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楊康這種不認真的人。楊康和生物學院其他人不住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每個班僅有的六張票是怎麼分配的。他為人又很懶,也懶得去問。他只知道班長跑來對他説班裏的票分完了。楊康從牀頭探下腦袋説有我沒有。班長説沒有,找你爹混張票去吧。楊康説那你還跑來折騰我。班長説我這也是民主一把,通知你分票結果。楊康剛從家裏帶了個新的大白枕頭來,把腦袋往枕頭裏一栽,説我不要民主我要睡覺。
楊康不在乎是因為他可以從老爹完顏洪烈那裏弄到票,而令狐沖也不在乎,是因為他覺得浪費時間去看李師師的光背不如去街頭買本時尚雜誌。糟糕的是令狐沖想當然的以為大家都和他們兩個一樣不在乎,所以他完全忘記了那六張票。如果不是有人去提醒他,他沒準隔天就弄點洗衣粉,把票和衣服一起給泡了。
“班長在不在,班長在不在?”女生清脆的聲音。
“阿朱?”
“這局不算啊,”令狐沖離開鍵盤跑去開門,楊康操縱的桔右京趁機拿刀猛砍令狐沖的霸王丸。
剛剛開了門,阿朱就從門縫裏把腦袋探了進來左右瞅瞅:“都穿着衣服吧?都穿着衣服吧?沒有暴露狂我可就進來了。”
令狐沖他們屋由威猛強壯的郭靖帶頭,夏天大家都習慣扒光了去水房沖涼水澡。阿朱有點冒失,老是門也不敲就衝了進來。一次令狐沖剛剛脱到只剩褲衩,正拎着一隻臉盆要出去。阿朱進來的時候他惟一來得及做的就是拿臉盆把自己的臉擋住。阿朱把門一推,當時就愣住了。好在令狐沖比較冷靜,沙着嗓子説你看沒看出來我是誰。阿朱説看不出來。令狐沖一邊往外跑一邊説那就好辦了。阿朱卻在他背後紅着臉笑,説令狐沖你有臉盆不擋別的地方擋臉幹什麼?令狐沖已經跑到樓道里了,聽了這話差點一頭栽倒。
還有一次是暑假。中午時候,段譽滿身臭汗,估計沒什麼女生會來,所以扒光了準備去水房沖涼。正當他脱得一乾二淨的時候,阿朱高跟涼鞋嗒嗒地敲着外面走道的地面了。可憐的段譽惟一能做的就是掀起好幾個月不蓋的棉被把自己狠狠地裹了起來偽裝午睡。令狐沖又不敢笑又不敢説,一本正經地和阿朱説了幾句話,又讓阿朱看了他手頭的軟件光盤。足足過了一刻鐘,阿朱才盈盈起身説我走了。令狐沖偷眼一看段譽的小白臉早熱得通紅了。阿朱走到門邊還回頭説你們屋段譽夏天還蓋被子睡覺,不怕悶出痱子來啊?令狐沖心裏説大小姐你再不走他就成烤豬了,哪裏還在乎生不生痱子。
後來阿朱輾轉知道了這件事情,立刻拿到牀頭會上和所有女生分享。一時間段譽也成了小有名氣的人物,喬峯後來饒有興趣地跑來看段譽身上到底生沒生痱子,把段譽氣得差點暈過去。不過這以後阿朱被喬峯教育了一頓,漸漸也淑女一點了。每次進男生宿舍前,阿朱不再直接推門,而是在門口大聲喊説你們都穿上衣服我可要進來了——不在喬峯身邊的時候,其實阿朱也很搗蛋。
“校慶晚會的票吶?票吶?”阿朱進了屋也不坐下,急急地問令狐沖。
“票?”令狐沖終於想起來了,一拍胸脯,“要票有六張,要命有一條!”
“別搗亂別搗亂。女生好多人問我,我都煩死了,你先把女生的票給我,我去給她們分了,省得她們老在我耳朵邊叫叫叫的,”阿朱這些天正忙着和喬峯一起出雙入對,也被盯着她要票的女生逼急了。
“不至於吧?”令狐沖瞪大了眼睛,“你們也想去看李師師?”
“誰去看李師師啊……”
“不是看李師師要票要得那麼急。”令狐沖嘟噥。
“阿紫要去看燕青……”
“痛恨!”令狐沖很有魄力地揮一下手,“被小白臉迷惑了,是我們男生的錯。”
“嗯?”
“是我們平時對女生不夠關心,否則阿紫能看上小白臉麼?”
“呸!”阿朱笑着啐了他一口,“不喜歡小白臉,也不至於喜歡你們這樣的小黑臉啊。”
“聽聽,”令狐沖對楊康説,“現在女生那邊不抽大煙,都改流行白麪兒了。”
“三張夠了吧?”令狐沖抽了三張給阿朱,“大小姐您拿一半走,回去別給喬峯説我欺負你。”
阿朱臉蛋微微有點紅,一甩頭髮“哼”地扭頭跑了。
“來來來,大戰三百回合,大戰三百回合,”令狐沖又灑灑然和楊康對切去了。