收好東西,他的動作流暢,讓孟純在後面看得忍不住想讚歎。

    “你做事情好俐落,要是我媽媽看見,肯定會大大誇獎你。”

    他筆直走到她面前,眼神盯住孟純。

    “以後要打電話,必須我在場。”他讓步,為了一個不知好歹的笨女人。

    “你擔心我出賣你嗎?放心,我不是這種人,我頂多勸你棄暗投明,陪你一起上警察局,不會把你的行蹤泄露出去。”

    沒有泄露?剛剛她怎麼對她朋友説的?能説不能説的事情,她哪一件沒交代得清清楚楚。

    “我説的是真的,我的優點不多,誠實剛好是其中一項。假如你願意聽我的話,我會告訴你,人生在世要好好做人,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的所作所為都有神一筆一筆記錄下來。

    如果你在世時做太多壞事,等去世後,就要下地獄受苦。這輩子欠人家的,下輩要加倍歸還……”

    他沒理他,逕自走到電話邊。

    跳下櫃子,她追着他説話。

    “趁現在改過,你的未來還大有可為,年輕時不懂事,難免會做錯,我們去投案,讓法律制裁過你,等出了獄,你又是清清白白的人,凡事從頭開始,一步一腳印,成功終會屬於你……”她就差沒唱出“踏出社會為着將來”的勵志歌曲,來激勵他。

    他-地轉頭,正面對她,用寒冰眼止住她的喋喋不休。

    “你、你……在生氣嗎?”孟純囁嚅。

    他不回答,拿起電話,她解讀他的表情——你再不管管嘴巴,下一管黑槍會塞進你嘴巴。

    “嗯……我剛剛説的話,全是為你好,你不要往壞的方面去想……”

    他當着孟純的面撥下110。他要投案了?在她有嘴説到沒口水的同時,他被她説服?

    孟純心裏有説不出口的開心。

    她——居然説動一個黑道大哥從良?大哥耶!説不定台灣一個殺人無數的黑幫因她的勸説而解散,從此不再有人受害。佛經上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這一救,七一七,七二十四、七三二十一……她造的浮屠可以從人間一路蓋到玉皇大帝的老家。

    “幫我接警政署長,説拓拔淵來電。”

    哇塞,接警政署長耶!看來,他不只是大哥,還是大哥大大,説不定是教父、幫主之流的人物。

    孟純跪到沙發上,和他面對面,她捧住自己的臉,望着他,一臉期待。

    大哥從良,負荊請罪的年度大戲,不是人人都有緣見到。

    孟純沒看見自己臉上對他的崇拜,拓拔淵卻看見了,他很滿足於她這種表情。

    被一個女人崇拜……很滿足?拓拔淵確定自己不正常。

    孟純看他説話,他的氣勢讓人難以想像,這種人居然是壞蛋頭頭,不過……拓拔淵,他的名字不錯聽。

    “林桑?我把北既幫的販毒資料寄給你,你上網去收。”

    寄販毒資料?孟純被弄混淆了,他不是壞人,那他是……很像壞人的卧底警察?

    “你有本事把他弄下來嗎?我要確定他永遠翻不了身,這種人讓他留在政壇上,是諷刺。”他淡淡説。

    掛上電話,他轉身往樓上走去。

    很好,本來想晚幾天再把消息送出去,讓自己有幾天時間休息。這下子好了,為堵住孟純口口聲聲的“棄暗投明”,他提早打出電話,泄露自己的行蹤。絕世盟的追蹤技術是世界頂極,套句金蛇的話——只有他不想找的人,沒有他找不到的人。

    看來兩天之內,就會有人找上門,要他回去當他的堂主。

    孟純有一肚子話想問,她追在他背後喊叫。

    “不要走,我有話要問你。”

    他沒理她,快步往樓上走去。從沒人敢吆喝他停下來,孟純居然對他大聲小聲。

    “不要走,我叫你,你沒聽到嗎?”孟純追着他,短腿拚長腿,她追得很辛苦。

    “你停一停,讓女人在後面追你,這樣子很沒有禮貌……”

    他打開房門,他轉身,她撞進他懷裏。

    痛痛痛!要命!他穿了盔甲?搗住鼻頭,她痛得眼眶含淚。“我有話問你……”

    看在她一臉倒楣相,他開啓尊口。

    “問!”

    “你……”撞痛的鼻頭影響她的思考力,訥訥的,她想到一句。“你不是壞人嗎?”

    “不是。”

    “你是卧底警察嗎?”

    “不是。”

    “那你替誰工作?”

    “絕世盟。”

    絕世盟是什麼東西?對孟純來講,絕世盟和甲午戰爭一樣難懂,拓拔淵卻認定,絕世盟是個跨國的偉大組織,聽到的人都該嚇退兩步,以示尊重。

    “你……還有話想告訴我嗎?”孟純等着他來跟自己解釋何謂絕世盟。

    説話?他該對她説什麼……

    拓拔淵想半天,突然,一個微笑在臉上放大,他慎重告訴她:“女人不會夢遺。”

    門關上,孟純的臉從水蜜桃變成紅番茄,還是專作“鮮採番茄”那種超紅品種。

    女人不會夢遺……和盈心的電話,他……全聽見了。

    門被關上,她看不見他的臉,但她牢牢記得他的笑,真迷人……就像冰山融解,她看見春天。

    突然,門裏面爆出大笑聲,笑聲和他的笑臉一樣……教人詫異。

    哦!純屬誤會,不是春天到了,是冰山底下的核彈爆炸,她要不要找個安全地區躲躲?

    擊女士

    孟純發覺自己超愛待在有他的地方。他打電腦、她拿書在旁邊看;他打電話,她蹲在邊邊,可是她天生好動,沒-會兒就在旁邊跳舞做瑜伽。

    孟純沒正式學過舞蹈,但是人人都説她很有舞蹈細胞。

    沒放音樂,是怕吵到他,可是她怎以為這種無聲的打擾不叫打擾?

    終於他做完工作、吃掉午餐,回頭,她衝着他笑不停。

    “有事?”拓拔淵問。

    “嗯……有一點點啦!冰箱裏面沒東西,我們要不要出去買一點菜回來?聽説晚上台風會來,可能叫不到外賣。”

    他聯絡上灰鷹和金蛇,要他們幫林桑一點忙,儘快讓那個人渣的罪狀浮上台面,好讓他退出下屆的市長選戰;他也把“處理”那羣殺手的工作交代給關虹,他們的行事效率很高,最慢他們明天就會完事並出現。

    “你想……我們一起出去買東西好不好?”孟純等不及他回答,又出聲問。既然他不是罪犯,出門走走見見光,沒有關係吧!

    拓拔淵看看孟純,反正行跡曝光,他再躲也躲不了金蛇的追蹤,再加上和這個笨女人相處時間所剩不多……沒花太久時間考量,他點頭。

    “你想吃什麼?我會做菜,都是跟媽媽學的呦。”她的興致很高昂。

    “隨便。”

    “隨便?好啊!我們隨便買一些蔬菜、海鮮和魚丸餃類,你知道這會煮出什麼嗎?是火鍋耶!決定了,我們晚上就煮一鍋隨便火鍋。”

    她搬過椅子墊腳,爬上去打開櫃子,她要把餘邦哥哥放在行李裏面的錢拿出來。

    拓拔淵看她小小的身子爬上爬下,弄半天也拉不出那個大行李,索性一把抱下她,把她擱在牀上,再轉身去替她拿行李。

    “這個東西太大,不要放這麼高。”

    “今天我本來要出去玩,這個行李是餘邦哥哥幫我整理的,他怕我丟三落四,什麼東西都準備兩份,才會整理出一大包。你看,他連錢都幫我分成四個口袋裝,要是丟掉了,還有備份。”

    拓拔淵抽走她手上的錢,把錢放在自己的口袋裏面。

    她那個“餘邦哥哥”的擔心,讓拓拔淵對她的性格定型,他認定她是個迷糊的笨小鬼,錢放在她身上不安全。

    “那是我的。”説若,她撲身過來搶。力道很大,她把他撲到牀鋪上面,壓住他,伸手在他口袋裏面摸索。

    拓拔淵笑了笑,他只要輕輕出力,就能把這個小女生摔到地面上,可是他喜歡看她騎在自己身上,一臉耀武揚威的得意表情。

    抽出錢,她在他眼前揚了揚,居高臨下,理直氣壯對他説:“搶別人東西是壞行為,你不可以貪取不屬於自己的東兩。”

    説着把一疊鈔票抽出兩張,剩下的塞回行李袋中,在整個過程當中,她似乎沒意思從他身上爬起來。

    直到她把鈔票折成四分之一,在身上找不到口袋放錢時,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他身上,而且非常尷尬的坐在男性的“脆弱”上方,她感覺到他的“硬挺”,發現男人的弱點也同時叫作驕傲。

    揚起左腳,她想飛快跳離他的身體,卻沒想到他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你、你……”他們靠得很近,近到兩張臉相抵,他呼出的氣體在她臉上渲染出暖意。

    “你想要拿錢嗎?放在你那裏好了,反正我沒有口袋。”她妥協了,這個世界都嘛是這樣,弱肉強食,力量大者稱王。

    他沒回話,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他愛上她的吻,清新幹淨得讓人想一嘗再嘗,淺淺的吻轉深加濃,她的味道烙上他的神經深處。

    她曾經説過,他的吻讓人有些些享受,而她的吻卻是讓人銷魂、讓人慾罷不能。

    終於,他放開她,翻身和她並肩齊躺,兩個一樣喘息的胸膛、兩個同樣急促的呼吸,對於這個吻,他和她一樣茫無頭緒。

    孟純嘆氣,喜歡他的感覺越來越深,-抹罪惡感跳上心底——

    她答應了餘邦哥哥婚事,現在她這樣的作法是不是叫作不忠?眉皺起,煩惱爬到額頭,形成三道橫線。

    “我們去買菜吧!”拓拔淵把她手上的錢塞進口袋,拉過她,把她往懷裏一帶。

    他的動作將孟純腦海裏的餘邦哥哥趕走,罪惡感不見了,心又恢復單純甜蜜的快樂。

    “嗯!我們要煮一個隨便火鍋。”

    她同意他,握住他的大手,她捨不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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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一到夜裏,風大雨大,颱風正式登陸,她沒去環島是正確選擇。

    晚上,他們吃了一頓火鍋大餐,看了一片VCD,然後他回她房間,她擁着被在客廳裏睡。

    九點、十點……他睡了吧!風大雨狂,雨水打在窗户上,害怕打雷的孟純在看見一道閃光落下時,搗起耳朵,把自己包成一團春捲。

    十點,他應該睡了,沒錯,他一定睡了!沒有人在十點的颱風夜不睡覺,對,她的推測絕對正確。

    滑下沙發,她輕手輕腳走往二樓,悄悄打開門……

    嗯……經過早上那場,她發過誓,告誡自己絕對絕對不回自己房裏睡覺,因為潛意識是種可怕的東西,誰曉得明天早上,她會不會又夢遊到他身上,躺得舒服快意。

    可是,這回錯的不是她,錯的是颱風,颱風嚇壞她,害她不得不硬起頭皮回房裏……

    燈關了,很好,她的推測正確。

    走到牀邊邊,她在老位置上窩着,還特意離了好大一段距離,孟純不想他誤會,昨天那次,她真的不是故意。

    “你在做什麼?”黑暗中突然出現聲音,孟純嚇得彈起身。她猜錯了,他沒睡。

    “我、我沒打算做什麼,只是……外面在下雨、打雷……我可不可以進來和你一起睡?”

    説也奇怪,他沒反對,沒生氣,自然還拉了兩下棉被,示意她躺上牀。

    她看看拓拔淵,又看看自己,她有一個很色的潛意識,如果、萬一、不小心……怎麼辦?

    雖然……可是……但是……不過……管他的!孟純在一陣掙扎之後,決定讓自己屈服於誘惑。

    躺到他身邊,昨天那種熟悉的幸福感再次來報到。

    “我有話要説!”孟純宣佈。

    她的話從認識她開始,從她不怕他開始、從她幫忙上藥開始沒停過,説話、説話、説話,她的話比牛毛還多。

    “小時候,我很怕打雷,媽媽説,一打雷我就哭得悽慘,怎麼哄都哄不停。後來,每次天陰陰,不管下不下雨、打不打雷,爸爸都會把我抱到他們牀上去,雷還沒下,媽媽就會用手把我的耳朵搗起來。”

    她的膽小是被訓練出來的?拓拔淵被她的故事吸引了,那是一個充滿愛的故事。

    對於愛,他很陌生,沒被人愛過、沒愛過人,他從不被愛羈絆,對於這樣的生活,他很習慣,也不想被破壞,所以他不愛關虹、不特意對那票兄弟表示關懷。

    至於身邊這個小女生……好吧!他承認,她是很特殊的一個,但他沒打算讓她來改變他的慣性。

    過了這一夜,他們又會回到原點,她繼續當她被寵壞的嬌嬌女,他繼續為絕世盟賣命。

    閃電閃過,孟純習慣性地,把自己的頭往拓拔淵胸前鑽,她的動作讓他愣了一下,然後他也習慣性地摟住她。

    説習慣很牽強,拓拔淵認識她不過二十四小時多一點點,而習慣卻是長時間累積的東西,但……是奇妙吧!他對她很習慣,不管是她的吻或是她的擁抱都一樣。

    一秒、二杪、五秒……雷聲打過,她想把頭從他胸前拔回來。可是他的手……不放……

    他的動作,是喜歡吧!

    她喜歡他、他喜歡她,所以……他們在這場邂逅之後,感情還會有延續。想到這裏,她住他懷裏,咧嘴笑得開心,

    “我想,大概是我愛上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吧!所以我習慣害怕雷聲,也習慣不改變膽小的壞毛病。

    我上國中後,有一回又打雷,我照例縮在牀邊等爸爸,等了好久,爸爸都沒來抱我過去他們房間,左等右等,我等得不耐煩,就自己走到爸媽房內。我才聽見,爸媽在為這件事爭吵。”

    想起那夜,那是她第-次受傷,從小全家人都寵她、溺她,她説了要就沒人反對,自我中心慣啦,沒想到她的任性會讓人不舒服。

    “爸説要帶我到房裏睡,説我會害怕雷聲;媽説,我長大了,應該學會獨立才對,她説我老是窩在牀中間不是辦法,一張牀三個人根本睡不下,常常讓她第二天腰痠背痛。

    我想我大概很自私,只想着自己快樂,卻沒想過爸媽舒不舒服。

    然後,我敲敲門,用一副很輕鬆的表情走進他們房間,告訴他們:‘爸爸、媽媽,我讀國中以後真的長大了耶!我突然發覺自己一點都不害怕雷聲。’”

    聽到這裏,拓拔淵的手加大力氣,把她緊緊摟抱。“説實話,我還是很怕的,我怕雷公,不明所以的害怕,不過,從那次後,每到下雨天,餘邦哥哥都會到我房裏來,等我睡着了,才回自己房間。”

    其實,孟純明白自己為什麼害怕雷雨,育幼院的院長告訴過她,她是在一個雷雨天被送到育幼院門口,沒有人知道她在雨裏躺了多久,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高燒、肺炎,她差點死在那場雷雨當中。

    她能活下來是奇蹟,更讓人覺得奇蹟的是,她生命值穩定下來的第一天,孟振亦就來到育幼院領養了她。

    這一段,她不向任何人説,因為不想提醒自己,她只是孟家的童養媳。

    “你怕不怕雷雨?”孟純問。

    “不怕。”他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我就知道你很勇敢,告訴我,你的家人和朋友的事情好不好?”

    “我沒有家人。”

    他很少和人“聊人”,對於孟純的問題,他只是老實回答,沒將它當作一種無聊的閒哈拉。孟純可不這麼想,她認定他喜歡她,所以樂意和她分享生活點滴,對於一個“冰人”,他的表現算是相當相當不錯了。

    “那你一定不瞭解被愛的感覺。我很喜歡被家人捧在掌心疼惜的感覺,記得我在小學的時候,有個男同學很愛欺侮我,有次他又從後面把我推倒,我-路大聲哭同家。

    媽媽看我哭得那麼慘,一通電話把爸爸叫回來。他們在客廳討論要不要幫我轉學,還是直接到對方家裏理論,我本來哭得很兇的,可是看見他們那麼挺我,所有的委屈統統不見了。”

    他在她頭頂上方笑開了,就是這一大家子的寵愛,才寵得她不害怕對人放下感情的嗎?

    想起昨夜,她大膽的測試吻,和那番告白……

    唉,他又想吻她了。但是,人不能太放縱自己,萬一吻慣、吻上癮,以後的日子裏,想起她……他會不會揪心?

    “被愛和愛人的感覺真的很棒,不騙你。”話説到這裏,她在他懷裏的臉變得滾燙。

    要不要問他……問他有沒有開始喜歡她?他的動作擺明了喜歡、他的“聊天”也説明了喜歡,可是……他終究沒親口對她説……

    心在鼓譟,她的不安他感覺到了。

    “你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想,想問你……想問你到底有沒有……”

    突然一道閃光閃過,他的手臂緊了緊,幫她擋住雷聲侵襲。

    糟糕,他好像寵她寵成習慣……

    她被收得密密實實的,算了,不問了,他的動作已經説得清楚,她不用再逼他開口承認。

    棒呆了,她愛上脱離學生生活的第-個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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