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峯給每人塞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寫“蘇州丐幫股份有限總公司：總經理助理”。
令狐沖愣了一下，覺得這家丐幫總公司以前聽説過。但是他喝得暈了，沒有想出來。
“以後來蘇州找我好了，”喬峯説，“別跟我要房子住，我只管飯。”
“管幾個人的？”楊康笑。
“你帶老婆我就管兩個，帶兒子我管三個，兒子女兒都帶恐怕就是計生委管你飯了。”喬峯説。
楊康愣了一下，噗哧一聲笑着把一口啤酒噴了出去。
“別傻笑了。”喬峯懶洋洋地舉了舉杯子，“你小子小心，你那個性子只能做光棍，你要不改將來沒人跟你。”
“什麼跟什麼呀？”楊康皺了皺眉毛。
“哼，”喬峯冷笑了一聲，“你小子太狂了，別以為自己有點小本事就怎麼樣了，在外面沒人忍你，誰看你不順眼暗地裏黑你一下，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靠！”楊康最討厭有人指他的錯，一推酒杯猛地站了起來。
“自己長個腦子。”喬峯拍了拍楊康的肩膀，硬把他壓了下去，“柳永知道吧？不想跟他一樣，就趁早改。”
喬峯喝了口啤酒：“柳永當年在我們學校可是才子，死的時候連火化的錢都沒有，酒吧坐枱的小姐給湊的錢。”
喬峯沒有戲謔的意思，楊康繃着臉，沒有説話。
“你呢……”喬峯開始看令狐沖。
令狐沖哆嗦了一下：“老大，我知道錯了……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相關的事情少幹，真抓實幹把平均分弄上去，以後好好學習番話考出國。”
這次輪到喬峯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喬峯搖頭苦笑，也拍了拍令狐沖：“其實你小子真是太聰明，就是做人太嫩了，説你能説，就怕你改不過來。”
“下來該我了吧？”郭靖有點緊張。
“我不説你了，”喬峯説，“你那個德性一輩子也改不過來，指着黃蓉罩你吧。”
令狐沖嘿嘿地笑。喬峯搖頭：“就怕不是都跟他一樣運氣好。”
老闆識相地湊上來：“要不要再加幾個菜？”
“不加了，話都説得差不多了。”喬峯把剩下的啤酒勻到幾個酒杯裏，對所有人揚了揚酒杯，自己喝乾了。
四個人起身的時候，旁邊的包廂開了，歷史系一幫兄弟醉醺醺地殺了出來。當先的居然是段譽，段譽一步搶到老闆面前，滿面紅光地喊了一聲：“老闆，打折吧？我們這一桌吃得那麼多，不打七折麼？”
老闆看着他那副流氓無產者的模樣，只好點頭：“七折，七折……”
一幫人鬧哄哄地去了。喬峯拿了根牙籤剔牙：“段譽現在怎麼這樣了？”
“王語嫣那事……”令狐沖説，“兩個月前都這樣了。”
“還是孩子……”喬峯説。
風吹到身上是涼的，喬峯沒有招呼他們自己走了。
楊康心裏不痛快，冷着臉往巷子另一邊走了，郭靖只好去追他。令狐沖跟在喬峯旁邊，兩個人默不作聲地走着。
“這兩天沒看見阿朱。”令狐沖説。
喬峯一愣，説：“是啊。”
“怎麼了？”
靜了許久，喬峯轉過臉對令狐沖笑了一下：“跟阿朱吵了一架，她好像退了一門考試提前回家了。”
“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的？”喬峯點了一根煙，轉身坐在旁邊的台階上。後面是研究生宿舍樓，樓門上的燈照在他們背後。喬峯半邊身子隱在黑暗裏，只有吸煙時短暫的火光明滅在他的臉上，那張臉上沒什麼表情。
“阿朱想讓我留在學校保研，我不想，跟丐幫簽了三年合同，都吵了好長時間了，上個星期吵得太厲害，她就訂火車票回家了。”
“阿朱是怕以後你在蘇州太遠了吧？”
“阿朱説以前去外地工作的一般都斷了，”喬峯説得坦率，“她説要是我真的要去丐幫，那我們就算了。”
“老大，那是氣話吧？”令狐沖有點着急。
“我知道，”喬峯撣了撣煙，“不過以前去外地工作的，確實基本上都斷了，我又不是神仙，還能每個月往汴梁跑一次麼？”
“那你保研好了。”
“説得容易，”喬峯搖頭，“我們系本科出去還行，研究生根本找不到工作，我以後準備喝西北風混日子麼？”
“那你和阿朱怎麼辦？”
“走走看了，如果真的斷了……她要有什麼事情你多幫着點。”喬峯説。
“我……”
“別廢話了，”喬峯拍了拍令狐沖的背，“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哪能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所以説你們幾個就是小孩兒。”
“我那裏還有點亂七八糟的東西，明天走的時候我送你們宿舍去，以前的卷子筆記什麼的，要不要你自己看着辦。”
説到這裏，喬峯愣了一下。令狐沖疑惑地看看他。
“忽然想起以前有人跟我也這麼説的。”喬峯説，“真他媽的有歷史重演的感覺……”
“你先走吧。”喬峯説，“我抽根煙想想還有什麼事情沒整好的。”
猶豫了一下，令狐沖起身走了。走到七八米開外他回過頭來：“你去的那公司我以前聽説過，咱們系以前有個康敏就去的那兒吧？”
喬峯伸出一隻手，還沒來得及説什麼，令狐沖已經扭頭走了。
喬峯像一尊雕像坐在那裏，直到煙燒到他的手指。手一抖，煙灰灑灑地飄在燈光裏，喬峯咧咧嘴笑：“小子真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